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204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朱棣却在此时突然转了话锋,笑了笑道:“张安世居然又鼓捣了买卖?这个家伙……现在鬼鬼祟祟的,倒和某个人一样。”

亦失哈下意识的道:“某个人?”

朱棣顿时神色变了变,冷冷道:“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这……”

“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这……奴婢……”亦失哈苦笑道:“有些事,奴婢也不敢说,请陛下见谅。”

“娘的,这只鼬鼠,有本事别让朕亲手逮着,不然扒了他的皮。”朱棣怒气冲冲地道。

亦失哈当没听到这句话。

……

张安世时刻关注着钱庄的动向,信用要建立起来,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可是要摧毁,却不过是一朝夕的事。

偶尔,他还是会抽空去瞧一瞧自己的姐姐。

这一次见太子妃张氏的时候,却见朱瞻基一脸委屈地跪坐在地上,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张氏气势汹汹的样子。

张安世立即道:“阿姐,这是咋了,他还是一个孩子啊!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地说?阿姐,你别训斥他,我看着心疼。”

“还有你!”张氏瞪着张安世:“平日里你教他什么,成日污言秽语,要么就成了精一样,见了人便巧言令色,哪里有半分皇亲国戚和皇孙的样子。”

张安世此时啥也不说了。

乖乖地跪坐在朱瞻基的身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张氏沉着脸道:“真是一丘之貉,将来别人见了,不知怎样笑话,以后不许做鬼脸,不许巧言令色,更不许口出污秽之词。”

“知道了。”张安世和朱瞻基异口同声道。

张氏便又默默地低头继续做刺绣。

张安世和朱瞻基则像木雕一样,纹丝不动。

等过了小半时辰,张氏才轻声道:“出去玩吧。”

二人如蒙大赦,连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等到了殿外头,张安世摸着朱瞻基的脑袋道:“你看看你,又闯祸了,害我还挨了一顿训。你干了啥?”

朱瞻基道:“我骂了教授我的师傅。”

张安世道:“你如何骂的?”

“我说入他娘。”

张安世叹息道:“你呀你,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要讲礼貌,知道吗?”

朱瞻基委屈地道:“我……我……”

“你为何骂他?”

“他说阿舅不好。”

张安世打了个激灵:“咦?骂的好啊,痛快!瞻基啊,你有良心了,阿舅很欣慰。我们张家……真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出你这样的外孙。”

朱瞻基道:“我可以说阿舅不好,可他不能说,他说了,我便很生气。”

张安世感动得要流下泪来了:“有盼头了,有盼头了,有外甥如此,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罢,亲昵地将他抱了起来,狠狠地亲了两口,才又问道:“你那师傅咋说?”

朱瞻基道:“他气得要昏死过去,然后就嚎啕大哭,又念什么斯文扫地,还要拿起戒尺来,又放下。又说奇耻大辱,想上吊自尽,几个宦官拦住他,他就不死了,却闹到了母妃这里!”

“我晓得他不会自尽的,他就是故意要闹起来,好教母妃收拾我。”

张安世赞赏道:“你真是聪明,阿舅没有白心疼你。”

“阿舅,他们为什么说你不好?”

张安世叹息了一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人太优秀,难免要被人妒忌的。”

朱瞻基低头,很是纠结的样子:“阿舅优秀在哪里?”

张安世道:“浑身都很优秀,要不要阿舅给你看我这肱二头肌,你看了就晓得优秀在哪里了。”

张安世说罢,要屡起袖子来。

朱瞻基喃喃道:“可我瞧师傅们咬牙切齿的样子,我虽然听了很生气,但是也觉得他们可能是对的。”

张安世心里想,可不能让那些腐儒将他可爱的外甥教坏了,于是便放弃了展示肱二头肌的想法。

接着便语重心长地道:“瞻基啊,你想想看,他们若真有本事,为何陛下只让他们来教书,而不让他们真正去实干呢?这是为什么?”

朱瞻基张大了好奇的大眼睛道:“为什么?”

张安世便道:“就是因为他们除了一张嘴之外,一无是处啊。”

“当然,我没有诋毁教书先生的意思,绝大多数教书先生还是好的,为人师表嘛,可他们不一样,他们首先是朝廷大臣,其次才是教书先生。这做官做成了教书匠,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好?”

朱瞻基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阿舅的意思是……”

张安世耐心地道:“你不能看一个人说什么,而是要看一个人平日里做什么。就比如啊舅,为了咱们大明操碎了心,立下这么多功劳。可他们呢?每日清闲,动动嘴皮子,说几句之乎者也,却成日说这个,骂那个。可你教这样的人去做事,他们却是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朱瞻基认真地想了想道:“阿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安世道:“你再想想,太祖高皇帝是靠什么得天下,是靠这些教书匠吗?你的皇爷爷,又是靠什么得天下,还是这些教书匠吗?这些人,名为翰林,或为学士,或为侍读、侍讲,看着很清贵,可百姓的民脂民膏供养他们,他们除了读书,又有什么用?”

“男儿大丈夫,若是活成这个样子,实在可怜,可偏偏他们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竟连阿舅这样的人才也看不顺眼。”

朱瞻基道:“我懂啦。”

“你懂了什么?”

朱瞻基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张安世道:“也不能这样说,书生也有许多有本事的,阿舅这个人为人公道,绝不一棒子打死一群人。”

朱瞻基却是很认真地道:“我的几个师傅都百无一用。”

张安世欢快地笑道:“难怪阿舅每日朝思暮想的都是你,好外甥。”

朱瞻基却突然的问:“阿舅,你为何没有想那徐家小姐。”

张安世:“……”

“阿舅咋不说话啦?”

他能说什么?这是他能跟一个小娃娃讨论的问题吗?

张安世无语的道:“你听谁说的?”

“外头都说,你是宝哥哥,徐家小姐是林妹妹,我也不知谁传出来的。”

张安世只能道:“你年纪还小,不要去窥测这等事,等你长大一些,就晓得了。”

朱瞻基懵懂地看着他,而后低头继续思索。

……

每一日,空空都主动下山来化缘。

他拿着木钵,到达集市的时候,一家又一家地走过去。

他还是无法理解,为啥明明寺里这么有钱,可姚师傅对于化缘的事却很是热衷。

当然,上一次是姚师傅带着他下山,其他时候,却是和几个沙弥一起。

空空有时想笑,他是不会跑的,他已习惯了在这寺里的生活,姚师傅太多心了。

每一次到达集市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新的感悟。

这里的繁华,是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的。

在他这佛门弟子的眼里看来,这里的人大多粗俗,每一个人只在乎明日能不能多赚几个铜板。

可有趣的是,恰恰在这里……人们做着公平的买卖,一点一滴地累积着自己的财富。

集市里的许多店家,都习惯了这么一个和尚。

因而,不需他开口的时候,就有人给他两个铜板打发他出去。

他也不喜不怒,化缘……确实磨炼心性。

它能将你曾经的骄傲、自尊,慢慢地消磨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有时空空甚至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只有一刹那之间,他想起什么。

终究有一点东西,是放不下的。

尤其每一次经过钱庄的时候,他都会驻足。

驻足地站在钱庄的门口。

见到一个个百姓扶老携幼地进去。

绝大多数人……是第一次来。

他们的脸上满是褶皱,肤色黝黑,衣衫也不体面,面上是惊慌和怯弱。

可出来的时候,不少人是带着笑的。

那种惊喜的声音,低声地诉说着:“竟真的肯借贷……有了这三百文钱……这下就好了,今年能熬过去了。今年开冬,若是徭役的时间短,去油坊打个短工,亦或者来年……多产一些粮,就可还债。这三百文,一年下来,也不过多还十二文,咱们有救了。”

那种喜极而泣的声音,还有低声的嘀咕,总能钻进空空的耳朵里。

空空觉得这声音,格外的悦耳。

甚至……联合钱庄很快……在边上,开了一家联合米铺,卖的多是一些陈米和黄米,价格低廉,挂出的乃是平价米的招牌。

听说……因为今年是灾年,有些地方,米家上涨,这联合钱庄背后的商行,开出这家米铺,就免得有人借贷了钱之后,大量人购米,造成米价暴涨。

于是……不少人贷了钱,转身便入了这铺子,而后背着一袋米出来。

空空只站在这里发呆,他一言不发,总是在这个时候,虽是身边行人如织,他却有一种寂若无人入定状态。

世间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

什么是有德,什么是失德呢?

这无数的念头,纷沓而来,他佛心乱了。

经常和他一起下山的一个小沙弥总是取笑他,说他想从钱庄里讨来施舍,叫他不要滋生这样的妄念。

空空也只是一笑,置若罔闻。

就这么好几日,上山,下山,入寺,出寺。

姚广孝见他近几日神色不对,便叫了他来道:“你又有妄念了。”

空空道:“师傅,我分不出对错了。”

姚广孝苦笑道:“佛在人心,对错也在人心,人不需去分对错,只要相信自己是对的,那么便是对的。出家人不能打诳语,所以……所以你若是出家人,首先骗不过的就是自己。”

空空道:“因为骗不过自己,所以心更加乱了。”

姚广孝道:“你有心结。”

空空重重叹了口气。

姚广孝道:“若是有了心魔,这说明你还有俗事未了,只能寄望于你有朝一日,能和这些一刀两断。还有……这几日……你化缘得来的钱,比前日少了一半,空空啊,你不能如此下去啊,化缘是我们僧人的看家本领,若是连看家本领都丢了,那么我们有什么面目去见佛祖呢?”

空空浑浑噩噩的,点头应下。

只听姚广孝接着道:“今日下山,你要振作精神,你记住一句话:心无外物,化缘方能成正果。”

“是。”

于是空空又下了山。

他到了集市。

身边的沙弥道:“听闻那边图书馆,有许多的读书人,他们钱多,我们若是能从他们那得一些施舍便好了。”

空空便往图书馆那儿去。

却见这里虽是图书馆的外围,却有三三两两的读书人,或在道旁,或在草地上的长椅上闲聊。

空空上前,见几个读书人正凑在林荫之下高声说着闲话。

这个道:“那位陈继大先生,当真是博古通今,他那一番话,真是令人醐醍灌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