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这……
焦顺总不好跟进去吧?
也罢,此路不通就只能另寻别路了。
看看不远处一脸假笑的探春,焦顺重重的拱了拱手,道:“还请三妹妹带路。”
方才他还只是怀疑,如今基本已经确定,贾探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特意回来阻止自己的。
不过这丫头又怎会瞧出自己的意图?
难道说暗害王夫人的事儿,她也牵涉其中?
否则怎么可能……
不过焦顺这回却是想多了,探春与这事儿并无半点瓜葛,实是因为察觉到赵姨娘事发前后的异常表现,心下早有怀疑,所以才会迅速想通了一切。
正胡思乱想,探春不卑不亢的还了一礼:“焦大哥随我来。”
明明只是几步路,何况焦顺也才刚从那厢房里出来,但她还是默认了带路一说。
眼见探春目不斜视的绕过自己,先一步走出了堂屋。
焦顺也忙紧随其后,在守门仆妇和彩霞彩云探究的目光中,亦步亦趋的顺着游廊绕行。
等到了转角处,两人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
焦顺悄声道:“你们母女和马道婆的所作所为我已尽知,且备了后手在外,倘若我出了什么差池,保管一日之内传遍京城!”
他着重点出‘母女’,就是为了试探探春是否早就知情。
不想探脚步先是一顿,随即又重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道:“老爷恼的是太太暗地里不检点,便查清楚了中邪的事儿,多半也不会让太太重新掌权,太太既不能重新掌权,查清此事对焦大哥又有什么好处?!”
因为原著遗留的印象,焦顺早就知道这小姑娘不是个好相与的,可到底怎么个不好相与法,今儿却是头回得见!
她竟半点未曾替自己分辨,反而为焦顺剖析起了利弊。
而这一番话堪称直指核心,焦顺当初也正是基于这个判断,才完全没有掺和此事的兴趣。
只是……
焦顺正要再说些什么,厢房里突然有人探出头来,看到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游廊里,便迎上来呵斥:“你这死丫头,方才到底……”
“住口!”
探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母亲,咬牙切齿道:“姨娘若不想咱们母子三人死无葬身之地,就先把嘴闭上!”
赵姨娘闻言一愣,随即却一手叉腰抖落着帕子叫道:“好啊,你威胁起你娘……”
“马道婆。”
眼见赵姨娘直到这时候还闹不清楚状况,只顾着冲女儿撒泼,焦顺一面道出关键词,一面心下腹诽,这母女俩可真是歹竹出好笋!
赵姨娘又愣了一下,有些慌张的反问:“什、什么马道婆?”
不等焦顺再开口,探春又沉声补充道:“母亲和那马道婆做的好事,焦大人都已经知道了!”
赵姨娘这下彻底懵了,两腿一软就瘫坐在地。
好在探春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淡然道:“姨娘若不想闹的尽人皆知,最好先克制些。”
说着,先往不远处厢房里扫量了一眼,又回头对焦顺道:“此处此时都不是说话的所在,明儿我和母亲再给焦大哥一个交代,可好?”
焦顺的目光在这母女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心知事到如今自己就算想要罢手,她们只怕也信不过自己。
要么直接翻脸,要么就只能接受这所谓的交代了。
而翻脸的机会方才又已经错过了……
当下他言简意赅的问:“何时见面?何处见面?”
贾探春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底骤然升高的温度,细一想,脸上登时浮起羞愤之色。
但她虽将银牙咬的咯吱作响,半晌之后仍是给出了答复:“我娘舅赵国基前两天病了,明天下午我和母亲过去探视,届时焦大哥可从后门入内详谈!”
焦顺点点头,随即高声道:“世叔又醉倒了?罢罢罢,那我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着,冲两人微微一礼,转身扬长而去。
直到焦顺走远了,赵姨娘才稍稍缓过劲来,拉着女儿慌急的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
“嘘!”
探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西厢道:“先把老爷安置妥当了,咱们再找个僻静处说话。”
赵姨娘早被吓的六神无主,自然是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且不提她们两个回到厢房,如何安置酩酊大醉的贾政。
翻回头再说王夫人。
她冲进卧室便扑到床上嚎咷大哭起来,却原来方才探春在她耳旁说的是,贾政酒醒之后听闻焦顺来了堂屋,一时疑心大起,这才急着找焦顺回去。
王夫人先前虽也觉得不妥,却万没想到贾政会疑心自己和焦顺!
都说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半辈子的夫妻,却竟连半点信任都没有!
况且之所以闹出那等风波,究其根底也是因为贾政一味偏宠小妾,自己为了想要重修旧好,才会向妹妹讨了那些东西。
现如今他不听自己辩解,整日把自己软禁在家也就罢了,竟还把自己当成了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荡妇!
这夫妻……
真真不做也罢!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交代
第二天上午。
因请了假,焦顺并不曾起来晨练,日上三竿仍拥着林红玉赖在床上。
闭着眼睛上下其手,感受着这第四次侍寝的小蹄子,欲拒还迎的挑逗,他大有要补上晨练的冲动。
不过考虑到下午还有个交代,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在她后面拍了一巴掌,懒洋洋的道:“伺候爷起来吧——让香菱备好笔墨,爷待会要用。”
红玉依依不舍的起身,先去外面传话给香菱,又领着玉钏回屋伺候焦顺洗漱更衣。
等收拾停当了,焦顺却不急着用饭,而是径自到了外间书桌前,提笔把思虑了一夜的言语先打了个草稿,然后工工整整记录在纸上。
查看无误之后用火漆封好,又在外皮写下‘雨村兄敬启’五个大字。
写好了书信,把草稿仔细压在镇纸下面,他这才敞开肚皮胡吃海塞。
……
与此同时。
赵姨娘自厢房里出来,见女儿正在廊下望着堂屋里出神,便凑上去低声道:“老爷已经允了,让咱们午后动身,入夜前回来。”
顿了顿,又颤声道:“当真非要如此不可?倘若让老爷知道了,咱们可活不……”
“他若揭出来,咱们也一样活不了!”
探春打断了母亲的话,转头不容置疑的道:“这事儿本就是母亲惹出来的,如今我连这清白身子都舍得,反倒是母亲如此瞻前顾后的,难道是非要拖累死我和环哥儿才肯罢休?!”
听到女儿提起儿子,赵姨娘脸上也显出了几分决然,随即拉住女儿的胳膊,动情的道:“都说是患难见真情,这话果然不假!先前都是娘误会你了,只是……你若失身于那焦顺,以后嫁人时可该怎么好?”
听母亲难得关心自己一回,探春微微低垂了眼帘,轻声道:“母亲放心,我到时候自有瞒天过海的法子。”
“那就好、那就好!”
赵姨娘却没再细问,立刻‘相信’了这个近似敷衍的说辞。
说到底她最在乎的还是儿子和自己,至于女儿,恐怕还要排在老爷、利益、以及弟弟之后。
而她虽自恃美貌,可那焦顺屋里的美人儿却也不少,单凭这残花败柳之躯,只怕未必能哄的住焦顺,唯有把国公府的千金算在里面,才有足够的分量。
况且这还是探春主动要求的,又不是自己逼迫所致!
故此稍微问了一句之后,赵姨娘也就心安理得起来——做女儿的为了母亲兄弟牺牲一回,岂不是该当的?
闲话少提。
却说午后这母子二人轻车简从,到了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家中,才发现赵国基这回竟病的颇重。
赵姨娘在兄弟床前哭天抹泪,又把弟媳妇骂了个狗血淋头,责怪她照顾的不够周全,直到探春再三提示,这才想起自己的真正来意。
于是先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丫鬟婆子们全都轰了出去,又打发弟媳妇亲自去请名医过来诊治。
等到家里只剩下她们母子和赵国基之后,二人这才悄悄寻到了院子西北角。
仗着姐姐在荣国府里得宠,这赵国基家虽比不得赖家、林家,可也比寻常百姓阔绰宽敞——这西北角紧邻着后门处有个存放杂物的小屋,离堂屋卧室颇远,平时又极少会用到,正方便做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赵姨娘推门进去,见里面到处都是灰尘,且又透着一股潮湿的霉气,便嫌弃的捂着鼻子抱怨连连。
探春则是默不作声的铺了一张毯子在地上,又叮嘱赵姨娘记得把外衣放好,免得弄脏了惹人怀疑。
赵姨娘捂着鼻子应了,就拉着女儿退了出来,准备开着门先散一散里面的潮气,却忽听后门外有人大声说些什么,旁的都听不真切,唯独‘交代’二字反复出现。
母子二人知道必是焦顺前来赴约,互换了一下眼神,赵姨娘却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藏在女儿身后道:“他、他要是不肯答应,咱们可怎么办?”
“他要是不答应,压根也不会来!”
贾探春斩钉截铁的做出判断,又正色道:“我去反锁了大门,你悄悄放他进来。”
看赵姨娘畏缩,又特地补了句:“想想环哥儿!”
赵姨娘这才点头应了,正鼓足勇气想去开门,探春却再次拦下了她,仔细叮咛道:“记得留心他的体貌,免得他吃干抹净不认账!”
赵姨娘先是点头,然后又忍不住质疑:“那、那咱们何不讨他个信物?”
“糊涂!”
探春呵斥道:“母亲当他是个好相与的?这些猜忌的话,当面一句都不要说,你只把平日里向老爷邀宠献媚的手段,翻了倍的使出来就是!”
虽然赵姨娘平时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如今听女儿这般说,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狠啐了几声,这才上前开门。
探春却是急忙去了前面。
等后门一开,却只见有个陌生男子正在门外徘徊,赵姨娘愣怔了一下,直到那人闪身挤进门内,又开口询问探春的去向,这才认出是乔装打扮之后的焦顺。
她拍着饱满嗔怪道:“我还当是别人呢,可吓死我了!”
说着,忙按照计划把焦顺拉进了那杂物间里。
焦顺看看地上的毯子,心下一百二十个确定,嘴上却明知故问:“不是说要给我个交代么,姨娘且说来听听,看我到底是不是误会了你和那马道婆。”
赵姨娘知道今儿是躲不过了,想想儿子和刚刚上位的美好生活,遂一咬银牙从背后抱住了焦顺的公狗腰,把脸埋在他背上道:“大爷何必明知故问?奴家除了这身子还使得,还有什么能给你交代的?”
这不出意料的回答,却并没有让焦顺满意。
他用力挣开了赵姨娘的束缚,转身盯着这近在咫尺的妇人,嘿然冷笑:“若这就是探春姑娘说的代价,那就只当我从未来过吧!”
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
“唉,你回来!”
赵姨娘忙又扑上去抱住了他粗壮的胳膊,急道:“就知道你们男人最是贪心不足,且等一会儿了了事,我自换三丫头来!这总成了吧?”
见焦顺不答,她又道:“她毕竟是个雏儿,不曾经过见过的,难道你还指着我们母女一起伺候你不成?”
“一起就不用了。”
焦顺低头扫了眼,她紧贴在自己肱二头肌上的襟怀,恬不知耻的道:“只是我习惯先苦后甜、先小后大。”
“呸~就知道你们男人喜欢嫩的!你在这等着,我去换了三丫头来!”
赵姨娘没好气的啐了一声,松开焦顺走了出去。
目送她离开之后,焦顺抬手往怀里摸了摸,便老神在在的观察起了这杂物房的环境。
等了约莫半刻钟,才见赵姨娘气鼓鼓的回来,不等焦顺开口便道:“那丫头也是个拧种,非要我在头里!什么先甜后苦、先苦后甜的,左右把身子交代给你就是了,非闹的这么麻烦!”
焦顺也不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直到赵姨娘被看的慌了手脚,这才道:“我听说三姑娘和姨娘向来不亲,如今却主动陪着姨娘献身,偏身子都舍了,又非咬死了让姨娘在前头,难道姨娘就没想过她或许另有谋算?”
赵姨娘闻言一愣,脱口道:“什么谋算?”
“比如说……”
焦顺指了指地上的毯子:“大义灭亲,捉奸捉双!”
“她、她她……”
赵姨娘花容失色,却仍有些不信:“我可是她亲娘,她怎么会、怎么会……”
焦顺冷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卖了你就能把自己摘出来了,在世叔……咳,在贾政面前自然有功无过,且到时候少了你这生身母亲碍眼,王夫人也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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