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愚老人
“不论多少次,多久,老子都不要习惯、融入这个疯癫世道。”
心头喝骂到此处,陶潜动用法力,复了原貌。
几乎是瞬间,已出现在十三皇子朱权身侧。
这画面,颇为怪异。
阳燧城中热闹非凡,除了看热闹的百姓们,七十二省代表们,还有大量记者,闪光灯没有一刻停歇。
而陶潜,却好似个幽灵般站在朱权边上。
另一头的祖灵,已默默动用宝贝威能,与仙鱼诀主人开始角力。
山河社稷图与那鱼钩鱼线,此刻都是无形之物,但其中迸发的巨力,足可移山填海,捉拿日月,正是神通不思议,道化非常法。
陶潜原以为第一桩交易谈崩后,仙鱼诀主人会提出第二桩来,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正是如此。
可谁想,并无。
也不知是仙鱼诀主人状态不对劲,还是他自觉陶潜这区区一个小人物,又是孤身一人,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想来,二者皆有。
自从陶潜提出“李长乐”这个名字,仙鱼诀主人便有些浑噩诡异的迹象,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听来好似有着理性,可细细听来,又都是些疯话。
恍惚中陶潜似回到还在诚友书店内时,阅览吴明前辈撰写的《仙鱼诀秘册》那一刻,毛骨悚然。
强压着这感受,陶潜抓紧时间动手。
只有半炷香时限,哪里容得一丝一毫浪费?
陶潜轻轻跺脚,立见不可见的辉芒涌动,将整个登天台笼罩进去。
奇妙变化,立刻出现。
外界诸多人都不觉有什么,依旧是那热闹景象,都是抻长了脖子,瞧着盛装打扮的宁王殿下,一步步走向祭台,要颂念那称帝的祭文。
这般景象其实在如今的长生天朝一丁点都算不得稀奇,只是对于阳燧城的百姓们而言,过去都是在报纸或是街头巷闻中见过听过,亲眼见证却还是头一遭。
“皇子造反要称帝,军阀造反也要称帝。”
“便是山里头的土匪马贼,闲极无聊时也会搞个草台班子,当个皇帝老儿试试哩。”
“咱们这位宁王殿下,卖相倒是不错,有些少年天子的气势。”
“哈哈哈,听过睡猪圈的乞丐,可曾听过睡猪圈的皇帝?没听过也不打紧,马上就有了。”
“可怜了宝寿公主,多俊俏的妮儿啊。”
……
在这议论纷纷中,十三皇子朱权与宝寿公主二人都是面色难看。
但很快的,他们发觉面前出现了变化,从登天台,倏忽变成在一个宴席中,瞧着宴席周遭觥筹交错的人影,以及那一颗颗让人垂涎欲滴的仙桃,两人全都恍惚了一下,直至他们面前,显现出陶潜的身影来。
为免吓到二人,将他们纳入山河社稷图时,也顺势用万化术变化一二,将那恐怖鱼钩遮掩了去。
梦回灵宝宗内蓬莱海,登仙岛上仙桃宴,不待二人说话,陶潜昂首阔步走来,径直便道:
“朱师弟,朱师妹。”
“莫要惊慌,是我,登仙岛陶潜。”
“此是我手中一件宝贝的威能,你二人可随意说话,不必担忧被他人发现。”
陶潜刚说完,立刻便见这对皇子皇女眸中齐齐爆发出惊喜的光辉来。
各自开口,只是内容却截然不同。
十三皇子朱权,很是兴奋道:
“太好了,竟是陶师兄来了,还请师兄快快助我一臂之力。”
“这安庆省本是我的封地,师弟我辛苦筹谋,本想着称帝独立,日后也好将我灵宝宗封为国教,为祖师奉上亿万香火,可谁料那修家人阴险无耻,竟强夺了师弟的基业。”
“即便我报上了灵宝宗的名头,修家人竟也是不管不顾,这分明是在打我们灵宝宗的脸,还请师兄为我二人做主啊。”
宝寿公主早无了在登仙岛时所见的呆萌天真,此时听得自家哥哥这般说,立刻就转头瞪了他一眼。
随后起身,对着陶潜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而后哀求道:
“陶师兄当面,妹妹有礼了,还请师兄莫要被我这不成器的哥哥蛊惑,其志大才疏,空有野心野望,手段却卑劣不堪,实无帝王之相。”
“纵是没有修家人,哥哥也当不成皇帝,反而还会被他借了名头拖累,这也是天哀山七残师伯们的意思,之前哥哥也曾亲自去请师伯们相助,遭了拒绝,师兄也莫要上当。”
“妹妹唯一请求,若师兄有暇,又有些把握的话,可否出手将我母妃救出,她被修家人软禁在宁王府中。”
朱权显然没想到,会遭亲妹拆台。
呼吸立时急促,面色扭曲,一边争辩,一边转头便要斥责宝寿公主。
不等他开口,忽然肩膀一沉,却是陶潜已过来,拍在其肩。
阻止其呵斥亲妹的同时,又开口道:
“助你称帝,与那修家为敌之事且另说,你兄妹二人以及伯母性命,既然我来了此处,自是会设法保全。”
“不过在那之前,却也有一事,需你二人助我一助。”
陶潜说话时,脑海中立刻迸发朱权身上的志述。
快速扫掠,不由失望。
并无任何异处,更看不出有什么能帮助自己破劫的信息。
此时两人下意识都是回问:“何事?陶师兄尽管吩咐,我二人必竭尽全力。”
危机时刻,陶潜自然不会卖关子。
直接便询问二人,可知与方士、长生天朝、皇族相关的秘辛?
两人闻言后,都是一脸疑惑,显然是一无所知。
陶潜面色一滞,心道:莫非度劫法也有错漏?
念头刚起,陶潜有些不死心,正欲探手也去触碰一下宝寿公主,希冀能有些收获。
就在这个时候,宝寿公主忽而好似想起什么,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我想起来了,方士二字……我隐约听父皇提过一次,但那时父皇状态不佳,心神魂魄都是不稳,导致性情也变得极为暴虐,非但一夜之间杀了数百宫女太监,更疯狂大骂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
“我那时离得近,正好听得父皇大骂‘方士的一群老匹夫,休想祸害朕的江山,朕才是皇帝’这句。”
说到这里,似是触及宝寿公主伤心事。
她停顿了一下,开始絮絮叨叨继续道:
“就是此事后不久,我们去了灵宝宗,之后就传来父皇驾崩的消息。”
“皇爷爷太狠心,不让我们接触父皇尸身就算了,还把我们赶出帝都,可怜我与母妃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许是父皇死得不甘心,我与母妃离了帝都后每一夜都会梦见他……”
陶潜骤然听到此处,脑海中立刻闪过灵光。
直接再次开口,事急从权,陶潜甚至悄悄使用了秘赦真言神通。
“师妹且说,都梦见了什么?”
“说来也是有些奇怪,父皇一向最疼爱我,便是连母妃有时也不如我受宠,可离了帝都后,每一回在梦中,父皇都只是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母妃,还说哥哥可以死,甚至我也可以死,唯独母妃不能死。”
听到此处时,不止是陶潜,连十三皇子朱权都皱起了眉头。
宝寿公主继续讲述,显然因为中了陶潜的神通术法,所以接下来她突兀吐出本不该说出来的闺中密话。
“这怪梦多了,我便也去询问母妃梦见了什么。”
“初始母妃还不愿说,后来禁不住我的再三缠问,这才吐露一桩羞事。”
“许是母妃太过思念父皇,每次做梦,皆是那夫妻人伦之事,近日就更怪了,母妃说自己修行出了些岔子,偶尔会显露出一些孕相,只是元神内视,腹中分明是空空荡荡,根本没有胎儿……”
“轰隆”
突兀这一刻,陶潜也不知是猜到了什么,颅脑轰鸣,面色失态。
因一丁点时间都耽搁不起,陶潜来不及解释。
竟是直接探手,抓了宝寿公主后,对朱权丢下一句:“莫露声色,按计划颂念祭文,待我先去救了你二人母妃出来再做打算。”
话音落下时,陶潜与宝寿二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朱权虽很是无奈,但好不容易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不满也得照做。
恍惚中便从那仙桃宴脱离出来,依旧是修家傀儡,套着那皇帝衣袍,在那啪啪啪闪光灯中,接过一旁侍者递来的繁琐祭文,开始一字一字,抑扬顿挫的颂念起来。
同一时刻,阳燧城宁王府。
有法宝相助,陶潜轻而易举绕开修家布置的诸多禁法,见到了二人母妃。
一间静室内,陶潜携宝寿现身。
只瞧得眼前正有一位千娇百媚,身段柔软的女子,年纪根本不像是个中年妇人,说是宝寿公主的姐姐,也必可取信所有人。
女子生得一张桃花脸儿,分得一双柳叶眉,那朱唇旖旎,能赤脂红;雪齿齐平,能白能净,立在那处,简直好似一尊妖娆芙蓉女仙般,异香扑鼻,风情万种。
不过这些,都无法让陶潜动容。
真正吸引陶潜注意的,是女子面上一抹难以察觉的母性光辉。
几乎是立刻的,陶潜心底某种猜测得到证实。
另一铁证,则是脑海中正缓缓消散的,从宝寿身上触发来的志述。
其余诸多都被陶潜忽视,唯有最后一道才是关键:【此女正遭《太上琉璃梦魔秘法》侵袭魂灵……】
随着这志述来的,还有关于这法门的一道注解。
“太上琉璃梦魔秘法,出自【太上道藏】,乃是一种保命秘法,而非修行法门。”
“此法修炼后,可在殒命前,寄思于梦,化为一种唤作‘梦魔’的异类,然此异类若要存活,需至少有人强烈思之念之,若是个孤寡的,纵是修了此法也是白修。”
“梦魔只能存活短暂时日,长久不得,若要重生归来,需与人在梦中频繁交感,直至情欲催发,孕出元胎来。”
“此法极隐秘,非太上道之强者,绝计察觉不出,乃是太上道一位长老‘太虚真人’,因欠皇帝一桩因果,特意从道藏内选来,赠予其修行的。”
这注释一出,陶潜只觉一个巨大谜团毫无征兆便在眼前揭开。
先前听说当朝皇帝,莫名暴毙时,不止是陶潜,修行界一众强者都觉疑惑。
皇族底蕴深厚,又执掌着凡俗世界数十亿民,怎会忽然就死了。
好嘛,果真没死。
或者说,没死透。
“先死一回,再和自己宠妃梦交,再借宠妃肚皮把自己生出来。”
“好家伙,真会玩。”
陶潜感叹之时。
静室内,被封为“香妃”的女子,正惊讶看着陶潜。
若不是宝寿就在身边,她已是要动手了。
没错,此女也是个修士,不过修的却是香道法门,魅惑帝王是一等一的,杀伐之力却是堪忧。
“乖女,此人是谁?”
“可是你请来救我出去的义士道友?”
香妃刚开口问,不待宝寿公主回答。
陶潜却极没有礼数的,盯着香妃那平坦如少女般的腹部,而后开口吐出一句突兀又堪称是亵渎羞辱的话来。
半炷香时间!
听起来似也不短,但陶潜却是不愿浪费一个呼吸。
是以,真个是极为鲁莽便道:
“将伯母救出险地是其一。”
“为伯母接生,是其二。”
这话响起静室,直让宝寿公主与香妃二人,都是怔住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二人反应不及,可陶潜开口后,却有两处地方出现剧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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