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八爪
李余良坐立不安,像是天塌似的,刚才太宣寺传来消息,单信被抓,动手的人还是曹行,联想到张荣华出宫,又是他的人动手,莫非查到什么?
又不对!
就算出事,也是来抓自己,动单家干嘛?哪怕单信的手中握有罪证,以他的城府定会藏的很深,想要抓人得有罪证,莫非他们的把柄落在张荣华的手中?
这一刻,他后悔了。
虽然知道张荣华可怕,但没想到这么凶狠!早朝上刚出招,拿下吴锦绣,他便一锅端了单家,心里面祈祷,单信千万不要将自己咬出来。
如果在刑部大牢还好,就怕被关押在冥狱,想要插手也没辙。
等待非常煎熬,尤其这种大事,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冲着外面喝道:“进来!”
砰!
殿门被踹开,李余良心里一沉,跌入深渊。
张荣华带着人皇卫,冷冷的走了进来。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身体一软,瘫痪在地上,面露苦涩:“单信这么快就交代了吗?”
人皇卫代表陛下,他们出动,肯定拿到了罪证,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居高临下。
张荣华心里一阵感慨,才一个上午,高高在上的左副都御史,成了自己的阶下囚,心里并无高兴,反而更加清醒,官场如履薄冰,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想要杜绝这一切,唯有掌握更大的权势,站在巅峰!
“本官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狠。”
李余良看开了,坦然的面对一切,力气再次恢复,从地上起身,整理一下衣衫,让自己显得更加精神,反问道:“体验过和狗抢食吃,还被咬的滋味?”
不等张荣华开口,再次说道。
“你没有!与我比起来幸运很多,张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不是顶尖官宦世家,但三代禁军,张勤还会做人,又娶了郑柔这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不愁吃喝。”
走到窗户边上,将之推开。
望着外面的天空,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明明很暖,对他来讲却很冷。
“小时候我的愿望只是想吃饱,像先生一样,一日三餐,还有肉,随着见识增加,眼界开阔,看的多了、见的多了,野心越来越大,无权无势,想要住豪宅、三妻四妾、山珍海味,唯有读书才能实现,废寝忘食,无视众人异样的眼神,所有的时间用在学习上,不负众望,过五关、斩六将,最后高中进士。”
自嘲一笑。
“寒门出身,对京城的诸公来讲,连一条狗都不如!放榜那天,连不如我的人,也被大户人家抢去做婿,可我呢?长期营养不良,像个鬼似的,穿着破烂,就算是最体面的衣衫,也绣着许多补丁,在他们的眼中,像是瘟神似的,别说抢夺了,还绕着走,沦为笑话,成为别人茶思饭后的笑柄!原本心里还有一点期待,当朝廷的任命下来,彻底死心,打发到最偏僻的下县任县令。”
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明知今日不说出来,再想要开口也没有机会。
“到了那里以后,我已经认命,只想做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官场是个大染缸,权势令人着迷,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别人逼着你做选择,若不同流合污,权力被架空是小,还会丢了性命。随着一夜醒来,床上多了俩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什么都明白了,自己过的好才是真的好,拼命的捞钱、以权力逼迫大户人家的女子就范,像是打开一扇新的世界,再抓住机会向上爬,一直到今天。”
张荣华问道:“后悔?”
李余良摇头:“不后悔!这些年下来,老夫什么福都享过了,妻子永远年轻貌美,小妾永远刚出阁,吃着妖魔、真灵肉,喝着灵酒,一句话便能让人万劫不复、甚至家破人亡,死也值了。”
“被你杀害的前两任夫人和家人呢?”
“吃人不吐骨头,活该!”
望着人皇卫,李余良道:“让他们退下,老夫单独和你谈谈。”
望了他一眼。
张荣华挥挥手,人皇卫退下,只剩下他们。
李余良问道:“接下来是毕方节和杜承鸣?”
张荣华没有否认,变相的承认。
“单家犯了什么罪?”
“诛九族!”
啪!啪!
李余良高兴的鼓掌,笑容很盛,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这些年来,仗着握有老夫的罪证,没少指手画脚,还骑在头上撒尿,报应终于来了。”
张荣华补刀:“李府也是其中一员。”
李余良毫不在乎:“爹娘饿死的那一刻,老夫的心便死了,若说世上还有半个亲人,也就当初教我读书的先生,没他也没有老夫的今日。后来官越坐越大,每逢年过节,依旧派人送钱财过去,至于现在的妻女,就像是衣服,死活与我何干?”
话不投机半句多。
张荣华道:“说完了吗?”
李余良继续说道:“老夫这个人看不得别人好,借你的手,在黄泉路上等他们。”
“可以!”
“想动杜承鸣,先拿下毕方节。”
面露讥讽,像是不屑,李余良再道。
“他们自认为藏的很好,但老夫是谁?为官这些年来,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在都察院这些年,暗中查看之下,还是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毕方节是他的人,或者说都是宁心殿的人。”
张荣华来精神了,真也好、假也罢,先问清楚:“还有?”
李余良撸着胡须,面露得意:“没了!”
张荣华道:“带走!”
人皇卫再次进来,粗鲁的冲了上去,扣着他的肩膀,向着外面冲去。
到此事情几乎结束,剩下的会有太初魔神接手审问,该去大理寺了。
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距离白义常等人被抓走,这才过去多久?李余良也被拿下,不仅在都察院传开,还在各个部门之间传疯了。
宫殿中。
气氛凝重,沉闷压抑。
杜承鸣和毕方节隔着桌子而坐,没有外人在场,说话也方便。
“早朝上还高看李余良一眼,一天刚过去一半,自己倒下就算了,连单家也被一网打尽。”
杜承鸣面色凝重:“罪名查清楚了吗?”
“消息封锁的很严!”
“我们小看张荣华了,李余良这次就算不出手,他也会动手,唯一幸运的扳倒吴锦绣,一换一不亏。”
毕方节说出心里的担忧:“三把火已烧,一次比一次大,彻底的站稳脚跟,没人敢和张荣华对着干,换做其他的人,不会再出手,适当的收敛锋芒,官场不是一味的斗争,联合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但他不会,只要还在都察院一天,像条疯狗似的继续咬人。”
杜承鸣冷着脸:“娘娘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他!”
毕方节沉默,李余良刚倒台,案子还没有结束,这个时候动手,万一张荣华制造伪证,将他们拉下水,无论真假,先关押一段时间,等到放出来,恐怕屁股下的位置也没了。
再者。
他的能力还很强,人也聪明,暗中调查不止一次,一点线索也没有。
杜承鸣一锤定音:“此事交给你去办!”
毕方节心里苦涩,有心拒绝,却无法开口,没应下、也没拒绝。
“这是娘娘的意思。”
……
大理寺。
三司会审,三个部门各派出人手,联合审问。
在丁易的干预下,吕俊秀、慕玄清都参与进来,前者调任到刑部任职,后者是裴才华的人,调任大理寺任职,算上他本人,三司中都有张荣华的人。
吴锦绣已经被扒了官身,穿着白衣囚服,手脚捆绑着铁链跪在地上。
审问到现在,关于杨浩文的事交代的差不多。
主审官周然对这种结果并不满意,上面已经打过招呼,撬开吴锦绣的嘴,借此机会拿下太子、张荣华他们更多的人,迫于丁易在,不好明着提醒,只能用这种方法。
砰!
周然抓着惊堂木,猛地拍在案桌上,传出巨大的声响,声音冰冷:“不用刑看来你是不会招了,来呀,给本官大刑伺候。”
吴锦绣不慌不忙:“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们若是不信,尽管派人去查。”
俩名金鳞玄天军上前,就要开始动刑。
丁易冷眼望了过去:“严刑逼供?”
周然已经失去耐心,态度强硬的回了过去:“罪犯态度恶劣,拒不开口,不给一点颜色瞧瞧,还要继续死撑。”
“杨浩文的事情已经查清,还想审问什么?如果有证据,本官不会过问,若是没有,敢动他一下,便是滥用私刑。”
四目交锋。
望着丁易眼中的寒芒,周然怒火冲天,却没有办法。
挥挥手,让俩名金鳞玄天军退下,心里发狠,审问不出其它的事,将此案往重了判,再看你如何干涉?
惊堂木再次重重的拍了一下:“罪犯吴锦绣为官期间,故意放走俩名罪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没收全部家产,革除吴航官职,贬为庶民,缉拿吴家所有人,男的发配边疆,女的打入教坊……。”
砰!
话还没有说完,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周然脸色一冷,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刚要开骂,见到张荣华面无表情、目光如刀,蕴含强大的压迫,从外面走了进来,到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走到吴锦绣的身边,张荣华停下:“你刚才说什么?本官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
强忍着惊惧。
周然尽量让自己镇定,不流露出惊慌。
但张荣华的凶名太盛,眼中还是有一丝畏惧,不是自己不行,他太强了,随意往那里一站,巨大的官威扑面而来,明明只是左监都御史,官威堪比阁老,让人从心里害怕,想要平静,说出来的话还是出卖内心的紧张:“正、正在定罪。”
张荣华道:“李余良连同单家在内,诛九族!”
走到边上,坐在丁易的身边。
“本官这次过来,只是看看,你继续。”
周然差点吓的魂飞魄散,李余良这就倒台了吗?单家又是怎么回事?还诛九族,这、这也太狠了吧?
如果按照刚才那样定罪,势必得罪张荣华,一旦祭起屠刀,自己也得倒霉。
以其狠辣,连诛九族的罪都能定下,一旦落入他的手中,抄家灭族都是轻的,上面的吩咐?去特马的,小命重要。
有了决定。
周然故意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心中的紧张,放下茶杯,再次开口:“此案时隔多年,虽说李安保留罪证,其中有些地方不足,但吴锦绣放走罪犯确凿,按照大夏律法,剥夺官身,关押三年,家人并不知情,不做处罚!”
见张荣华依旧冷着脸,好像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周然心里叫苦,这已经很轻了,顿了一下,再次开口:“罪犯吴锦绣身体有恙,患了重疾,念其为官多年造福一方,特破例一次,囚禁在吴府,派遣人手看管,防止脱逃!”
张荣华笑了,故意问道:“合法?”
见他笑了。
周然提着的心也落下,心里骂娘,合不合法,你会不知道?面上非常认真,望着其他的陪审官,拉他们一同下水:“本官觉得合法,你们呢?”
没有人是傻瓜,急忙开口:“周大人高见,我等附议。”
张荣华从椅子上面起身:“本官可以将人带走了吗?”
“自然可以。”
周然急忙将此案定性,签字、盖上三司印章。
指着吴锦绣手脚上面的铁链。
张荣华再道:“他的身体不好,还需要带?”
周然赔笑:“您说的对!”
手掌一挥。
俩名金鳞玄天军急忙上前,打开吴锦绣的铁链。
张荣华招呼一声:“走!”
迈步离开,丁易等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