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嘲凰
“不了,剩下的钱,脏。”
“善哉!”
“未请教,大师尊姓大名?”
“小僧癫嗔,连辩经都不会,平时给香客端茶递水,在寺里做些跑腿的杂活,真不是什么大师。”
“谦虚,大师的拳头分明写满了道理。”
陆北摇头不信,来之前他找太傅打听过,现任的大善寺方丈法号为癫痴,佛修中辈分极高,玄天寺的正卿见了都要称呼一声大师,癫嗔和方丈癫痴同辈,又有大乘期修为,怎么可能只是个跑腿的小沙弥。
看脸就知道,在一贫如洗的大善寺生得白白胖胖,肯定有一腚地位。
癫嗔卖出两串佛珠,面上笑容更盛,十两银票不多,但要看出手的人是谁。
不朽剑主兜里的十两银子,比皇室送来的奇珍异宝更加珍贵,转手卖出去,换一座金山银山不在话下。
卖是不可能卖了,这等干净钱财来之不易,存起来,添置些砖瓦,也好修葺一下大雄宝殿。
二人复而前行,穿行万碑林的时候,陆北神念探查,发现上万镇魔碑扎地生根,好似从地里长出来一般。
他暗道稀奇,猜测和域外天魔有关,直言不讳,询问魔头是否被压在下方。
癫嗔笑着摇了摇头,事关重大,他一跑腿小僧哪敢信口雌黄,陆北若好奇,可亲自询问方丈。
穿过万碑林,癫嗔推开一间草庐木门,喧闹嘈杂之声轰然而来。
陆北眼尖,在草庐门旁挂着的木牌上,看到了几个歪歪曲曲的小字——辩才天。
草庐有芥子纳须弥之法,内部自成一方世界,陆北探头望去,但见巨大广场上,正在举办一场友好交流会,气氛十分融洽。
来自雄楚的正卿、古宗尘师徒,舌战群秃,和大善寺的和尚们争了个面红耳赤。
佛修是这样子的。
论拳头,古宗尘能秒杀全场,论佛法,古宗尘也不是吃素的,天生佛子生来吃的就是和尚这碗饭。
但要说辩经,小和尚明显有些死心眼,诡辩的经验严重不足,经常要正卿出面收场才能稳住局势。
大善寺这边,领头的仨秃驴个个能说会道,合体期的实力着实一般,胜在博览经文,不管说什么都能扯出一大堆道理和谜语。
不对,这个叫禅机。
陆北站在一边看热闹,起初听得津津有味,一盏茶后便索然无味,询问癫嗔罗汉堂、木人巷、十八铜人阵在哪个屋。
戏也看了,旅游纪念品也买了,是时候捞经验了。
癫嗔一脸懵逼,大善寺没有罗汉堂、木人巷,更没有什么十八铜人,还说修行佛法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为了与人争斗。
总之,大善寺的和尚不打架。
陆北听得直翻白眼,索性道:“癫嗔大师,陆某敬你是个有德行的秃驴,不想对你来硬的,索性实话和你说吧,我今天是来踢馆的,万……武周只有一个第一,那就是本宗主领导的天剑宗。”
陆北歪比歪比,总结下来,先诛大善,后灭云中,唯我天剑,武周称王。
武周四大一流修仙势力,铁剑盟破而后立成了现在的天剑宗,皇极宗已经被打服了,今天他陆宗主提剑抵达大善寺,愿以手中长拳和大师们的佛法一较高下。
“陆宗主,万事和为贵。”
“少来这套,你又不是做生意的。”
陆北竖起拳头:“看到没,这一剑砍下去,万碑林变千碑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陆宗主真是个妙人,世间罕有的妙人。”
“本宗主就当大师在夸我了,搞快点,谁第一个上。”
“陆宗主这边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癫嗔眼见陆北要撒泼,只得将人请出会场,推开隔壁草庐,安排能说会道的大师和陆北辩上一遍。
这间草庐,名为韦驮天。
“陆宗主,大善寺吃斋念佛清净之地,大师们也都不喜争斗,你若不嫌弃,便有小僧代劳,领教天剑宗无上剑法。”癫嗔双手合十,依旧是乐呵呵的。
陆北点点头,注意力都在四周。
和辩才天一样,韦驮天自成一界,内部空间很大,似是一个独立的秘境,但又和佛门功法息息相关,如舍利子衍化而成的诸天。
一颗黑漆漆的舍利子,反正不是什么正经的诸天。
血月红天,尸横遍野。
黑红阴云淡而寡薄,腥风扫地而过,惊得老鸦盘旋,血气弥漫扩散。
血腥味逼近真实,那些或是无头,或是肠穿肚烂的尸身,望之也和真的一般无二,陆北眸中跳动金光,在虚妄的景象后,看到了层层纠缠,挥之不去的森然魔气。
好家伙,魔修正统在大善了属于是。
陆北怀疑自己来到了魔修老巢,眼前的癫嗔就是一位脱离封印的域外天魔,他不是乱说,癫嗔佛光遍体,难掩体内漆黑如墨,换成别的修士,早走火入魔八百回了。
能保持理智和清醒,要么修习了魔功,要么……
佛法真的很厉害。
最大的可能,癫嗔被域外天魔寄宿,如仙府大陆的倒霉蛋,已经洗不白了。
“阿弥陀佛——”
癫嗔没有偷袭,手握一串念珠,待陆北收回探索视线,这才缓缓出招:“陆宗主,小僧这招佛光大手印略有火候,还请赐教。”
五指扬起,如蒲扇挥舞,大片大片的金光如瀑布俯冲深渊一般,高速席卷四面八方。
金光炙热,藏有佛法火焰,掌势一出,风云变色,硬生生刷去漫天血气,压下了大片蠢蠢欲动的魔气。
“不差!”
陆北不躲不避,单手负后立于原地。
在癫嗔的惊讶下,他一指点出白色莲花,轻易化去了金光佛火。
“失敬失敬,原来陆宗主身具慧根,也有一颗佛心。”癫嗔收起笑容,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还行吧,大师继续,本宗主剑体大成,你大可用力一点,我撑得住。”
陆北轻轻点头,臭不要脸道:“佛心应该是没有的,身具慧根倒是不假,女施主们用了都说好。”
“陆宗主又在说笑。”
癫嗔笑呵呵不信,眸中跳动佛光,施展佛门天眼通,想看看这位颇有名气的天剑宗宗主修为境界究竟如何。
天人合一之下,陆北的境界卡死在合体期,但这不是重点,癫嗔在陆北身上看到了五颜六色,粉色、桃红格外显眼。
没说笑,天剑宗宗主拿慧根和女施主们打成了一片。
癫嗔面有异色,不忍,恨其不争,出言提醒道:“陆宗主,色乃刮骨钢刀,毁形灭性,及时放下方得大清净。”
又是这一套!
陆北听戒色都听麻了,熟练反驳起来:“未曾拿起,何谈放下,和尚你都没拿过,惧女色如畏虎狼,有什么资格说本宗主的不是。”
“施主拿起之后,可曾放下?”
“如若放下,红尘中多出几个伤心断肠人,本宗主与那禽兽何异!”陆北理直气壮道。
“……”
道不同,不相为谋。
癫嗔是懂佛法的,双手拍开佛光如瀑如潮,口中高诵佛号。
“阿弥陀佛——”
音波回荡之间,血色长空骤然一变,漆黑如墨,黑到万千失真,癫嗔身后立起一道魔神般的巨大虚影。
大魔通体黝黑,头生犄角,獠牙外翻,面门中央,一道血红竖目瞪圆,雄浑体魄凶戾,令人望之心悸。
在其周边,魔气缭绕挥之不去,如同滚滚焚烧的魔焰,一个个狰狞可怖的鬼影起伏,以怨毒的视线注视陆北。
“好佛法!”
陆北大喝一声,五指扬起,隔空挥落一拳。
拳势震空,轰隆一声好似惊雷,炸开魔气翻滚不休。
强风扑面之下,压灭大魔周身魔焰,驱散一个个鬼影无法成形。
没有剑意,没有神通法术,更没有道韵,纯粹以肉身轰出的一拳。
癫嗔眼底,首次出现了一抹凝重,甚至嗅到了一丝危机,他感觉,自己可能敌不过这位天才少年。
荒唐,他才成名多久。
癫嗔双手合十,大魔扬起粗壮手臂,以魔身驾驭佛法,轰出一门神通——降魔杵。
黑暗拳锋缠绕不灭佛光,有降魔杵法器应运而生,化虚为实,隔空硬碰拳印。
平地炸开惊雷,无数魔啸接连而起,癫嗔倒退三步,望着一脸淡然的陆北,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已经无限拔高了对天剑宗宗主的评价,可结果,还是低估了对方。
原来这就是天赋,有些人,真的随便修修就能摸到一世无敌的门槛。
陆北面上淡然,实则不屑,大善寺的情报能力也太拉了,竟然用魔躯和他硬碰硬,早八百年前的版本,不知道他陆宗主修习了‘蚀日大魔佛说无量心经’吗,居然还觉得自己胜算很大。
从癫嗔的言行举止上,陆北看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装逼味,什么跑腿小僧,什么隔壁大师,还有阁下若不嫌弃,扮猪吃虎就算了,最关键的情报能力漏洞百出。
陆北代入曾经,琢磨着便宜师父当年在大善寺铩羽而归,八成是第一战的时候被癫嗔这样扮猪吃虎的秃驴打蒙了。
一个小沙弥就这么厉害,方丈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笑死,小沙弥是大善寺有数的高手。
癫嗔能糊弄莫不修,骗不过陆北,他跳地图了,杀穿万妖国,妖皇之位说坐就坐,妖后更是想睡就睡,随后才来大善寺,方丈癫痴亲至,今天也得乖乖把镇魔碑交出来。
“癫嗔大师,你的佛法当真高明,本宗主曾读过两本经书,摸索了一些粗浅的佛门手段,承蒙不弃,今天献丑了。”
陆北眸中跳动黑光,咧嘴爽朗大笑:“桀桀桀桀——”
大笑声中,大佛身影拔地而起,魔音浩浩荡荡席卷而下。
“佛即大恶,我为地狱!”
魔心尸显化蚀日大佛端坐,大佛如魔,排开十二颗漆黑舍利子,显化无边红莲地狱,黑暗灵山上,恶鬼敲钟,罗刹诵经,端的万恶修罗之景色。
“好大的慈悲……”
常人眼中只能看到地狱,陆北是彻头彻尾的大魔头,在癫嗔眼中,表现皆是虚妄,丑陋狰狞的蚀日大魔佛无上圣洁。他为地狱,纳万恶于己身,以自身明镜之心承载万般悲苦,是大智慧、大毅力、大慈悲的绝对代表。
轰!!!
魔心尸扬臂横扫,大魔佛光普照,吞噬魔气汪洋巨浪,杀灭血红之色,重整天地换来一片朗朗乾坤。
天地污秽洗去,唯有大魔罪孽再深一层。
癫嗔盘膝坐地,口诵经文,败得心服口服,他的佛法不敌陆北,慈悲、毅力、智慧更是云泥之别。
[你击败了癫嗔,获得18亿经验,经判定对手等级,悬殊大于二十级,奖励18亿经验]
这么多经验,和尚混得可以啊,在万妖国都能出人头地。
陆北暗道妙哉,转而一想,早来大善寺,经验肯定能翻倍,四舍五入血亏,立马笑不出来了。
“陆施主……”
“不用说了。”
陆北来到癫嗔身侧,一副被你看穿的模样:“没错,诚如大师所料,什么砸场子踢馆都是假的,本宗主今日来大善寺,是为了向各位大师讨教高深佛法,毕竟……本宗主也有一颗佛心。”
癫嗔愣了愣,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算了,反正不重要。
他开口道:“陆施主佛法高深,大善寺中能辩过你的大师,只怕一个都没有,说来惭愧,怕是要你败兴而归了。”
“无妨,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佛面前人人平等,哪有什么佛法高深和低微之说,各位大师都是当世一流,和他们探讨佛法,定能有所斩获,劳驾安排一下,本宗主想挨个辩过去。”陆北严肃脸道。
“如此好事,可谓天降机缘,小僧这就去安排。”
“对了,一个个来,莫要说出本宗主的能耐。”
“为何?”
“心存畏惧和敬意,哪还有嘴说得了佛法,本宗主怕他们临阵怯场,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善哉!”
癫嗔连连点头,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转而道:“大师们还在辩经,一时……”
“那行吧,本宗主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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