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又两日后,三月初四,朱树人风尘仆仆赶到合肥,直入临时的潞王府,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告诉岳父“朝廷已经决定了,懿安皇后转述先帝感慨,也算是留有遗诏”。
还别说,他这样先生米煮成熟饭,板上钉钉之后再通知岳父,还真让朱常汸有些难以接受。
朱常汸几乎是脱口而出:“懿安皇后真这么说的?先帝殉国之前怎么可能想到孤呢?这烫手差事……”
朱树人:“怎么不可能?先帝也是想着父王无子,让父王监国,将来如果永王定王能有逃出来的,那还好有点余地,父王可以终身监国摄政,待永王或定王成年,将来再亲政。
就算永王定王实在逃出来太晚了,群臣已经拥父王登基,先帝也能指望父王届时以永、定为皇太孙。
若是交给福王,福王自有子嗣,先帝诸子岂能还有机会?先帝临终前如此想,正合天心人意啊!”
朱常汸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如此箭在弦上,怕是不得不发了。唉,贤婿,说句良心话,你真觉得我大明靠这南方半壁江山,还能持久么?
有些步子,迈出去就回不了头了。若是不监国,哪怕将来大明……鞑子也好,闯贼也好,也不至于见到一个姓朱的就杀绝。可要是监了国,最后没守住,就满门必死无疑了。
不光孤要遭血光之灾,便是你和婵儿,乃至亲家公全家,怕是都要赌上性命!”
朱树人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有些瞠目结舌,算是彻底理解朱常汸这人有多软弱怕事。
历史上福王那个弘光帝完蛋后,太后让朱常汸在杭州监国,他就是大哭不从,最后被将士们威逼着才监了国。而他的理由也是觉得南方半壁最后那点残破地盘守不住,觉得这时候被人顶上去当招牌,将来就会被清算杀全家。
当然了,现在形势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毕竟历史上摊子交到他手上时,连南京都失守了,长江防线已经没了,他怕死也稍算情有可原。
现在好歹长江淮河两道防线还都在朝廷手上,朱常汸胆子自然也能大一些。
朱树人只好给他打气:“父王勿忧,我大明虽然国事艰难,比当初宋人靖康之耻如何?东南富庶,百姓尚能安居,人心仍在我大明,南宋都能坚持百余年,何况我大明!
儿臣麾下湖广、四川兵马二三十万,此前刚刚重创闯贼、全歼张逆,南方行厘金之法,兵精饷足。父王监国之后,只要励精图治,继续开源节流,坚定扩大商税扩充财源,打击逃税奸商,除重农抑商积弊,让将士足食足饷,何愁不能北伐中原、光复神州!”
朱常汸还是觉得女婿有吹牛的成分,他很想质问:既然都知道该怎么拯救大明,先帝在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实施呢?
转念一想,崇祯也确实刚愎自用,他这位贤婿也确实崛起年月不久,或许真有机会吧。
眼下问再多也没意义,既然注定要监国,还是尽量放权给能臣和女婿,一切以保住江山性命为先。
“罢了罢了,孤也不多问了,既然退让不得,犹豫也是无益,贤婿能治国破贼,孤以后就全仗你了,反正大明要是再国破家亡,你和婵儿都得跟孤一起,那是绝对逃不掉的!”
朱常汸长叹一声,也算想明白了,走到这一步,将来要是有个不测,天下人都有可能投降,唯独他已经投降不了了。而臣子当中,自己的女儿女婿也是绝对跑不了的,所以这俩人保住大明江山的动机绝对是最纯正的,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
相比之下,哪怕是史可法,那都是有机会投降活命的,至少朱常汸是这么觉得的。
在合肥略作收拾,仅仅休息一夜,他们就匆匆启程,先经芜湖县,火速赶往南京。
朱树人的总督区,在南直隶只到安、庐二府。所以他的湖广总督麾下兵马,此前最远只能驻扎到庐州府和太平府、和州府(属今滁州)三府交界的芜湖县附近的长江江面上。
在奉诏护送潞王进京之前,朱树人的兵马不得越过芜湖县江面半步,
否则就有外兵非宣召逼近京畿的嫌疑,那跟凯撒大帝非元老院宣召渡过卢比孔河性质差不多恶劣。
……
然而,事情并不会总是一帆风顺,朱树人和父亲沈廷养,以及阁部史可法筹谋的这些日子里,利益相对方也不会坐以待毙。
福王朱由崧,是个有野心的!在向上爬的动力和欲望方面,他跟王叔朱常汸是截然相反的两种脾气!
尤其是在崇祯临死前,为了拉拢自己的班底,朱由崧已经“干预有司”过了,他心里很清楚,要是能直接上位,那干预有司那点小破事,就不叫个事儿!
但如果不能上位,被别人上位,那他此前种种努力留下的黑点瑕疵,都有可能被拿捏放大!成为攻讦他的重要武器!
这种事情,哪有赌了一半还能收手的!
而最近这段时间,朱由崧也愈发焦急了。
导致他焦急的主要原因,就是二月二十三、也就是史可法他们收到北京传来的“李自成已经兵败逃离北京、走之前据说杀害了永、定二王”消息之前的一天。
身在凤阳的朱由崧,因为更靠近北方,所以比史可法早一天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也不含糊,立刻招来了马士英、刘良佐跟他们商议这事儿。
至于马士英的多年好友阮大铖,原本是没机会参与这种事儿的,但阮大铖脸皮比较厚,当初能塞二十万两黄金给周延儒试图买个督抚,如今能搏一把讨好一位很有希望的藩王,他又岂会不赌?
最关键的是,阮大铖很清楚,他早年就跟朱树人结怨,所以哪怕他什么都不干,就坐看朱树人扶持潞王上位,他依然没有好果子吃。
朱树人这几年升得快,多多少少会结下政敌,那些明知没退路的人,自然会报团取暖。
而朱由崧如今也需要拉拢一切可拉拢的力量,对阮大铖的示好,自然也是私下里“礼贤下士”,还因此博取了马士英更多的好感。
一个谋大事的小团队,很快就撮合了起来,马士英反而算是其中最不积极的一个,但也被拉下水了。朱由崧把人拉齐,也是开门见山:
“自从先帝大行,天下诸藩以伦常论,唯孤最近!此前南京六部虚与委蛇拖延,倒也可以理解,怕迎孤之后,定王永王万一南归,难以区处。
如今北方来信,定王永王多半是遭遇不幸了,史可法总没有借口拖延了吧?若是他还不派兵来迎接本王,难道是真生出异心,被那些东林群贼裹挟了、要拥潞以防清算当年国本案?诸位,可有办法消弭史可法担忧,让他知道,孤若是……也不会清算东林旧账。”
阮大铖跟东林党仇深似海,当然是劝朱由崧打消和解以求上位的念头:“大王,臣太了解东林群贼了,这些人心眼子太多,不会轻易信人的。
就算大王宽仁,提前对他们示好,他们也只会当成是大王如今地位还不稳,故而虚与委蛇,会觉得大王一旦坐稳了之后,迟早要反攻倒算他们!”
马士英听了眉头一皱,也不得不暗示自己这位金主好友别再火上浇油:“此言倒也未必,东林中固然有钱谦益等心眼狭小之人,但史可法绝对是公忠体国,不会公报私仇的!”
朱由崧脸上法令纹抽搐了一下:“那为今之计,我等当如之奈何?”
马士英想了想:“如今永、定二王可能殉国的消息,也才刚刚南传,一天后史可法才能得知,就当他还需要一两日与内阁、部堂集议商讨,一日作出决策,一日筹备护送迎驾人马,那就是四天之后,能看出他是否真有迎大王之意……
下官觉得,这四天还是要等的,否则难免多树敌。”
马士英觉得,这个最短反应时间,还是要给史可法留的。如果史可法真能以伦常为重,能争取过来,何必先撕破脸呢。
朱由崧担惊受怕之余,也觉得马士英是对的,总要给对方机会。再说,要是铤而走险,自己也没多大把握。
阮大铖倒是知道,自己跟朱树人仇怨比马士英还深,朱树人当年就是靠着打脸他来打击侯方域、左良玉,那人设都已经立住了,没得回旋余地。于是他便怂恿:
“瑶草兄,这可是大事,总要留个后手,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大王在凤阳,那潞王也近在合肥!凤阳合肥两地去南京,都是三四百里路程,有时候真就是一线之间!
你要给史可法四天时间,我不反对,但不如咱先派兵护送大王至凤阳府境内、与南京最近的县镇,三天之后,史可法如果派人来迎,那我们也可以省下两百多里路途,一来一去,说不定就是五天时间!抢先进京,可是无比重要!”
马士英一想,他作为凤阳总督,在凤阳府境内各县调动兵马、移动藩王,倒也不算犯忌。虽然朱由崧的滞留凤阳,本来就是“干涉有司”之后,称病住下,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随便扫了一眼旁边的地图,这凤阳府面积广大,几乎蔓延到南京所在的应天府最北面。所以距离南京最近的点位,也就是扬州府仪征县与凤阳府天长县交界处了。
他原本不想动兵,但阮大铖反复劝说,朱由崧也心中火热,想赌一把,最后密议结果,便是马士英派出刘良佐领嫡系兵马一部,先护送朱由崧到天长县与仪征县边界,等待史可法的消息。
朱由崧满手心都是汗,知道登顶天下还是从此被监视为一个窝囊富家翁,都在此一举了。他立刻回去准备,第二天就跟着刘良佐的兵马出发了。
他们二月二十五出发,二十七日就抵达了天长县,又等了一天,却迟迟没有等来史可法愿意迎接福藩的消息。
朱由崧等人心中都紧张起来。
“要不要仗着刘良佐的兵马,先斩后奏强行进南京?这一步赌对了,天下可就是孤的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低声感叹:“若是孤能终正大位,马瑶草居功至伟,便是封公爵又如何?刘将军,便是你,至少也是一个侯爵!可惜,天意似乎不在孤。”
旁边带兵护送的刘良佐,听了这话也是怦然心动。
这可是从龙拥立第一武将!打多少胜仗的功劳,都比不上这一搏!子子孙孙几辈子的荣华富贵,赌赢一把就全都有了!当然要是赌输了,说不定子子孙孙都不存在了。
干不干?!?!
第三百四十三章 炮退刘良佐
如前所述,福王朱由崧一行,提前带兵抵达天长县和仪征县交界、又待命等消息花了一天,时间也就堪堪是二月底。
而开了上帝视角的看官不难发现,对岸这个时候,朱树人也才刚拿到张嫣转述的崇祯遗命,还要再过一两天,才能返回南京跟史可法通气、然后再去合肥接岳父潞王呢。
所以如果福王真的要铤而走险,直接进入仪征境内,再从仪征县渡江南下至京口、转南京,还是可以比潞王先到的。
但是,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个充分的借口,就直接莽上去,那就一丁点退路都没有了,一旦失败,带兵操办的将领就是族诛的下场,形同谋逆大罪。
刘良佐并不是那种舍得全家剐的狠人,他真要有这么勇的骨气,历史上多铎南下时也不至于第一个做汉奸、直接放弃自己的全部防区投敌了。
所以,确认史可法没有及时迎福王,他也得再次火速通报马士英,让马士英拿个主意,这就又前后花了一天半。
好在马士英那边,也不是完全没准备,他身边的阮大铖,更是擅长搞内斗小诡计的能手。在此前派出刘良佐带兵护送福王南下时,阮大铖就已经预料到史可法可能会玩猫腻,阮大铖也就同时做了两手准备。
经过这四五天的勾连,如今阮大铖的第二手准备,也已经初具名份了。
刘良佐派人请示后的第二天,阮大铖就亲自来到天长县军中,转达了一个新的命令:
“刘军门,不用怕,可以带兵进入仪征、渡江护送殿下去南京了!马总督已经为你们找好了大义名分!”
刘良佐还有些胆怯:“外兵非宣召进京,若最后事有不谐,那可是大罪……不知总督大人用的是什么借口?”
阮大铖阴恻恻一笑:“那天得知永王、定王可能殉国后,我当天就劝瑶草兄立刻试图跟山东刘泽清,归、亳许定国两镇联络,确认闯军退出北京后,是否有重新转移兵锋南侵。
果不出我所料,经过这四五日的快马加鞭联络、了解敌情,如今已经可以确认,三天前,也就是闯贼退出北京后第七日,闯军南路刘芳亮,已经被清军逼得撤出保定府,
刘芳亮徐徐南退,并且前锋转而南攻,重新夺取了两个月前、朱树人北上救驾时光复的临清等地,从临清南渡了黄河故道!
另一路,归、亳方向,归德府商丘等地,此前也是朱树人北上勤王时,临时从刘芳亮手中夺回光复的。朱树人兵马撤走时,刘芳亮也无意重新南下夺取。
但现在,闯贼在河北站不稳脚跟,被逼着南逃,刘芳亮偏师也已经重新包围商丘、夺取归德府多县!许定国也已经把主力从商丘撤到了亳州!”
阮大铖转述的这一情况,也是跟原本的历史惯性大差不差——李自成在河北被多尔衮打崩后,也没想着就地反扑死战不退,
而是跟历史上金国被蒙古打残后,总想着“从蒙古人手上亏出去的那部分,要南侵宋朝找补回来”,然后李自成就想着继续捏软柿子,打南方依然被大明控制的土地回血。
而阮大铖话语中提到的许定国,也是一个在山西、河南一带帮朝廷厮混了多年的滚刀肉将领,历史上本该跟着侯恂混(侯方域他爹,前户部尚书)混,因为历次战败,崇祯十五年时还被下狱了,褫夺了在河南战场的兵权。
但如今,朱树人在北上勤王时,短暂光复过此前梁以樟等人丢失的归德府,朱树人没法久留,朝廷也就在这块刚刚光复的河南土地上,新设了一个总兵,把此前戴罪的许定国放出来重新用用,反正也是一片残破不可能建立起有效统治了,随便拉个阿猫阿狗自生自灭。
刘良佐乍一听这些紧迫军情,自然是脸上颇显忧色,他毕竟还是个没什么文化的纯武将,
听说顶在前面的友军节节败退、丢失土地,自己这个执掌凤阳、淮安两府防务的总兵,极有可能再次被顶到抗闯第一线,他实在想不通阮大铖为什么能把这些噩耗说得如此眉飞色舞。
阮大铖这厮莫非是狼心狗肺?我大明丢失土地,你还那么开心?
阮大铖看这等粗鄙武夫没有政治敏感度,不懂勾心斗角内斗权术,也是颇为鄙夷,只好挑明了话语:
“刘军门,你想想,若是闯贼不攻打刘泽清,许定国,我们直接强行派兵把福王殿下送去南京,可就是孤注一掷没有退路了!
但现在不同,闯贼给了我们一个绝妙的借口!福王殿下作为与先帝血统伦常最近的藩王,自然要受到我大明朝廷的重点保护!
而淮北之地有多处府县被刘芳亮新一轮的进攻而沦陷了,凤阳已经是贼寇兵锋所指之地,我们此刻护送福王南下,不是‘无朝廷宣召外藩外兵擅自进京’,而是在帮助朝廷护送福王转移!以免福王再次身处战区!有如此大义名分,就算最后不成,也好歹有个护身符!
我已经说服瑶草兄向刘泽清、许定国进一步示好,只要他们配合拥立福王殿下,将来事成之后,他们现在在山东、归亳节节败退丧师失地的罪过,都能一笔勾销!
他们也能跟着做从龙功臣封爵!将来福王坐稳了大位,还能把他们从抗闯前线调走,让他们到南方富庶之地带兵、油水可比留在山东河南苦寒之地足得多!
到时候,就让那些顽抗的刺头顶到抗鞑抗闯的第一线!让那些不会做人、投效福王晚的将领去吃苦送命,咱再后面吃香喝辣!”
刘良佐被阮大铖一番剖析,说得眼前一亮,精神一振。
对啊!咱现在是护送福王殿下躲避刘芳亮再次南侵的兵锋!是南京朝廷做事太拖沓无能,明明有个跟先帝血缘最近的藩王在,都忘了及时让对方后撤、好好保护,咱这是在帮南京那些废物查漏补缺!
回过味儿来之后,刘良佐也不由衷心佩服:
要说文官的内斗内行,果然还是阮大铖这种小人厉害!这功力,没个二三十年专业算计自己人的底蕴,绝对不可能反应那么快!
既然有了名分护体,有了条退路,刘良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天他就点起兵马,外加带上阮大铖带来的数百骑许定国、刘泽清麾下的斥候骑兵,一起南下仪征!
许定国、刘泽清的这点人,也是此前阮大铖让马士英打探北方军情、取得联络后,让二镇火速派来,就当是纳个投名状的。
许定国刘泽清也很配合,是给了一人双马,不顾自己军中骑兵本就不足,让这些人日行数百里赶来配合。
刘良佐并不需要这些人实际上提供多少兵力,要的只是一个名分,有了这几百人之后,说起来就不是刘良佐独走,而是江北三镇共同在马督的号召下共襄义举,声势和名分也会不一样。
他的部队当天夜里就抵达了仪征,然后让福王抓紧歇息一夜,刘良佐则连夜筹集渡船。
第二天,三月初三一早,刘良佐就匆匆在瓜州渡带兵上船,率军直扑对岸的金山寺,要在京口登陆。
……
时间线回溯一天,在阮大铖劝说刘良佐出兵的当天,南京城内的史可法,当然也得知了江北地方军队的异动——毕竟扬州府地界,还算是史可法这个兵部尚书直管的,凤阳总督马士英的兵马没资格进入扬州。
所以,当刘良佐军队进入仪征县时,仪征县守军立刻六百里加急派人给史可法报信,当天夜里就送到了。而当时,刘良佐还在江北筹集渡船呢。
史可法只有一夜的时间反应和部署。
史可法很清楚,昨天他才刚跟朱树人谈妥、送朱树人去合肥接潞王,算算日子,如果不进行任何阻拦的话,潞王这至少要比福王晚三天才能回到南京了!
一旦跟先帝血缘最近的福王进了南京城,还有兵马护送,一切就未可知了!而且朱树人为了大义名分,为了笼络张嫣,拿到的“先帝临死前口谕”,也只说了让潞王监国等定王、永王南返,并没有说传位给潞王!
这种只监国不传位的遗诏,在潞王先到南京的情况下,还能稳住局势,如果福王先到,就有机会夹缝中胡搅蛮缠了!
史可法想明白这些道理,也是血冲脑壳,当下连夜问了麾下兵部属官:“其他外镇兵马,有水师的,如今距离南京最近的在哪里?”
他的幕僚阎尔梅当时在旁,此人倒也业务精通,对兵马部署情报了然于胸,应声答道:
“除拱卫南京的兵马以外,外镇水军最近的在太平府与庐州府交界的芜湖县对岸。是湖广朱总督的人马。”
史可法摩拳擦掌想了想:“刘良佐已至仪征,最晚明早肯定能找够船渡江,如今通知芜湖的兵马来援,也已经来不及阻止渡江了……帮我立刻找户部沈部堂来议事!”
阎尔梅立刻去办,不到半刻钟,户部沈廷扬就被找来了,
一路上沈廷扬显然也从阎尔梅处得到了消息,知道史可法找他什么事,所以一见面就开门见山:
“宪之可是需要调度水师拦截刘良佐渡江?老夫麾下张名振部,虽是护漕人马,急切时也可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