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不一会儿,米娜和莎拉来到驾驶座窗户旁:
“哥哥,莎拉妈妈邀请我们去家里做客。”
“嗯,哥哥,我母亲做的奶茶很好喝的!”
卡伦本想拒绝,他更倾向于直接开车回家,但看莎拉满怀期待的目光以及站在不远处有些拘谨忐忑的妇人,卡伦还是点头道:
“好的。”
……
莎拉的家在矿井街深处,因为刚下过雨,所以路上水洼地很多,有些水洼坑中间被垫着砖块,只能踩着砖块过去。
屋檐很矮,需要弯腰走进去,里面是两个房间,一间是莎拉父母的,另一间是莎拉与奶奶的;
做饭的地方在外头,有一个砖垒起来的小灶上面用铁皮做了半遮挡。
屋子里,很干净,还插着几束野花。
“奶奶,我带同学和同学哥哥来家里玩。”
“好好,好。”
老奶奶年纪大了,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米娜与卡伦。
“哟,莎拉带同学回家玩了?”
外头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他拄着拐杖,一颠一颠地进来,原本手里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但在进门时目光扫过米娜与卡伦,把烟直接丢到了外面。
“叔叔,你好。”米娜开口道。
“同学,你好你好。”
“你好,我是米娜的哥哥,卡伦。”
卡伦向男子伸出手,这是无法更改的一个习惯,因为他一直没拿自己当孩子,而且家里人也都习惯了这一点,所以在家里他也不用伪装。
男子愣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和卡伦握手:
“你好,你可以称呼我罗特,街坊邻居都叫我瘸子罗特。”
罗特的手很粗糙,满是老茧,拐杖下的另一条裤腿,空荡荡的。
进来时,卡伦留意到院子里有不少车胎以及被切开的车胎皮,外加一些简单工具,罗特就是利用废旧轮胎做“拖鞋”售卖来换取收入的;
而莎拉的母亲,按照莎拉在车上的说法,是在附近一家棉纺织厂里当工人,只不过近期是淡季,需要上工的日子并不多。
“请坐,请坐。”
莎拉搬来几张板凳,卡伦和米娜坐了下来。
“亲爱的,我闻到了好香的味道,你是在煮奶茶么?”罗特很是夸张地对着外头喊道。
“是的,好了。”
不一会儿,莎拉母亲用锅盖端着几个杯子进来,杯子里装的是白色的奶茶。
放在卡伦与米娜面前的杯子是倒满的,老奶奶和米娜面前的杯子是半满,而罗特面前的杯子,就小小那么一层;
莎拉母亲又笑着说道:
“我去准备晚餐,刚刚莎拉与我说了,感谢你们家今天用很丰盛的食物招待了她。”
“是的呢,妈妈,卡伦哥哥的烹饪真的好厉害,他做出来的食物我以前都没吃过呢,但我觉得我妈妈的烹饪和卡伦哥哥一样厉害。”
莎拉母亲低下头,在莎拉额头亲了一口,笑道:
“放心吧,妈妈不会让你失望的。”
随即,
莎拉母亲似乎怕卡伦拒绝留下来用晚餐,又特意道:
“请您务必赏脸留下来用餐,作为你们招待莎拉的回报。”
罗特也开口道:“那是当然,同学和朋友,就是今天你到我家来,有热饭吃,明天我到你家去,也有热饭吃,是吧,卡伦先生?”
罗特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年轻,但举止很有风范,和政府里的坐在办公室内的公务员一样,下意识地在称呼上加上了“先生”。
“那我就期待了。”
米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
“怎么样,米娜?”莎拉问道。
“好喝呢。”米娜说道。
卡伦也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下意识地控制住自己皱眉的本能,这杯奶茶很像是小时候麦乳精的味道,而且还额外又加了糖,齁甜齁甜的。
卡伦又喝了两大口,
放下杯子,笑道:“很好喝。”
“哈哈哈,是吧。”
罗特显得很高兴,端起杯子把自己那一点喝光了,还多停留了一会儿;放下杯子时,他唇边都是白色,然后用舌头舔了一下。
“叔叔抽烟。”
卡伦取出了自己的烟盒;
其实现在他烟瘾不大,每天也就两三根,另外就是他有时候工作职责会和叔叔重叠,也就是为了场面应酬需要一直身上带烟。
莫尔夫黄金框,70卢币一包,价位比上辈子的软中华还要高一些。
卡伦抽出一根递给罗特,罗特用双手接了。
正当卡伦拿出火机准备帮罗特点时,罗特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自己的母亲。
老奶奶笑着说道:“抽吧,陪好卡伦先生。”
卡伦会意,主动说道:“我们去屋外抽吧。”
“好的,好的。”
卡伦去帮罗特拿拐杖,但罗特抢先一步自己拿了过来,支撑起身子:“您请这边来。”
二人来到外面,
罗特从兜里掏出火柴,划开一根,用左手挡着火,凑到卡伦面前;
这是不能推让的,因为火柴的火很快就会熄;
卡伦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凑过去,帮卡伦点燃后,罗特将几乎要燃到自己手指的火柴送到自己面前,点燃了自己的烟,然后马上甩手丢掉火柴棒,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卡伦先生,你们家是做丧仪社生意的?”罗特补充道,“我是听米娜说的。”
“是的,罗特叔叔。”卡伦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罗特,“还得劳烦叔叔以后帮我们介绍生意。”
“嗐,住在这儿的人要是没了,都是直接拉去火葬社的,哪会去办什么哀悼会。”
说是这么说,但接过名片后罗特还是将名片很小心地放在自己胸口的袋子里。
“现在生意好做么?”罗特问道。
似乎无论哪个背景,无论哪个环境,甚至,无论身份地位层次的高低,当两个男人互相点起一根烟后,所聊的话题,
差不离都离不开:最近生意好做么(最近混得如何?)
“不是很忙。”卡伦说道。
毕竟那个交付了10万卢币定金的主顾,到现在还没消息,家里人近期又不可能接其他活儿,就挺闲的。
“嗯,我也是。”
罗特点点头,附和道。
其实夏天时,车胎皮做的拖鞋卖得还可以,是有群体喜欢这种极为便宜的拖鞋的,但现在入冬了,买拖鞋的自然也就少了。
“会好起来的。”卡伦说道,“做生意嘛,总会有淡季旺季。”
罗特深以为然道:“是的,是的,卡伦先生这话说得很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特很喜欢这种聊天的感觉,哪怕他旺季时做的车胎皮拖鞋一双也就卖2卢币,而他也清楚卡伦家的生意一单收入可能抵得上自己一年的拖鞋……甚至应该还不止;
但是他真的很享受和卡伦站在一起聊“淡季旺季”的氛围感。
瞧瞧,我们都是生意人。
卡伦烟抽到一半,下意识地就要丢到地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夹在手里。
罗特直到烟都要燃到过滤嘴,又猛吸一口,才将其丢在了地上,卡伦也顺势跟着一起丢。
罗特是个老烟枪了,砸吧砸吧嘴,去摸自己的烟,但刚摸出盒子,就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拿了出来,2卢币一包的“野狼牌”。
他抽出一根,递向卡伦,卡伦接了的同时拿出火机帮他点烟,罗特这才笑了。
抽着自己的烟,似乎一下子就没有先前抽莫尔夫黄金框时的拘束了;
罗特开口道:“我这条腿是以前在工厂里上班时出了事故被截掉的,当时厂子就赔了一点钱,连医药费都不够,还是求助到西克森先生,西克森先生你知道么?”
“好像听到过,是……”卡伦回忆着报纸,“是市长先生。”
“对,就是市长先生,他早年是咱们东区走出去的议员,是我们东区的骄傲,是我们自己人。”罗特一连对老市长给出了很多个赞美,尤其是“自己人”。
“西克森先生帮我去找了厂主,厂主这才又赔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我也算是满足了,至少够付医药费还能剩那么点。
唉,
前几天,另外几个得病的工友在市政府打官司,输了,工会组织了游行,来通知了我,我也参加了。虽然我不在工厂上班了,但我依旧是工会成员。
卡伦先生,有些时候这些厂主,你就得给他们看看我们团结的力量,否则他们……他们就真的不会把我们当人看的。”
“是的,您说得对。”
“我还被选为了游行代表之一,和那些个受伤残疾的以及得病的工友走到第一排,我本以为这次游行是给那些东区的厂主看看我们的力量,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工会那帮家伙拿出来的横幅和旗帜居然是问责西克森先生。
当时很多工友就不那么乐意了。
有一说一,前几年给我们矿井街通水通电的,不就是西克森先生么,好像明年还要做下水道工程,这样我们以后下雨天出门就不用‘跳舞’了。
然后,西克森先生出来安抚我们了,他一出来,我们就不闹了,工会的那几个还想带着我们喊口号,我们都不搭理他们。
西克森先生对我们承诺,说以后东区的税收里,会专门拿出一部分给伤残和得永久慢性病的工人发放补助金,虽然数目不会很多,但我们已经满足了。
也就是说,从下个月开始,我就能得到每个月200卢币的补助金。
然后我们就一起高呼西克森先生的名字。”
罗特说到这里时,满眼都是光:
“西克森先生永远是我们东区的自己人,是我们东区推出来的市长,哈哈。”
卡伦点点头。
“卡伦先生有支持的市长人选么?”
“不,我没有,我不是很喜欢参与政治。”
“我也不是很喜欢,如果厂主们能把我们工人稍微当点人的话。”
罗特深吸一口气,吐出烟圈:
“谁愿意每天干完活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跑去听什么选举呢。”
“是啊。”卡伦附和着。
“晚餐做好了,爸爸,卡伦哥哥。”莎拉来喊了。
“好的,让我们看看你亲爱的妈妈今晚为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晚餐很丰盛。
每人面前一盘面条,像是焖面,里面有各种蔬菜和酱汁,卡伦和米娜盘子里有肉眼可见的肉丁,其他人盘子里没有。
另外,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份面包,卡伦和米娜面前是带着奶油的面包,其他人则是黑面包。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盘熏肉,外加一小盘香肠,以及一大碗的酸黄瓜。
熏肉和香肠的盘子就放在卡伦和米娜面前,酸黄瓜则放在罗特一家人那里。
“妈妈,炸鸡肉呢?”莎拉好奇地问道。
她想请自己的好朋友以及她的哥哥吃炸鸡肉。
莎拉母亲笑道:“很抱歉莎拉,今天没有买到呢。”
莎拉有些失望地看向米娜,道:“可惜了,那肉可香了,下次我再请你来家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