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辉煌图卷 第68章

作者:温茶米酒

  副队长扶着她过去,从小腿上拔出一把三棱军刺交给了她。

  马尾姑娘双手握着军刺,跌倒在郎飞燕身上,军刺压入了她的胸腔。

  已经大出血的郎飞燕,对这一刺,反应并不激烈,只是抽搐了一下。她抬眼看见马尾姑娘满脸的恨意,莫名一笑。

  “你笑什么?”

  马尾姑娘搅动着军刺,“你还记得贞元报社的李章吗,因为揭露了你医院的内幕,被你派人抓走,被一个小孩子杀死……你还笑!”

  “不记得了,不过,会有很多人像你一样,因为我而过不好这一生,我却过得很精彩,咳,那就很开心啊。”

  郎飞燕的笑容,在军刺发狂的起落之中,变得痉挛扭曲、丑陋,直到冰冷。

  副队长按住马尾姑娘的肩头:“好了,这种人渣,杀掉就是最好的结局,你为她的话继续难受,不值。”

  “我已经给了你半分钟,另外几队人都挺进到上一层了,没有更多时间浪费了。老九,你手也伤了,先带小李离开,其他人继续行动。”

  周围众人应了一声,离开这片售货区,正要就近赶到楼梯那里。

  突然,最前方的几个人毫无征兆的倒飞过来,撞在天花板上、撞向后面的同伴。

  楼梯口,刘惊堂手里拿着黑色的传呼机,神色莫名的低头看着。

  他一直听着传呼机另一端,范不愁那里的动静,听到范家父子闯上天台,听到范敏之的叫嚣。

  然后就是呼啸不绝的烈风和碰撞声,范不愁的拳法,随着汽笛声攀升到顶峰。

  就在刚才,他踏入这一层楼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彼端传呼机的粉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他随手打飞了几个鬼哭队员。

  在上楼的过程中,刘惊堂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些枪战的场景,但之前一心赶上天台,对这些场面,他都是不闻不问,别人也根本瞧不清他的行踪。

  可是现在……范不愁……多半死了吧?

  刘惊堂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有些走神。

  被他打伤了同伴的鬼哭队员,已经一起举枪。

  枪声密如雨滴,子弹如同千百道错乱纷杂的闪光,把那片区域打的千疮百孔。

  刘惊堂只横移了一步,就移出了整片区域,提前避开了这些弹雨。

  今天这样的宴会场合,他穿的依旧是那身风衣,人在疾风之中,像溪水绕石般轻松的一转,已经从另一个角度,切入到鬼哭队员之间。

  又是数名队员崩飞出去。

  副队长膝盖往下一压,上半身往前一倾,在眼前同伴的身影崩飞出去的刹那,左手拇指按住了腰间刀鞘上的红色按钮。

  这刀鞘,如同银白色的短棍,表面有着多层套装的几何图案,显然是由不同部件拼接而成,内部隐藏着许多电子元件。

  电流连通、电磁感应,加速,磁化的金属刀身,弹射出鞘。

  握刀的手施加力道的时机,天衣无缝,来自于刀鞘的弹射力量与机械臂的力量,彼此衔接,改变了这一刀直射的轨迹,也为这一刀再度加速。

  神道无念流新篇,十二寸电磁拔刀术!

  快到无影无踪的刀光一闪,停住。

  刀身出鞘的声音这才传开,刀鞘口那处,冒出一股极淡的白烟。

  副队长的脸上呈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这一刀,是学自新马港少年宫一个夸夸其谈的日本古流剑术老师,实际上是那个老师自己都没有练成的绝技。

  到了他这里,自从练成之后,堪称无往而不利,甚至曾经把一枚飞弹切开,使其没有来得及爆炸。

  可是今天这一刀,居然被眼前这个人用三根手指捏住了。

  是刘惊堂右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

  虽然手指上的仿生皮肤,都承受不住那时猝然的压力,崩开了多条裂纹,但接下这一刀的风衣男子,甚至依然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左手还抓着传呼机。

  叮!!

  刀身绷断,断刀从副队长的左肩穿透过去,刀上的冲击力,使他的整个身体,都向后一仰。

  断裂的刀头,飞出了将近百米,在玻璃幕墙上穿透了过去。

  钢化玻璃上留下的痕迹,只有刀尖穿透的那一小块缺损,而没有裂纹向四周扩散。

  周围的鬼哭队员,不约而同的拽下了自己腰带上的蓄电炸弹,想要跟眼前这个人同归于尽。

  好在他们的炸弹还没有来得及触发时,天花板上就颤抖了一下。

  一道银光穿透天花板,画了个圈,厚实的混凝土和里面的粗钢筋就都被切割断裂,在天花板上,开了一个直径将近半米的大洞。

  孔青云踩着这块混凝土,砸落下来,手上多了一把仅有大拇指粗细的三尺细剑。

  “你们先下楼。”

  故意变化的粗糙嗓音,带着让所有队员信服的熟悉感,即刻拉走伤员。

  孔青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刘惊堂。

  这个风衣男人兴致缺缺的寡淡模样之下,隐藏着一种即将摧崩的危险气势。

  孔青云就是在楼上感受到了这种让他如芒在背的气势,才不惜选择打通楼层的方式,奔赴向下。

  没有等到这一股队员都撤走,在这群人刚走出十几米的时候,刘惊堂的眼珠动了一下,孔青云就抢先出手。

  那把细剑的剑光一抖,就从孔青云的手中,陡然舞成近百条光影,像是一条条跳跃在上下四面的银光,对着刘惊堂攒射过去。

  他手里的这把剑,是真灵机械技术的副产品。

  长久以来,各国的高端研究室,一直在研讨,如何让真灵电能达成在人体血肉以外的传导,北欧的一个学术沙龙,探讨出了名为“珠钢”的合成材料。

  这种材料,虽然不能达成“让真灵电能在体外持续传输”的要求,但却具备极特异的性质,在真灵电能的刺激下,可以从柔软如蛛丝的状态,到坚固如金刚石的状态之间转变。

  孔青云自从得到这种材料之后,就苦心研用。

  极致的柔软和极致的坚固之间的转变,让他的剑路诡异莫测,真灵电能所到之处,切割一般的枪械和防弹汽车,都像是切豆腐那么轻松。

  刘惊堂的神色也郑重了一些,双手并出,任凭左手中的传呼机,在剑光一掠之下,就被纵横切割成四份。

  他的手臂和十指的运作配合,如同在夜下的玫瑰花瓣上,掸去露水那样灵动,双臂带残影的舞动,手指总是间不容发的弹开飞甩闪烁的细剑。

  别说是剑,好像就连无形无质的风,流动到刘惊堂这里的时候,都会被他双手的运作,给截停。

  以至于他面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圆形气墙,边缘处,好似还在浮动扩张。

  百物借势,封溪断流!

  孔青云的剑光,只能在上面溅开一圈圈微澜,但他好像等待已久,在这堵圆形气墙出现的时刻,身子猛然一转。

  手里的细剑在这个旋转的过程里,达到了最坚固的状态。

  他转身抖腕的场景,好像羚羊回首,天马扬蹄,剑术在最刚猛的状态下,爆裂的点刺出去。

  剑身几乎快到无法被看见,只有剑尖的光芒,如同金刚石铸就的雨滴,密密麻麻的打在气墙之上。

  百物借势,摧山溪雨!

  这一式剑术,跟刘惊堂的拳法,竟然有一种相生相克的意思。

  刘惊堂神色遽变,面前的气墙哗然破碎,钻石雨滴一样的剑光,直往他脸上射来。

  寒意已经浸透到眉心中间的那一点。

  嘭!!!!

  孔青云倒飞出去,残存的一排货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他撞倒,砰砰砰砰的撞击砸落声音,延伸到远处。

  他一翻身,半坐在货架之上,以剑撑地,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抬起头来,难以理解的呢喃道:“那是什么?”

  在他的视野中,刘惊堂身上有细微的电光,覆盖着,闪烁着,身外扭动无色如鬼神般的气焰。

  “第二种势罢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刘惊堂眼皮开合了一下,居然回答了他的话。

  没错,从来没有人说过,百物借势,只能有一种势。

  但是真灵机械技术出现到今天,才不过四十多年,全世界六十亿人里,能摸到“势”之存在的都不多,能了解“势”的就更少了。

  以至于,孔青云都没有想过,第二种势,要怎么去寻求,怎样来获取?

  但,在这样的刘惊堂面前,刚才的那一剑,又到底有什么值得他面上变色的?

  不是威力,而是来历。

  “虽然剑法里混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但根底,还是戴氏形意拳馆的东西,老馆主戴天流独创的马形剑术。”

  刘惊堂声音低沉,缓步逼近,脚下每一步踏过的地方,瓷砖都无声的熏裂开来。

  “你是哪个师弟?”

  “师弟?”

  孔青云嘲讽的笑道,“你个违背了老馆主遗愿的叛徒,也配这么叫我吗?”

  刘惊堂眼尾震动了一下,晖然如怒:“不愿意说吗?没关系,等我摘下你的口罩,就很清晰了。”

  孔青云大笑了两声,嘲讽之意不改。

  刘惊堂正要出手,那玻璃幕墙之外,有一道恢弘的影子,直坠落下来。

  关洛阳踩着飞弹投射器,从三百米高空直降至此,纵身一跃,撞破玻璃幕墙,闯进商场。

  三四米高的大块玻璃,全部碎裂,随着狂风奔腾而动。

  关洛阳两步就越过这近百米的距离,一掌将刘惊堂轰退开来。

  “哈哈哈哈,上次没能直接开打,太不爽了,正愁到哪里去找你呢,就感受到你的气势了。”

  关洛阳立身在孔青云前方,招了招手。

  “来来来,打死了你,今天这一场的局势,才算踩稳了。”

  瓷砖上两条橡胶摩擦的轨迹,冒着青烟,延伸出去十几米,从关洛阳身前一步,直到刘惊堂的鞋底下。

  “是你啊,你既然下来了,看来范家父子,是真的死了。”

  刘惊堂话音未绝。

  关洛阳已经出招。

第88章 弃善从恶易如崩

  刘惊堂是个很有才能的人。

  他在很小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就这样告诉他,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也是个幸运的人。

  那个时候,新马港这片地方,名气最大的武馆,就属戴天流的戴氏形意拳馆,刘惊堂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拳馆里的顶门大弟子。

  有些分明年纪比他大的,也要称他作师兄,对他的拳法服气。

  不过要是让十八岁的他,说自己最幸运的一件事,他一定会回答。

  最幸运是,在这一年遇到了自己最爱的人,她叫范空流,空灵静美的空,曲水流觞的流。

  “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我爸爸破产了。妈妈被上门讨债的人推搡,在空荡荡的物流仓库里面,生下了我。”

  “我没有问过他们,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但也许……哈,不是什么太、深奥的寓意吧。”

  那是在公园的喷水池旁边的长椅上,唇无血色的白裙少女,对自己新认识不久的朋友——刘惊堂作出的解释。

  范空流是学画画的艺术生,她的身体并不好,胆子也不大,但她很喜欢夸人,夸各种事。

  公园的花圃下,她在他身边,对一只流浪猫说:“你好可爱啊。”

  吵闹的街道上,她在糖画摊前,对摊主说:“老婆婆好厉害。”

  新年的烟火下,她在河边的草坪上,帮被水草困住的小纸船解围:“它一定飘了很久吧。”

  昏暗的小巷里,她对刘惊堂说:“你真是英雄!”

  刘惊堂买下的房子里,她对刘惊堂说:“我很喜欢……你,为什么特别邀请我来这里?”

  后来某一天的夜里,她又哭着对刘惊堂说:“我害怕……”

  范空流害怕她的父亲,害怕范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