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携剑远行
于谨简直是怀疑人生,以他的聪明脑袋,也无法做到一人破关,刘益守何德何能?
“我先上,如果失败了,想必已经殒命当场。到时候呢,你再用你的办法就行了。”刘益守大包大揽道,那样子十分豪迈。
看来只能这样了。
于谨微微点头,不置可否。其实他是想让元子攸上的,可是在今日见到元子攸,以及见识到此人的做派与言行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人当个吉祥物是没问题的,毕竟元子攸长相真不差。可是……有橘麻麦皮于谨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厮绝对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把事情搞成,他或许很难办到。但是把事情办砸,那说不定是一等一的厉害。于谨可以把自己的命交给刘益守这样的赌一赌,可是他绝不敢指望元子攸这种人,在关键时刻有正常发挥。
超常发挥就别想了,现在元氏整体堕落,除了元氏出来的妹子因为母亲一系的美女层出不穷而越来越水灵外,其他的简直一代不如一代。
“那等会就看你的咯?”
于谨忽然觉得伙伴太有担当了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follow me!”
刘益守飙了一句鸟语。
“哈?”
“我是说,等会看我的就好了。要搏命,也是我刘某人第一个上,既然这次是我建议你护送元子攸去河阳关,那我肯定罩着你,不会拉你垫背的,放心啦。”
刘益守拍了拍于谨厚实的肩膀说道。
“嘿嘿,你这真是……”
于谨忍不住露出微笑来,心头一松,刚才阴霾的气氛似乎一扫而空。
他在边军中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危险,第一次听说有人要“罩着”他的。
他还需要人罩着?
刘益守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
天色已经微微有些亮光,很像是刘益守前世老电影里面鬼片那种天色,天阴沉的,看得见轮廓,又看不太清细节那种。
众人面前就是一座十分结实,名为浮桥,实则永久性桥梁的一座十分宽敞的浮桥,两边都是用铁锁连接,看起来非常坚固。
这座桥什么时候垮塌的不知道,但是在宇文泰跟高欢于洛阳大战的时候,它依然挺立如初。
浮桥的对面有一座沙洲上垒起来的关隘,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河阳关。洛阳本地将浮桥与河阳关统一称为“河桥”。
于谨面色凝重的看了刘益守一眼道:“兄弟,这次就看你的了。”
此时元子攸和李彧等人也围了上来,更别提那几个妹子了,元莒犁差点哭成泪人。
“放心,一切都好说,对了,源士康呢?”
刘益守叫唤了一声。很快,源士康提着那个黑色包袱过来了,将它小心翼翼的递到刘益守手中。
“老哥,刀你帮我保管着。”
刘益守将刀递给于谨,吓得众人都呆住了。
单刀赴会,人家还带把刀呢!你这是空着手去闯关啊,又不是打街霸!
似乎察觉出了众人的疑虑,刘益守轻叹道:“有刀就有威胁,说不定城头的弓箭乱射就射死我了。手里没刀,人家弓箭都不会举起来,我真是比泰山还稳。
我一个不会用刀的人,拿把刀干啥?”
众人忽然想起刘益守的某只手还有点小伤,说真的,拿把刀也确实没用。元子攸面色复杂的看着刘益守,这一次本来应该是他出马的,谁让他是天子呢。
嗯,做完任务以后才是天子。
此番单枪匹马的闯关,正是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
可是元子攸不敢赌,也不想赌。他什么身份,有着大好前程,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魏国下一任天子!如果死在这种地方,死于城关守军一不小心手滑的弓箭,那找谁哭去?
于谨有心想说什么,看到刘益守态度甚为坚决,最后也是一声叹息,啥也没说。
试试看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这里也就两百多号人,别说闯关了,就是能摸到城门,那都是对方在放水。
“干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取死之道。大丈夫生不能纵横捭阖,中流击楫,死也要轰轰烈烈、人死留名、豹死留皮。”
刘益守慷慨激昂的说道,对着于谨等人拱手告辞,提着那个黑色包袱就朝着浮桥而去。
看着刘益守远去的背影,元子攸忽然觉得,好像对方才应该去当皇帝,而自己,只是个可笑的小丑。
……
河阳关城头,一个留着美须而面色憔悴,披着皮甲的中年男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刘益守独自一人穿过浮桥,来到河阳关城下。
守城的士卒之所以没有放箭,甚至连弓箭都没举起来,正是刘益守说的那个原因:因为他手无寸铁,孤身一人。
城下的来人有没有威胁,那些兵油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假如手滑了弓箭射出去了,又恰好射中了,而被射中的那个人,又恰好是自己不能得罪的。
这不是平白无故的作死么?
所以城头的那些士卒有些都在打哈欠,看都懒得看刘益守一眼。
“城下之人,河阳关乃洛阳之要害,无事速速退去!”
城头上有个士卒对着刘益守喊话道。如果是平时,他们断然不会对刘益守这么客气,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黄河北岸的北中城,都在尔朱荣手里了。
只要眼睛不瞎的人就能看到,河阳关乃是洛阳最后一道屏障。失去了河阳关,洛阳就等于是个没穿衣服的贵妇,在香闺里“迎接”破门而入的盗匪了。
正在城头端详刘益守的这位中年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李崇的嫡子,胡太后的姘头相好,洛阳禁军统领李神轨!
也是拉拢了陈元康无数次,而对方都当他不存在的那位“大佬”。
想想也是,胡太后为了自身安危,关键时刻,怎么会把生死攸关的要害之地交给于谨这种人呢?女人,特别是享受过鱼水之欢的女人,只会相信跟她有过房事的男人!
“我乃天子的信使,特意来送信的!”
刘益守对着城头大喊道。
李神轨沉思片刻,对亲兵说道:“拉他上来,看看他想说什么。”
很快,亲兵放下吊篮,将刘益守拉了上来。
李神轨端详着此人,只觉得对方丰神俊朗,气质优雅又不失硬朗,乃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等“盛世美颜”,去给胡太后当面首绰绰有余了。
作为胡太后的面首,看到一个帅得惊天动地的年轻人,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和担忧。
“天子被刺身亡,他还能派你送信?来人了,将此人抛入黄河,就看他水性怎么样了。”
李神轨淡然说道。
虽说是考验水性,但黄河水流湍急,穿着衣服掉下去,多半十死无生。
刘益守心中暗骂对方变态,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在下手里有一件宝物,李将军不看看么?”他早就知道镇守河阳关的就是李神轨,不仅于谨跟他说过,在于谨说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
刘益守举起手里的那个黑色包袱,面带微笑说道。
“宝物?”
李神轨面露古怪之色,面前这位俊朗的年轻人,似乎有些喜欢玩花样。不过怎么玩都无所谓,他是不会上套的。
刘益守打开包袱,里面赫然装着一个女人的人头!
“这……”
李神轨和身边的亲兵都吓了一跳,不过等他平静下来,仔细端详这个人头,隐约发现好像看着有些眼熟。
“不用看了,胡太后的首级在此,现在洛阳已经在新天子的控制之下了!”
刘益守顺手将人头抛入黄河,扑通一声沉入河水之中,看得李神轨都傻掉了。
“不相信是吧?可以啊,你现在就派个人去洛阳问一问,胡太后是不是伏诛了。不过我来这里,是来救你一命的。尔朱荣等会就会攻城,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看看,他们的人是不是在浮桥那头埋伏着。”
刘益守指着李神轨声色俱厉的说道!
“主公……”
亲兵在李神轨耳边低语了几句,这位河阳关守将,洛阳禁军统领面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可惜现在蒙蒙亮的天色,不太看得出来。
亲兵刚才说,他们昨晚就发现尔朱荣的人在河桥那头埋伏着,似乎准备伺机夺关!
刚才又看到胡太后的首级,当然,面前这位使者可能是诈唬他的,所以做贼心虚的将人头抛入黄河之中。
但刚才自己看着的……确实很像是胡太后的容貌。面前这位年轻人不可能见过胡太后,要是想弄个替代品,得找个跟胡太后面容很有些相似的人。
特么的现在时间紧迫,这些人能从哪里找?
李神轨心中转过很多念头,派出的人,很有可能在回洛阳途中,被截杀。然后这就从侧面佐证了,对方说的是真的。
“前任天子,知道太后要对他不利,特意留下了一封信,还有他的贴身信物,相信李将军一定认识。
当然,这封信是别人代写的,相信原因你也很能理解。他知道自己无后,于是选择过继彭城王一脉元子攸为子嗣。
尔朱荣乃是边军,新天子不知道他的底细,所以还需要一些人鼎力支持。李将军进一步是从龙之功,退一步则跟胡太后陪葬,何去何从,李将军要好生思量才是。”
刘益守将怀里的信,还有那个平平无奇的羊脂玉扳指递给李神轨。
所有的牌都打完了,如果李神轨还不相信,一定要跟胡太后做同命鸳鸯,那刘益守也没有办法。这个世上最难对付的,往往就是痴情的傻子。
李神轨是这种人么?
第35章 渣男守则
渣男守则第一条,所有的女人都是物件,上床你是贝贝,下床你是那谁。
渣男守则第二条,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准岳父给你一百万要离开他女儿一定要说yes,但若是结婚后能得到一千万,那一定要说no。
渣男守则第三条,当断则断,没有什么舍不得,最好的妹子永远都是下一个。
……
刘益守脑子里蹦出前世看到的某些奇怪玩意,眯着眼睛,带着微笑看着眼前脸色很差的李神轨。
在河阳关的签押房里,所有的外人都不在,就他们两人一对一的“谈条件”。
“胡太后那个人头是假的吧?”
李神轨沉声问道。
“对,面揉的,粘上头发还挺像的不是么?反正也不是给你看的,只要你麾下士卒相信就好了。”
刘益守无所谓的说道。
能进到签押房,这一局他就已经赢了。李神轨什么人,他早就知道底细,此人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才能。
更何况,刚才那么多士卒看到了那个“人头”,李神轨越是解释,谣言就会传播得越快越离谱,最后这支军队就没法控制了。
刘益守之前就在揣摩李神轨这个人,并得出了非常有趣的结论。
对于陈元康来说,作为恩师和事业引路人的李崇,这个人在心中的地位定然是很高的,也是很有些情分在里头的。
爱屋及乌之下,只要李崇的儿子李神轨不是太差,作为洛阳禁军(不是宫卫)之首的他,招揽陈元康简直易如反掌。
那么陈元康是不是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不好相处的人呢?
根据刘益守的感受和判断,陈元康这个人不仅不差,反而做人非常够意思。而且喜欢结交有识之士,只要对他胃口的人,他也可以折节下交。
所以足以见得,问题是出在李神轨身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陈元康宁可在尚书府里打杂也不去找李神轨谋个更“对口”的一官半职,并一再拒绝对方的招揽呢?刘益守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在他得知河阳关守将确实如预料一般是李神轨的时候,就知道这局绝对可以躺赢了。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啊。”
李神轨呵呵冷笑了一声,眼中一丝羞恼闪过,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人耍了。
“如果李将军没兴趣跟我谈,刚才就已经把我丢下黄河了不是么?”
刘益守笑眯眯的说道。李神轨的底牌,他早就看穿了,无论对方怎么装,都是在虚张声势而已。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李神轨比想象的还要不堪,甚至连虚张声势的勇气都欠缺。
胡太后手下,也真是没有人才。本来就坏,这帮人还够蠢,难怪会被各方势力所抛弃。
果然,李神轨没吭声,显然是已经默认了刘益守的说法。
“尔朱大都督,是前任天子的岳父,却不是现任天子的岳父。
所以现任天子元子攸,嗯,现在还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他对尔朱大都督,终究是有些不放心的,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人之常情。
所以我觉得,只要李将军愿意投效,有天子作保,李将军能保全家小,甚至保住官位(不是官职),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刘益守把话说完,就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