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330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百官们见他的模样,有人忍不住掩鼻,有人只觉得这是哪一条街上的乞儿。

邓健却是行礼如仪,虽是离开已久,可宫里的规矩,他一丁点也没有落下。

最终,邓健叩首道:“奴婢……不辱使命,特来复命。”

他中气不足,说话也是含糊不清。

朱棣细细地打量他,禁不住动容。

于是朱棣的声音也不自然地温和起来,道:“朕听闻,你在海外漂泊了两年?”

邓健道:“陛下,奴婢不是漂泊了两年,是代陛下巡海两年。”

朱棣听罢,更是受用了,凝视着邓健道:“这海外……如何?”

“海外不甚太平,他们听闻奴婢来自大明,却都一头雾水。”

朱棣微笑道:“这些番人,孤陋寡闻,也是理所应当。”

邓健道:“不过他们得知奴婢乃是打东边来的,倒是偶有人……对奴婢提了一个词儿……”

朱棣不免好奇,道:“什么词?”

邓健道:“说奴婢乃是元人。”

此言一出……

解缙等人立即知道坏事了,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观察朱棣的反应。

果然,朱棣豁然而起,踱步起来,拧着深眉道:“元人?”

“是啊,当初鞑子西征,建立许多的汗国,也将中原的境况,带去了天下各处角落,所以天下各处,都知有元。”

朱棣这个人……有两样事,你说了他就难免不痛快。

一个是鞑子,毕竟对于朱棣而言,横扫大漠,乃建立不世功业的捷径。

想要和唐太宗相比,有什么比教胡马度阴山,亦或者是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更让子孙后代铭记呢?

朱棣沉声道:“外间,还将我大明当元朝吗?”

“是的,船队航行的越远,大家便越这样认为,任凭奴婢如何解释,他们也不肯听。”

朱棣叹息道:“蒙元国祚虽短,却也有它的长处。”

说罢,又看向邓健道:“你此行还有什么见闻?”

“海外有诸多奇珍异宝,有许多东西,奴婢也叫不出名字,只是奴婢此去,所为的并非是这些奇珍。”

朱棣脸上的横肉颤了颤,心默默的有点痛。

宝贝……你竟然不带回来?

邓健道:“这是因为安南侯,此番教奴婢出海时,谆谆教诲,说是将来大明的希望,就在海洋,得大洋者,得天下也,百姓想要安居乐业,再不饥肠辘辘,就非下海不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山社稷……”

朱棣压压手,不耐烦地道:“到底带回来了什么?”

邓健道:“安南侯所交代的粮种。”

“粮种?”朱棣皱眉起来,不由得哭笑不得。

百官莞尔。

朱棣道:“就只带回了这个?”

邓建道:“若是能移植我大明,则是无量功德,便是天下的奇珍异宝,加在一起,也不及它万一。”

朱棣看一眼张安世。

随即,微笑道:“价值连城就价值连城,何须要说什么加在一起,也不及万一呢?不过……你此番辛苦了。”

邓健便叩首,哭道:“奴婢算不得辛苦,只是这一路来,追随奴婢的将士,死伤极多,奴婢与干爹分开的时候,有三艘船,三百二十七人,可如今回来时,只剩下六十九。伤者又占了一大半。那些死亡者的家眷……迄今还在盼他们的家人平安而返。只是现在……他们的尸骨也无法领回,只好任他们客死异乡……”

朱棣不禁感慨道:“哎……真是不易啊,你放心,朕自会抚恤。”

“陛下。”

却在此时,解缙站了出来,道:“下海之后,壮丁的折损极大,宝船的船队,壮丁的伤亡尚还能接受,若都如这邓健这般,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臣只恐……会大大地降低我大明的人口,何况……这死者的家眷……悲怆至极,上苍有好生之德,以臣愚见,下西洋固然乃国策,不可更改,可像邓公公这般,如此冒进,却是大大不该。”

朱棣面无表情,对于解缙的话,没有回应,而是看向邓健道:“朕还听说,你下了西洋,却是从倭国回来的?”

“是,奴婢带着罗盘,一路向西,走着走着,两年功夫,就到我大明海域了。”

“这是何故?”

邓健道:“安南侯从前交代,说是咱们长在一个球上,若是一个球,那么……只要朝着一条道走,总能回到原点。”

这一下子,众臣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朱棣也大为震惊:“是这样吗?天地竟是个球?”

“若非如此,陛下……便无法解释,奴婢为何能返航……”邓健道:“这是奴婢亲眼所见。”

朱棣越来越觉得匪夷所思,便道:“若是个球,那就太古怪了,这岂不是和太阳一般?”

张安世笑着道:“对,陛下,无论太阳,还是咱们脚下,甚至是月亮,其实都是个球。”

朱棣心中颇为震撼。

毕竟是统帅,基本的地理知识还是有的,只是这一切无法证伪,也只能姑且信之。

此时,只见邓健又道:“陛下,奴婢还有一事要奏。”

压轴戏,往往都会放在最后头。

朱棣听了,看向邓健,面带狐疑:“何事?”

邓健道:“奴婢在大食等地……还在西洋沿途。听闻了不少的事迹,其中就有关乎于我大明的。”

朱棣见邓健说了前头的话,后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是他道:“说,有什么话不可说呢?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邓健这才放心地道:“奴婢……听当地土人谈及,我大明至西洋各处航线,甚至是往大食等地,都有大量的商船往来,运输货物,牟取暴利。”

此言一出,方才还议论纷纷的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第231章 千秋功业

朱棣的脸色猛地冷峻下来。

而群臣听到这番话,一个个默然无声。

很多时候……有些话是不适合在台面上的。

就好像空印案一样,这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每一个人都假装没有发生过。

朱棣凝视着邓健道:“你之所言,乃是下海的海寇吧。”

邓健道:“陛下,不是海寇,是正儿八经的海商。”

朱棣皱眉起来:“朕若是记得不差,当初蒙古人在中原的时候,曾带来了许多的色目人,而这些色目人,有不少在泉州聚集,这些泉州的色目人,主要从事的就是海贸,是吗?”

朱棣看向解缙。

解缙此时心已是狂跳,他绝不愿触碰这个问题的。

哪怕是解缙也清楚,这事儿太大了。

可朱棣这话明显是问他的,此时他不得不僵硬地点点头道:“是,陛下。不过也不只是蒙古人带去的色目人,其中还有泉州本地从事海贸的蒲氏一族……”

朱棣道:“这蒲氏朕有印象,也是色目人,抵达了泉州之后,在南宋时,被南宋朝廷任命为市舶司提举。据说他通过海贸挣了无数的钱财,单单家里的仆从,就有数千人,骄奢淫逸,可是等到蒙古人进兵江南,蒲氏却率先投靠了对色目人更宽容的蒙古人,当时宋朝的皇帝被元兵追击,出逃至泉州,是这蒲氏带人杀死了宋朝亡命君臣的随扈和许多的贵人……”

朱棣淡淡地接着道:“也因此,蒲氏依靠这些功劳,在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功劳极大,不但他们的子孙,世代为官,而且他们的海上买卖,也越做越大。到了我太祖高皇帝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对蒲氏痛恨入骨,于是下旨,蒲家所有人世代不得读书入仕,男的永远为奴,女的永远为娼。太祖高皇帝还不解恨,他又命人把当时追杀宋朝君臣的蒲寿庚的尸骨挖了出来,鞭尸三百。是吗?”

解缙道:“陛下博闻强记,臣远不如也。”

朱棣却是道:“朕可不是博闻强记,而是当时太祖高皇帝下旨的时候,朕就在身边。”

朱棣顿了顿,又道:“当初海贸,多是似蒲家这样的色目人主导,今日泉州等地的色目人,俱都肃清……那么我大明还何来这么多的海商?太祖高皇帝,曾因为倭寇和张士诚等余孽与海贼勾结,为了防患未然,下旨禁海。既已海禁,往来的理应只有官船和贡船,这商船又是从何而来?”

朱棣说着,又看向了解缙。

解缙一时答不上来。

朝中许多人,都是支持海禁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面倒。

张安世站在一旁,暗暗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朱棣则是背着手道:“莫非这蒲家,竟已死灰复燃了吗?”

解缙大汗淋漓,久久找不到应答的话,良久才道:“会不会其他的船只,妄称我大明商船?”

朱棣撇嘴,却看一眼邓健。

邓健道:“一艘、两艘,可说是妄称,可奴婢在外,听闻这商船船队规模不小。”

解缙又无言了。

百官也无不屏息而立。

朱棣显然察觉出了一点什么,冷冷地道:“诸卿最擅言事,今日有事,何以不言?”

见百官依旧没有应答,朱棣拂袖道:“罢了,锦衣卫来查办吧。尔等退下。”

只是此时,张安世被留了下来。

朱棣则已摆驾至文楼,他看了张安世一眼,道:“那些商船,究竟从何而来?”

张安世道:“或许是有人走私。”

“走私?”朱棣颔首:“或有可能,邓健所言,规模不小,若是规模不小,怎么可以做到此前没有任何的风声呢?”

张安世道:“会不会是海禁松弛的缘故?”

朱棣摇头:“你啊,真是糊涂,自太祖高皇帝禁海以来,海禁一向严厉。”

说罢,朱棣凝视张安世,慢悠悠地道:“看来你这个小子,也有天真的地方。”

张安世道:“请陛下明示。”

朱棣道:“朕颁布了这么多的旨意,还有太祖高皇帝,颁布了这么多旨意,朕来问你,都严格实行了吗?”

张安世道:“这……”

朱棣道:“朕实话说吧,有的实行了,有的却形同一纸空文,譬如太祖高皇帝,下旨严厉申饬生员言事。来,朕问你,我大明,可有不言事的生员?”

张安世有些绷不住了,说实话,所谓不言事,就是不让他们妄言国家大事,教他们安心读书。

不过根据张安世的判断,不言事的生员,他还真没有看见过。

朱棣此时又道:“照理来说,妄言国事,是要革去功名的,可朕问你,各省的学政,各县的教谕,可曾处罚过一个生员?”

张安世摇头:“没……没听说过。”

朱棣颔首:“这便是了。可反过来,这海禁之策,太祖高皇帝颁布下了旨意,下头的执行,却十分的严格,但有百姓下海亦或者私自造船者,无不是立即海捕,迅速拿问,每年这样的案子,摆在朕案头的,没有一百,那也有八十件,照理来说,下头州县执行的如此的严格,朕还以为……这海禁之策,如此贯彻执行下去,必不会有寸板下海。”

听到这里,张安世已经恍然大悟:“噢,臣明白啦,执行的如此严格,是因为……各州县……都十分重视海禁,对犯禁的百姓,无一不是严惩不贷。既然百姓们下不得海,那商船如何而来……陛下……会不会是……”

朱棣道:“你是不是想说,之所以下头的人,执行海禁严格,是因为……见不得别人下海,可自个儿……却在海上牟取暴利?”

张安世道:“这是陛下说的,不是臣说的。”

朱棣又气又恼:“你这狡猾的家伙。”

张安世道:“可终究这也只是判断而已,未必能当真。”

朱棣点头:“是啊,若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为何这些事,这么多年来,无人报知?又或者是如邓健所言的话,这么大规模的船队,需要无数的人力物力,还需有避风的港湾,更得雇佣大量的人手,这可是再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干的事,不是小偷小摸,也不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朕还不信,不会有人报朕。”

张安世下意识地点头:“是啊,邓健所言的规模,是不可能没动静的。”

“除非……”朱棣道:“这州县上上下下,还有许多人,都被收买了。”

张安世笑了笑道:“不至于,不至于,这么多人呢,收买得完吗?陛下不可太悲观,臣回头问问邓健,是不是有虚夸之处。”

“嗯。”朱棣道:“南镇抚司,来查办。”

张安世道:“遵旨。”

朱棣又道:“那个邓健,倒是看着可怜。”

张安世就等着朱棣这话呢,立即道:“陛下,他何止可怜,而是居功至伟啊,有史以来,未曾有他这般。”

朱棣颔首:“他在世上,还有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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