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鞑子的部署,是以阿济格统筹遮断我三城之间的联络、围困松山,并以济尔哈朗为后援。阿济格本人如今驻扎在松山、杏山之间的马场镇、跨小凌河扎营,还在小凌河上临时修了桥。
如此,无论松山、杏山哪边有人想突围、联络,他都能分兵阻击,不用再临时张罗渡河集结兵力。
阿济格麾下,还分出镶白旗两个甲喇,分别掐在松山与我塔山之间的窑乡、以及杏山与塔山之间的北屯,这都是我塔山与另外两城联络必经的要道。
唉,真是天不佑我大明,说句良心话,鞑子如今留下的兵力,比半年前大战时,已经少了至少一大半——当时是八旗尽出,与我们血战,现在只留两旗围城。要是老奴早几个月发病,病在决战之前,说不定洪督师就赌赢了!”
李辅明说着说着,又情绪化起来,想起惋惜之处,不免痛拍自己的大腿,拍得甲叶乱响。
他最后的感慨,在前线明军中已是人所共知,郑成功等人却不知道,不由好奇追问。
李辅明也就多说了两句,告诉他们伪汗黄台吉其实去年初冬决战的时候,就已经身染重病了,具体什么病至今没打探到,反正是打完就回去养病了。
后来听说,冬天的时候,老奴的伪宸妃病死(海兰珠,布木布泰的姐姐),老奴又是大病一场。
郑成功听完后,难免也跟着稍微惋惜了一会儿。
毕竟按照历史,黄台吉也就还剩一年多好活,无非这儿没有穿越者,所以没人知道这点。要是沈树人在此,就绝不会感到意外了。
野史上很多都说黄台吉最后重病期间有被多尔衮谋害之类,但这些显然都不可信,黄台吉死前最后一年多,健康状况就已经很差了。
多纠结敌酋的健康状况也没用,郑成功很快就恢复向前看的心态,略一合计,说道:
“既如此,这松锦战场如今一共也就鞑子两个旗的人马。我听说鞑子一旗五甲喇,一甲喇五牛录,每牛录三百户、战时每户各出一丁。
所以一甲喇是一千五百骑,一旗是七千五百骑,两旗满编也就是一万五千人马,之前历战数场肯定也多有折损,估计就是勉强万人。咱三城官军,好歹还有数万吧?怎么就被围得一点都动弹不得?”
李辅明闻言,不由冷笑,觉得郑成功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说得轻巧!两旗不少了,去年决战时,虽是八旗尽出,可我军也有八总兵十三万众!
当日决战后,我军被歼灭就有五六万之多,在笔架山被践踏蹈海而死亦不计其数!三城兵马剩下的,最多不过五万。
这又消耗了半年,我们和杏山人少还好,军粮消耗慢,主力都在松山,怕不是早就已经开始吃死人了。这样疲惫之师,便是面对两旗也绝无可能迎战。何况,这只是说满洲真鞑来了两旗,阿济格还有蒙军旗和汉军旗呢。”
李辅明也是怕涨敌人志气,好歹没说出“女真满万不可敌”这种话,但言语之中的神态语气已经非常明显。
郑成功也知道自己不了解情况,年轻识浅,立刻表示虚心受教。
李辅明见他不过十八岁一少年,血气方刚,能来救援就够急公好义了,便没多纠缠。
两人重新精诚合作,谋划起具体突围方式。
一番合计后,郑成功建议:“如今看来,松山的洪督师是绝不可能救了。您这儿不过七八千人,只要我们海上的舰队藏得够好,不被鞑子提前发现。
此去笔架山不过二十五里,趁着敌军巡逻的空档,步兵行军也有可能赶到笔架山,那儿有深水泊位,大船可以直接靠岸,上船很快,就算被鞑子追上,也能反身死战,为友军登船争取时间。所以,救出贵部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按您所言,杏山曹变蛟曹军门那儿,至少还有一万多友军,他们离海也不远,到笔架山码头大约是四十五里,若是能约定时间,一齐赶到笔架山,咱此番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不如,咱就约定在后天黎明,在笔架山接应,你们可以自行算好时间,半夜出城,争取避过鞑子斥候耳目,或者干脆确保截杀掉一队鞑子斥候。
如果可以,最好再摆出一副要以少量骑兵、陆路往西南逃跑的样子,迷惑鞑子的注意力,如此,则夜间更有把握走脱。
杏山哪边,我明日再派小舢板去北湾登陆,设法通知,无论是否通知得到杏山守军,我们都会后天黎明到笔架山接应。”
郑成功想得很明白,如果直接让李辅明走陆路、去六十里外的杏山通知曹变蛟,那就一定会被清军截住。
所以,只能是迂回,先偷空子摸黑回到海上,然后再派几艘船往东北方迂回六十里、再找个浅滩上岸。
鞑子对各城之间的交通要道看守是很严密的,却不会提防漫长的海岸线浅滩。加上明军有望远镜,总能找到空档。
然而,郑成功这个计划,仍然被李辅明找到了两处破绽。他思忖再三,摇头不看好道:“此法还有两个漏洞。其一,郑提举你通知我军和通知杏山曹军门,至少相差了一天多。
可今晨你们摸黑进城之前,半路上截杀过一小队鞑子斥候,如今鞑子说不定已经发现他们有一队斥候没有回营,难道不会警觉么?再拖下去,必然打草惊蛇夜长梦多。
所以,非要通知杏山曹军门一起发动的话,今日我们这边还得做点戏,至少要分出百十骑,假装突围想从陆路逃回山海关、还得跟敌军小队斥候交战一番,暴露行踪,这样才能掩饰你们来过。
否则,说不定明日开始这塔山周边的围困,就会加强很多,到时候还想偷偷出城,简直痴人说梦。”
郑成功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要想不提前惊动鞑子,实在是太难了。
李辅明见对方也认可,脸色一冷,转头吩咐手下的守备李同泰:“城中还有多少战马?”
李同泰心中一寒,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说道:“不过两百匹,许多伤病马匹都被杀了吃肉了,咱都五个月没运进军粮了,全靠存粮撑到今日。”
李辅明一咬牙,森然道:“今晚黄昏时分,你带一百骑突围,所有马都带走,争取一人双马,再把城中仅存的肉脯都带上。
你尽量选军中勇士、武艺高强的军官,这样遇到鞑子斥候,也能一战。你出城时就是黄昏了,天黑后应该能摆脱。
随后就尽量往南逃跑,命好就自己跑回山海关吧,若是半路不幸被截杀,其他袍泽弟兄也会记住你们的,你们就算是为主力引开敌军注意,拖延了时间。
我会给你一件我个人的信物,山海关吴三桂应该认得。你只要活着到了那儿,就不会被当成逃兵。”
李辅明没敢写密信跟吴三桂说明情况,怕的就是万一李同泰半路被鞑子骑兵截杀会泄密。
只带信物的话,由李同泰口头转述情况,就不存在风险,反正鞑子看到信物也看不懂,信物本身没有机密信息可供解读。就算李同泰受伤被俘,他也犯不着主动供出鞑子都预测不到的机密军情。
李同泰听完总兵的吩咐,知道这事儿做成了是大功一件,而且自己也确实有可能依靠塔山军仅有的战马偷偷溜掉、比袍泽更快回到安全之地。这也容不得他拒绝,一咬牙就答应了。
李辅明确认好这边不会出岔子后,这才回头跟郑成功指出他计划的另一处瑕疵:“你想后天黎明在笔架山接应,这个想法很好,但未免对敌情太不了解了。
笔架山乃是此地以东一处涨潮时会与陆地隔离、退潮时与陆地连为一体的半岛,素来为塔、杏官军的补给码头。仅仅半年之前、松锦大战开打前,那儿还曾筑有临时粮仓,堆积后方海路运来的存粮。
当时决战失败后,阿济格便带人烧、夺了笔架山的存粮。那儿既然设施齐备,不可能没有守军。如今,似乎还有一个甲喇的编制,驻扎在彼。
考虑到鞑子此前数战也多有损耗,一个甲喇不可能是满编一千五百骑,但就算是一千骑,外加偶尔有一两个牛录被派出去巡哨,笔架山码头驻扎三个不满编的牛录,也不是你们区区些许水手可以仓促击败的。
而且你们还不能提前动手,提前动手就会打草惊蛇。只能是距离后天黎明约好的接应时机不久、最多半个时辰,甚至一刻钟,才可以猝然发难。
而我军和杏山曹军门的退兵,如果要跟你们里应外合夹击笔架山守军,也是难如登天。鞑子本就骁勇,还有依托码头营寨,我军要赶夜路急行军奔驰二十五里,曹军门要摸黑急行军奔驰四十余里,赶到笔架山哪有余力立刻投入激战攻营?”
李辅明不知道郑成功军力,当然也就没敢期待对方能在接应前、才抢滩登陆歼灭守卫码头的清军。
郑成功听到这个数字,心中也是微微胆寒。但他毕竟才十八岁,也不觉得自己命值钱,反正他还没怎么建功立业过,所以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他这几年一直以沈大哥为榜样,沈大哥都建功立业天下知名了,自己不冒点险为国尽忠,怎么可能名扬天下!
“放心!我军这次其实也有战兵五千!海船上还有红夷大炮,抢滩攻打一座码头,鞑子的骑射之利未必发挥得出来!就这么说定了,雷打不动!
我军后天黎明寅时正拿下笔架山码头!不论你们和曹军门来与不来,我们坚守笔架山码头一个半时辰!辰时初刻出海撤退!过期不候!一个半时辰,有多少人能突围到笔架山、逃上船,各安天命!”
郑成功也绝对不敢多留,否则鞑子的骑兵主力部队就有可能赶到了。骑兵走夜路急行军,一个时辰五十里也是可以做到的。
郑成功刚才已经看过李辅明指点的地图了,阿济格本人驻扎的小凌河畔马场镇,距离笔架山也就五六十里。
明军的撤退部队遇到甲喇级别的鞑子骑兵,还有可能阻击拖延,遇到旗级别的大军,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李辅明听完,也是默然不语。他知道郑成功今晚偷溜之后,不会再派人跟他联络废话了,所以,就算后续有变,他也只能选择去或者不去,不可能再有机会重新另约时间。
如果郑成功没做到,明晚后半夜他却带着塔山守军主力突围、后天凌晨赶到笔架山却没发现接应部队,那塔山守军就等于是放弃坚城,被阿济格在野外诱歼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辅明甚至此时此刻都还在怀疑“郑成功是不是鞑子派来骗我们放弃地利的奸细”。
但理智告诉他,有那么多证据,而且战局都拖延了那么久,一切都应该是真的。如果要使诈,鞑子早该使诈了。
事到如今,鞑子就算什么都不做,再围困两个月,一样能拿下塔山——以城内的存粮情况,再过一个月就要人吃人了,再过两个月,怕是人吃人都吃光了。
“罢了,就当冲到笔架山野战一场!能多杀几个鞑子也够本了!要是真在塔山城里等饿死,说不定最后杀的鞑子人数比后天轰轰烈烈一把还少呢!”
李辅明和郑成功商议到傍晚,随着天色已黑,李辅明让李同泰带着百余骑,率先出城往山海关方向走陆路突围,以提前为疑兵。
李同泰走后,又熬到深夜时分,李辅明才亲自护送郑成功等人出城。
临了时分,李辅明心中还有一丝忐忑,追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此番来援,行事必然机密吧?鞑子细作甚多,朝中又多有奸佞易被收买,此事若是被鞑子提前探查到了军情,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郑成功却很有自信,还很骄傲于对方终于问到了这个担心,他得意说道:“当然,这北京的衮衮诸公有多不靠谱,沈大哥早就料到了。
所以,咱这番行事,从头到尾都是沈大哥自掏腰包、自己贴钱来急公好义的,朝中压根儿不知道细节。我们拿的只是漕运军粮的工钱、却适逢其会多做了这么多事!
连朝中大臣都不知道的事情,鞑子去哪儿收买刺探军情!”
郑成功此番朴素的道理,立刻让李辅明深以为然,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同时对沈树人和郑成功的仗义,有了更高一层的认识。
郑成功此刻的做派,就像是一战时德国海军的希佩尔上将——当时德军的恩尼格码早就被英军破译了,包括日德兰海战在内,一切德军精心设计谋划的战役,其实都是被英国人将计就计了的。
但希佩尔将军经常会随机应变、下克上独走,带着战巡分队在外面巡航时,保持着无线电静默临时起意就干一票。结果这种连德军参谋部都不知道的计划,往往能有奇效,反而斩获一些英军战果。
毕竟连自己总参谋部都不知情的事情,英国佬破译恩尼格码也不可能得到。
明末北京那些兵部机要官员,身边被鞑子收买的内奸都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刺探程度,可以说比英国人破译恩尼格码也不遑多让。
可惜连崇祯和周延儒和陈新甲,都不知道郑成功具体要做什么、怎么做。鞑子的刺探,反而只会导致他们的麻痹大意、灯下黑。
第一百七十二章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郑成功既然有办法悄悄联络上李辅明,后续再想联络曹变蛟,自然也是如出一辙,过程也就无需再赘述。
总而言之,郑成功在三月初二凌晨联系上的李辅明、三月初三凌晨联系上的曹变蛟,双方都约好三月初四凌晨,突围到笔架山码头登船,窗口期只有一个半时辰,过期不候。
当然了,说是顺利联络,在细节上还是有些微变化的。首先,因为跟曹变蛟联络的死士,是不会再提前冒险出城回船上,也不用舢板接应。
所以这一次去杏山的联络死士,并非郑成功亲自带队,而是在张名振麾下选了个千总带队。
这些人进城后,说好时间,也不给曹变蛟回信商量的机会。不管曹变蛟走不走,他们都会在城内养精蓄锐歇一个白天、等到半夜时出城去笔架山逃命,曹变蛟肯走就跟着一起走。
郑成功第一次时选择亲自去联络,也不过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冲动。有些事情做过一次之后,就没这么热血好奇了,没必要一再冒险。回船上后,他就听了张名振的劝。
另外,为了更快取信于曹变蛟、免得到城下叫门时多生波折,所以郑成功从塔山回船上时、李辅明也派了几个跟曹变蛟相熟的心腹军官,先跟着郑成功一起走。
回头这几个人再跟着报信的死士一起做舢板到北湾摸黑抢滩、进杏山城,如此,才确保了联络的可信性。
工夫在戏外,还没开打,密谋联络上就已经花了很多心思,而且可以说这些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鞑子这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机会戳穿明军的阴谋,他们至少有两次机会看出破绽,可惜,人性总是有弱点的,最终的结果,也就变得难以预料。
……
时间线回溯到三月初二这天、正午用膳时分。
鞑子军队第一次发现异常,其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位于塔山和杏山正中、当道要害的北屯寨中军大帐内,清军镶白旗主阿济格麾下甲喇章京,额尔逼,原本正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肥羊腿。
额尔逼四十岁左右年纪,相貌粗豪肥硕,不修边幅。连后脑勺上的金钱鼠尾、和满脸的络腮胡子,都黏腻得板结在一起。
他吃饭的样子,也是非常粗野,没有筷子勺子,只是一手持棒骨,一手持刀。
羊腿就直接捏着骨头啃,只有肥腻无骨的羊尾油,才拿刀子随手切割、叉着吃。
如果有现代人、看到这种将卡路里炸弹不要命似地暴风吸入的场景,肯定会怀疑人生的吧。
不过,如果被额尔逼的外貌欺骗、觉得他不过是个脑满肠肥的猪猡,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至少也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灵活胖子,狡猾则未必,但至少有野兽一样灵敏的战斗嗅觉。
额尔逼吃饭的时候,属下一般不太敢以小事打扰。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心情正好,麾下一个牛录失鲁忽才过来禀报:
“主子……昨晚丑时派去塔山周边巡查的一队斥候,至今未归,已经延期多时。奴才又派人去找过了,还是没有音信。”
额尔逼络腮胡子抽动了一下,拿起一根烤羊的竹签一边剔着牙,一边语气凶狠地问:“本该什么时候回来的?”
失鲁忽顿首回禀:“按说是三个时辰一个来回,辰时末最晚巳时正就该回的。奴才怕是小事耽搁,就多等候了一个时辰,还让人去寻。
结果如今第二批的都回来了,说塔山城周遭没有任何异常,南蛮子也没有丝毫出动的迹象。”
额尔逼想了想:“那些南蛮子都几个月没动静了,不应该啊。午后多点起一些人马,别走海边,免得被城内蛮子发现。
从城西山后面绕过去,迂回到城南,沿途设伏,卡住塔山到高桥的要道。看看蛮子有没有走陆路突围的打算,如果有,就正好截杀!
按说,要是我们的斥候真是死在出城的蛮子手上,那些蛮子估计也是想突围。如果探路顺利,被那些先头冲出去了,后续或许有更多想逃的。如果只是试探,说不定杀了我们的斥候后就回城报信了,咱先小心一点。”
那牛录想了想,谨慎提醒:“主子,您说会不会不是城里出来的蛮子,而是山海关吴三桂那边派来联络的蛮子?如果是吴三桂的人,咱要不要派人去马场、禀报旗主?”
额尔逼想了想:“有这种可能,但那样事情就大了!你们这群废物,一队斥候被人全数杀了,都没活口逃回来报信,很有面子么?
你这狗奴才,想直接捅到主子那儿让我丢人不成!一会儿先派两个牛录试探一下!真要是有阴谋有大军出动,再去烦主子不迟!”
遇到一点小事也立刻上报,显然是对全局而言最稳妥的做法。
可人性都是有弱点的,额尔逼也是傲气之人,不愿意这种丢人的事情直接让阿济格知道,总想先靠自己的力量弄弄清楚,先捂一会儿盖子。
要是今天都弄不明白,再上报也不迟。
而且他心里还存了一个想法:我大清和明朝南蛮子打了这么多年,明人官僚臃肿,决策迟缓的毛病,已经是大清各级将领人所共知的了。
吴三桂要是有所举动,说不定吴三桂自己的人还没出动,阿济格主子就已经从皇上那儿先得到消息了——
去年松锦之战决战前,皇上的消息就非常灵通。洪承畴都没最后下定决心和皇上决战呢,皇上就先已经知道,洪承畴肯定非追求速战不可。
因为皇上当时就已经刺探到,大后方北京城里,南蛮子兵部职方司有两个喷子张若麒、马绍愉,专门负责纠察武官怯战、失职。
这两个喷子在南蛮子那愚蠢皇帝崇祯面前,疯狂上奏攻讦洪承畴养寇自重、劳师糜饷、怯敌畏战,把崇祯都激怒得下了死命令严诏,逼着洪承畴速战强攻,洪承畴要是不冒险,就会被问罪!
(注:这两个喷子后来崇祯死后第一时间就投降了李自成,两个月后清兵进北京又降了清,最后顺治念在他们当年搅屎棍逼着洪承畴送人头的功劳,张若麒还当到了一省布政使。)
南蛮子内部都是这种废物狗文官,怎么可能发生“吴三桂有所举动,但大清的细作却没有刺探到”的情况呢!
这一切,都促使额尔逼准备先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个小意外,要是一两天内搞不定,再上报旗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