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地之怒
多芙却继续天真的劝说道:“威廉领主,匕首谷绝对不可能是阴影谷的对手的,就算我们姐妹不插手,你也很难有胜算。我们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前去找莫格林领主认错道歉,然后消除双方的战争威胁。”
威廉的心里可谓是腻歪之极,他皱着眉头道:“多芙女士!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个人的生命和荣誉更加重要。而匕首谷需要争取的东西同样属于此列,由于土地多年被侵占,又有一些其它问题的缘故,匕首谷人的心气儿一直不高,如今正是树立人们自信心的大好时机。”
多芙一脸不认同的说道:“有什么东西会比人的性命更重要吗?”
威廉肃然道:“当然有!尊严!不管是个人的还是国家的尊严,都是不可轻辱的。那我换一种说法吧,多芙,你会尊重一个乡下的农夫吗?你会认为农夫与你的地位一样高吗?”
多芙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会!我尊敬所有的农夫,认同他们的身份。”
威廉一口逆血险些喷出来,你这婆娘不按常理回答啊!这天没法聊了。
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多芙,希伦曾经从我家带走了一匹年幼的风之马,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前几天她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不过这两天一直不见她的踪影,我想知道小马驹伊莎贝拉现在在哪里?”
多芙也知道劝人不能死缠烂打,她听到威廉的问话,立刻答道:“你说小伊莎贝拉吗?那个可爱的小东西应该在黎明之厅神殿里,奥马尔(伊尔明斯特的姓)担心这个小家伙再次走失,所以把她暂时关了禁闭。”
尼玛!怪不得小家伙连着好几天不见踪影,原来是被人给关起来了,这事儿绝逼不能忍啊。
威廉知道黎明之厅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这里是晨曦之主洛山达的华丽圣所,它的外观比威廉在费伦本地见过的任何一座建筑都要华丽绚烂。据说就算晨曦之主本人(神)在见了这座过于奢华的圣所之后,都会忍不住生出赫然之意。
但是威廉却知道一件只有神明才知道的秘密,在这黎明之厅的位置上有一个位面节点,站在节点上可以通过特殊的仪轨召唤天国的阶梯通道,然后踏足任何一位神明的神国。
当然,威廉并不会那种特别的仪轨,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去探究其中的隐秘,就像希伦曾经被某位叫做阿祖斯的神警告的那样,知道的太多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威廉转身快步向黎明之厅行去,多芙见了疾跑几步追上去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威廉道:“我要去找伊莎贝拉,带那小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多芙一边追着他一边说道:“留在伊尔明斯特的身边,那匹小马驹会很安全。伊尔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法师。”
威廉才不愿意去理会多芙的自以为是,不过让他踏入黎明之厅,正好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花白须发的老人开传送门离开,这时候威廉才意识到,不仅仅只有他和蜜露娜可以在魔网的断接状态中保持了对魔网的联系,这位鼎鼎大名的阴影谷大贤者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伊尔明斯特的离开同样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威廉不需要在讨要伊莎贝拉的时候与他直接照面,免得到时候发生某些不愉快的事情。
黎明之厅里不仅仅有伊尔明斯特落脚,这里还是晨曦之主的信徒在阴影谷的聚集点,无数信仰洛山达的牧师和圣武士聚集于此,尤其是这这个与诸神感应断开,信徒们的内心充满了迷茫的时刻,黎明之厅几乎成为了晨曦信徒心中最后的寄托。
故而当威廉走进了黎明之厅,看到的第二幅场景就是无数的晨曦信徒正在举行的祈祷仪式,他们不停的用镜子模拟阳光,然后让被镜子的反射光照射到的人高唱赞歌。
那场面颇为奇怪,而晨曦信徒们却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以至于没有人理会威廉和多芙的到来。
黎明之厅的建筑面积很大,威廉可不想没头没脑的到处乱逛,虽然来自心灵的知觉足以为他指引方向,不过威廉还是随手抓了一个年轻的圣武士,询问他,或者应该说是她,有关小伊莎贝拉的下落。
身穿厚重黎明战甲的女圣武士对被人打搅祈祷仪式非常的不满,但是出于圣武士真诚习惯,而且威廉身边还有多芙的陪伴,这个有些生气的女圣武士还是诚实的告诉了这个可恶的男人他想知道的情报。
当威廉见到小伊莎贝拉的时候,这个小东西正趴在一个镶满了宝石的魔法笼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一堆魔法宝石。
小东西看到威廉简直高兴极了,她急急大叫道:“大个子威廉!大个子威廉!快来救伊莎贝拉!坏老头又把我关起来了啦!”
“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到处乱跑了,小心下一次我只能在地精的粪便找到你的骨头呢。”威廉一边调侃着说道,一边抽出秋水刀,直接一刀劈开了笼子,而上面附魔的法术也没有起什么作用。
小伊莎贝拉脱离桎梏,当即欢快的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同时还兴奋的喊道:“坏威廉不要吓唬我,愚蠢的地精才抓不住伊莎贝拉呢!我可是很会躲藏的!”
不过当伊莎贝拉试图发动独属于幼年风之马的法术【隐身术】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偏偏伊莎贝拉还毫无所觉,她围着威廉一边盘旋一边得意的咧咧道:“哈哈!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威廉叹了一口气,而多芙几乎要笑得打跌,这女人的笑点也忒低了。他一把挟住小马驹的脖颈,没好气的说道:“笨蛋!屁股都露出来了!走了!”
小伊莎贝拉却惊惶的叫道:“不可能!我的法术可是很厉害的,怎么会露屁屁呢?”说着还挑着脑袋去瞅自己的尾巴,却是再次引得多芙大笑不止。
威廉进入黎明之厅又离开,并没有受到任何晨曦信徒的阻拦,或许对这些洛山达的信徒们来说,就算天塌了也比不过他们重新获取晨曦之主的恩赐更重要。
来到阴影谷镇的镇内码头,一艘瓶中之船已经被释放出来。在这个几乎所有的魔法和魔法物品都不起作用的时候,也只有蜜露娜有能力启动几乎沉寂成普通手工艺品的瓶中之船,甚至连威廉都没有这个本事。
威廉放开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的发小脾气的伊莎贝拉,这小东西还以为因为自己长大了所以才失去了【隐身术】的庇护呢!顺便说一句,成年的风之马大都会失去【隐身术】这项类法术,当然它们也可以重新学习这个法术,并作为自己的常规术法使用。
小风之马在看到魔法船后,立刻撒着欢冲向了几个小丫头,她要找她们显摆一下自己这两天被囚禁的经历,当然还得述说一下自己的委屈,以便博取一下小姐妹之间的同情。
而威廉则回头对一直亦步亦趋的多芙说道:“多芙女士,我要走了,请回吧。”
多芙摇头道:“我不走,我要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放弃战争的那一天为止。”
威廉摇摇头道:“随你的便吧!不过我会坐船离开,而船上可没有你的位置。”
多芙却狡黠的笑道:“你的船应该有希伦的一个位置吧,我是希伦的亲妹妹,我有权利代替她行使乘坐你的船的资格。”
威廉看了看这个看起来有点天真的女士,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却也没有阻止她上船。
魔法船破开水面逆流而上,不过威廉并没有直接离开阴影谷,而是顺着河道拐了个弯,在老头骨山旁边的另一个稍微低矮一些的山丘跟前停了下来,然后他带着其他人登上了山丘的顶部。
有老头骨山的阻隔,阴影谷的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而威廉等人却可以俯瞰大部分阴影谷镇的情况,这让多芙感到十分的惊讶。
她忍不住问道:“威廉,你好像对这一里的地形很熟悉,你怎么知道站在守望者之丘上可以监视整个阴影谷镇?”
威廉道:“原来这里叫做守望者之丘。多芙女士,本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解释一下。这是出于我对地理地形的战争直觉,而且视线都是相对的,我在阴影谷镇里能看到这这个山丘的轮廓,那么站在这座山丘上,我自然也可以看到阴影谷镇。”
多芙好奇的问道:“你留在这里想干什么呢?”
威廉叹了口气道:“在在阴影谷镇里,尤其是站在那座黎明之厅里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致命的危机。我想看看那危机到底是什么。”
威廉当然没有说实话,他真正感受到了一场比怪物入侵更惨烈的战争即将在阴影谷爆发,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坐山观虎斗,看一看到底是哪些倒霉蛋要来凑热闹。
第一一五章 螳螂捕蝉还是菜鸡互啄
伟人曾有一句名言说得好,很多时候战争的结局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虽然很多人或许并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并不妨碍那些饱经战事的人们获得类似的经验和教训。但凡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都明白这么一个道理,战前的准备越充分,获得胜利的几率也就越大。
故而当一个人类王国或者城邦想要发动战争的时候,那么战争开始前的准备工作一般都会比较繁琐。
不过来自散提尔堡的军队却打破了这一常规。他们几乎在没有做任何战前准备的情况下,便直接发兵渡过泰莎河,沿着横贯谷地的北方大道一路长驱直入,沿途几乎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征服了不怎么恭顺的俞拉斯和福恩拉。
这两座城市曾经归属远山城和阴影谷,也是两大城邦与散提尔堡拉锯战的最前沿。
散提尔堡的军队的首领是一个叫做坦帕斯·布莱克索恩的邪恶法师或者说牧师,他的名声并不为大部分阴影谷乃至散提尔堡的人所知,他之所以能统领散提尔堡的军队,原因在于他的主人是一个真正的神——黑暗之王班恩。
凡人时代的班恩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和统帅,但是成为神明的祂已经遗忘了曾经属于凡人战争的禁忌,或者说祂并没有遗忘,祂只是对此不屑一顾。
神岂会在意蝼蚁的死活!
散提尔堡的士兵一路行军很是艰苦,武器和铠甲且不说足不足,至少用于攻城掠地的战争机械那绝对是短缺的很,粮草补给更是供不上趟,如果他们不是在俞拉斯和福恩拉掠夺了一番,甚至可能早就饿着肚子赶路了。
不过士兵们的士气倒是还能稍微维持一下,至少跟随一个真正的神进攻阴影谷,在大部分凡人看来这完全就是十拿九稳的胜利。
你阴影谷的大贤者再牛逼也只是一个凡人,你银发姐妹再张狂也只是另一个神的门下走狗,而且你们的神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陨落了,看你们这群河沟里的泥鳅还如何翻身。
嗯,胜负已定啊!
实际上散提尔堡的士兵之所明知道补给不足也不担心,却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阴影谷的富足是出了名的,随便找个农庄村舍掠夺一下,就足以获得一大堆上等粮食米麦作为吃食。
不过当这些由人类和兽人组成的混合军队冲进了阴影谷的外围,准备大肆杀戮并掳掠一番的时候,却发现等待他们的只是满地的废墟,还有未曾散去的怪物群。
这是一个悲剧,而更令散提尔堡人悲伤的是,他们与怪物狠狠的打了一架,然后一部分怪物被收编了,他们还得把自己仅剩不多的食物挤出一部分来,分给那些投降的兽人和豺狼人。
然后更多的怪物选择了投降散提尔堡人,这导致散提尔堡的大军在进入阴影谷的第二天,几乎一下子膨胀了好几倍。
藏在军队中的神班恩和祂的仆从布莱克索恩对此非常满意,而祂和他却未曾注意到,那些士兵已经开始将死去的怪物的尸体切割开烤着吃——这支军队的后勤补给已经完全崩溃了。
而阴影谷的城墙和天然的护城河,却足以让这支没有做任何攻城准备的乌合之众束手无策。
当然这是来自威廉的判断,他和他的人躲在守望者之丘上,偷偷的观望着下面的战事。蜜露娜的魔法让威廉的眼睛可以像戴了望远镜的鹰眼一样,将远处的每一个细节都能清清楚楚的看个分明。
在威廉看来,这散提尔堡的军队已经算是十足的败军之师,但凡阴影谷的人据守不出拖个三五天的时间,什么也不需要做,就足以让散提尔堡的这支军队彻底崩坏溃散。
至于所谓的神,在威廉看来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他又不是没杀过。况且威廉还从多芙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伊尔明斯特并没有因为魔法女神的陨落而失去施法能力,他与魔网的链接依然紧密如初,甚至伊尔明斯特已经可以从魔网中汲取更多的力量,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成为新的魔法之神。
可以说,只要有那位阴影谷大贤者在,圣者班恩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当然,以上都是威廉自己的判断,基于他从多芙那里得来的情报足够准确的话。在这里不得不再一次说一下,银发姐妹在消息传递方面真的很奈斯,两个银手哪怕相隔甚远,她们只需要相互念诵对方的真名,就可以听到对方当前所说的一切。
一开始当威廉看到多芙自言自语的时候,还以为这人指不定有点毛病呢,然后他才知道这特么就是一个人形窃听器。有这么一个实时起作用的内鬼存在,显然威廉一行人藏身守望者之丘的动作并没有瞒过阴影谷镇的人。
不过阴影谷人并没有把威廉等人的小动作放在眼里,或许在他们看来,威廉这一伙大猫小猫加一块儿都不到二十个人的队伍,就算再作妖也休想翻起什么风浪来。
然后接下来阴影谷的战争走向却是彻底让威廉懵逼,这特么阴影谷的首脑简直就是吃大便长大的,他们面对来势汹汹的散提尔堡军队,不但没有进行坚壁清野式的严防死守,反而大刺刺的跑出城墙外面,要跟入侵者搞突袭决战的骚操作。
威廉简直被阴影谷的领主给蠢哭了,好好的城池不守,却跑出来玩甚战术突袭,突袭就突袭吧,他们却又担心顶不住散提尔堡人的开局三连暴击,又是设陷阱,又是搞埋伏,引着入侵军团分散,然后发起貌似致命的突袭,倒是真的狠杀了一批乌合之众,而且自身的损失也不是很大,至少比以往与散提尔堡军队对战时的损失要好得多。
但这种小家子气的战术胜利在威廉看来却恰恰是阴影谷人最大的败笔。在战场上有一句话说得好,再辉煌的战术胜利也无法挽回战略上的失败。
且不说散提尔堡的军队本就人满为患,后勤崩坏,阴影谷人的小战术胜利不但不会削弱敌人的实力,反而对其有所助长。
前脚阴影谷的军队自以为得计的结束战斗,然后草草的打扫了一下战场,携带着伤员和少许阵亡者的尸体退走。后脚更多的兽人和豺狼人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战场,它们几乎对正常逃循的阴影谷士兵视而不见,反而对那些扶着伤员、抬着尸首撤退的人穷追不舍。
很快阴影谷人的尸首首先被抛弃,然后成为怪物们争相哄抢的战利品和口食,接着一些落后的伤员和士兵也被怪物追上并包围,最终也变成了野兽们的腹中餐。由此却是引发了撤退中的阴影谷士兵的恐慌,他们逐渐由主动后撤演变成了被迫溃退,将原本还算不错的战术胜利拱手让出,最后却落了个两败俱伤。
且说散提尔堡的临时大军的进食,不单单是人类的尸首,就算是战死的兽人和豺狼人的尸首,也被更多的兽人和豺狼人切割分食。
这些怪物讲究点的还知道生火讲肉块烤熟来吃,性急不讲究的就直接生吞干啖。这一血淋淋的场景不但惊吓住了溃退回城镇的阴影谷士兵,甚至连威廉手下等一群战地旁观者都骇得面色惨白。
威廉和多芙却是都气的破口大骂,只不过威廉是骂阴影谷高层的愚蠢和白痴,而多芙却骂的是散提尔堡收编的怪物军队的残暴和野蛮。两人对局势的着眼点不同,故而骂的人也就天差地别。
而对于这一点多芙却似是毫无所觉,她一脸嗔怒的看着威廉,责怪道:“威廉,散提尔堡的怪物军队残暴嗜血与阴影谷的士兵何干?他们已经足够勇敢了,你看夏伦蒂和莫格林领主一直奋战在第一线,他们又有什么错处,却被你辱骂。我觉得你这人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心胸狭窄的很呢。”
威廉被多芙的无知气的心肝儿疼,他忍不住大骂道:“无知的蠢婆娘!自己没脑子就不要乱说话!你跟下面的那群傻——逼——玩意儿几乎没什么两样!都特么的愚不可及!”
旁边兴致勃勃的看热闹的菲妮雅突然小人得意一般的插嘴道:“就是就是!一群蠢得要命的傻×,活该他们倒霉!”
这婆娘往日总是被威廉骂没脑子,没想到今日却有点开窍了,对此威廉绝对是喜闻乐见,他忍不住带着考校的心思问道:“菲妮雅,那你说一说下面的那些蠢货到底犯蠢在什么地方?多芙女士,你看看,我家脑子最不好使的菲妮雅都比你们聪明的多!”
说别的可以,就这话多芙可不能认同,有小米莎儿这种心里藏不住话的小姑子,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菲妮雅的底细,包括多芙都知道了原来菲妮雅是个从荒野中走出来的半个野人属于那种脑子极不开窍的货色。
她倒想看看这菲妮雅到底有什么高论,竟然也敢蔑视阴影谷的决策者。
不想菲妮雅却讪笑一下,道:“但凡威廉骂蠢货的人,我觉得她肯定有应该被骂的愚蠢之处,我当然也得跟着一起骂一骂。”
好吧,指望菲妮雅真正看透事件的本质那纯粹是痴心妄想,威廉也是不为己甚,他把所有人都召唤过来,然后按着远处的怪物军团的现状,开始给大家伙讲解分析散提尔堡大军的致命弱点,以及阴影谷的优势,还有他们本应该采取的御敌策略。
通过威廉的一番讲解,众人才终于明白,原来山下看似威不可当的散提尔堡大军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怪不得自家领主在这里稳坐钓鱼台,惯看敌人涛生云灭。
多芙的脑子足够聪明,她自然也听懂了威廉讲解的东西,甚至比威廉手下的所有人都领悟的足够深刻,因为她活的时间足够长,经历过太多类似的事件,把它们往威廉这一分析上一套,却是大都分毫不差。
多芙却还想从威廉的脑子里多淘摸点东西,故而她故意装傻道:“纵然莫格林领主和风暴他们没有想到这一点,也不能说他们出城杀敌就是犯蠢的吧?”
威廉叹了口气,这银发姐妹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物,这样的人生放在自家前世的世界,那绝对都会变成真正的妖孽人精儿,阴谋界的巨葩。可在这费伦地界儿,看看这大龄姑娘却淳朴的不要不要的,难道这里的水土就不适合长脑子吗?
威廉半是给多芙讲解,半是给手下人讲解道:“面对像散提尔堡这般优势数量的敌人,出击迎敌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明确出击的战术目的。像这般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混杂军团,别说杀死几百个兽人、豺狼人,就算再多杀十倍,于整个散提尔堡大军来说那也只是皮毛之失,根本动不得其筋骨分毫。
散提尔堡军团的最大弱点就是人员混杂,补给难以为继,军中无粮必然导致军心难以稳固。我若为阴影谷的主将,此番出击之目的却非杀伤多少敌人,而在于打击敌人的军心士气。只要操作的好,或许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整个散提尔堡的大军提前溃散。”
“至于阴影谷人的这次盲目出击,战术目的不明,战前筹划混乱不堪不说。他们甚至还帮助散提尔堡人解决了军心士气的问题,这才是阴影谷人真正愚蠢的地方。”威廉说到这里却是真有点咬牙切齿,就算他跟阴影谷人不对付,双方已经算是真正的敌人,却也有些真真的心痛。
无他,威廉这会儿已经把阴影谷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阴影谷人现在的任何损失,都是在消减他未来的收益。
多芙却无法理解阴影谷的出击,是如何帮助散提尔堡的军队解决军心士气的问题的,包括威廉的手下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忍不住围在自家领主身前,殷殷期盼着领主的讲解。
威廉道:“这散提尔堡的军团只有少部分是真正来自散提尔堡,他们是这支军团的真正核心,散提尔堡的统帅只要不傻,就绝对不会拿他们去消耗。而这支军队的大多数成员却是原先的怪物军团成员,它们早就习惯了阴影谷的现状,对阴影谷镇的防御有着惯性的认知,一般也不会愿意去攻城拼消耗。
但是,这一次阴影谷的出击却告诉了所有的怪物一个事实,阴影谷镇里面有着它们想要的东西,而阴影谷人很虚弱,它们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那条护城河和那道城墙。”
威廉咬牙道:“看着吧,过不了多久散提尔堡军团就会开始蚁附攻城,那才是阴影谷人噩梦的开始。”
这时威廉手下的一个年轻人问道:“领主大人,难道那些怪物就不怕死吗?”
威廉嘿然道:“它们当然怕死,不过相对于攻城的时候被杀死,它们更害怕被饿死,或者被其它的同伴杀死分食。而且散提尔堡的统帅应该也乐于见到这些乌合之众被消耗,此举不但可以消减混乱的杂兵,汰弱留强。而且它们死后的尸体也能充作活着的士兵的口粮,顺带还能激发它们的士气,如此一举多得的攻城好处,我想不出散提尔堡人有什么理由不使用。”
多芙却道:“被同伴杀死吃掉,攻城战死被吃掉,结局都是一个样儿,我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威廉有点不想回答多芙的蠢问题,不过他环顾周围,却发现自家的婆娘孩子和手下也都露出一副“俺也一样”的蠢模样,他只能暗自叹一口气,然后给众人做出解答。
第一一六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任何一个团队,一个组织,其覆灭崩坏的起始,往往都不是来自外部的压迫,而是源于内部的纷争,正所谓祸起于萧墙,而崩灭于内斗。
这种内斗的祸患几乎可以适用于任何生物,任何文明。而将这种祸患体现的最原始,最直接,最本质的,就是同类相食。
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的基因祖先在进化过程中为了摆脱这种噩梦般的残酷竞争,自发的进化出了一种独特的基因武器,任何喜欢同类相食的生物,在成长到一定的阶段后,必然会引发一种独特的且具有传染性的致命基因病毒——朊病毒。
朊病毒的所有特性几乎都是专门针对那种喜欢同类相残食的存在而设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朊病毒并不是病毒,而是对我们这些身为碳基生物的优势种群的一把基本伦理的保护锁。
威廉不确定费伦的土著有没有这种独特的种群自我保护机制,从常理上来讲应该有吧。但威廉却很清楚,当一个群体中的所有个体,在面对周围的同伴却人人自危的时候,其组织度绝对是脆弱不堪的。
威廉给众人解释散提尔堡军队的人通过相互残杀猎食的危害之前,先给他们普及了一下同类相食的危害性,而且是从生理和心理两种不同的角度进行了阐述。
当然来自匕首谷的菜鸟们只是把这些当做了新奇的知识来听,而多芙却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叹道:“原来如此!我以前曾经见识过很多伟大城邦的覆灭,感觉背后总有一张看不见的大手在有意毁灭他们。原来是这些城邦的居民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原罪,是命运要他们灭绝啊!”
多芙却是把这种生物群体的自我保护本能当做了命运的选择。她美目连闪,目光炯炯的看着威廉,道:“威廉,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博学多智,居然能够参透命运的奥秘。不过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阴影谷的出击就帮助敌人解决了灭亡的命运呢?它们吃的不还是自己同伴的尸体吗?”
威廉道:“我听说在兽人当中,吃其它的智慧生物乃至同类相食几乎是一种常态,想必兽人从生理上是不排斥吃死尸的。不过一旦兽人同类相食,那么它们的部落四分五裂甚至覆灭也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已经有无数的兽人部落进行了验证。
而豺狼人也有着相似的情况。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它们的崩溃和覆灭往往不是因为同类相食所引发的疾病,而是整个部落再也无法捏合为一个整体。
而阴影谷……”
威廉说到这里,却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重复相似的废话,他蓦然抬眼,却见多芙眉眼含笑的看着他,那沉醉的模样好似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