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狱圄
当它们循声望去时，立刻无比震惊地发现，之前悍然出手石化了马洛斯大人的千眼亡灵，突然以近乎百倍的速度开始石化，身上更是出现了道道可怖的裂纹。
大量色泽暗沉的血肉，正混合着几乎凝成液态的死亡之力，从千眼亡灵巨大身躯的裂缝中喷涌而出，海潮般地朝着真教皇马洛斯涌了过去。
“石化、诅咒、嗜血、禁锢……空有九阶巅峰的实力，却连一份直指死亡本质的途径都没有，你可真是有够难吃的。”
张口吞下了千眼亡灵身体中凝聚出来的全部精华后，马洛斯先是皱着眉给了个大大的差评，继而眨了眨陡然变灰的眼眸，望向了面前早已满是裂痕的石雕。
“哔咧～哔咧～”
下一刻，数道自内而外的裂石声响彻天空，千眼亡灵石化的巨大身躯微微一颤，随即在一众高阶亡灵惊恐的目光中当空炸开，裂成了近万枚拳头大小的碎块儿，并混着血色泥尘四下飞溅，大片灰蓬蓬血蒙蒙的迷雾飞速蔓延，落得一众高阶亡灵满身都是。
“嗯……力量倒是还挺好用的。”
伸手轻戳自己右眼的瞳孔，摸了两下其中体型袖珍的小小灰蛇后，马洛斯翘了翘嘴角，并没有去管飞速撤退的女教皇，而是转头看向了满身碎石的一众高阶亡灵。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伴随着平和得不起半丝波澜的声线，三百多名七阶以上的亡灵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带着满脸的惊骇迅速石化，并在马洛斯眨了眨眼皮后立刻破碎。
在大量混合着死亡之力的血肉洪流冲天而起时，靠着速度避开了这一眼的数名九阶亡灵抽身急退，甚至连携手抵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而其中一名九阶亡灵因为体型过大，仅仅两秒后便被马洛斯的视线捕捉到，小半个身子瞬间被彻底石化，自知逃生无望的他一边竭力延缓石化，一边歇斯底里地高呼道：
“马洛斯大人！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对您是忠心的！我什么都没准备做啊！”
“我知道。”
抬手甩出数十道雷枪，将体型巨大的亡灵牢牢钉在地上后，马洛斯略微用力地眨了眨眼，很快，哔咧哔咧的石块儿崩碎声再次响起。
“你的胆子一向不怎么大，就算根本谈不上忠心，但也确实没有对我出手的胆魄。”
吸收掉这头九阶亡灵所化的血肉洪流，并活动了一下完全补好的上半身后，马洛斯低头看着自己右臂上密密麻麻的悲愤面孔，神情平和地开口解释道：
“不过有一件事你弄错了，我之所以杀你们，并不是因为有人对我出手，而是因为我受了伤，需要吃点东西补一补，仅此而已。”
第1013章 巧克力
不得不说的是，即便一众高阶亡灵实力都不算弱，但在掌握了死亡本质的半吊子死神面前，当真是爸爸打儿子一样，连半点儿还手能力都没有。
虽然教皇安的手脚并不算慢，没花多久便成功破开空间障壁，带着威廉一起跑了出来，然而外面剩下的高阶亡灵已经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少说也有近四千名亡灵被当场石化吃掉。
之前从威廉手中幸存下来的那些九阶亡灵，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马洛斯的魔爪，除开三名有命匣的巫妖没死透，以及之前被送走的几名高阶亡灵侥幸逃得一命外，全数被马洛斯当场石化吸收，并为法兰再添了四座殒神遗迹。
……
“你们出来的有些慢了。”
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遮住了手臂上无数狰狞嘶吼的面孔后，恢复了人类模样的马洛斯重新平和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朝着威廉笑了笑。
神情温和、仪态儒雅，丝毫见不到半点冷漠暴戾的味道，再配上他那在人类中高大却并不算壮硕的体型，只要再配上一副精心打磨的镜片，活脱脱便是一位饱读学者的模样。
“我已经在外面等你们一会儿了，不过幸好这些亡灵还没有全部被遣返，不然我想要恢复身体的话，恐怕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
虽然隐约猜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但看到另一个自己瞳孔中探头探脑的灰蛇后，教皇安仍旧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必呢……”
为自己加持了一道检视神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马洛斯的身体后，看着面前已经不再能称为人类的另一个自己，教皇安神忍不住情复杂地开口道：
“吸收一些七八阶的亡灵也就算了，但九阶巅峰……他们虽然在死亡一途上没有你走的远，但差距也还没大到能够被你轻松同化的程度。
用九阶以下亡灵的血肉修补身体，修补之后的身体终究还是以你为主，但你吸收了这些九阶巅峰的亡灵，从肉体到灵魂都免不了染上异色……那你还是原本的你吗？”
“我当然还是我。”
将陡然鼓胀起来的右手背在身后，真教皇马洛斯不以为意地道：
“按照我当初的研究成果来看，灵魂才是一个人的本质，而我的灵魂虽然被冥河洗去了部分记忆，但仍旧还是两千年前的那个，并没有在冥河源头经历重新诞生。
至于眼下的些许改变，就像人类经过后天学习掌握了知识一样，只相当于我的灵魂学到了某些东西，稍微改变了对一部分事情的看法而已。”
异常自信地讲完了自己的认知后，马洛斯微笑着反问道：
“对了，我倒是想借着这个问题，反过来再问问你。
你是我当初分离出来的部分意志，只不过镇守了接近两千年的真理挑战，在一次次与知识教会的成员的接触中，分享着他们的研究成果和人生阅历，靠着他们的精神意志和力量供养，才有了今天的模样。
那么，我虽然从人类变成了亡灵，但主导我意志的仍旧是我原本的灵魂，而你虽然诞生于我的意志，拥有我的全部记忆，但却被一代一代知识教会的成员不断染色，甚至连为人处世的风格，都和当初的我有了很大的差别。
别的不说，如果是当初的我，面对另一个自己在冥土积攒下的知识，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样的选择？那么我和你之中，到底哪一个才是当初的我？”
听完马洛斯的反问后，教皇安的神情稍微有些低落。
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可能对这种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一笑了之，但问出问题的是另一个自己，在对错上极为较真的他实在做不到出言抵赖，只得异常艰难地开口承认道：
“我……或许……或许你才是当初的他吧，我只是……”
“不是……这有什么好争的？”
见到教皇安的身体隐隐有些发虚，甚至连手臂都开始透明了之后，为了避免靠着意志存在的他当场崩掉，察觉到不对的威廉赶忙插了一嘴，强行打断了这两个山寨教皇之间的辩经。
“你们俩一个是死后的亡灵，连当初的记忆都不全，另一个虽然有记忆，但连灵魂都没有，当然谁都不是当初的初代知识教皇啊。”
“呵呵，你懂什么？”
眼见没能用语言瓦解自己的意志，真教皇马洛斯失望地皱了皱眉，在神情冷淡地瞥了威廉一眼后，忍不住开口驳斥道：
“我虽然已经不再是人类，但我的灵魂本质还是一样的，只不过相当于一个失忆了的人而已，我的本质还是当初的……”
“你的本质还是当初那块儿巧克力，甚至连味道也是一样的，只不过被融化过一次后，重新凝固的时候往里面掺了点儿屎而已。”
一句话将马洛斯噎住了之后，扛着老丈人树的威廉侧头看向教皇安，一脸诚恳地道：
“至于你……虽然被人里里外外舔了挺多次，舔化了之后又凝固了起来，混进了点儿别人的口水，味道也不是当初那个味儿了，但你里面儿好歹还是块糖啊，再怎么也比他一个掺了屎的强吧？”
“……”
活动了下被威廉比喻得浑身难受的身体后，教皇安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嘴唇翁动着道：
“谢谢……我的意志不会再动摇了，但……但如果可以的话，下回还是尽量换个别的比喻吧……”
啧……就你事儿多！
在心里狠狠朝这个矫情的家伙翻了个白眼后，威廉再次把教皇树握在手中，无视了那沙沙乱晃好像在骂人的树叶，用力抖了个相当帅气的枪花。
“想通了就行，但之前的办法肯定不能再用了，他又刚往身体里面掺了几大坨新鲜的，二阶段……额，我是说他的实力恐怕不降反增，那这回该怎么打？”
“这回的话……先试探一下，看看有什么变化再说吧……”
把巧克力、屎、口水等关键词清出脑海后，教皇安深吸了一口气，翻开手中的智慧之书，抬手给威廉加持了一连串的近战专用buff。
“老规矩，你过去用光明教皇怼他，我继续在后边掩护！
放心，尽管上！缺胳膊断腿也没什么，有我的神术加持，就算被毁了身体你也暂时不会死，尽量保住头就行！”
“……”
艹！看来我特么还是保守了。
听完教皇安“情真意切”的嘱咐后，威廉不由得面色一黑，觉得这块巧克力虽然没掺屎，但舔过他的恐怕不止是人，里面八成还有狗！
第1014章 真棒
呵呵，你不会真以为，我吸收那些九阶亡灵的目的，就只是为了修补身体吧？
看着再一次朝自己冲来的威廉，马洛斯不禁冷笑了一声，瞳孔中的袖珍灰蛇猛然探出，末端分叉的细长蛇信极为迅捷地虚空一舔。
瞬间便认出了这门能力的作用，后面疑似被狗舔过的教皇安猛一咬牙，不仅临时给威廉加持了两道抵抗异常状态的神术，甚至还连续从智慧之书上扯下了三张书页，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然而这【化石目蛇】是千眼亡灵准备用来对付马洛斯的底牌，自然是他身为九阶亡灵最强的看家本事，而这能力在落到十阶巅峰的马洛斯手里后，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那隐藏在目光中无形蛇信似慢实快，转瞬间便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既轻且巧地绕过了老丈人树交错的枝丫，阴毒而精准地印在了威廉的眉心处。
糟糕！来不及了……
看着威廉额头上正由虚转实的细小印记后，教皇安顾不得心疼自己的积攒，匆忙将代表【神圣复苏】的书页扯了下来。
作为千眼亡灵的看家本事，只要被【化石目蛇】打上印记并完成链接，全身石化便已经不可避免了。
而只要马洛斯合拢魔眼，石化的身躯就会被死亡之力强行压碎，一身的血肉和精华都会从裂缝中露出，进而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至于神圣复苏这门光明教廷独有的神术，实际上就是强化版的战地复活术，虽然复苏出来的肉体需要重新锻炼，但起码能保证威廉的肉身被压碎时，能够保证灵魂不被冥河卷走。
全都是我的错！
没想到已经绝迹了近万年的能力，在冥土之中居然还有流传，要是我能想到这一点，给他提前加持抵抗石化的九阶神术的话……
就在教皇安一脸愧疚地准备救人时，令真假两教皇同时双目圆瞪的事情再次发生。
那枚印在威廉额头的细小蛇纹，正准备四下扩散时，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般，顷刻间崩碎裂解、细粉成灰，连百分之一秒的功夫都没有，便直接被某种规则般的东西抹得干干净净，连一星半点的残渣都没能剩下。
“不可能！！！”
伴随着一道震惊的暴喝，身为亡灵的马洛斯好似见了鬼一样，脑海中无数念头纷繁涌起，顷刻间便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百转千回。
被印上蛇纹的人，绝对会被石化！没有半丝幸免的可能！
在精灵王朝对这种能力的记载里，只要没能躲过目蛇的吐信，被蛇信印上了记号，哪怕是点燃神火的真神都要被石化片刻。
如果不是这种能力足够强大，甚至能够威胁到弱小的真神，掌握了化石目蛇的几支种族也不会被精灵们屠杀殆尽，仅在冥土还有少许亡灵幸存。
难道……是命运女神出手了？
但……即便是命运女神出手，想要阻止石化蔓延，也要动用超过十阶巅峰的力量！她如果还有这种实力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弄死我？
虽然心中的问号已经堆得快要冒出来了，但教皇树的本体已经顶到了眼前，马洛斯只得暂时放下疑问，神情慎重地探出了自己的右手。
……
卧槽！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看着面前冒着圣光的手掌森林，即便威廉知道不大可能再次一击建功，但还是被马洛斯的应对能力吓了一跳。
真·初代知识教皇的右臂上，陡然“生长”出了大量种族各异的胳膊，这些淡金色的胳膊或披鳞带甲、或角质横生、或骨节粗大、或纤纤玉质……但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点。
这些胳膊的手指都可以弯曲，有着“抓握”的能力，而之前一直无往而不利的老丈人树，在那明显要更灵动些的圣光面前直接熄了火，除了异常结实之外，完全和普通的树木没有半点差别。
纵使自己全力刺出的时候，直接碾碎了对方不知道多少只手臂，但马洛斯的胳膊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撞坏一批便新生一批，并且借着抓握教皇树枝丫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开始和自己争夺老丈人的控制权。
而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好像抢不过他？
时隔不知道多久，威廉终于再次在力量方面的对抗上落到了下风。
哪怕身上有着教皇安加持的神术，即便威廉的双脚已经在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教皇树的控制权仍旧在不断地一点点被夺走。
看着对面已经逐渐增加到上千只的手臂，脸都憋红了的威廉只剩下了在心中暗骂的力气，知道自己恐怕真心是争不过了。
以他现在的力量属性，这些平均强度不到七阶的手臂，轻轻一拽就能拉断好几十，甚至一两百条都不在话下，然而现在正与自己角力的胳膊足足有上千只！这压根儿是一场毫无公平可言的角力！
“嗯？你真的是人类吗？居然到现在还能撑住？我还以为第一下你的手臂就会被拉断来着。”
听到马洛斯诧异的声音后，威廉不由得狠狠翻了个白眼，随即手上再次猛地加了把力气。
你以为的事儿多了，特么要不是知道你几乎免疫所有负面状态，老子绝对要诅咒得你尿尿都哆嗦！
还有，狗舔教皇你特么干嘛呢？我老丈人……呸，教皇树要是都被他抢了，那咱们还打个屁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威廉的碎碎念一样，后面不知道在干嘛的教皇安高声道：
“威廉！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等我……我马上……我再过一会儿就能帮你了！”
所以你到底在干嘛啊？！
牙龈都快咬出血的威廉努力扭了扭脖子，用眼角的余光找了下教皇安的位置，一颗心顿时唰地一下凉了半截。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已经成为了一片幽魂的海洋，这些无穷无尽的幽魂虽然突破不了老丈人树的范围，但却死死地缠住了教皇安。
不管他准备释放任何能力，那些幽魂都会不惜性命地钻进去，将他调动来的所有能量当场吸干，然后再悄无声息地炸开，裂成一片片无法被任何法术利用的幽影。而那纷纷扬扬的半透明碎片，已经快把教皇安整个埋起来了。
“看完了没？现在你明白自己和我之间的差距了吗？”
特意松了点力气，让威廉得以扭头看了眼教皇安的情况后，半截身体都幽魂化了的马洛斯微笑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灵魂还是当初的那个，所以即便我丢失了记忆，但却没有丢掉自己的智慧。
你们两个虽然确实非常棘手，甚至对我也算得上比较了解，然而我已经彻底摸清了你们的底细。”
看着威廉一脸不信的模样，马洛斯不以为意地笑着道：
“你的力量和体质虽然极强，但速度实在太慢，而且缺乏有效的远程手段，冲锋时多半闪不开【化石目蛇】的印记，很容易便能一击毙命，他则没有肉体和灵魂，全赖精神力和意志维持自身的存在。
虽然我用语言瓦解他意志，使其直接消失的计划没有成功，但作为缺乏肉体遮挡，也没有灵魂镇压身躯的意志体，他对于带着大量杂乱信息的幽魂，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要被缠上就只能慢慢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