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嘲凰
她抿了抿嘴:“师父,你听懂了吗,没懂的话,徒儿再说一遍。”
陆北抬手按住昌青雨的脑袋,对着天灵盖一阵摩擦,试图生热起火,怎么秃噜怎么来,把她揉到晕头转向才缓缓开口:“明白了,你不用说这么多便,为师只是记性不好,不是傻子。”
昌青雨梳理凌乱秀发,见几根青丝脱离工作岗位,忍不住抱怨起来:“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师父记住了,徒儿再说一遍,你不是记性不好,你是压根就没有记性。”
言语亲昵,只对熟悉的人才有,可见她的确将‘天明子’当作了师父。
陆北没有追加失忆术,拿起情报自己看了起来,看到‘姜别鹤’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货也是二五仔。
“师父是不是饿了,来,徒儿喂你吃鹅。”
“……”
——
兵贵神速。
昌青雨晌午拿到情报,曲河和姜别鹤正午时分便到了。
一如陆北猜测,姜别鹤是个青衫飘飘,面如冠玉的英俊男子,手握一柄折扇,上书‘仁义’二字。
缺什么才要什么,二五仔没跑了。
大乘期赶路,万里之遥只在须臾之间,若非担心穿梭虚空会泄露踪迹,曲河敢直接冲到蒙渊面前,问问这位手足亲朋,彦王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
葬南山。
情报中蒙渊所在之处,一个陆北听了就眉开眼笑的地方。
葬南山距离南疆很近,联想蒙渊一手毁了南疆据点,很难说这是老天爷的玩笑,还是某种宿命作怪。
蒙渊卖了四位老友,没有去天子山的钦天监总部,而是孤身一人抵达葬南山。
除了期间和彦王见过一面,其余时间很少露面,他站到了彦王那边,又不肯倾尽全力相助,给人一种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既视感。
陆北琢磨着还有阴谋,单说情报方面,皇室的眼线被钦天监吊打,连二手情报都赶不上热乎的,突然拿到了蒙渊的情报,而蒙渊又孤身一人。
怎么看都是请君入瓮,白布一盖的节奏。
天明子的人设让陆北无法开口,他也不想开口,昭秦的局势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只等浑水摸鱼,找机会去一趟天子山。
且身边有两位随时献祭的强力队友,小单间里还关着四……两个奶妈,死谁也轮不到他,果断来蹭了蹭经验。
曲河和姜别鹤同为五老,很难对蒙渊痛下杀手,他不一样,只要昌青雨敢开口,他就敢手起拳落,一剑斩了蒙渊的人头。
灵蝶拍打翅膀穿行虚空,双翼扇动之间,磷粉掩盖踪迹,一盏茶的工夫便来到了葬南山。
没等姜别鹤试探周边,曲河便冷着一张脸推开虚空通道,大步朝前方道观走去。
“道友莫怪,曲河和蒙渊少时好友,千年情谊一朝遭叛,对他的道心打击极大。”姜别鹤挥舞折扇,没有急着踏足虚空通道。
他挥手在黑暗虚空拉开一面磷镜,默默关注两位老友见面。
轰!
两扇院门粉碎,曲河怒气冲冲杀至,见老友品茗怡然自得,冷哼一声压下磅礴威势。
武道意志凝练一线,直击蒙渊眉心。
咔嚓一声脆响,蒙渊手中茶杯四分五裂,他一指点出,托起苦涩茶水入喉,笑道:“老东西,臭脾气还是这么暴躁,不怕把自己气死了?”
曲河并指成剑,冷声呵问:“蒙渊老狗,为何叛我?”
“老东西何出此言,我几时叛你了?”
蒙渊不慌不忙站起身,一杯茶水推出,缓缓飘至曲河身前:“你我都不姓姜,皇室和彦王打生打死,与你我何干,飞升在即,抽身世外才是上策。”
曲河更怒:“老狗,你若两不相帮,大可直接退出,没人会说你的不是,一言不发就倒了彦王,还敢说自己抽身世外!”
“彦王给了我无法拒绝的价码。”
蒙渊镇定自若,毫不羞愧:“我等修士,所求不过长生,当年立下五老洞也只为求一个清净道场,老东西,你就不先问问,彦王给了我什么价码吗?”
一听这话,姜别鹤和昌青雨立马来了精神,旁边的陆北亦偷偷竖起耳朵。
曲河视蒙渊为手足兄弟,蒙渊亦视他为手足亲朋,若非同为男子,早就连体繁衍一个修仙家族了,彦王得加多少钱,才能让蒙渊背叛至交好友?
“什么东西,饶你一条狗命不死吗!”曲河恨恨道。
“飞升通道。”
“什么?”
“彦王给了我一条飞升通道,只要我两不相帮,长生近在眼前。”
蒙渊定定看着老友,邀请道:“老东西,你我困在人间太久了,是时候该踏出那一步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飞升通道是什么?
修仙界还有这玩意?
不过,仙界都没了,你想往哪飞?
陆北对蒙渊的说辞嗤之以鼻,按他所见和推测,这老头被耍了,彦王给的通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道。
“师父,飞升通道是什么?”
昌青雨小声发问,一边拽着陆北的衣袖,一边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姜别鹤,指望这位前辈答疑解惑。
“吾辈修士存真去芜,上体天心,下合人道,经历天劫洗礼,反后归先得仙位道果……”姜别鹤摊开折扇,手握‘仁义’二字,缓缓向昌青雨解释起来。
陆北默默听着,打算回去之后问问韩妙君、颜笑霜,她二人都是大乘期修士,对飞升仙界有何看法。
“天数变化晦涩难明,吾等穷极一生也只能参悟沧海一粟,这点微末道行求仙位道果千难万难,得不到仙界承认,等不来飞升通道,长生更是遥遥无期。”
姜别鹤直言惭愧,和蒙渊一样,他也是个悟性奇差的大乘期修士。
昌青雨张大嘴巴,傻眼道:“前辈,飞升千难万难,连大乘期修士都求不到,为何晚辈以前从未听人提过?”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比如现在,我将实情告诉你,你对自己的道还有几分信心?”姜别鹤反问道。
“……”
那你还说!
昌青雨愕然,很快便反应过来:“按前辈的意思,彦王悟性奇佳,资质在大乘期修士中也是拔尖,他能开启飞升通道,随时驾鹤长生?”
“这个鹤,不是在说我吧?”
“晚辈不敢。”
“哈哈哈,彦王的资质悟性的确天下少有,姜家的气运金龙,他少说也分去了三成,但要说他能开启飞升通道,我是不信的,蒙渊受其蒙昧,大错特错。”姜别鹤笃定道。
“万一呢?”
昌青雨追问,再怎么说,蒙渊都是大乘期修士,彦王能让他背叛多年好友,肯定拿出了让他信服的证据。
换言之,飞升通道极有可能存在。
“真要是这样,我便拉下一张老脸去投彦王,求长生,不丢人。”
“……”
昌青雨一阵无言,对比姜和、姜别鹤这些不着调的姜家修士,她的师父实在太可靠了。
再说曲河这边,听蒙渊提及飞升通道,当即不屑一顾,痛斥道:“老狗糊涂,彦王若能得长生,自己就得了,岂会将天大好处给你一个外人。”
“彦王志不在长生。”
“胡言乱语,我看你是疯了!”曲河气得险些将一口牙咬碎。
正所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个说法放在大乘期修士身上或许有些不合适,但大抵意思是一样的。
他们心性坚定,修行至今,皆有自己坚信的道,俗称的认死理、死心眼,一旦认定某件事,旁人说再好听也听不进去。
曲河不做多言,双手握拳道:“随我回去,几位老友愿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回去简单,可我哪还有老脸见他们……”
蒙渊喃喃自语,而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今日与你做过一场,分个高下胜负,也好弥补你我受损的道心。”
“冥顽不灵。”
曲河冷哼一声,踏步弓拳,直击蒙渊面门,后者推手打开,另起一臂轰向曲河中门。
与此同时,曲河藏于腹下的拳印骤然轰出。
两拳相碰,见招拆招,眨眼间便有上百次攻守交换。
二人皆没动用神通法力,多年至交好友,对彼此的招法熟稔于心,这番切磋全无紧张刺激,看得昌青雨昏昏欲睡。
姜别鹤不然,两位武道强者切磋,哪怕是练手玩闹,对旁人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悟道时机。
他越看越兴奋,手中折扇摇个不停。
陆北只看到了满满基情,别人喂狗粮,俩糟老头子喂狗屎,着实碍眼,不如将其中一个变成女的。
轰!!
拳锋相抵,曲河周身气浪翻滚,宽大袖袍鼓荡成风。
在蒙渊的沉默注视下,袖袍嘶啦碎裂,破烂布条随劲风高高扬起。
“老东西,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弃我去者不可留!”
“不,是你弃我而去。”蒙渊神色阴沉,整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竖起手臂,震碎一截袖袍。
断衣割袖,多年情谊不复存在。
两人再次交手,这一次,出手则是杀招。
“蒙渊!!!”
如雷一般的震动回响天空,音啸搅乱空气晕开层层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地动山摇。
天地骤然一沉,灰蒙天幕拉开,遮天大手破开云层,照着葬南山轰压而下。
滚滚气流激荡,低沉雷声交替不休,似有金戈铁马万千齐喑,杀伐大势一瞬生成。
迅猛!暴力!毁灭!
曲河的道韵一往无前,开弓便无回头,恐怖大手印笼罩山脉,破碎的阴沉天幕滚动不休,仿佛天空都被一掌压得坍塌下来。
山脉疯狂颤抖,地龙不堪重负,哀鸣着下沉凹陷,道观更是轰然破碎,在道韵的压迫下崩溃成一蓬蓬尘土。
轰!!!
刀芒迸射,一瞬绽放苍穹,璀璨之光驱散黑暗阴沉,劈开大手印亦将黑压压的天幕一斩为二。
刀光来势汹汹,锋芒内敛不漏分毫,杀至曲河身前,猛地散开气焰海洋,刀锋浪潮没有尽头般朝其拍下。
空间不堪重负,哀嚎声此起彼伏,很快,藏在虚空中的三人便被卷入刀势海洋,似要泯灭众生的刀光密密麻麻迸射而来。
姜别鹤合起折扇,手化残影将一缕缕刀光偏转,无意加入曲河和蒙渊的争斗。
昌青雨乖巧立在陆北身后,有剑光白莲绽开,抵御刀光无法靠近。
陆北望了眼虚空黑暗,并指成剑点出,环绕周身的剑莲绵延而下,巨大莲花盛开,任意一抹剑光都有万丈恢弘。
虚空尽头,两道身影走出。
一人白面黑衣,锦服华丽,钦天监扮相。
一人扣着花脸面具,身形高大,体魄雄浑,淡金色眼眸冷漠平静。
“那人是钦天监大碑咒,名叫仇元,是彦王左膀右臂,我不是他的对手。”
姜别鹤指着伏兵道:“另一人我虽不认识,但看他器宇轩昂,气势不凡,料得本领不在仇元之下,我应该也不是对手。”
要你何用?
陆北心头吐槽,察觉二人审视目光望来,目中无人看了回去。
视线相碰,可怖争锋透发无边杀机,直让躲在后面的昌青雨战战兢兢,升起一股难言心悸。
六个大乘期中间混入了一个合体期,别说有多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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