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杨霜庭白他一眼,袅袅下楼而去。
这个提议确实让他很心动,毕竟杨霜庭的父亲是知府,自己想在这里设分寺会很顺畅。
分寺虽然没有地藏空行咒的收获大,却胜在持久与稳定。
就像紫照寺,自己人前显圣,让紫照寺的香火鼎盛,越来越多的人信自己,从而提供越来越多的信力。
这些便是自己获得功德的基础。
如果一个信众过来求助,自己出手,必能获取功德,可如果不是自己的信众,自己出手却不能获取功德。
地藏空行咒在神京的收获如此巨大,便是因为神京百姓多数都是自己的信众。
而他们为何多是自己的信众,是因为金刚寺外院。
对于一般的和尚来说,寺院只是安身立命之处,寄身之所。
对自己来说,一座寺院便是一个小西天极乐世界,便是自己的一个化身,便是增加信力与功德的源泉。
自己想要更快的增加功德,地藏空行咒是关键,可更关键的便是信众与信力。
信众不多,则地藏空行咒施展得再勤,功德也增加不上去。
没有地藏空行咒,则功德不可能暴涨,可没有信众与信力,地藏空行咒施展过后也没有功德。
即使没有功德,也能增加信力与信众,至少这些被救之人及其周围的亲朋好友会成为信众。
可这样增涨信众那就太慢了,远不如寺院快与稳。
不过,杨霜庭的这个提议可不完全是好心好意,而是一个反击。
成立了分寺,那分寺便要受长陵府的管制。
自己身为分寺的住持,当然也要卖长陵府知府的几分薄面,这是从官场上压制自己。
更重要的是,分寺便是自己的根基,那这些根基就是把柄。
自己捉了她的把柄,她也要捉住自己的把柄,算是一个反制手段,免得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但是,尽管如此,有机会成立分寺,还是要成立分寺的,不必是金刚寺的外院,这样朝廷会更敏感,更难批准。
只是自己的一个分寺便足矣。
成为金刚寺的外院反而会分散自己的信力,金刚寺是不需要这些信力的。
他一边吃着菜,享受着美味,一边思忖可行之法。
杨霜庭除掉焦长河之后,有了杨霜庭这位知府千金的推动,此事就很容易成。
……
玉蝶宗的别院外,忽然蹿出一道蓝影,停在院门外,却是一个英俊的蓝袍青年。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带着乌血,双眼已经模糊,近乎没了焦距。
“砰!”他重重撞到别院的大门上。
别院大门忽然开了一个小洞,一双妙眸看了看周围,没发现异样,然后拉开大门。
英俊青年软绵绵仆倒在门槛上,已然昏迷。
开门的少女打量他一眼,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扬声唤道:“丁师姐!丁师姐!”
丁星晴一袭蓝衫飘飘出来,看到这青年,打量几眼,然后上前探了探他伤势,沉吟道:“是朱公子,带进去吧。”
她吩咐完后,飘身跃到院门楼上,站在高处俯视四周。
片刻后她飘落下来,身形闪动,直接来到宁真真的小院外,轻轻敲门。
宁真真正在院内练剑,剑影绰绰,扬声道:“进来。”
丁星晴推门进了小院,抱拳道:“宗主,朱辞岁朱公子受了重伤,到了我们门口便昏迷过去了。”
“朱辞岁朱公子……”宁真真收剑归鞘,接过丁星晴递上的白毛巾拭了拭莹白额头:“他伤得如何?”
丁星晴道:“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还中了剧毒,内气贼去楼空,应该是用了秘术逃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宁真真将白毛巾递给她:“没有追兵?”
“现在看还没有。”丁星晴接过白毛巾,紧盯着宁真真:“宗主,要不要救他?”
“你觉得呢?”宁真真问。
丁星晴摇头:“我觉得不必救,他毕竟是镜花宗的人,将来谁知道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对手。”
“如果救了他呢?”宁真真问。
丁星晴攥着白毛巾想了想,最终摇头:“宗主,我觉得与其寄希望于他知恩图报,还不如直接不留后患。”
她明眸灼灼,动了杀意。
宁真真沉吟,负手踱了十几步,忽然停住:“去救他吧。”
她将皓腕上的一串佛珠递给丁星晴:“给他戴上,把他救活。”
“是。”丁星晴毫不犹豫答应,接过佛珠,挂起白毛巾便走出院子。
宁真真坐到石桌旁,轻啜一口茶茗。
待将一盏茶喝完,起身到了别院的正厅,看到数女正围在一张矮榻上。
矮榻上正盘膝坐着朱辞岁,头顶白气蒸腾,苍白脸色透着虚弱与单薄及忧郁。
宁真真轻盈的迈进正厅,没有发出动静,而是站到众女身后,也打量着朱辞岁。
众女很快发现了宁真真,忙收回目光,纷纷抱拳,没有出声音,免得惊扰朱辞岁疗伤。
宁真真摆摆手,打量着朱辞岁,神色肃然。
第1011章 背叛
众人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看着朱辞岁。
朱辞岁端坐调息,英俊的脸庞苍白而忧郁,看得很多玉蝶宗弟子心软,恨不得上前帮一把。
不过宁真真在一旁,她们不敢妄动,只能关切的看着。
她们大多数都不知道朱辞岁的身份,以为跑到这里来,一定是玉蝶宗的朋友。
丁星晴与荆小玫知道,却没多说话。
一刻钟后,朱辞岁缓缓睁开眼,头顶的白气倏的钻进了后脑勺。
他脸色红润,双眼熠熠如寒星,更添了几分英俊。
他解座下榻抱拳,郑重的躬身一礼:“多谢莫宗主,朱某欠莫宗主一条命。”
宁真真抱拳:“朱公子这是碰上哪一路高手了?这世间能如此重创朱公子的高手可不我。”
朱辞岁露出苦笑。
宁真真一眼看出他有难言之隐,扭头看一眼众女。
她们不舍的纷纷告退,离开了大厅。
大厅内只剩下了宁真真与朱辞岁,甚至丁星晴也一起撤了出去。
宁真真来到大厅正北墙一幅百花图下,坐到太师椅中,示意朱辞岁过来说话。
朱辞岁过来坐到她左下手,叹一口气:“此事说来惭愧,不该对外人说的。”
“……是镜花宗内的高手?”宁真真明眸紧盯着他看,轻声问道:“镜花宗的长老……们?”
镜花宗的一个长老是奈何不得朱辞岁的,朱辞岁的镜花水月功可不是一般的奇功。
而且一定是用了别的手段,镜花水月功是不怕围攻的,借力打力,与一人厮杀与跟数人厮杀没什么区别。
围攻他的人数越多,他能借的力量越强,反而更加的从容及游刃有余。
朱辞岁沉默。
宁真真道:“他们是用了毒吧?”
大宗师的感觉极敏锐,尤其是对毒,更是敏锐异常,除非心智被迷,感觉被搅乱,否则,很难毒到大宗师。
即使神思不属,剧毒靠近之际还是会有异样感觉,除非这个时候被人牵引了注意。
总之,给大宗师下毒是需要极为高明的手段。
镜花宗里竟然还有这般用毒高手?
“唉——!”
朱辞岁露出苦笑,神情纠结挣扎。
宁真真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家丑不可外扬?”
“莫宗主替我保密。”
“没问题。”
“是宗里的长老们。”朱辞岁点点头:“联合了神剑峰的高手。”
“他们要除掉你?”
“是。”
“为何?”宁真真若有所思:“因为你说了什么话?”
“……对神剑峰有失恭敬。”朱辞岁叹道。
其实他觉得镜花宗与玉蝶宗没必要打得你死我活,只是正常的争端而已,而且镜花宗也并不占理。
玉蝶宗的实力惊人,远远胜过人们所知道的,而且还有大妙莲寺庇护,更没有胜算。
镜花宗与玉蝶宗再打下去,一定会吃亏,损失太巨大,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这话惹来了众长老们的勃然大怒,尤其是恰好有两个神剑峰高手拜访,听到了他这一番话。
神剑峰两个高手出言讽刺他胆小如鼠,空有一身武功却懦弱无胆,可笑之极。
他忍无可忍,毫不客气的点破神剑峰的用心,驱狼吞虎,不安好心。
这话惹得神剑峰两个高手勃然大怒,愤而出手。
他也毫不客气的还击,结果两个神剑峰高手被他击伤,关键时刻是镜花宗的长老们挡住了他继续动手。
他们对于他竟然敢出手重创神剑峰高手极为震惊,这可是取死之道。
不仅仅是他死,还有镜花宗也要跟着一起受牵连,神剑峰还会继续相信镜花宗吗?
如果不相信镜花宗,而镜花宗知道不少神剑峰的秘密,会如何做?
神剑峰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反而霸道之极,对于危及到自身的对手绝不手软。
他们惊怒之下,把他赶走,急忙给神剑峰的两个高手疗伤。
之后便有两个长老过来训斥他乱来,胆大包天,真以为练成了镜花水月功就能肆无忌惮?
要知道镜花宗对于神剑峰来说,便如蚂蚁之于大象,轻轻一脚就能踩死。
神剑峰的高手出动,到时候凭他自己一个人能挡得住吗?
他便是再强,也不可能挡得住神剑峰真正的顶尖高手,冲动鲁莽无知。
他不服气,觉得镜花宗再差,也没必要仰神剑峰的鼻息,如今有自己在,足够自立,不受其他宗门欺负。
两个长老摇头苦笑。
朱辞岁见他们如此软弱,很是恼怒,说镜花宗对神剑峰阿谀谄媚,实在是自甘堕落,让人不齿。
他们两个逼他去给两个神剑峰高手赔罪,他勃然大怒,放言绝不会屈服于神剑峰,神剑峰真要有本事,不妨来杀自己,看能不能杀得了自己。
说罢他便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最终还是宗主亲自召他过去,他才不情愿的过去,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向那两个神剑峰高手赔礼道歉。
结果,他在宗主那里果然见到了两个神剑峰高手,而两个神剑峰高手并没有他想象的咄咄逼人,非要逼着他道歉,反而开始招揽他。
说他这般绝世资质,不该留在镜花宗这般小门小派,太过屈才,不如随他们去神剑峰,成为神剑峰弟子。
神剑峰弟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让人仰望,获得的尊重与名声不是镜花宗能企及的。
他断然拒绝。
然后两个神剑峰高手也不再纠缠,转向别的话题,说起了在武林中闯荡的奇闻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