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嗯——？”宁真真玉脸微沉。
她蹙起黛眉沉吟思索，一会儿过后才道：“淳王爷还是很宽和仁厚的，为何会如此行事？”
这与她印象中的淳王可不同。
淳王能收揽那么多的武林高手之心，能让那么多的奇人异士投效，靠的不仅仅是他的权势，还有他宽和博大之品性。
法空道：“他与皇上要练某一种奇功，需要足够的威望与香火愿力，如果能取我而代之，便可掠夺道场信众的愿力，可助他练成此功。”
宁真真惊奇的瞪大眼。
她明眸闪动：“竟然还有这种奇功？……不可能吧，如果真能，那每位皇帝岂不都能练成？可历代皇帝还没有一个长生不死的。”
“长生不死的没有，但长寿的未必没有。”法空道。
很可能寿元悠久之后便卸了皇位，然后逍遥自在，隐逸于世外，不被人们所知。
“师兄能练成此功吗？”宁真真问。
如果真这种奇功，那师兄练最好不过，他现在有足够的名望，足够的愿力，一练便成，完美之极。
法空道：“金刚不坏神功已经足够，更何况这奇功的路线与佛家相悖，我是不能练这个。”
“师兄知道这心法？”
“看到了，……你想看看？”
“想。”
“给。”法空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子递过去。
宁真真好奇的接过来翻看，刚开始时，翻得很慢，逐字逐句的读，咀嚼揣摩，黛眉不时轻锁。
三页之后，她翻得越来越快，如走马观花般迅速翻过了剩下的十几页后，她露出失望神色，递还给法空：“师兄，这恐怕不对吧？”
上面所写的心法，在她看来是异想天开，而且是莫名其妙，开头是精妙绝伦，让人赞叹，可越到后来越离谱。
她现在有了足够的武学修养，学识堪称渊博。
在她看来，这心法的破绽太多漏洞太大，应该并不是一篇真正完善的心法。
法空道：“这心法确实不那么完善，但思路极惊人，也足够的大胆，如果没练岔的话，能延长益寿。”
“能延多久的寿？”宁真真问。
法空道：“师妹你觉得呢？”
“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走火入魔而亡。”宁真真道。
法空失笑。
宁真真神情认真的道：“师兄，你觉得照着这个心法练，真不会走火入魔吗？”
法空道：“按照淳王爷与大永皇帝的未来看，他们两个都没走火入魔，反而都练有所成。”
“……这算是运气好？”宁真真道。
法空道：“也可能是有精深的武学见识，或者有惊人的直觉，能避开其中的陷阱与绝路。”
宁真真轻轻点头，神情严肃。
绝不能小瞧任何人，这是两人都在遵循的原则，更何况曹景元与曹景淳这般人物，更不是一般人。
他们能避开其中的陷阱而找到最正确的路径，未必一定是蒙的，有可能确实是凭真本事做到的。
法空道：“这篇心法如果扩散开去，会有什么后果？”
“天下大乱！”宁真真毫不犹豫。
法空点点头。
宁真真蹙起黛眉：“难道扩散开去了？”
法空摇头：“现在还没扩散，可将来就说不准了。”
“这般心法，应该不会外传的。”宁真真疑惑道：“甚至连亲生儿女也不会传吧？”
如果皇子们知道了这篇心法，一定会发了疯似的争夺皇位，奋不顾身。
皇位不再是权力，还关乎寿命，谁能挡得住这诱惑？
如果是外人得了这心法，一定会为了寿命而行动，从而组建一个个的教派，让弟子们崇信自己，获得愿力。
这样一来，大永肯定要乱起来的。
法空道：“我在一个未来之中看到了心法扩散的结果，不仅仅是大永，甚至扩散到了大乾与大云。”
“怎么回事？”宁真真蹙眉。
法空感慨道：“三个国家都乱了起来，江山动荡，纷乱四起，可谓是生灵荼炭，惨不忍睹。”
他面露悲悯之色。
乱世百姓命如狗，当真是凄惨。
宁真真轻声道：“师兄不想让它扩散出去吧？”
他一直致力于天下太平。
法空点头。
宁真真道：“当初为何扩散出去了？”
“一位内侍所致。”法空叹息道：“是大云的内谍，当真是防不胜防，天罡宫的弟子之一成为内侍，可谓是深谋远虑。”
“天罡宫弟子成了内侍，大永的内侍？”
“正是。”
“这……确实太过狠心了。”宁真真惊奇道。
天罡宫弟子可是前途无量，而且修持的目标已然不是世俗的武功，是更高更上一层，追求的是天道，天地间的至理。
天罡宫弟子是不屑于世俗的追逐，怎会自残身体，进入大云内廷？
宁真真又问：“是因为仇恨吧？”
法空颔首。
宁真真道：“如果说大永的钦天监弟子去大云内廷，那还情有可原，可大云天罡宫弟子进入大永内廷……总觉得古怪。”
好像颠倒过来了一般。
法空道：“大云强盛是大势，与个人恩怨是不同的，……总之，这心法被传到了大云，再从大云扩散开去。”
宁真真问：“师兄要直接将此人揪出来，扔回大云？”
法空叹一口气，沉吟不语。
宁真真歪头看看他：“总不能杀了他吧？”
法空摇头：“那倒不至于。”
此人造成的恶果是惊人的，但不能因此而杀之。
第1828章 接任
“师兄不想杀他的话，又要避免秘笈扩散，”宁真真道：“直接废了他？”
这般人物还真不能随意的打发。
因为能做到这一步的往往是狠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一旦疯狂，很难想象得出来能做出什么事来。
法空摇头。
“也不废了他？”宁真真笑道：“难道就这么饶过他？”
法空道：“直接跟天罡宫说一声便是。”
“……也是。”宁真真恍然大悟。
倒是自己执着了，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不需要杀人或者废人，只需要通知一声天罡宫。
天罡宫一听到法空提起，自然不会继续让这弟子潜伏，只能收回来，从而避免扩散秘笈。
法空摇头道：“实在不想插手这件事。”
此举当然会得罪天罡宫。
在天罡宫看来，这纯粹是多管闲事。
“师兄这也是为了天下太平，天罡宫应当理解的。”
“理解与接受是不一样的。”法空摇头。
天罡宫会理解自己的苦心，但不会接受这种事情。
天罡宫身为监察天下的宗门，竟然被自己所监察，这种滋味无异于被抽耳光。
宁真真笑道：“他们还会报复？”
法空道：“如果没机会，不会多事，可如果有机会，他们是绝不会放过的。”
宁真真慢慢点头：“是有后患。”
法空无奈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天眼通是一个坑，这天下的命运乃是错综复杂的，彼此影响，互相牵扯。”
“因果律是一张网。”宁真真道。
法空点点头：“正是如此，一张巨大的网，然后扯一个网头，便是整张网都会被扯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宁真真颔首。
法空道：“现在的情形是，我动了这边，那边也受影响，再动那边，这边也受影响，顾此失彼，狼狈不堪。”
“师兄你看起来可不狼狈。”宁真真道。
法空露出苦笑。
宁真真蹙起黛眉，沉吟道：“师兄的意思，不想再管了吧？”
法空道：“如果有选择，我当然不想再管。”
宁真真笑道：“可师兄并没有选择。”
法空慢慢点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尤其是因为我的介入。”
宁真真道：“如果师兄不管，难免有心魔，从而拖累了修为。”
法空无奈的点点头。
宁真真道：“那师兄要管到什么时候？”
不可能一直这么管下去，否则，那真的太累了。
乍听起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纵天下大势，好像威风八面，痛快之极。
可事实上却极累。
对心神的消耗是惊人的。
法空笑道：“师妹觉得呢？”
“师兄恐怕一直没办法放下来。”宁真真无奈道：“直到闭眼睛的那一天吧？”
法空摇摇头。
自己不可能管那么久。
不想活得那么累。
自己最省力气的办法，是出世。
不在红尘中，则对红尘的干扰更少，变量也更少，所以需要的推算也更简单。
可惜，现在自己还没有享受够红尘地之乐，还没有出世的想法，所以只能多劳累几分了。
这便是代价。
……
随后的几天，宁真真一直呆在云京城内，细细观察云京百姓，揣摩着他们的观念与思维方式。
她还没有把握彻底的掌握他们的思维，觉得还需要继续观察与揣摩。
但法空已然不给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