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19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夏原吉便皱眉道:“百五十万两,乃天文数字,如此巨款,这银子从何而来?”

张安世笑呵呵地道:“其实不只百五十万两,我那商行里头,还有一百多万两呢。”

夏原吉:“……”

做生意嘛,合伙的懂不懂,总不能我张安世将自己的家底也往日宫里送,而今日送来的这一百五十万两,是宫中应得的。

夏原吉身躯一颤,说实话,他成日和数字打交道,身为户部左侍郎,为了几千几万两银子的收支都操碎了心,此时听了这话,反而脸色越发的凝重,于是沉着脸再次问道:“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这肯定不是干净的钱。

“主要是售书得来的。”张安世回答。

朱棣听了,心里更加诧异……

他娘的,他卖书赚了这么多?

要知道,当初第一版的时候……也不过二三十万两的收入而已!当然,这也是一笔极大的数目,朱棣数钱数得很开心呢!

所以张安世提出第二版售书计划的时候,朱棣当然竭力支持。

可朱棣是绝对没有想到……卖书居然能卖出这样价格的。

疯了,简直就是疯了!

就在朱棣瞠目结舌,震惊无比,百官们一个个窒息的时候。

夏原吉又皱眉道:“原来承恩伯……竟还以经商为业了吗?大明外戚,与民争利不说,士农工商,堂堂国戚,怎操此为业?”

对于商人,士大夫们有一种天然的鄙夷!

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哪怕是夏原吉这样已经算是舍得放下身段,在户部天天和钱粮打交道的大臣而言,也不免流露出骨子里的轻视。

张安世听出他话里的鄙夷,顿时就怒了,立即辩解道:“这是什么话,售书是做买卖吗?读书人的事,也叫买卖?我著书立说,干的是和圣人一样的勾当,孔圣人若知,世间还有人著作等身,弘扬儒学的人,一定大感欣慰。”

夏原吉的脸骤然之间绷不住了。

张安世却是继续道:“知识和文化,儒家的经典,难道可以轻贱?哎,和你说话就像对牛弹琴。亏得我以为朝中的大臣都是高雅的人,原来也这样的世俗!真所谓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啊。”

夏原吉的脸色沉了下去,很是难看。

他不喜欢张安世这样轻浮的样子。

实际上……大家都不喜欢。

倒是朱高炽怕张安世胡闹,不断朝张安世使眼色。

张安世却觉得理直气壮,他很多时候,无法理喻这些读书人的思想,明明这些人有土地,有银子,有奴仆,还有良好的条件读书,将来还有功名,有官做!

分明他们攫取了天下的无数利益,可偏偏这些人,却又极不屑去谈钱。这和某些巨贾成日说我不喜欢钱,我宁愿没有钱有什么分别?

夏原吉自是不可能这样就不吭声了,他深吸一口气,便道:“那么敢问承恩伯,就算你说,卖书不是做买卖,老夫姑且信之,可你这书……为何能挣这么多银子?”

张安世咧嘴笑了,被问到这个,他可就来劲了,立即道:“这个文化上的事,可能你所知不多,我这书三两银子一本……”

“三两银子……”夏原吉的脸色直接发黑了。

其实他早就听说了外间的传闻,之所以故意这样问,就是要引出张安世的话罢了,是以这个时候……

他终于图穷匕见:“外间的书,大多两三百钱一部,这已算是贵得吓人了,可承恩伯的书,价格竟是寻常书的百倍,承恩伯……你这买卖,做的倒是精得很。”

百官之中,也不乏有冤大头的。

或者说,其实大家都是冤大头。

一说这个,那可真是有血有泪了。

不少人是感同身受,有人更是低头,为自己做了冤大头而惭愧。

只见张安世很是淡定地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夏原吉绷着脸道:“牟利到了这样的地步,难道承恩伯自己不觉得有问题吗?”

张安世道:“可是……我却觉得我是在做善事啊。”

“……”

这话连朱棣都已经开始觉得无耻了,你张安世挣钱就挣钱,就别立牌坊了,这牌坊有个鸟用。

而且朱棣隐隐有些担心,因为张安世似乎开始一步步进入了夏原吉话术的圈套,这些读书人出身的家伙,个个都是辩术好手,你张安世几斤几两,也去班门弄斧。

倒不如和朕一样,直接入他娘,然后摊摊手,死猪不怕开水烫拉倒。

张安世这时却道:“不知夏公是否知道,在许多地方,一本这样的书,卖到什么价格了?”

夏原吉:“……”

张安世笑着道:“可能夏公还不知道吧,不过我相信,这殿中百官,肯定有人知道,如果大家都装不知道,那也不打紧,可以让人出去打听嘛。”

夏原吉道:“承恩伯这是何意?”

张安世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夏公,这书在京城里是三两银子一本,到了省城,则变成了百两银子,若到了下头的州县,竟有五百两、千两甚至两千、三千两的。这些可都是有据可查的事,若是夏公不信,可以立即让人去查探,我说错一句话,今日当着陛下的面,可以立即砍我脑袋。”

夏原吉动容。

百官们有人是略有耳闻的,也有人消息还不畅通,闻所未闻的,不过此时只觉得瞠目结舌。

朱棣也吓着了,这么贵,为何会贵到这样的地步,几千两银子就买一本书,这不是开玩笑吗?

张安世随即笑嘻嘻的道:“你看,我三两银子卖出去,别人却拿这书,出去转手就卖几百上千两,还说我不是做善事?我明明可以挣这个银子的,可我心善,我见不得读书人没书读,我如此贱价售卖,却让宵小之徒有机可乘。”

张安世越来越来劲:“如今,夏公却还骂我牟利,我天大的冤枉,我比窦娥还冤,我太难了……”

“……”

说实话……你说张安世没理嘛,他还真说的振振有词,而且还真没地方反驳。

你要说他有理,又总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可问题到底在哪呢?这就牵涉到了另一个层面的知识了,显然,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短时间内参透的。

张安世道:“我卖三两银子,已是奸商,已是牟利,那我认啦,我无话可说,可是那些卖百两,卖千两的人……又是什么,那他们岂不都是罪该万死吗?既然夏公如此厌恶牟利,那么索性,将他们统统抓了,灭三族也好,砍脑袋也罢,我张安世绝对支持,我张安世好歹也是读书人,著书立说,一心为广大莘莘学子谋福利,最看不惯此等奸商,统统杀了干净。”

“还有那些花百两银子,千两银子买书的人,依我看,这些人也一定别有所图,肯定是和奸商合伙,以我之见,也一并治罪,如此一来,这天下就没有人牟利了,天下太平。”

百官骚动。

傻子都知道,这高价买书和高价卖书的,都和他们的亲戚有关系,真要论罪,大家一个都别想跑,有一个算一个,把百官全歼了都不冤枉。

夏原吉:“……”

张安世道:“夏公咋不说话啦,难道夏公和奸商是一伙的,夏公,士农工商,太祖高皇帝对奸商最是厌恶,历朝历代,奸商牟利的事,更是数不胜数,夏公是朝廷大臣,一身清正,难道还对这些奸商们姑息枉纵吗?夏公,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都是读书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啊。”

夏原吉只觉得张安世满口歪理,可这家伙步步紧逼,居然教他有些难以招架。

他脸微微一沉,当然知道,绝不能顺着这个家伙的话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天下读书人都要被杀尽了。

于是,夏原吉深吸一口气:“科举本是考察读书人的学问,为朝廷抡才,如今却成了投机取巧,攫取百姓财富的手段。”

他不再理张安世了,随即朝朱棣道:“陛下,臣以为,此大大不妥。”

张安世这时道:“陛下,臣有些奇怪,臣所见的百姓,一个个连饭都吃不饱,衣也穿不暖,怎么他们还有几百上千两银子买书,这攫取百姓财货……臣就更听不明白了。”

“……”

张安世叹了口气:“我大明的百姓,已富庶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百两银子、千两银子拿出来,也可以眼都不眨,那我倒是不禁有一个疑问,既然民已富足到了这样的地步,为何国库的收入,却是微薄至此,而我张安世,卖书只赚了区区几百万两银子,夏公却是对我抱有如此的敌意呢?照理来说,百姓个个腰缠万贯,我张安世挣的这点钱,应该不算什么吧。”

第114章 双喜临门

朱棣听到此,神色微变。

实际上,张安世的话虽是讽刺,却一下子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百姓困苦吗?

说困苦是真的困苦,可若说富庶,也是真的富庶。

你若是说困苦,这些人怎么可以几百上千两买一本书?

可怕的是,朝廷这么多年的赈济,百姓该苦的还是苦,可富庶的却更富庶了。

问题的根由在何处?

此时,张安世笑呵呵地看着夏原吉道:“我这书……三两银子卖出去,你说我牟利,可人家却愿意几百上千两银子购书,你却说他们苦不堪言。这么说罢,譬如我张安世,虽也薄有家资,可你让我花几百上千两银子去买书,做此等冤大头,我是舍不得做的,这些舍得买书的是什么人?他们家里到底藏着多少银子?”

“国库如此空虚,朝廷要办什么事都办不成。可百姓又困苦到了什么地步,我听说绝大都数百姓,连一日两餐维持温饱都难做到,那么这些购书者又是什么人,为何有如此大的手笔?”

这连番的诘问,令夏原吉哑口无言。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不是他愚蠢,真的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他压根就不敢答。

因为一旦回答出了正确答案,那就真的要动摇国本了。

可偏偏,碰到了张安世这么个胆大包天的,这家伙最无耻之处就在于,高价卖了书,挣了人家银子,还跑去骂人是冤大头。

百官的心在淌血。

没错,我就是那个冤大头。

更可气的是……你即便恨得他牙痒痒,这书……还得买。毕竟……张安世是外戚,他再缺德,你再恨他,他也没办法挡你家子弟的功名之路,同行才是真正的冤家,挡你路的,恰恰是其他的读书人。

张安世见夏原吉依旧不回答,便更理直气壮的步步紧逼:“夏公为何不言?”

夏原吉踟蹰了好一会儿,才道:“对于读书人而言,这书还是太贵了。”

他这回答很无力。

张安世笑了:“可他们是自愿的,而且买的很开心啊!”

夏原吉:“……”

张安世又道:“不知夏公买了吗?”

夏原吉支支吾吾地道:“老夫没买。”

“那你的儿子呢,你的亲族呢?”

“老夫不知道。”

“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治国平天下,要先齐家,家里发生的事,夏公怎么能不知道的,夏公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们是不是三两银子买来的,千万不要做傻瓜,买了那些该死奸商的书,价格翻十倍百倍。我这人心善,见不得有人有人上这样的当,可有时好言也难劝该死鬼,却总有人仗着家里银子多……”

“够了,够了。”夏原吉脸抽抽,他发现再说下去,这满天下的读书人,都要被张安世骂尽了。

他冷着脸道:“承恩伯,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口,现在我们在议论国家大事。”

张安世便道:“敢问陛下,要议什么事?”

朱棣面带微笑,慈祥地看着张安世:“议的乃是下西洋。”

“下西洋好啊。”张安世立即道:“这下西洋,涉及千秋功业,关系我大明万千人的福祉,我大明要远迈大唐,非下西洋不可。”

朱棣心里舒服了,说实话,他这下西洋的国策,几乎是满朝反对,别说读书人,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对此颇有微词。

至于那些勋臣,虽是不反对,可是支持者却不多,毕竟人家是武臣,陆地上的那种,和海上的不太兼容,你要人家挤出操练军马的钱粮去造船下海,人家不反对就不错了。

只有张安世,居然极力支持,还是这样堂而皇之的支持,这让朱棣大喜。

朱棣便道:“是吗?千秋功业,万千人福祉……嗯……你说来听听。”

张安世道:“臣听闻,天下之大,岂止区区一个西洋,这汪洋大海之外,我大明对此竟是一无所知,可平日里,还有人口称什么家国天下,天下何其大也,若是大明对域外毫无知觉,岂不可笑吗?”

“再者,就说这倭寇吧,倭寇就是自汪洋大海中来的,若是大明没有往东洋的船队,那倭国如何会协助我大明打击倭寇?倭寇表面上只是一群蟊贼,可我大明沿岸万里,他们自海上来,随时袭击我大明防备薄弱之处,杀戮百姓,奸淫掳掠,今日我大明国力强盛,尚且有如此巨大的危害,且来的只是区区一些倭寇的蟊贼,那么他日若是还有比倭寇更强大的海贼呢?”

顿了顿,张安世继续道:“所以臣以为,国家想要长治久安,就要有圣明的人提前预知到未来的祸患,这便是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说法。”

“倒是有一些人,口里说着心系天下,却对于未来的祸患一无所知,从不为天下的子民的将来考量,成日计较的,却永远都是他一亩三分地中的事。”

“陛下,臣以为,这样的人,做一个县令,或者做一个地方上的保长,或许能力足够,可若让他们身居大臣高位,掌握大明的国策,臣以为……这远远不足。我一向听说,历朝历代开创盛世的君臣,往往都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之人,往往快人一步,料常人所未预料之事,岂是区区一个账房,一个只晓得做文章说的人可以担任的?”

夏原吉听罢,脸色铁青,他冷哼一声,不过却没说什么,因为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张安世这样的人,不可控,他没有把握自己在反唇相讥之后,这家伙又说出什么话来。

索性,他什么也没说,退回班中去,只是即将入班的时候,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狠狠瞪了不远处的国子监祭酒胡俨一眼。

胡俨其实早就有预感,下意识的身子一缩,想藏匿到前头的人身后,不过不可避免的,还是被夏原吉的眼睛扫过。

顿时之间,胡俨开始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可随即心里又释然了,管别人怎么想呢,老夫堂堂正正,不畏人言。

朱棣自是龙颜大喜,只看了众人一眼,当下道:“朕与卿等,难以商议出结果,卿等退下。”

既然已指望不上这些人,那么索性直接绕开他们,将这下西洋的事,完全交宫中自己来干,反正朕有钱。

百官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们是不希望动用国库的,可是不动用国库,皇帝却要坚持己见,拿内帑银来支持下西洋,也不免让他们心里不舒服,有这个钱粮,不如免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