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喝胡辣汤吖
至少有一天可以确定,这对母子心机之深,绝对不是隐居多年乡下人,而且身后一定站着明面上没有的势力。
不过……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嬴越这个乾国君王不可能想不明白。
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对嬴无缺如此放任。
这究竟是因为远古血脉太强横,足以让他忽视这些瑕疵。
还是他本身就与嬴无缺背后的势力达成了某种协议?
巫霜序为难:“这就涉及到国政了,我不擅长这些也不太想插手,只能尽量帮你抓凶手了!”
嬴无忌莞尔一笑:“巫姑娘肯出手相助,嬴某已经很感激了。”
“对了!”
巫霜序站起了身:“我大师兄写信,说明天便能抵达绛城,他托我给你带个信,约你明日中午醉仙楼一聚!”
嬴无忌眼睛一亮:“好!明天我一定赴约。”
跟巫霜序告别之后,嬴无忌就驾车回尚墨书局了。
对于这个大师兄,说实话……他相当期待。
一方面这个人弄死了那个胡曲乐师,很可能已经摸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另一方面,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应该能代表杨朱学派的意志,他一直都很好奇巫霜序为什么要帮自己,自己在杨朱学派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应该明天就会见分晓了。
回到尚墨书局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墨家的印刷工早就撤了,花朝的房间也是静悄悄的,白止那小丫头还在闭关。
嬴无忌想讲故事都找不到人,只好洗洗睡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了之后,照例视察了一下书局,生意是越来越好了,纸行借调的伙计也回来得差不多了,毕竟现在纸行勉强收支平衡,全靠这些借调出来的伙计挣钱呢。
奇怪的是,店里面居然没有花朝的身影。
嬴无忌干脆直接找到了花朝的屋:“花朝姐!今天你怎么偷懒,连账房都没去啊!”
“没,没什么!”
花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赶紧把面前的纸张合上。
这一大早的,怎么把眼眶都哭红了?
嬴无忌心头一揪,赶紧走了过去,发现花朝眼睛红得很兔子一样,虽然已经把泪痕拭去了,却也早已把淡淡的妆容染花了,温婉的脸蛋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怎么回事?”
“没什么……”
“手拿开让我看看!”
嬴无忌指了指桌子,此刻她的手正死死地压着几卷半打开的卷轴。
花朝摇了摇头,但在他的目光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拿开了。
嬴无忌把卷轴掀开了,只见一封喜帖静静地躺在上面,而卷轴上面则画着一个女人,女人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容貌却是分外明艳动人,脸上的笑容明净温柔,相貌居然跟花朝有七分相似。
“这……”
他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打开喜帖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此。
这喜帖是罗偃亲手所书,说这月二十五,也就是百家盛会结束以后,就会在相府举办大婚,明媒正娶将花婉秋娶为正妻,特地邀请花朝出席。
“麻麦皮!这个老逼登怎么这么不要脸?”
嬴无忌膈应得想吐,感觉这个老东西就跟被下降头了一样,你辜负了人家母女也就算了,想要挽回女儿你认真忏悔不就行了,结果你找了一个年轻小姑娘,硬按着女儿的头让她承认这是娘亲转世?
之前虽然被罗偃搞了,但嬴无忌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恶感,毕竟立场不同,而且这个丞相的确搞出了不少利民的国策,至少为官方面是合格的。
但现在才发现这人私德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这不纯纯的下头男么?
他啐了一口:“罗铭这逼崽子真不像话,一方面不想伤害你,一方面还送信刺激你。下次见他打断他的腿,让他当狗腿子!”
花朝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嬴无忌骂脏话,心中的负面情绪都会纾解不少:“这次不是罗铭送的,估计以后他也不会送了。”
“算他识相!”
嬴无忌笑了笑,将一叠画卷拿了起来,发现同一女子的肖像还有很多。
从明眸少女,到贤妻良母,每一副都无比生动。
纸张微微有些泛黄,应该有一些年头了。
他不由有些好奇:“这是你画的?”
花朝摇头:“是罗偃画的,自从我搬到绛城,每年到我娘亲的忌日,他都会画一幅差人送来。”
“这……”
嬴无忌也被整不会了,这些画无不形神兼备,看得出来画者是用很深的感情画的。
可偏偏这么一个人,却干出了这么下头恶心的事情,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花朝姐,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去!”
花朝回答得斩钉截铁。
“嗯!”
嬴无忌重重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解决罗偃这个老逼登,一直放任他恶心人也不是个办法。
他把画像收拾了起来,又陪花朝聊了一会儿天,确定她情绪稳定住才离开。
看了看时间,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便熘达去了吴国使馆。
吴丹并没有因为李采潭而消沉,精神头看起来反倒挺好,一大早就起来做木匠活了,说是要搞一个守城连发巨弩。他不想摆烂了,已经立志在墨者公会发展,至少也要混到中层,这样不管是对吴国还是对他自己都有好处。
嬴无忌这才松了一口气,跟他闲扯淡了几句,就没有再打扰他,就这么静静瞅着他搞装备。
其实这段时间,他从翟云那边了解到不少墨家的情况。
现在墨者公会的成员大致分为三类。
一类在各国朝堂地方奔走为官,推行墨家的行政理念。
一类在各地游历行侠仗义,主营斩奸除恶,副业降妖伏魔,不过这个副业一直竞争不过道家弟子。
还有一类就是潜心研究各种器械,一些学问高深的,则是致力于研究世界规则,认识论、逻辑学、算学、几何……已经形成了相当成熟的体系。
墨家法术的更新迭代,不少都是从这些地方汲取到的营养。
嬴无忌也在琢磨,等到以后自己稳定下来了,好像也可以朝这方面发展发展,毕竟前世学了那么多知识,不用才是暴殄天物了,以后说不定直接搞出一家仙武高达,这特娘的多拉风!
等文会结束了就试着搞一下。
他松活了一下筋骨,看日头已经接近了正南方,就直接朝醉仙楼赶去。
醉仙楼是绛城颇为有名的酒楼,足足有七层之高,看起来恢宏无比。尤其这段时间不少外地的百家学子赶来,但凡有点经济实力的,都会在这里以酒会知音。
嬴无忌赶到的时候刚好正午,醉仙楼里面热闹的很。
“这特娘的!”
他有些蛋疼,昨天巫霜序只说在醉仙楼,没说在哪一桌啊,这怎么找人?
好在他刚进到大厅,就有一个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见过公子无忌!贵客已经在七楼雅间等候,跟小的来!”
“七楼!”
嬴无忌眉毛一挑,要知道七楼只有一个雅间,站在上面能将绛城内城的景色尽收眼底,价格贵得那是相当离谱,他书局赚了那么多钱,都不舍得包这个雅间。
这个大师兄,经济实力好像有些过于雄厚了吧?
伙计把嬴无忌带到七楼,就直接离开了。
嬴无忌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老翟!咱们多少年没见了,够意思吧兄弟,顶你一年工钱了这桌菜!”
“还真有些够意思,不过我今天不能喝酒,前几天天天吃肉喝酒,公会的人说我违背了‘节用’,这些天得收敛一些。”
“还真扯淡这鸟毛的墨者公会,要不你干脆别干了,潇洒的很跟着哥哥混!”
“呵!你们杨朱一脉一点追求都没有,获得跟孤魂野鬼有什么区别?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们墨者的追求和志向,岂是你能懂的?”
“别装了!喝酒快!”
“斯哈……好酒!要我说,醉仙楼菜好吃,酒好喝,风景也好,除了贵还真没别的缺点了。”
“切……”
嬴无忌推开了门,笑着说道:“翟老哥,你有没有想过,贵不是醉仙楼的缺点,而是你的缺点!”
听到这话,房间内的两个人纷纷望了过来。
翟云灌了一口茶,骂骂咧咧道:“娘的!你小子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扎心?”
嘴上虽然骂,但情绪槽却一直比较平稳。
嬴无忌不由撇了撇嘴,其实他已经眼馋翟云的非攻领域已经很久了,这玩意儿虽然没啥杀伤力,这么一个大型劝架神器,作用实在大得离谱。
所以他一直试图暴击翟云,不过这位老哥脾气好的很,除了那次接触到印刷术的时候,爆出来了一个非攻剑法,再也没有情绪超过八十的时候。
在这种高分子陶瓷片面前,就算是大黎万瓷王也无可奈何。
嬴无忌转头看向另一个人:“大师兄,久仰久仰!”
他上下打量了这个大师兄一眼,此人身材魁梧,脸上留着络腮胡,打扮看起来也颇为干练豪爽。
“太客气了你!”
大师兄哈哈大笑,直接给嬴无忌倒了一碗酒:“嬴无忌是吧,可提你了不少次我师妹写信,今儿个一看,怪有意思的你说话。”
嬴无忌咧了咧嘴:“你说话也挺有意思,大师兄你齐国人吧?”
大师兄愣了一下:“哈?你咋知道?”
“看出来了,太明显了。”
“这么明显么我?”
“可太明显了!”
嬴无忌咂了咂嘴,能把倒装句用得这么熟练的,也就齐鲁大地的人民了。
他瞅向翟云:“大师兄,翟老哥,你们认识?”
翟云笑呵呵的:“我少年时在稷下学宫求学,他早我一年入学……”
听了翟云的叙述,嬴无忌大概知道了两人的交情。
大师兄名叫姜太渊,齐国大宗之人,因为性格顽劣不被家族喜爱,于是被送到了稷下学宫,却还是一等一的差生,学不进儒看不起墨,对法更是一窍不通,最后被学宫的夫子赶了出去,结果就偷摸修道了。
学宫呆了几年,也没几个朋友,就翟云一个酒友。
姜太渊听到这些往事,也是相当怀念,直接举起了碗:“我到了绛城之后才知道你们也认识,这么有缘既然,那咱们不醉不归今天!”
“好!”
嬴无忌跟翟云也都举起了酒杯。
凶手的事情先不急,等喝痛快了什么都好说。
只是……
姜太渊瞪着翟云的酒碗:“剩这么多养鱼呢?”
翟云一阵为难:“我真不能多喝,不然回去肯定挨训!”
姜太渊绷不住了:“狗屎你们公会就是,都胎蜕境了你,怎么还过得跟穷光蛋似的!难怪贵族不加入你们墨者公会,过这么苦,赶人了属于是!”
翟云不服:“节用有错么!若是贵族人人节用,那天下就不会再有饥民,反哺给国家只会让国家更加强大,对贵族来说便是好事,只可惜这些人鼠目寸光……”
接着就是“为民举政”、“不分贵贱”、“唯才是举”一番让人听不懂的话语,雅间内很快就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翟云有些郁闷:“嬴老弟,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嬴无忌笑了笑:“对,也不对!”
翟云好奇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