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傲骨铁心
之后,隔着栅栏彼此大眼瞪着小眼。
这回却没有谩骂,也没有挑衅,有的只是彼此之间的同情。
“富中堂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今天吧?”
奎部堂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是老富叫人突然袭击导致局面陡转,他何以身陷囹圄,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当真是造化弄人。
一想到远在湖广的王爷不知道为自己哭成什么样,奎部堂心中就越发不好受。
“百密一疏,败了就是败了,有什么好说的,大不了一条老命而矣。”
富中堂倒是看得洒脱,解开袍带,露出满是黑毛的胸口,将那瓶老四鬼子特意差人送来的跌打药水在胸口均匀搓揉着。
“四鬼子到底打了你多少拳?”
奎部堂叫富中堂胸口的淤青看呆了,那真是青一片、红一片,没一处皮肤是正常的。
“没多少,七八十拳吧,就老夫这身板,再让他弘历打个几十拳,老夫都不带皱眉头的。”
话音刚落,眉头不由皱起,发出小声的“哎吆”声。
“都这地步了,中堂还是别强撑了。”
都是阶下囚,大哥不说二哥,从前的恩怨还能带到菜市口去不成,便心存和解之意。
富中堂那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衣服合上,之后怔怔抱膝坐在干草上,一言不发。
许久,有些好奇的抬头看向奎尼:“你不是逃了么,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唉,”
奎尼苦笑一声,说原本是逃到崇文门了,可突然想起自己的夫人还在家中,实是不忍留下,这才折返回来欲将夫人一起带上,哪曾想人刚到家,来抓他的兵就堵了大门。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为了一个续弦,值么?”
富中堂有点不理解奎尼这条哈巴狗了,按此人性子莫说续弦娶的老婆,就是原配怕也不会冒险回去,怎的老了老了就变糊涂了呢。
“事已如此,还谈什么值不值。”
奎尼摇了摇头,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转而问富中堂如何看现在的形势。
富中堂微哼一声:“你是在问老夫鬼子六会不会带兵来救你?”
奎尼摇头道:“王爷若能果断挥军北上最好,纵是救不了我,我也死而无憾。”
富中堂嘴撇了撇:“这话不像你奎尼能说出来的。”
奎部堂不快活了:“中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中堂以为奎尼是那种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苟且之徒不成!”
“不是么?”
富中堂露出讥讽,“你若不是这种人,鬼子六怎么会用你。”
“中堂,过份了啊!”
奎尼火气腾腾往外冒,要不是牢门被自个锁了,肯定要和老富单挑一下。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铁门重启的声音。
二位大人立时原地躺下,如同两条死鱼般,屁股朝外,一动不动。
来的脚步声很多,也很杂。
至少十来个人。
未几,脚步声在牢门前嘎然而止,然后二位大人就听到一个声音:“带奎尼出来!”
这声音奎尼不熟,富勒浑却熟,乃是原领班军机大臣刘统勋之子,现为内阁学士兼刑部侍郎的刘墉。
说起来,刘墉还是他富中堂提拔上来的呢。
“嗻!”
狱卒上前就要拉开奎尼的牢门,结果发现牢门竟是锁的,不禁心中纳闷,但也没有多想,迅速取出钥匙打开铁锁,尔后进去将装死的奎尼强行架起往外拖。
装不下去的奎部堂只好怒眼看着刘墉:“要拿本官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刘墉冷笑一声,一挥手两名御前侍卫上前从狱卒手中接过奎尼,二话不说架了出去。
奎尼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结束辉煌的一生了,不禁胆从心来,怒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了大清,奎某甘洒热血谱春秋!”
话音未落,嘴巴就被捂住,直接拖走。
侍卫们动作十分粗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纵是在那装死的富中堂瞧着也是不禁腿哆嗦了一下。
估计奎尼是先去一步了。
刚哆嗦完,耳畔响起刘墉的声音:“进去请富大人出来。”
狱卒忙打开牢门又将首席军机大臣架了出来,同样两名御前侍卫将富中堂架了起来。
富中堂倒也干脆,看着那刘墉冷哼一声:“纵是皇上要杀老夫,这断头饭总要给一顿吧。”
“皇上可没说要杀中堂大人,只是让下官过来给中堂大人补补身子,”
说话间,刘墉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笑容,然后一名侍卫提着一篮子鸡蛋走了过来。
刘墉一清嗓子:“皇上口谕,瞧着富勒浑吃光为止。”
说完,一名侍卫就将富中堂的嘴强行扳开,另一名侍卫抓了两颗鸡蛋,互相一碰,手中一捏,顿时带着腥味的蛋清和蛋黄就落在了富中堂口中,咽都不用咽就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
两颗鸡蛋一前一后进了富中堂的肚子,搞得他老人家还打了一个饱嗝。
然后,一篮鸡蛋提了上来。
第815章 别打了,我招!
奎尼没有被带到刑场,也没有被带到刑部大堂搞什么三法司会审,而是被带到了刑部大牢的用刑室。
一进去,各式刑具跟菜市场的货物一样琳琅满目,不少刑具上还血迹斑斑,看着就阴森可怖,饶是奎尼做好殉会、殉王爷的思想准备,还是叫眼前这一幕骇了一跳。
脑瓜子嗡嗡的同时,头皮也是紧得很。
“禀大人,犯官带到!”
将人押进去后,执行任务的侍卫便在外面侯着。
刑室内,是四个用刑手以及一个刑部方面的专家,另外一个则是身着黄马褂的御前头等侍卫和隆武。
此人也是这次问讯的负责人,满洲镶蓝旗出身,原先一直在侍卫处任职,宫变发生后被解职发回旗下。
这次皇帝咸鱼翻身,自是重用和隆武等被安亲王、富勒浑排挤的官员,由此和隆武遂从二等侍卫升为头等侍卫。
“跪下!”
不待奎尼站定,适应屋中昏暗的光线,两名用刑手就上前将他强行按跪在地。
“大人!”
刑部方面的专家只是个主事,在和隆武这个头等侍卫面前必恭必敬,可不敢自作主张。
和隆武微微点头,坐在椅子上很是盛气凌人问跪着的奎尼:“奎尼,你可知罪!”
“本官有什么罪!”
奎尼牙关紧咬,断然不肯承认自己有罪。
左右一死,认罪不认罪有什么区别?
老四鬼子为人阴狠,他就是认了罪,老四鬼子还能饶得过他?
与其死前落个叛徒名声,不如就此壮烈,将来王爷念着情份,总能给其子孙一个富贵!
总结起来,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没指望。
“嘴还硬!”
和隆武拍了桌子,起身喝道:“奎尼,你欺君罔上,同贾贼世凯勾结欺瞒朝廷,阴谋造反,罪证确凿,还敢狡辩不成!”
“罪证确凿?”
奎尼笑了起来,说什么睿亲王乃皇上钦命抚远大将军王,更是和硕帽子王,大清一等一的忠臣,浑不知睿亲王怎么成了反贼,他奎尼一个礼部尚书又如何成了与睿亲王勾结的反朝廷小集团分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奎尼豁出去了,打死也不招。
见状,和隆武眉头微皱,想了想,道:“皇上口谕,只要奎尼能够揭发贾贼世凯罪状,坦白从宽,就可从轻发落。”
“坦白从宽?”
奎尼死鸭子嘴犟,“我奎尼是爱国爱大清的,对皇上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实不知这坦白一说从何说起!”
“奎尼,你不要不识好歹!皇上的政策是宽大的,机会也只有一次,你莫要冥顽不灵,自绝于朝廷,自绝于皇上!”
和隆武气不打一处来,喝问奎尼老实招供,大抵是京中有多少同党,都是哪些人,只要奎尼把这些人的名单供出来,那么皇帝一定会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阴谋造反?”
早已置生死于度外的奎尼哈哈长笑,继而仰天长呼,说什么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的。
似乎他就是六百年前的岳武穆。
“八嘎!”
和隆武也是动了三昧真火,气急败坏下令用刑,今日非要撬开奎尼的嘴!
用刑手顿时将各式刑具摆出,最终和侍卫选择以烙铁之刑对付这个冥顽不灵,且嘴比死鸭子还犟的礼部堂官。
炉子早已升起,放置在炭火之上的烙铁更是早就通红。
“绑上!”
“嗻!”
一众刑手上前将礼部堂官拽到架子前,几道绳子一捆,愣是叫礼部堂官动弹不得。
“招还是不招!”
气急败坏的和隆武亲自用刑,将通红的烙铁对准礼部堂官的胸膛。
“无罪,如何招!”
奎尼大义凛然将头侧到一边,并大声呼喊:“狗贼,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这是真心求死。
潜意识大概是求个痛快吧。
“狗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和隆武最是看不得奎尼这奸贼模样。
奎尼怒掷一声:“我是爱国的,我是忠于大清的,尔等狗贼残害忠良,天理难容!”
继而又说什么历史会给他奎尼一个公道。
总之,乱七八糟,反正铁了心要跟朝廷对抗到底!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奎尼有多爱大清!”
和隆武一挥手,两名刑手上前一把扯开奎尼的胸膛,结果均是愣在那里。
纵是和隆武也叫眼前一幕惊呆。
原来奎尼胸口赫然刻着四个大字——“我爱大清!”
“无耻,无耻!”
和隆武气得将手中的烙铁狠狠推向奎尼胸膛,但听“噗嗤”一声,奎尼发出如杀猪般的惨叫,继而空气中弥温着一股焦臭味。
胸前如同猪皮般被烫得焦黑。
“我爱大清”也被烫成了“我大清”,独少了一个爱字。
“招不招!”
和隆武面目狰狞,将烙铁在礼部堂官胸前用力顶着,疼得礼部堂官五官都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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