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尤氏忍不住又横了焦顺一眼,然后开口笑道:“妹妹又得了什么好东西?别藏了,快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尤二姐被她当面点破,只觉脸上热辣辣的,下意识偷眼望向了焦顺,意图让焦顺给自己拿个主意。
尤氏却连声催促道:“怎么,还得让姐姐上手去搜不成?”
说着,撸胳膊挽袖子的剥出两截粉臂。
尤二姐被逼无奈,也只能讪讪的把两个指套拿了出来。
尤氏倒没觉得如何,一旁的尤老娘却是眼都直了,错非是在焦顺和尤氏面前,只怕早从眼睛里伸出手来抢夺了。
“原来是这个。”
尤氏再次看了眼焦顺,戏谑道:“戴上这东西,我这妹妹日后可就做不得活计了——怎么,你是打算养她一辈子不成?”
这话一出,尤二姐仿佛烫了手似的,想把那指套退还给焦顺,可递到一半速度就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不舍的心思溢于言表。
尤氏见状暗叹一声,原本自己还想着帮忙撮合,不想这小蹄子早就陷进去了。
罢了,既如此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她起身绕到尤二姐身旁,环住尤二姐的肩膀正色道:“不是我说,妹妹当真是个好哄骗的——先不说别人,只这府里那一老一小,在妹妹面前就向来没个尊卑轻重,错非是三妹妹改了脾性从中阻拦,只怕你早就沦为他父子二人的玩物,那时别说是嫁个好人家,就你焦大哥这样的,只怕都要嫌弃你了。”
焦顺插嘴:“什么叫我这样的?”
尤氏理也不理,继续对尤二姐道:“可三妹妹又马上要出海了——如今我给妹妹两条路走,要么从此与这府里断了往来,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嫁了,免得被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糟践了;要么,你就把这东西套好了,擎等着享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这话实在是太有误导性了。
首先,有宁国府的关系在,尤二姐嫁个富贵人家并不难;其次,被焦顺的东西套住,虽然能享受荣华富贵,却自此只能当个小妾,又或是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若是尤三姐在,说不定会当场戳穿这个骗局,可尤老娘和尤二姐却都被那金灿灿的指套迷了心窍,又听尤氏如此蛊惑,如何还分辨的出好赖?
尤二姐小嘴微张欲言又止,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但脸上却已经写满了答案。
尤氏趁热打铁的将指环给她重新套好,笑道:“动吃完饭,妹妹陪我去那小跨院里拾掇拾掇,几个月没住人,也不知怎么样了。”
尤二姐仿似牵线木偶一般,迷迷糊糊的点头应了,又食不知味的用了饭。
等到尤氏拉着她要去小跨院时,焦顺原本也想跟去,不想却被尤氏拦了下来,神神秘秘的让他过两刻钟再去不迟。
却说等焦顺好容易捱到两刻钟后,迫不及待的挑了灯笼寻到那小跨院里,却见里面黑压压的不见半点光亮。
他疑惑的推开大门,举高了灯笼向内望去,就见两人正背对着大门跪伏在地,上趴下翘,恰似一对儿并蒂蜜桃……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事后
几番战罢……
尤氏不屑嗤鼻,顺势在焦顺脸上掐了一把,嘲讽道:“既这么宝爱她,你还有闲心在外面招三惹四的?”
旋即又忍不住酸道:“我怀着芎哥儿时,可不见你这般记挂着我。”
“你这话说的就没良心了,我……”
焦顺转过身正要与她理论,却听尤二姐闷哼一声,似乎是翻身时牵动了创口。
焦顺忙屏气凝神,直到尤二姐的呼吸声重又均匀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尤氏见状直翻白眼:“瞧你这做贼似的,累不累啊?”
说着,又用下巴点了点尤二姐,问:“你就这么走了,明儿等她醒了怎么说?”
“放心。”
焦顺连忙道:“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明天一早我请上半日事假,专门给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虽然知道这话水分不少,可听焦顺说是看在自己面上,才准备厚待尤二姐的,尤氏心中依旧十分熨帖。
她毕竟是刚生了孩子,担心身材走样不受焦顺喜爱,今儿主动拉上尤二姐一起,也未尝没有借助这个‘妹妹’绑紧焦顺的心思。
可也正因为这番心思,她又担心焦顺会喜新厌旧,真就被青春貌美的尤二姐迷住。
如今见焦顺还愿意费心哄自己,心中那一点酸涩忐忑,登时就消散了一半——至于另外一半,则是早在昨儿送出狗头金的时候就已经散去了。
于是她不再纠缠,起身帮焦顺穿好衣服,又悄声道:“她明儿若醒的晚,我就说你是天亮后不忍吵醒她,这才悄悄回家换衣服去了——放心,这丫头不是个底细人,不用担心她会私下里查证。”
焦顺点点头,又抱着尤氏甜言蜜语了一通,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小院。
一路无话。
等焦顺回到家中,都已经过了子夜时分,他叫了好一阵门,这才见红玉睡眼惺忪的迎出来。
焦顺一面询问邢岫烟白天可有什么不适,一面径自往西厢丫鬟们屋里走。
这时玉钏也披头散发的迎了出来,见已经有人抢在了头里,便鼓着腮帮子瞪了红玉一眼,颐指气使的吩咐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灶上弄些热水来,好给爷简单擦一擦身子。”
红玉当着焦顺的面也不同她理论,乖巧答应一声,就自顾自去了灶上。
玉钏打了胜仗似的,正准备志得意满的护着焦顺班师回朝,却忽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似乎是脂粉混合了……微腥的奶气?
珍大奶奶?!
饶是她早就有所揣测,这一瞬间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与自豪——没错,就是自豪,在玉钏看来自家大爷能搞大宁国府主母的肚子,甚至明目张胆的生下私生子,绝对是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至于吃醋什么的……
玉钏可不会把自己放在女主人的角色上想问题,大爷本就不是独属于自己的,在外面偷几个野女人又有什么打紧?
尤其是珍大奶奶这样,一辈子都不可能过门的主儿。
真要吃醋,玉钏也只会吃香菱、红玉、晴雯、司棋的醋,因为这几个才是她通往姨娘宝座的竞争者。
于是她加倍小意的将焦顺引进西厢,等到红玉送了热毛巾来,又朝圣似的为那扬威域外的‘兵刃’做了保养。
可她这莫名其妙的表现,却闹的焦顺心里有些毛毛的,晚上愣是没敢让她侍寝,只单独翻了红玉的牌子。
……
雄鸡一唱天下白。
焦顺早上将战利品存放进盒子里,又赶场似的陪着邢岫烟用了早饭,然后没事人一样,和自家老子一起乘车出了荣府后门。
到路口他又跟父亲分道扬镳,马不停蹄的转到了宁国府。
等到了那僻静小院里,尤二姐也才刚醒不久,正独自坐在桌前守着饭菜发呆。
焦顺见状,便悄默声绕到了她身后,然后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抱了起来。
“啊~”
尤二姐吓了一跳,待要挣扎偏又牵动了伤口,转而欲要叫喊,却恰巧又在焦顺腿上坐实了。
焦顺大马金刀的占据了圆凳,将她侧着身子放在怀里,笑吟吟的道:“我回家时见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叫醒你——怎么,这一早起来就没精打采的,莫非是后悔了不成?”
他只说回去时尤二姐睡得正香,却没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再加上尤氏先前的铺垫,尤二姐以为他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想到自己方才醒来没能见到焦顺,就彷徨失措疑神疑鬼的样子,倒不觉有些羞惭起来。
于是忙摇头道:“怎么会,我、我只是一时有些恍惚,总觉得昨儿的事情都跟在梦里一样。”
“哈哈~”
焦顺哈哈一笑,掐着她的粉嫩到小脸道:“你见有谁在梦里直个劲儿喊疼,还总也醒不过来的?”
说着,又拿起汤匙道:“来,好歹吃一点儿,我上午请了事假,咱们吃完了饭还有的忙呢。”
“忙?忙什么?”
尤二姐迷糊的问着,见焦顺舀了汤来喂,便乖乖张嘴去接。
焦顺放下汤匙,又夹一筷子杏鲍菇炒鸡丁,满脸爱意的送进了尤二姐嘴里,这才解释道:“自然是给你们娘俩另寻个住处——我上回去时,才知道你家竟就蜗居在那么个旧宅子里,窗户都还是纸糊的,院子里连个马车都置备不下,这如何使得?”
尤二姐原本正在咀嚼,听到这又是宅子又是马车的,一时险些咬了舌头。
她连忙囫囵的吞下肚,怯怯道:“这、这……也不用急在一时。”
她原是想说这怎么好,可又怕焦顺真就不买了,所以临时改口说不用着急。
“怎么不急?”
焦顺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信誓旦旦的道:“你如今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又怎么忍心再让你受委屈?”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嘿笑道:“我说是回家换衣裳,其实是去拿银子了,若是有可心的,咱们今儿就直接买下!嗯,就是丫鬟仆役要慢慢挑,不然若有那贼心烂肠的,好事儿也变成坏事了。”
“再就是家具、装潢,这个倒是简单,我手底下现成的人手,都是在内府出过皇差的……”
“还有……”
听他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家珍,什么细枝末节都替自己想到了,又一副不惜工本的架势,尤二姐不觉的暖意萦胸,失贞后仅有的那点忐忑,也被她抛在了九霄云外。
等用完了饭,二人你侬我侬的顺着巷道回了后宅,尤老娘早等的热锅蚂蚁仿佛,见两人连体婴也似的,脸上登时也笑出了花来,迎面一声‘姑爷’叫的是情真意切。
等听说焦顺这就要帮着置办房舍、买奴买车,尤老娘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又暗恨尤三姐误事,不然自己岂不是早就过上使奴唤婢的幸福生活了?
顺便又抱了会儿孩子,焦顺这才领着尤家母女告辞出来,乘上从宁国府暂借的马车,直奔尤家老宅附近的牙行。
这一上午,焦顺亲自赶着车看了六七套房子,大多是前后两进的院子,论面积远比不上焦家在紫金街盘下的大杂院,但和尤家蜗居的老宅比起来,却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尤二姐直接挑花了眼,压根不知道改选那个。
尤老娘虽也目眩神迷,可却知道攥在手里的才是实惠,眼见离着正午不远了,便直接拍板拿下了第二贵的那栋——不选最贵的,是因为她担心焦顺会有看法。
焦顺直接找贾雨村办了房契过户的手续,也就刚过午时,一份有官方公证的红契就落到了尤家母女手上。
二人捧着那房契,四只手愣是抖成了一团。
尤二姐直觉身心都再一次被灌满了,只不过这次充盈的是爱意,而不是……
因只请了半日假,出了顺天府衙门,焦顺就近请尤氏母女吃了顿饭,就把她们两个送回了老宅,然后直接驾车去了工部当差。
站在家门口,目送那马车风风火火的消失在转角,尤老娘低头看看房契,突然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直扇的半边脸麻疼麻疼的。
但她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咧嘴道:“不是梦就好、不是梦就好。”
说着,就待把那房契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不想尤二姐手疾眼快,劈手就扯住了半边,急道:“这是大爷给我的,妈妈怎么又要私藏?!”
“什么你的我的,到时候还不是咱们娘俩一起住?”尤老娘不满的反问着,随即又催促道:“快放手,不然撕破了可怎么好?!”
“妈妈怎么不放手?”
尤二姐一贯的温吞脾性,唯独在这财货上绝不肯任人宰割,即便是自己的母亲也要据理力争。
何况如今还有焦大爷给自己撑腰!
这母女二人正争执不下,忽听门内尤三姐纳闷道:“你们抢什么呢?方才是不是那焦顺又来了?我怎么听着像是他在说话。”
“没、没抢什么!”
尤二姐被唬了一跳,下意识手上一松,尤老娘立刻把那房契塞进了怀里,老母猪揣崽似的紧紧裹住。
尤二姐气的直咬牙,不过想想这东西毕竟不是首饰,就算放在自己手上也不好展示给外人,真正能显出体面的,还是那实实在在的房子,这才没有继续与母亲相争。
尤三姐虽然看到了母亲的动作,可也只以为是姐姐又从焦顺哪里哄骗来的银票,故此倒也没有深究,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姐姐一直提在手里的油纸包。
“这是?”
“啊!”
尤二姐忙把油纸包递了过去,笑道:“差点忘了,这是鼎香楼的秘制酱驴肉,还有几个挂炉火烧。”
“鼎香楼?”
尤三姐接在手里,一面转身往里走,一面纳闷道:“是不是顺天府斜对面的那家?你们怎么跑那儿去了?”
尤二姐原本并不想让妹妹知道原委,毕竟三姐儿过几日就要远赴万里了,三五年间也未必能回来,又何必在这当口节外生枝?
但尤老娘却按捺不住显摆的心思,再加上也有心要羞臊小女儿几句,于是躲着尤二姐,把那房契取出来炫耀道:“我们自然是有正事儿才去的,你瞧这是什么!”
“房契?”
尤三姐一愣,脱口道:“谁的?焦顺买的?姐姐你……”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大致猜出了端倪,下意识盯着姐姐打量了一番,见她果然和以往有些不同,不由叹道:“罢了,我早知道姐姐是个守不住的,这焦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总比便宜了那父子两个要强。”
听妹妹说焦顺的不是,尤二姐当即就要反驳,可却被尤老娘抢在前头,只见尤老娘叉腰冷笑道:“你还有脸说别人!你姐姐再怎么着,这二进的宅子总不是假的吧?人家焦大爷说了,丫鬟仆役车马家具都要给置办好!你呢?为了个破落户小白脸,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尤三姐闻言色变,连啐了两声说是‘言语无忌、大风吹去’,然后才板着脸呵斥母亲道:“妈妈说我也还罢了,这样不吉利的话往后可不敢再说,不然连累了柳郎岂不百死莫赎?”
“呸~”
尤老娘怒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咒我死一百回!我听说女人跟着出海就是最大的不吉利,你要是真怕连累了他,就该彻底断了跟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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