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得加钱 第261章

作者:傲骨铁心

如此一来,他加把柴,你浇把油,这火自然就越烧越旺。

当然,最主要的功臣还是贾六自个。

不是他熬夜写的那本不正经的书,而是他在金川把老四鬼子几十年来培养的班底都给黑了。

如乾隆朝的擎天之柱阿桂,如乾隆朝的救火大队长福康安,如乾隆朝的第一猛将海兰察……

有名的人物不说,光是乾隆往金川派去锻炼的御前侍卫,前前后后死了不下百人之多。

贾六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在他前世都是绘画入紫光阁的功臣,也就是乾隆朝的武力支柱。

后紫光阁功臣八成都在紫光阁同额驸大人作伴呢。

最忠于皇室的前锋、火器、健锐三营直接就给废了。

如今的北京城,不但能打的八旗兵屈指可数,能干事的大臣也找不出几个。

贾六依稀记得嘉庆年间那帮天理教攻入皇城,百十个人就把侍卫杀得大散,最后还是本来准备开赴承德避暑山庄保卫皇帝的火器营恰巧在皇城休整,紧急调来才镇压了这次起义。

没这支火器营的话,后果还真难说。

更让人笑掉大牙的是,几年后宫中又搜出两名天理教徒,招供说是当年被官兵打散后逃进宫中潜藏。

一藏就是几年,愣是没人发现。

这皇宫得草率成什么样?

因此,当和珅说老四鬼子让福隆安负责侍卫处保护宫中时,贾六第一个念头就是效仿天理教起义,先给老四鬼子来个中心开花。

现在没有天理教,但有天理教的师傅八卦教。

对于这些潜藏民间的秘密反清社团,贾六还是比较敬重他们的,因为这帮人总能时不时的给清王朝捅上一刀。

虽然大多失败,但重在参与嘛。

老四鬼子同宗室大火拼这事,身为宗室外戚的贾六不想掺和太深,他这人,见不得血。

于是,失踪几个月的归太被梵伟用教门暗号唤了出来,继而就有了八卦教奇袭紫禁城的计划。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事后的脏水黑水都得往八卦教泼。

事情进展到现在,基本是按照计划走了。

连年用兵损兵折将,外加连年出去旅游使得国家财政陷入危机,让乾隆的威望跌到了登基以来的最低点,民意恐怕连三成没有。

各方面因素一激化,老四鬼子这回还真是再劫难逃。

所谓的盛世,在贾六手指头轻轻一戳下,已然摇摇欲坠。

“杀尽京师百万兵,腰间宝刀血犹腥。”

贾六正经念了一首诗。

今儿晚上,这满城不死个几万人都对不住他大老远来一趟。

鉴于步军统领衙门被野心分子烧毁,南三门最重要的崇文门自然就成了贾六的指挥中心。

常威军统领德布、京师绿营中营提督瑞林、副将李弥,崇文门左右城门领庆祥、陆奇宝等人临时组成了指挥班底。另有几名因为“警情”慌忙从家中赶到崇文门的步军营八旗军官。

随着城中局势的失控,邻近崇文门的八旗“难民”也是越来越多,满洲蒙古,汉军都有。

对这些“难民”,贾六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下令予以归拢在城墙下方。

“传令九门各城门领,值守门千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城,也不许放任何人进城!”

代行九门提督一职的贾六虽然没有节制八旗步军营的权力,但这会步军营名存实亡,又值满城大乱,手握皇上御赐遏必隆宝刀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步军统领衙门的主心骨。

命令没法从大乱的城中传到达到处,好在城墙仍是被步军统领衙门节制的“警察”、“武装民兵”控制。

莫小看这城墙,那是能跑马的。

命令很快传达到位,不知所措正慌着的各城门主要负责人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稻草般,对来自崇文门的贾大人军令坚决贯彻并服从。

越来越多的消息传到了指挥部。

都是坏消息。

阜城门那边的镶红旗有大量旗人向皇宫涌去,朝阳门的镶白旗也有宗室带领旗人冲皇宫去了。

有说皇上下旨诛杀宗室的,有说宗室要杀皇上的,反正满城各处一片大乱,到处都是杀人放火。

“皇上怎么可能下旨诛杀宗室!定是有心之人散播以煽动无知宗室!”

贾六定性。

中营提督、蒙八旗出身的瑞林认为皇宫已经起火,应当立即派兵前往弹压。

“带兵进宫?”

贾六踌躇,他没有接到带兵进宫的旨意,这会冒然带兵接近皇宫,是不是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大半夜乱糟糟的,谁知道他贾大人的兵是保皇上的还是杀皇上的?

有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除了主张带兵进宫的瑞林外,其他人都不敢发表意见。

因为这事弄得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

正拿不定主意时,城下传来一阵骚动,未几有人匆匆奔上门楼,不是和珅又是哪个!

“东阁,快带兵进宫,皇上被围在养心殿了!”

和珅是在十几名粘竿处侍卫保护下冲出宫的,先去的步军统领衙门,没想那里已经起了大火,听救火的人说贾大人好像在崇文门便立即赶了过来。

路上险些被一大群往皇宫冲的宗室子弟给拦住。

贾六面上也是吃惊,忙问和珅皇上被谁围在了养心殿,待得知是庄亲王永瑺、简亲王丰讷亨等人带兵围了皇上后,脸上更是痛心状。

顾不得多想,便要带兵同和珅一起进宫救驾,未想和珅却要出城。

“出城做什么?”

贾六心中纳闷,冲你和珅同老四鬼子的亲密关系,没理由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和珅焦急的解释说皇上调了热河驻防八旗兵4000人进京,他要赶去带热河兵进城平乱。

还说除了热河的八旗兵,绥远的八旗兵也调来了,前不久去山东临清的钦差大学士舒赫德也正带兵赶回京中。

贾六面色顿变,老四鬼子这是做了好几手部署啊,妈的,保密工作挺到家,自个压根就不知道。

站在和珅身后的梵伟突然朝鬼家大人挤了下眼睛。

意思是说杀和珅,千万不能让热河兵进京。

第406章 皇上造反了?

整个满城,唯一安定的地方就是汉军正蓝旗居住的区域,其它汉军八旗居住区域多少都有些乱,就正蓝旗这疙瘩看着风平浪静。

虽然也有不少正蓝旗的年轻子弟在胡同口、在街上乱窜,甚至还跑到喊打喊杀的满旗子区域张望。

但大多是看热闹,甚至是混水摸鱼想偷点满旗子值钱的物件好变卖花销,真没几个傻大胆跟着那帮满旗子嚷嚷什么杀皇上,保大清的话。

泥灰巷常家。

康熙爷御赐圣匾“忠顺可嘉”昭示着这家祖上曾经的辉煌。

常家祖上便是前明副将,后来做过大清广东水师提督,多次击败台湾郑家水师的常进功,蒙恩抬入汉军正蓝旗,得了个“骑都尉兼一个云骑尉”的世爵。

不过常家现任家主常福除了承袭祖上世爵,并无其他任职,几个儿子也大多不成器,属于典型的纨绔子弟。

唯一让常福感到满意的就是三子常秉忠,这小子自打考拜唐阿去了金川后,嘿,真是没丢他太爷爷的脸,短短一年多就当上了从三品的游击。

秉忠凭军功当上了游击,打小跟秉忠一块混的那个贾家小六子还当上了从一品提督,不但抬入了满洲正红旗,太后还做主招为信王府的额驸。

虽说小六子不知道为啥事给撸了召回京去东陵当总管大臣,可前阵常福碰到贾大全时,听大全说六子又被皇上派去山东镇压教民,等回来了肯定升官。

由此可见,想要出人头地还得是在军中历练才行。

去金川前包括秉忠在内这帮孩子个个不学好,去了金川那一个个混得都是风生水起,常福现在就寻思是不是把另外三个不学好的败家崽也送军中去。

不指着他们的成就能超过老太爷,起码也要对得起康熙爷给他家赐的那块“忠顺可嘉”的匾额吧。

湖广和四川现在都乱,皇上为了平乱不仅停了汉军出旗的事,还不断让各都统衙门征召汉军子弟,常福又是有爵位的“贵族”,把其他三个不成器的儿子送去军中历练肯定不是事。

可三个儿子一听爹想要他们同老三一样吃刀头饭,那是一个个撅着屁股跟爹干。

老大直接摆烂睡在了青楼,说要给爹生个孙子。

老二则是跟人跑到了江南要当什么文人骚客。

老四则天天装病,不是肚子疼就是头晕得厉害。

反正,任老常福怎么苦口婆心,怎么棍棒出孝子,三个儿子都不鸟他,要不是还有个老三秉忠出息,老常福恨不得再纳两房小妾好给老常家生几个有用的崽子。

关于最近京中纷传的皇上身世有疑的流言,老常福肯定是听说的,因为老四秉良枕头下搁着好几本《不正经的太后》,插图还挺好看。

老大秉安特意从青楼跑回家中,问爹怎么看这事。

老常福的回答简单干脆——“关我吊事!”

是啊,皇上是满人还是汉人,跟他们常家有什么关系?

然后就到处找棍子,要把秉安的腿打断。

为啥?

还不是秉安不知犯了什么浑,非要把个青楼女子娶进他常家!

丢人!

真要让那个大肚子的青楼女子进了门,他常家不被外人笑死!

正要打时,管家却过来报说有人求见老爷,说是秉忠少爷的军中同僚。

一听是老三的同僚,老常福赶紧放下棍子去接待人家。

来人也是汉军正蓝旗的子弟,先是把几张银票递给老常福,说是秉忠让他捎带回来的,然后就让常家人这两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呆在家里,千万不要出去。

之后直接拱手告辞了。

把个老常福听的一头雾水,隐隐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并且直觉告诉他这事跟儿子秉忠可能有关系,要不然不会特意让人过来跟家里说。

可老三在四川当官,这京里又有什么事能和他扯上关系?

实在不解的老常福还是把这事放在心上了,特意交待下去这两天全家不许出门。

为防止老大秉安再跑去青楼,特地给老大屋子上了锁。

一天过去,没啥事。

晚上全家吃过饭,老常福又同往日一样继续看书,正看得入迷就听外面突然传来喊叫声说什么走水了,等他到院子查看时,就见隔壁不远的平郡王府好像起火了。

很快,失火的地方越来越多,还有好多人在喊什么杀皇上保大清的话。

常家人都被惊呆了。

老常福痴痴看了一会,突然腿脚无力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面色苍白的很。

夫人问他怎么了,他不答。

老大秉安问爹怎么了,爹也不答。

只是瘫坐在地上不住哆嗦,过了好久之后才一把拽住夫人,紧张道:“老三派人过来说的那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

祖家也有人上门告知这两天不要出去,之后发生的事情跟常家差不多,面对妻子的询问,祖建昌也是脸色煞白。

妻子问的急了,才低声说了句:“你还记得四太爷家的事么?”

四太爷祖泽清家什么事?

那年吴三桂造反,四太爷祖泽清在高州响应吴三桂反清,带兵一直打到了广州。后来兵败,祖泽清同儿子祖良梗逃入深山结果被清兵搜出,押到京师给用马车活活裂了。

祖建昌他家原本是汉军正黄旗的,因了四太爷反清这事受到牵连,才给移到了汉军正蓝旗。

问题是四太爷那事过了好几十年了,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应元他,”

祖建昌不敢深想。

老妻犹自没想明白,直到丈夫告诉他昨天应元托人让家里这两天不要出门的事,老妻突然明白过来。

那刻,脸上的苍白和内心的惊惧比丈夫还要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