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九夫人笑了下,道:“算你有良心。”
卢通眉头微皱,看起来心事重重,重重地吐出浓烟,问道:“四儿那边开始盖酒楼了,掌柜的还没有找到,你真打算让付素霜过去?”
“不行吗?”
“行是行。只是这次从祖家借了一百五十万两,万一做不成,十年都翻不了身。我们得保证她没有别的小心思,尽心尽力地操持酒楼。”
“很难。”
九夫人摇了摇头,拿起烟斗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道:“付素霜从小开始学做生意,心思又细又多。嫁了人难免有私心,肯定是先考虑自己、再考虑自家、最后才轮到酒楼。”
卢通眉头越皱越深。
典四儿离开后,脸上的金箔只是胡乱贴着,眉头一皱,金箔立马被挤出来,挂在脸上。
“哈哈……”
九夫人瞧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
卢通伸手抹了几下,把金箔都揭下来,道:“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安排的?”
九夫人又笑了一会儿才道:“付素霜被退婚了,正商量退多少彩礼。”
“被退婚?”
“对,夏田城那边主动提的。”
卢通敲了下烟斗,腾空锅子,捏起一撮烟叶。
“你安排的?”
“我可干不出这种事,付素霜的主意。本来说好了她当掌柜的,可是又盯上了人家的彩礼,现银五万两、其他的加起来三万多两,说什么也要先定亲。”
他手上动作一停,瞪了下眼睛,道:“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几万两彩礼?”
“够多了,付素霜攒了这么多年才攒了三万多两。”
卢通摇了摇头。
填满锅子,运起一道火焰,点燃烟叶后顺手把剩余的火焰打入火衣内。
“付素霜给人家挖了什么坑?”
“简单,她把百里幼珍请到了付家,还专门让夫家的人撞见。夏田城那边是正经人家,最在乎名声了,说什么也要退婚。”
百里幼珍,百里家家主的妹妹,作风放荡不羁,有几分笑贤真人的风采。
卢通提起烟斗,长长地吸了一口,摇头道:“让她当掌柜,不知道是福是祸。”
马览奎、夏田城的夫家,沾上付素霜的全都没有好下场。
“瞎担心什么,该怕的应该是付素霜。她的都是小算计,你的才是大手笔,谢商准备什么时候杀?”
“再等等,雄真弓准备突破时肯定会找我,到时把谢商卖个好价钱。”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入山
苍茫群山,一眼看去似乎有一万座山头,再看一眼又似乎不止万座。
山头间冷风呼啸。
群山高大、厚重,风也如山一般雄浑有力。
卢通半趴在风中,顺着风吹的方向快速飞行。
旁边大憨平趴着,手臂贴在肚子上,像一尾猪头长毛鱼。
经过一座光秃秃的峭壁,壁上写着三个大字:回头山。
卢通取出地图,找了一下,道:“回头山,离九经山三百里。虎仗在覆火山等我们,过了九经山还有五百多里。”
大憨一声不吭。
卢通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收起地图。
“虎杖行事太不稳妥。人生地不熟,五百多里山路不知道有多少险地,这次之后不能再和他共事。”
虎杖,悬崖对面的回印黑虎。
在云英城过完年,卢通返回宗门找虎杖会面,可是虎杖却先一步离开,只留下一个会面之地。
二人重新出发。
卢通闲极无聊,喊道:“大憨?”
“头儿,啥事?”
“想好了吗,找什么老婆。”
“嗯,想好了。鼻子要亮,我娘说,玉鼻虎鼻子越亮,血脉越纯净。皮毛也要柔顺,牙口周正。还有身子,不能短于一丈,尾巴也得一丈。”
卢通眉毛抖了两下。
大憨选老婆的条件,和乡下挑马买牛差不太多。
想了一下,心头突然有些落寞。
也许,人眼里的肤白、貌美、英俊、漂亮,在妖兽看来也是在挑血脉、看牙口。
他不愿再细想,立即止住杂念,专心赶路。
大憨却问道:“头儿,你找不找?”
“找什么?”
“玉鼻虎,她们搂着可舒服了。”
大憨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牙,眼睛笑成一条缝,似乎已经搂到了怀里。
卢通忍不住问道:“多舒服?”
“又软又热,闻着香,还能修行、生儿子。”
他愣了一下,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软、热、香……
九夫人也是这样。
“你找吧,我已经有了。”
“哦。”
大憨闭上嘴巴,几息后突然停下,取出一张大床,问道:“头儿,你看把椅子怎么样?”
椅子很大。
长近两丈,宽一丈半,像大床,只是后面多了一块椅背。
用料应该不俗,外观如同红玉,距离两丈依然都能感觉到玉石散发出的滚滚热浪。
卢通点了点头,问道:“你买的?”
“嗯,我让二虎买的,我娘说买一把好椅子就能娶到玉鼻虎。”
“挺好。”
大憨又咧开嘴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收起椅子。
二人继续赶路。
走了一会儿,卢通突然开口。
“大憨,老婆没到手前,千万别把椅子交出去。”
“为什么?专门给她买的。”
“小心人家把椅子占下,回头一脚把你蹬了。”
……
夜晚,卢通、大憨藏在洞里休息。
“啪!”
卢通盘坐在暖玉蒲团上,一巴掌拍在胸口,用手指搓了搓被拍死的蚊虫,无奈地叹了口气。
山中多蚊虫。
擒气宗也在山里,可是那里的蚊虫和这里相比,其中差异如同猪仔对大象。
不惧火衣、叮鳞破甲。
可以抵挡法宝的鳞甲,面对蚊虫竟然被轻易破开。
“啪!”
又一巴掌抽在脖子上。
他心中一阵烦躁,恨不得放出一阵大火,把洞内烧得一干二净。
可惜不能烧。
半个时辰前烧了一次,烧死了洞里的,可是火光、余热又引来更多蚊虫。
明明洞口已经堵住了,可是这些东西偏偏总能出现。
“呼、呼……”
大憨早已沉入睡眠,发出粗重的喘息。
卢通更加烦躁,一巴掌拍到虎爪上,打死一条蜈蚣状的五寸长虫。
第二天。
卢通浑身长满了大包。
大憨也一样,雪白身躯上,一个个红、紫大包十分刺眼。
卢通一边抓痒,一边尝试各种丹药、草药,一边问道:“你不痒?”
“痒。”
“痒怎么不挠。”
“挠了也痒。”
他愣了下,手中动作一停,片刻后收起丹药、草药,低声道:“什么鬼地方,赶路!”
……
小穷山,九经山附近的一座小山。
山下有一条大河,大河宽近三十丈,隔绝山内、山外。山外一侧,河岸、山头、树林之间,坐落着一栋栋各种样式的建筑。
一条条小路七拐八拐,穿过房屋、商铺、酒楼等,钻入外面的山林。
两个头戴草叶、身缠藤蔓的高大人影,从树林中钻出来,站在小路上呆呆地看向远处建筑。
其中一人撕下草叶、藤蔓,露出一张被草纸染得发绿、带紫的大红脸。
“终于到了。”
卢通眼神十分疲惫。
区区三百里山路,竟然走了近十天才走完。一路上的艰辛,比当初在沙漠中盯着烈日、忍着饥渴,还要难受百倍。
大憨也撕下藤蔓,露出一身的草汁、大包。
“头儿,这是东桥城?”
“嗯。”
“怎么没有城墙,也没有桥?”
“不知道,先找个客栈住下,晚点再打听。”
二人顺着小路走进城内。
路上行人不多。
卢通看见一个光脚修士,走过去准备打听客栈的位置。
光脚修士下一眼还盯着翅膀,下一眼低头看了下立即脸色大变,跪倒在地上,额头死死贴着地面。
卢通低下头看着虎爪,眼神中闪过一道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