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祝
“什么罗盘?!”陈观水气道,“我堂堂一个元婴修士,买什么凡夫俗子用的……罗盘,不嫌丢人吗?”
“那堂堂元婴修士,在茫茫大海上迷路,就不丢人了?”素鸣剑反问说道。
“打住!”陈观水严肃说道,“不要再说了,素鸣。不要让自己成为一个不仅没能派上用场,还特别爱碎嘴饶舌讲风凉话的本命剑器!”
素鸣剑:……
“要说主意,我也不是没有。”她忽然说道。
“速速报来给我听!”陈观水连忙说道,“先前那些我可以不计较。”
“是这样的,剑主大人。”素鸣剑嘿嘿笑道,“看天象来定位,虽然不够精确,但大体的东南西北还是能分清的。”
“不如您现在折向西北,回到神州沿岸,买个罗盘,然后重新计算天漏位置,走直线不就行了?”
陈观水闻言差点吐血,半晌才道:
“先不提你这个时间精力的成本,便说是拿到罗盘好了,从神州到天漏位置,何止万里之遥?”
“罗盘上哪怕一点点的角度差,到目的地也会拉开巨大的差距,和现在能有什么区别?”
“但至少也不会差得太远吧。”素鸣剑争辩说道,“万一……一次性就找到天漏了呢?”
“若是一次找不到,多跑几次,运气好总能找到的吧?”
“多跑几次,等石琉璃她们找到我了,全家一起寻天漏是吧?”陈观水怒极反笑,“差不多得了。”
“都怪这天漏!”他忍不住抱怨说道,“若是东南天柱还在,远远看去一根柱子,当然不会弄错。”
“如今天柱无了,只有一个天漏,却要我怎么去寻?”
话音未落,忽然只听见远处传来巨大的唳声。
陈观水定睛望去,只见一只大鹏鸟正展开翅膀,朝远处急速滑翔。
那大鹏鸟……不就是昔日秋长天指点化鹏,后来以为东皇界在天穹之外,不断去撞击天漏的那只吗?
连忙御剑跟上对方,追击大约半个时辰,对方速度果然减缓。
陈观水趁机拉近距离,嘴上叫道:
“鸟兄!鸟兄留步!”
那大鹏在空中扑扇停住,扭头道:
“你认识我?”
“敢问鸟兄。”陈观水和它保持距离,遥遥问道,“请问鸟兄是否知道,昔日女娲氏补天之处?”
“知道啊。”金翅大鹏鸟抖了一下头,“然后呢?”
“我正要去那里。”陈观水认真说道,“若是顺路,可否同行?”
金翅大鹏鸟思索片刻,脑袋不断地微微转动又停住,半晌才道:
“你也要去东皇界?”
这句话差点让陈观水没绷住,但他还是勉强忍住爆笑冲动,胡扯说道:
“没错,正好和道友同行啊!”
“你又没有翅膀,去东皇界做什么?”大鹏鸟继续问道。
“去寻亲。”陈观水瞎编说道,“我妻子在东皇界。”
“原来如此。”大鹏鸟居然信了,叹气说道,“那你真是不该……你居然将妻子落在东皇界不管,她该有多思念你啊,你想过没有?”
陈观水却没想到会被这傻鸟说教,只能应付说道:
“啊对对对,我当初只是因为不小心,才失足落入这个世界的。”
“纵然不小心,也是不应该!”大鹏鸟伸出翅膀,敲他的脑袋,“就算你是不小心的,而非故意离她而去,你妻子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你看看我……我就是当初被族人迁徙之时,不小心遗弃在此。思念族人的痛苦,我可是深有体会!”
我觉得他们遗弃你,可能未必是不小心的,而是怕你拉低族里的平均智商吧?
陈观水毕竟有求于鸟,无奈之下也只能说道:
“确实不应该,所以我这不是要回去了嘛?”
“嗯。”大鹏鸟想了一下,又道,“回去之后,可要好好道歉哦?”
你这鸟有完没完!
陈观水连连称是,这才将那大鸟哄住。
于是一人一鸟便并肩同行,陈观水再次问道:
“此处前往天漏,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三日左右。”大鹏鸟回答说道。
三日……陈观水按照这个速度,又算了算距离,不由得有些汗颜。
居然偏差了这么远啊……这要是没有这金翅大鹏鸟,要想凭运气找到那天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世间果然是因缘果报,环环相扣。谁知道当初帮着巨鲲化鹏,后续居然能在这里帮到自己呢?真是奇妙。
陈观水这般想着,随大鹏鸟飞了三日,果然抵达昔日的天漏之处。
那天漏仿佛巨大的疤痕,留在高高的天穹之上,又像是一片乌云,即使从下方海面附近的高度也能清晰看见。
便是这处天漏,将在几百年后就彻底破裂,导致天穹失去效用。
而自己出手补天,便是为这个世界续命……能续多久并不好说,昔日女娲氏补天之后,强行为此世延续了几十万年,希望这次也能差不多久。
这样想着的陈观水,突然听到大鹏鸟叫了起来:
“阿镜!我带了一位人族道友回来,你上次不是说,有人来此要及时跟你说吗?”
“我是说让你提前跟我说!”从海面下方,忽有一个人影破开海水,气急败坏地冲出来。
等她望见陈观水的面容时,表情忽然就凝滞住了。
第四十章 阿镜呀阿镜
如果是陈观水来此补天,看到大鹏鸟在这里,第一反应必然是避开它不被发现。
毕竟这傻鸟的脑子不太好使,它既然能看到自己,肯定也能不小心告诉别人“看到了自己”。
显然,昆仑镜并没有这么想。
她虽然看了多年的特务工作,自觉在这行已经是经验丰富,但观看和实践终归是不同的两件事。
例如在处理大鹏鸟这件事情上,阿镜就自作聪明地吩咐这傻鸟,“如果有人找到这里,一定记得先过来提醒我。”
然后大鹏鸟就理所当然地,带着找到了这里的陈观水,过来提醒昆仑镜了……
见到陈观水的片刻,昆仑镜先是错愕,然后是惊骇,接着是惶恐,再是心慌意乱地强作镇定,最后露出了虚伪的笑容。
陈观水甚至自己也没想到,一个人的脸上居然能在电光石火般的短促时间里,露出那么多丰富的表情来——考虑到这位本体乃是一面破镜,也可以理解。
不过他毕竟功力深厚,因此脸上表情毫无任何过程变化,直接便转为热情爽朗的大笑,御剑过去道:
“阿镜,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你你。”虽然已经想好要蒙混过关,但却没想到没有预料中的剑拔弩张,对方上来压根不提被坑的事情,导致昆仑镜一时紧张,来了个开场结巴。
她用力咬了咬舌头,努力维持住笑容,说道:
“观水,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陈观水深情说道。
然后他便看见昆仑镜那原本白皙粉嫩的小圆脸,突然就开始泛红起来。
“我……”她微微咬住下唇,解释说道,“我是为了炼制补天石,才跑到这里来的。”
“当然了。”陈观水洒然笑道,“这本来是我的责任,但却被你抢过去扛起来了。”
“只是阿镜,你要替我担下这些责任,有问过我的意思嘛?”
“我,我。”昆仑镜结结巴巴地道,心想自己当初是不是过于武断?
没错,自己原本是考虑到他为了盗取补天石碎片而抛弃小号,无形之中和那些深爱他的人们决裂了,所以才想偷偷在他身上做了手脚,不忍心看他为了补天而牺牲一切,最终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自己希望他能被妻子找到,能与她们和解,能重新找回本该属于他的、应得的人生——我这可是为了他好!
(想到这里,昆仑镜原本的心虚和愧疚也就荡然无存)
但是,为什么不问问他的意见呢?
自作主张要让他的人生重归轨道,却从未问过陈观水是否愿意这样呢?
或者换句话说,他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而我自以为是地要替他完成最后一步,是不是反而剥夺了他这些牺牲的本来意义呢?
“抱歉。”她有些内疚地说道,“我只是……只是不想再麻烦你了。”
“补天石碎片失窃,肯定会有人将目光放在天漏这边的。你如今得罪了正教三清,还有地狱道,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你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劝你还是和她们和解吧,她们……毕竟都是真心爱你的,实在不行,就把罪责推到我身上好了。”
昆仑镜主动提出要背锅,陈观水不仅没有感动,反而心里呵呵冷笑。
原来如此,阿镜,她们之所以能隔着万水千山找到我,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道,“一切罪孽,因我而起,怎好让你背负业障?”
“阿镜,你听我说,这补天石是我偷的,这天自然也得由我来补。”
“至于他们要找我算账,那就让他们来吧!只为救世计,又何惜此身?”
他这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大义凛然,差点连自己都信了,而昆仑镜起初听得感动,稍后却又回出些不对来。
等等,怎么好像有点熟悉的味道……
“观水。”昆仑镜皱眉问道,“你该不会是有求于我,才故意说这些好听的来哄我吧?”
“什么有求于你?”陈观水皱眉做不解之色,伸出手指,戳了戳阿镜的胸口,“镜啊,你现在身怀六枚补天石碎片,乃是怀璧其罪,背后觊觎之人数不胜数。我若是见利忘义,明哲保身,就应该离你远远的才对,过来找你说好听话有什么用?”
昆仑镜捂着胸口,后退几步,扭头微羞说道:
“首先,说归说,不用肢体动作。”
“其次,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每次你这般甜言蜜语,背后肯定是有所算计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嘛?”
“是了,我确实有所算计。”陈观水呵呵一笑,“我现在满心想着的,就是如何让我的镜子不要继续犯傻,躲在这边偷偷炼她的补天石了。”
他神色再次转为严肃,认真说道:
“若我被诸多宗门仙人发现,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死,投胎转世去。但阿镜你作为先天神器,下场则是被人收服炼化,乃至永生奴役。”
“为了补天,哪怕是冒着献出生命的风险,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但若是失去了你,那别说是补天了,就算是和这世界一同毁灭,我也在所不惜!”
昆仑镜被他说得哑然无语,心情激荡沉重无比,暗想观水虽然行事手段灵活多变,但内里居然是如此顽固执拗之人,能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么?
是了,便是在东皇界演戏,真正离开龙狐的时候,他也难过了好一阵子呢!
要论相处时间之久,感情之深厚,她们哪一个比得过我?观水担心放不下我,所以才冒着风险找到此处,也是很正常的。
“先不在这里说了。”陈观水左右四顾,温言和昆仑镜说道,“先带我去你躲藏的地方看看吧,还是你打算与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叙旧?”
“嗯,哦。”昆仑镜六神无主,便转身带着陈观水,往那海底下潜水而去。
说来也怪,转身不去看陈观水的脸,入水之后被冰凉一阵刺激,昆仑镜倒是突然清醒过来了。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扛不住那些女人,所以特意跑过来找我庇护的吧?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应怜性情高傲,安知素爱憎分明,姜离暗狂妄自大,这三位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便是那小鸟依人石琉璃,控制欲也是强烈得很,发现所爱之人叛逃后,未必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他……当然,以那家伙的口舌之灵活,把她们骗得回心转意,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若是她们发现彼此之存在,那就不是什么舌灿莲花就能应付得过去了,说不得要杀得血流成河呢!
当然,对昆仑镜而言,她们谁能活到最后根本不重要,反正总有一个胜利者,能陪在观水身边的。
但是如今仔细想来,或许这家伙就是因为不敢血流成河,所以才冒险跑到我这边求托庇的吧?
想到这里,昆仑镜终于忍不住发笑起来。
“阿镜,你笑什么?”陈观水疑惑说道。
“没有啊。”昆仑镜迅速收敛表情,“我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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