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322章

作者:浙东匹夫

按照这个给郑成功的方案,未来对于九州岛上的阿苏山区蛮夷部族,要采取限制劳役的方式,强迫他们服役为朝廷干活,建设当地、开垦梯田、营造港务、以及负责挖矿、造船、建设相应工厂……

九州岛毕竟是个火山岛,矿产资源还是丰富的,金银铜都有一点,虽说没有石见、佐渡那么富,但跟中原比比还是很不错了。

而九州岛的硫磺矿更是多得令人发指,堪称亚洲之最——毕竟往阿苏山这种庞大的活火山口里随便挖一铲子,都是满满的天然硫磺。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派人去二氧化硫、三氧化硫毒气乱喷的活火山口周边挖矿,会不会死伤太多矿工。但既然有土著可以奴役,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所以,光是对深山的矿业开采,就可以消耗掉巨量的劳动力了。上述工程要在未来七年里好好推进,足以确保所有熊袭蛮都能彻底找到足够饱和的工作,

人力不够的部分还可以让熊本藩的其他非蛮夷倭人来强征为徭役,再不够就从萨摩和福冈征集倭人贫民。如果敢反抗就直接用刺刀和步枪教训。

反正九州岛上原本也就三百万人,经过当初诛灭九州四藩的连番血战,加上迫使黑田光之移镇长州、广岛,如今的九州岛上,实际上最多也就两百万人口。

而大明有绝对的人口和兵力优势,还有绝对优势代差的武器,稍微留几万人,让当地人供养,绝对可以不费大明自己的军饷、军粮,就彻底统治住。唯有弹药和军械耗材的钱依然需要大明本土出、本土制造。

有了这么强的控制力后,大明统治者给的压力稍微大一点,当地也翻不起浪来。

要知道原本按朱树人自己的想法,那些“该死的熊本矿工”应该是直接屠掉的,就当是为平行时空他们的子孙在三百年后屠金陵的血债偿还了。

现在大明统治者强忍“不教而诛谓之虐”,改为让那些熊本矿工去火山挖矿改造,已经是非常文明礼仪之邦了。

当然,既然都做好了在九州搞硫化工业和矿业基地的准备,一些必要的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之后,如果利用率太低,也会形成资源浪费。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大明未来七年里要以攀化学工业科技树为国策,那就把大明一切危险、污染、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生产和研究环节挪到熊本。

新式的火药厂、炸药厂,要开设到熊本和萨摩,还有硫酸厂、硝酸厂、橡胶硫化硝化处理厂,乃至未来可能出现的煤化、原油简单处理的工厂,都可以设到那儿。

(注:这个时代即使开采出浅层自喷井石油,也不可能裂化提炼出柴油汽油天然气这些轻质成分,提炼了也没用途。但是凡士林、石蜡和煤油已经可以提炼了,煤油也可以照明取代灯油和鲸脂,这是不需要工业歌命就可以完成的,只要化学工艺和反应设计够强就行)

再加上九州原本就有高污染的日式灰吹法冶炼金银,各种需要大量用到朱砂、铅汞的剧毒环境提炼工艺。这些产能也能继续在九州发扬光大、改良扩产。

所以,未来七年,朱树人要立志把九州岛中南部山区及边缘地带建设成一个硫酸、石油、炸药、各种剧毒重金属产业荟萃的矿业、化工区。山区挖矿,山区河谷与边缘交通相对便利的地方建厂,分工明确。

只留下北部福冈和靠近扶桑本岛的府内沿海平原,适合搞农业生产的,那就继续种田,确保岛上口粮至少能自给自足,不至于要从朝鲜买粮食维持九州当地人的口粮需求。

大明对熊本人的统治还是非常张弛有度的,不会搞竭泽而渔。让人从事那么重体力的挖矿和化工建设,肯定要给对方吃饱饭。

到时候的政策,就是把当地所有熊本人,以及其他藩地未婚的扶桑男人,统统征入朝廷徭役。朝廷给他们饭吃,确保维持营养,说不定还会比他们在扶桑大名手下时吃的更饱。

这样他们也就不会反抗了,光棍一条,又从事这种有毒有害危险重体力,平均寿命估计到不了四十岁,所以用个十几年就得换一茬人。

如此算下来,最多三十年后,九州岛上的熊本男人和其他藩未婚的扶桑男人,基本上也就自行消失了,并不需要大明用屠刀。

至于已婚的,可以留在农村继续种地。但这些种地的就必须征收高税,绝对不会按大明的田赋标准,而要按扶桑自己战国时代最狠的“六公四民”,就是收走六成粮食收成归朝廷,只有四成归自己。

毕竟只有对扶桑农夫收那么高的税,才能确保扶桑人在大部分人口不从事农业生产的情况下,依然能有饭吃。

而且只要大明朝廷引导得好,绝对可以把扶桑矿工、工人的仇恨值引导到扶桑农民身上,让他们意识到“都是这群人,又有了女人,还占了地种田,还不想多缴粮食给咱矿工阶层吃”

一旦扶桑农夫敢反抗,大明就可以挑动扶桑人矿工和农民自相内讧,就跟欧洲人同期挑动非洲部落自相残杀一样,以夷制夷。

而大明要付出的代价,只是确保账目明确,确保“九州岛征收上来的粮食,绝不外运,都是给九州本地人吃的”。

这一点,也是朱树人最后特别关照郑成功的,到时候一定要这么做。

因为大明本就不缺九州岛这么一个贫瘠的火山岛的余粮,来养活其他地区。

而不拿走九州岛的余粮,各种宣传公示强调“九州粮、九州吃”,就能彻底把九州内部的扶桑土著矛盾,往矿农内讧上引。

大明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经济代价,却能长治久安耗死那些不安分的人,简直太划算了。

定下了这样的统治基调后,朱树人最后又补充了法外的一点,不太适合放在国策和朝廷文稿里的,到时候就给郑成功去一封私信交代。

朱树人会让郑成功在后续平叛的过程中,对于因为反抗而被杀的扶桑农夫,如果家中有女眷多出来的,那就罚没入官。

有因为男丁大量被征为矿工、民间扶桑女人多出来的,那就发给从大明过去的汉人农夫为妾。

为了鼓励汉人移民渗透去九州岛当地主,朝廷可以私下宣传一些优惠政策,主要就是吸引汉人底层穷苦光棍,确保他们去了扶桑后,能发到一个扶桑老婆。

如果这样还不够消化多出来的扶桑女人,那就再船运一批去东北,分配给在黑龙江屯垦开荒的闯关东汉人光棍,同样可以给类似的优惠吸引政策。

这样要不了几十年,扶桑人的Y染色体在九州岛上的比例就会断崖式下降,半个世纪后说不定岛上就没有扶桑人的Y染色体了。

同样的政策,在虾夷也可以适当使用。只是虾夷没什么矿业和化工可以发展,只有畜牧业和渔猎,

所以如果虾夷人的男性劳动力富裕,可以匀一些去九州岛干挖矿开山修路的苦活累活,或者到外东北和库页岛搞最早期的基础设施。

同样男人饭给够吃但不让他们有机会结婚繁衍,女人拿去移民。凡是女人被移出去的,都必须学汉语,如果已经年过三十了,那至少也要让后人必须跟父亲学汉语,不能说日语,几十年后融合同化的问题也就渐渐解决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有人阻挠变法就放酷吏

解决完九州和虾夷的移民、建设纲领后,剩下的东北腹地和库页岛建设规划,就容易得多了。因为没有原住民的问题,只要直接在地图上,根据地理需要规划即可。

地方上的屯田开荒、进一步优化育种耐寒品种,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地方上自己就能搞定。

虽说曹变蛟和黄得功如今都已到了垂暮之年,两人年纪都在五十五岁上下,相差了两三岁。

但这些积威悍将对麾下“建设屯垦军团”的掌控力和执行力还是非常强悍的,再艰苦的拓边屯田任务,都能令行禁止地推行下去。

拓边所需的钱粮,也基本上可以靠当地自给自足解决,无非朝廷确保未来十几年之内,依然不对当地进行征税,任由当地的财政收入继续截留自用,作为开发建设的资金和军粮——

这也是当初封黄得功、曹变蛟为国公时,定下的基调。朝廷许诺过他们,只要二人活着,在边地始终特事特办,可以截留税赋。但他们身后,自然要收归朝廷权力,以免形成藩镇割据。

这样一来,唯一需要朝廷出力的,也就是从南京的大明科学院,再派去一些研究人员,帮着边地搞工程规划和设计、地理勘测,外加就是对北海道水稻和黑麦的品种进行进一步的优化育种改良。

说白了,就是钱、粮、人,都由东北地区的屯垦军团自筹,朝廷只出技术指导。

不过也别小看这个技术指导,用得好的话,绝对是可以让边地的建设事半功倍的。就拿北海道水稻品种的改良来说,十年前满清未灭时、最初从虾夷弄来的北海道水稻,其实只是有一个耐寒性不错的属性,能确保在东北种植不会冻死。

但除此之外,初始的北海道稻种其他性状实在是烂得可以。都不用说别的,单说一个产量,就可怜到亩产只能确保一百公斤左右——

要知道,到了明清之交,南方双季稻的产量,差不多也有一百五十公斤以上了,一年种两季的话,哪怕其中一季稍微低一些,算一百公斤,那加起来也有五百斤米了。

而东北种的是单季稻,生长期长,按说一季的产量应该接近南方一季半,怎么着也该亩产四百来斤。可刚挪过来的北海道稻种,其实也就达到了一半左右的水平。

满清统治那两三年里,那些蛮夷也没文化,不会搞良种优化,就是随便种种。大明在东北建立统治后的那八年,倒是稍微零敲碎打折腾了一下,倒也增加了亩产几十斤,

再配合上汉人擅长深耕,发现黑土地深耕后把下面的营养层翻上来,效果很好,靠着优异肥力条件的加持,总算把亩产加到了三百斤。

如今这个七年计划,朱树人跟大明科学院负责农学育种的专业人士反复研讨,核定目标,

最后科学院的工作人员觉得,在七年之内,如果投入够大,做的对照组观察实验够多够细,倒是可以争取让种子的亩产再提升一百斤、到四百斤左右。

因为刚开始投入育种的时候,提升空间总是比较大,上升比较快,天然原始种基因良莠不齐,很容易集中优势性状。

不过后续再要提升,难度就比较大了,要从亩产四百斤再到五百斤,可能要再花十五年,后续就不敢保证了。

朱树人也知道要尊重科学,不能乱放卫星,所以给了科研人员充分的自主。能在七年之内把北海道稻种增产一百斤,哪怕只是试验田也好,做不到的话,给他们多放宽一倍时间,等第二个七年计划结束时到四百斤也没问题,朱树人并不会给压力处分。

……

规划好粮食问题后,最后剩下一项需要朝廷技术支持的工作,就是东北的水利和航运建设了。

水利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排一些擅长疏浚和整治圩田的水利专业人士过去。把东北松嫩平原几处新辟集中屯垦区的沼泽堆淤一下,把可以用于调蓄水旱的天然湖泽挖深,便于灌溉,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而航运整顿,主要就是进一步勘探东北松花江、嫩江、图们江等水体的内河航运航道深度、水文水情。这些数据原本都是一片空白,派出地质勘测队梳理一遍,也便于未来东北各地之间的物资运输调配,降低物流成本。

航运整顿工作中,最艰巨也最重要的一项,反而是勘测黑龙江的入海口航道,以及黑龙江入海口与枯叶岛之间的鞑靼海峡航道、淤浅情况,还要勘测每年的封冻季节。

因为至今为止,大明要勘探和开发东北,最北边主要还是停留在松嫩平原,并没能进一步北上到黑龙江干流。

至今为止,黑龙江主干流两岸,还有十几万类似于满人北逃的残余渔猎民族,以及一些库伦人、鄂某克/某春人。

大明有了北海道稻种和枯叶岛黑麦后,要在黑龙江南岸种粮食其实是做得到的。

哪怕是黑龙江北岸,如果只是暮春到初秋过去、种一季大豆,那也是可以利用起来的,种水稻就不太可能了,因为实在太冷。

而之所以还没开拓过去,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黑龙江干流流域,和松嫩平原之间缺乏直接的水网运输沟通——黑龙江最终是从枯叶岛北段对岸的鞑靼海峡注入曰本海和鄂霍次克海交界处的,那地方大明的航海家原先倒也到过,但没有勘探过航道。

如果把这条路彻底探明白,甚至在黑龙江入海口的位置建立港口城镇,那么大明将来对黑龙江流域的控制,才算是彻底稳固了。

否则二十年后雅克萨、尼布楚一系列麻烦来袭,就还得面对“对黑龙江流域的军队补给困难”的窘境。

朱树人已经连黑龙江入海口的城镇的名字都想好了,也不用折腾,就用历史上清朝尼布楚之后用的名字“庙街”即可(历史上庙街这个地名用到了1858年,几年后因为一系列条约,改叫尼古拉耶夫斯克)

再把沿途航道其他要点占一下,剩下的都可以慢慢再说。

甚至就把当地城镇建设为那种只有半年到八个月能住人、冬季和早春正月需要回稍稍南方的地区集中猫冬的也没关系。或者就是在东北搞冬季集中取暖的“联排户型”,可以烧连通式烟道的炕。

反正大明目前的目的只是先占个坑,不求这些环境恶劣边疆区为朝廷提供任何税赋钱粮价值,能自己养活自己就行,什么都不用上交。

甚至东北腹地的松嫩平原,好歹要求“黄得功过世后,就得正常为朝廷纳税”。而黑龙江干流流域,朱树人甚至可以允许再延长一代人。

等黄得功之后,再派一个他信得过的镇将督抚过去,再特许他终生不对朝廷纳税,这样最终就能再拖三十年。相信时间和发展最终能够弥合一切技术困难。

……

涉及到新君登基后新政的江宁会议,最终持续了整整两个多月,一直到小康元年七月,才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经过这次为大明未来二十年/三个七年计划定基调的盛大会议后,朝中重臣和被压了任务的主要边将们,心里也都踏实了不少,至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用担心朝廷朝令夕改。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七月的到来,会议精神和指示已经分发各地,户部也已经讨论出了摄政王殿下吩咐的“废丁分籍”变法的初步实施草案,并且在应天府范围内,今年就开始试点实施。

新政的具体改革内容,于七月初一在南京城内,以及城外各县镇乡的申明亭同时张贴。给百姓们一个月的时间学习了解相关变化。也给户曹的人做工农分籍登记一个缓冲时间。

等到一个月期满,八月初一,朝廷开始征收夏粮税赋的时候,这个新法就要正式实施了。中间这一个月的公示期,就是给百姓们到各县户曹重新造册定籍的。

如果是放到偏远外地,要在一个月的时间,给百姓的户籍全部重新标注“工/农”,并且把农籍对应的田亩数核对分摊上去,当然是不可能的做到。

不过南京所在的应天府,毕竟是首善之区,境内各县全部交通便利,鱼米之乡。

百姓识文断字的比例也非常高,对政策的理解很快,也不需要胥吏下乡各种多费口舌解释,这一切工作做起来就比较快。

短短半个多月,各地的预备登记工作,就进行了七七八八。

……

朱树人日理万机,原本也没空操心太多细节。不过新法是他亲自力主的,偶尔也会过问几句。

所以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趁着过节有闲暇,他就招来了应天府的人,让他们把户曹最新上报的统计工作进度,大致汇报一下。

摄政王关心的事儿,应天府当然要重视,所以由应天府尹孙嘉绩亲自眼巴巴到鄂王府汇报工作——这也是一个在大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凡是有心仕途之人,谁会白白放弃呢?

就好比后世职场上,哪怕平时具体工作不是部门经理干的,但到大老板那儿汇报PPT的时候,部门经理肯定得精神抖擞。

这孙嘉绩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已五十好几,他是崇祯十年的进士,比朱树人这个崇祯十三年科的还早一届。

历史上这人才干名声不显,但气节还不错,清军打到江南时,他原本是跟着鲁王政权抗清,最后兵败伤病忧愤而亡。如今也算是因为蝴蝶效应,多活了十几年,渐渐爬到如今位置。

别看应天府尹只是一个府级官员,但那毕竟是京城的地方官,放到外头给个巡抚都未必能换。

朱树人召见之后,先简单问了孙嘉绩“工农分籍”的登记情况。

孙嘉绩是做好了功课来的,立刻如数家珍地回答:

“各县踊跃响应王爷善政,百姓登记分籍非常积极。仅仅半月之内,普遍已有五六成数量的百姓到户曹明确了自己的选籍。其中表现最好的是溧阳县,已经登记了接近八成。”

朱树人有些意外:“这么多人都主动来登记分籍?可有逼迫百姓之举?如果到期未登籍的,又会如何处置?”

孙嘉绩抖擞精神说:“各县并无强行摊派,因为都已经跟百姓反复宣讲了新政的好处,若是没想好的,届时也要到户曹,在黄册上画押,承诺自己并无工商产业。

如此则自动先暂定为农籍,并不会用掉每人终生一次的换籍机会,若干年后若是想换,还能换一次。只有名下明明有工坊、商号,却不愿登记之人,将来查出才会追剿一笔逃税。

而且此前经过户部议定,今年因为是试点,从发文到执行只有两个月,要仓促变更农籍百姓应税田亩面积的下限,恐怕来不及,所以今年暂时不设田赋面积下限,可以比照去年纳税。

如此对于农籍百姓,今年是纯受益的,等于是田赋并无丝毫增加,而丁税却全免了,只由工籍百姓缴纳丁税。农籍唯一增加的,只是代役粮,但这一项新政极受百姓拥护,可能只有极少数士绅觉得一体纳粮有失体面……不过都在控制之中。”

孙嘉绩把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他提到的“今年不设田赋面积下限”,也是一项临时性措施。

因为一开始朱树人在江宁会议上不是说,未来要实施“户均耕地面积少于水田十亩的,也要按照水田十亩的下限纳粮”。现在等于是来不及重新核算,那就沿用去年的纳税面积,实际黄册上有几亩田,就按去年的定税额度缴。

每户拥有土地少于十亩的百姓,今年等于是纯赚了。这也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过渡性措施,先把事儿推下去。

当然,代役粮肯定是额外交的,这个必须交,因为这个是给农民替代徭役的,老百姓也非常乐意多交这份粮食换个方便。

尤其应天府是富庶之地,当地人自己干私活一个半月赚的钱,绝对比交给朝廷的代役粮更值钱,那还不如出去打一个半月短工,然后把工钱的一部分拿来免役。

这一点上其实倒是有点倒退到唐朝租庸调法的老路上了,给钱或者给粮就可以不服徭役,政府花钱再去雇人徭役。

朱树人对这些说法都没有异议,他听完后唯一感兴趣的,只有两个小点:“你说,便是这应天府境内、天子脚下,都有士绅觉得缴纳代役粮失了体面?”

孙嘉绩也不敢隐瞒:“请殿下理解,我朝毕竟有数百年的‘功名免税免役’优待,如今虽然还是不用让士人服役,可毕竟要纳粮以代,还是有很多人心存怨念。但卑职一定会尽量弹压,从严纠治不法之徒。”

朱树人闻言,倒是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说:“毕竟是试点,也不用太操切,辅之,我记得你是崇祯十年的进士吧,比孤还早一届。上了年纪了,有些得罪人的事情,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孙嘉绩听了,居然微微打了一个寒颤,他忽然意识到,摄政王这是打算下重手,但也不想拉到民间的仇恨。不会是想提拔什么晁错之流背锅、用完就扔吧?

好在,朱树人见他沉吟不敢回应,也没让他多等。朱树人很快就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孤还有一问——刚才你也提到,溧阳县登记最快,已经完成了八成。其中可有什么技巧,有没有表现突出的干吏之才?

术业有专攻嘛,你身为应天府尹,就该统筹应天府全局大政,亲自盯着具体执行怎么行?所谓君子不器,君明乐官,不明乐音。审于音者,恐其聋于官也。”

孙嘉绩已经彻底听明白了弦外之音,知道摄政王让他不用急着抢功,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所以让他具体举贤任能,把干得好的户曹官吏提上来,多给权力拉仇恨。

于是他直接回答:“试点之中,确实有府县户曹官吏表现卓异者,卑职一定详尽罗列,不敢贪功,供殿下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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