作者:隐约点
老爷子对此行的态度比较悲观。
给予的唯二支持,就是一张破烂发黄兽皮地图,上面圈出了凯尔塞壬的位置——波维斯海岸与巨龙山脉西北交界处,一座悬崖峭壁之上。
以及一封介绍信。
兄弟会的成员没理由干扰维瑟米尔的晚年幸福生活。
于是拉拢狮鹫学派的任务又落到罗伊自己头上。
有介于此,丽塔·尼德对他表示出了前所未有强烈的怨念。
女术士替卡尔主持完青草试炼,已经花费了整整四个月,两人已经分开了很长时间,期间幽会的次数少的可怜。
女术士精心准备,打算和他在苍穹下的碧海上留下点浪漫而美好的记忆。
谁知罗伊一转身就领了个外出任务。
他虽然也享受温暖的怀抱,但正事要紧。
满腹委屈的丽塔·尼德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他开了“巨龙山脉”的传送门,一鞋跟就把他踹了进去。
附赠一句娇咤——滚去波维斯!
倒霉催的罗伊被直接传送到了距离巨龙山脉数百里的波维斯海岸。
和歌尔芬顶着冷风赶了一天一夜路,距离目的地仍然还有不短的路程。
并且气候越来越冷。
这便是女术士的惩罚!
……
猎魔人将地图翻了个面放到大腿上,往火堆里丢了一块木头。
一边旋转木架上的滋滋冒油的烤鹿腿。
一边眺望远方,隐没在白雪与冰霜之中,云雾缭绕的巨龙山脉。
在过去数十年,这座山脚下,大海边,坐落在大陆最北方的国度——波维斯和柯维尔。
唯一的财富,便是沙子和海水。
但当食盐工厂出现后,这一句话就不好笑了,它几乎垄断了全世界的玻璃和食盐市场。
即便如此,在大部分北境国家人民的眼里,这座沿海国度仍然是个偏远、遥远、环境恶劣、人民充满敌意的国度。
人们把柯维尔和波维斯当成一个讽刺的对象。
老师经常对学生说,“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课就滚去波维斯吧!”
所以“滚去波维斯”和“下地狱去吧”差不多一个意思。
这种类似的话越传越开。
许多充满叛逆精神,不甘平庸的冒险者、疯狂的科学家、拥有创新精神的工程师、眼光长远的商人,移民到了这山脚下,几乎不存在良田的贫瘠之地。
不久,整个世界因为这群新移民而震惊——他们发现了让这座国家彻底富裕起来的宝藏——
山里面的矿藏。
令人难以置信。
这么一座小国家从矿井里收获的利益,超过了瑞达尼亚、科德温、亚甸三个北方大国之合。
仅逊色于泰莫利亚的玛哈坎矮人自治区。
但波维斯的黄金、阻魔金、铂等贵重金属开采量,达到了全世界的四分之三。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再敢小瞧波维斯。
罗伊撕下一块喷香的烤肉,悠然自得咀嚼着,躺在了歌尔芬暖烘烘的肚子上。
瑞达尼亚曾经觊觎柯维尔和波维斯的财富,派兵攻打。
结果被花费巨资聘用精良雇佣兵打败,灰溜溜地逃走!
那以后,波维斯和科维尔与北方数个大国立下和平协议。
它成了所谓的永久中立国。
“如今波维斯是个好地方,开放包容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诺维格瑞。”
奥克斯曾经对它念念不忘。
“等找完狮鹫派,顺便考察考察。”
……
“咔嚓……”轻微的枯枝断裂声从远处传来。
罗伊手中突然出现一枚菱形的水晶。
水晶之上绽放出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同样陷入警惕状态的歌尔芬被光芒包裹。
“噗叽……”一声。
雄壮的狮鹫瞬间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沿着猎魔人的膝盖前胸一溜烟儿地蹿到他脑后兜帽之中。
“喵呜”轻唤,探出一对琥珀色的眼珠子。
而罗伊带上墨镜遮住异瞳,将它啃剩的骨架子、面前整个篝火统统打包收入空间。
身形化作狂风往旁边一闪,躲进了一丛雪白的荚蒾里。
半分钟后,两个披着厚厚灰色棉袄,身形健硕的男人穿过树林进入视线。
“刚才这边好像有烟……你闻,还他妈有个烤肉香味儿。刚才我还听到了母猫叫春!”一个绿头发,蒜头鼻,下巴像个茄子似的男人诧异道,说着他鬼鬼祟祟左右环顾。
“胆小鬼?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有个卵子的猫,我看你是发情了才对!”另一个脸色发红的大汉啐了一句,“聊正经的,你给伊格赛娜递话了吗,她答应出来吗?”
“你的主意还挺好使的,我跟她说要买一整袋子碳,傻女人就同意了这次私下交易。”茄子下巴的男人搓了搓手,“八九不离十,这个蠢丫头会偷偷拿她老爹的碳,卖给咱们。”
“就在今天晚上!”
“很好……到时候……也许我们能找点乐子。”
第二章 夜色
一片茂密的银杏林,月光勾勒出一排锯齿般指向天际的轮廓。
风从夜色深处吹来,带着北境的彻骨严寒。
一个女人出现在树林里,她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黑发,穿着厚厚的灰色棉袄,腰间系着围裙和一条土布裙子。
一手提着火把,另一只手拖着个鼓鼓胀胀的亚麻布袋,袋子表面分布黑漆漆的粉末。
太过于沉重,以至于她只能把袋子拖在地上缓慢移动。
“亨利尔,你在那儿,对不对?快回答!别装个哑巴!”女人走到一棵树下站定,好似一只土拨鼠般探头探脑地四下打量,清秀的五官被冷风吹得发红,紫罗兰色的眼眸透着一股怯意,接着又自我打气似地拍了拍略有起伏的胸脯。
“抱歉,伊格赛娜,我也刚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树林不远的黑暗中走了出来,火把跳跃的光芒照出他发绿的头发和滑稽的下巴。
男人走到她身前五米,灰色的眸子往她身上一照,透露出一种令伊赛格娜害怕的灼热,她情不自禁向后一步贴近了银杏树。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亨利尔眯着狭长的眼缝,露出一抹自以为是的温和笑容,泛黄的大门牙缝隙上卡着一根白萝卜丝,“三更半夜的,又黑又冷,又危险……你比村子里别的女孩儿都要勇敢,大胆。”
“谁说的!哪里有什么危险?十分钟就到家,树林里危险动物早被猎人杀个精光。再说,你不是在这儿。一个村的,怎么着,你个软蛋儿心怀不轨?!”
男人脸色一黑。
女人强装镇定地微微一笑,吃力地把麻袋拖到身前,“别啰啰嗦嗦,赶紧交易,外面冷死人,继续待下去,明早我怕一病不起!”
“说的也对……”男人点头,又朝她靠近了一步,从怀里掏出几枚黄澄澄的钱币,“十比赞特……一袋子炭对吗?”
“等等!数目不对!”女人突然脸色一变,柳眉倒竖,清脆的声音变得高亢,“咱们白天商量的价格明明是二十比赞特!怎么少了一半,你敢耍我!”
“你的价格和原价差不多,我不如直接找你父亲老哈德买,犯不着偷偷摸摸跟你交易。”男人摇头嗤笑,“伊格赛娜,也请你理解理解我……我辛辛苦苦在矿上挖个半月才挣得了这么多钱,不可能为了一袋炭全部花出去。你让我后半个月喝西北风?”
“妈的!你个混蛋,婊子养的!”女人眼角泛红,指着他的胸口,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大晚上的吹着冷风偷跑出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你说得不无道理……所以二十比赞特也不是不行……”亨利尔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一丝无法遏制的躁动,“但我有个附加条件——”
他语气一顿,搓了搓手,目光缓慢而令人厌恶地上下打量女人。
“要么离开茅坑,要么拉屎!再不说,我立马就走!”女人大叫。
“你得让我舒服舒服。”男人咧嘴一笑,提着嗓子,挤出一抹悲伤的表情,
“伊格赛娜,可怜可怜我这个三十岁的单身汉吧,你不知道每天看到你在村子里扭着小屁股,是多么地折磨人……单身汉,可悲又可怜,我实在寂寞难耐。”
“让我如愿以偿好吗?”亨利尔又朝她逼近一步,女人身上的洋葱、土豆和腌萝卜味在他闻来都那么香甜。
女人慌乱地后退一步,勉强把袋子提起来挡在身前。
“而且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以后每个月都跟你买一袋。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存钱。”
“我是整个村子里最热心的男人,我愿意慷慨地无私赞助你,只要你成全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流氓!骗子!蠢驴!滚开!别跟我来这套!我不是乡下的低能儿,不知廉耻的蠢女人!”伊格赛娜蓦朝他啐了一口,掏出一把木炭丢向男人,“你要发情了,到自家圈子里找母猪去,要么树上钻个洞!对,就你身后那棵!”
她唾沫横飞地一转身。
瞳孔收缩,俏脸因为惊恐而僵硬。
另一个男人从她身后的“沙沙”摇晃的紫荆丛里钻了出来,红脸膛,身形健硕,一看就是那种经常在矿上劳作的工人。
“寇德……你、你怎么在这儿?”她转身狠狠地看了一眼绿发男,“你们俩一伙的?想干嘛!?别过来,否则,我、我让父亲狠狠收拾你们!打断你们的三条腿儿!”
“哦,我可爱的小宝贝,还没有认清楚现实吗?”红脸男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里喷着粗气,眼神充满贪婪,仿佛有要把眼前这位典型的农家美人,连皮带肉吞下肚子里。“老哈德要是知道实情——你这么偷碳卖,一次又一次,我看他会先打断你的腿!”
“把你关进上十天半个月……”
“第二!”男人加重了语气,“因为你背着他跟一个恶心的变种人约会,他绝对会把你卖给隔壁村的老瘸子当媳妇!”
女人脸上“唰”一下褪去了血色,嘴唇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脏话。
“你以为万无一失……伊格赛娜?”亨利尔加了把劲,不无威胁地说,“须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和变种人的私情早就被我们撞破!”
“你们在河边幽会,嘴都亲肿了!”
“也许他已经把该死的寄生虫种在你体内!”
“只是咱们顾念旧情,才好言相劝。”
“现在除了咱们俩,没有别人知晓你的秘密。想让我们为你守口如瓶——你看这样如何?”
“既然你愿意便宜山里面钻出来的野人、杂种,天花病人!为什么不大发慈悲救济救济我们这些热心的好邻居?”
两人男人一前一后,往女人步步紧逼。
女人背靠大树,掀开麻袋,掏出一堆黑炭,噼里啪啦丢向两人,
“不要逼我……站住别动!我警告你们!”
“我每天都要踩十坛腌菜,再靠近……我一脚踩爆你们暖蛋!”
她咬牙切齿,唾沫横飞,但神色间难掩惊惶之色。
一个未婚女人,和猎魔人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如果传扬出去。
她绝对声名扫地,他父亲会活活打死她!
“我们没有逼你……如果你愿意,那自然皆大欢喜……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们多嘴!”
“伊格赛娜,务必好好考虑……其实我的口才和舌头丝毫不逊色于吟游诗人。”
绿头男人油腔滑调地说,
“我念一首情诗提兴如何?”
“咚咚!”
寒风呼啸而过。
深夜树林突然响起两道诡异的闷响。
伊格赛娜眼前掠过一道黑影,空气里突兀地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紫色闪光。
接着她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
威胁她的绿发男和红脸男好似中了邪!
竟然当着她的面,如同热恋情侣般张开怀抱狠狠抱住对方,抱得那么用力,仿佛抱住了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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