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38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张安世高声念诵,生怕没人听见似的。

邓健在旁笑嘻嘻的,他眉开眼笑,显然也意识到,这分明是太子的地位稳固了。

杨士奇是读书人,读书人是含蓄的,是内敛的,一见张安世如此得瑟样子,忍不住道:“公子,这免死铁券在靖难之前,赐出了三十四张,这三十四功勋,存留于世者……寥寥几人而已。”

张安世顿时大倒胃口。

张三在旁眨眨眼:“死了二十七八个?”

杨士奇瞥了一眼张三,认真地道:“是死了二十七八‘家’……死的不是人,是整家整族都死绝了。”

张安世突然感觉手上的东西有点烫手,忍不住高声道:“你别说了,难道这些我不知道吗?你讲的是典故,我说的是当下,当下的天子宽厚,不可和当初同日可语。”

说罢,忙将铁券收了,感慨道:“我很惭愧,陛下如此看得上我张安世,可见陛下是何等的圣明,从今日起,我更要做一个有用之人,方才对得起陛下对我的青睐。”

杨士奇道:“旨意写的明明白白,是太子妃娘娘……”

张安世正色道:“杨侍讲,你知道为啥你总升不了官吗?”

杨士奇:“……”

张家这里热闹无比,张安世穿上了钦赐的麒麟服,这大红色的斗牛服,一般是宫中赐给特殊的宦官还有宰辅的。

不过一般也赐给有爵位的勋臣,张安世是伯爵,穿斗牛,若是侯爵、公爵,可能就是钦赐飞鱼服,再往上,便是王爵才有的蟒服了。

当然,明朝的服装设计很奇怪,因为无论是斗牛服,还是飞鱼服,亦或者是蟒袍,其实都和黄袍形制上差不多,需要仔细才能分辨。

张安世显得格外的精神,美中不足的就是袖子有些长了,不过这并不影响逼格,穿着这斗牛服,神清气爽,又让张三取了张家的家传宝刀来。

这是张安世父亲遗下来的一口刀,子孙们不肖,才两年功夫,已是锈迹斑斑。

当然,不肖的是从前那个张安世,这鳖孙缺大德,亡父的遗物都不爱惜。

将刀系在腰间,头顶乌纱帽,张安世尽情展示:“如何,如何,是不是英俊挺拔?”

杨士奇已经懒得说话了。

邓健则乐呵呵地道:“是是是,既英俊又挺拔。”

张三与有荣焉地道:“我家公子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公侯不在话下。”

张安世道:“好啦,差不多得了,哎呀……我还有大事要办,张三,随我走。”

说罢,心急火燎地带着张三,匆匆而去。

只留下邓健和杨士奇。

邓健摇头微笑:“杨侍讲……想开一些。”

杨士奇道:“我倒是不担心自己,只担心承恩伯他……你看……为人要谨慎啊,如今得了恩隆,更该如履薄冰,当今陛下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知道承恩伯如此性情,只怕龙颜震怒,要教公子贻误终身。”

邓健也吁了口气,不免也忧心道:“是啊,所以过两日的万寿节,才至关重要。”

二人唏嘘着,一时无话。

……

“好兄弟,好兄弟……”

刑部大牢里,张安世穿梭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发出激动的声音。

那一间囚室里,三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此刻正各自懒洋洋地躺着不动。

他们在养精蓄锐。

在这里倒没人敢为难他们,这时代也不存在所谓的肥皂。

可这等不见天日的寂寞,却足以让这样年纪的少年郎逼疯。

唯一镇定的就是丘松,他总能自娱自乐,有时自己和自己说话,有时很认真地挖着自己的鼻孔,有时如入定一般,一坐就是一整天。

朱勇和张軏就没有这样的闲情了,他们掰着手指头细数着日子,或是不停地斗嘴。

当然,难免他们会挂念着大哥如何了。

如今只有大哥一人在外头,没了他们,一定很寂寞吧。

亦或者……京城三凶的千斤重担都压在大哥的身上,大哥一定焦头烂额。

大哥会不会因为过于想念他们而消瘦呢?

不过当听到熟悉的声音,朱勇和张軏都激动起来,隔着栅栏,朱勇道:“是大哥吗?是大哥吗?”

一会儿功夫,张安世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张安世兴冲冲地道:“看,大哥这身衣衫怎么样?威武不威武,拉风不拉风?”

朱勇和张軏定睛一看,便见张安世穿着斗牛服。

这两个家伙是识货的人,当然晓得其中的奥妙。

“呀,大哥你这是……”

张安世道:“大哥我忍辱负重,如今……封爵了,现在是承恩伯,你听听,承恩……这是多大的恩典啊,可见陛下对我改观不少。”

第060章 万寿节

朱勇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他家里虽然有个公爵,可那是世袭的,还得等老子死了才有资格承袭呢。

张軏也很是羡慕地道:“大哥就是厉害,转眼功夫,就已封爵了。”

张安世安慰他们:“大哥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啊,现在你们的爹娘都不管你们,想要救你们出去,我就一定得要重新做人,争取在陛下的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只有接近了陛下,得了圣恩,过了三五年,再泣血为你们进言,这样你们便能逃出生天了。”

张軏歪着头想了想,觉得有理。

朱勇则道:“大哥,这里有吃有喝,又有兄弟作伴,虽然难受,可俺却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倒是俺爹,大哥你在外头,帮俺盯着一点,那老糊涂虫不擅持家理财之道,别等我出去,俺的家业给他败完了。”

“啊……这……”张安世万万没想到,朱勇如此的早熟,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顾家了:“我有空劝劝世伯。”

张軏此时反而低着头不语。

张安世便看着他道:“咋了,三弟。”

张軏道:“俺爹要晓得我这样,一定心疼得很,世上只有俺爹和大哥会记挂着我,可惜……他先去了。”

张安世隔着栅栏摸摸他的脑袋,叹息道:“将来你会比你爹有出息的,到那时候吐气扬美,世叔在天有灵,一定欣慰。”

张軏点点头。

张安世看着毫无顾忌仰躺在牢里纹丝不动的丘松一眼:“四弟咋了?睡着了。”

朱勇道:“他就是这样的,大哥别理他。”

丘松这才动了动,泰然自若地躺在污浊不堪的地面上,掀起自己的衣来,露出他的小肚腩:“大哥,俺在晒肚子呢。”

张安世诧异道:“这里没有阳光,还有这晒肚皮有啥玄机?”

丘松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小肚腩,气定神闲地道:“心里有阳光,就能晒。”

似乎觉得张安世的智商可能理解不了此中玄机,他又道:“俺爹说过,习武之人,肚子最紧要,这肚皮要糙,要厚,在沙场上才能活的久,有这样的好皮囊,将来才可干大事。”

说罢,他似是炫耀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腩,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张安世不知该怎么接茬,一时无语。

三兄弟沉默了片刻,张安世才开始取出食盒:“来,来,来,看大哥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说罢左右张望,才小心翼翼的道:“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些水酒,咱们就在这儿喝一些,咱们年纪还小,不宜多喝,意思意思就够。”

张軏道:“大哥对咱们真好,总是记挂着我们。”

说罢,三人席地而坐,隔着栅栏,取出食物和酒水。

远处负责当差的狱卒一见,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将脑袋别到另一边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四弟,来喝酒吃肉。”

丘松依旧晒着肚皮,纹丝不动,口里道:“不吃,还没晒够,还要一炷香,你们吃。”

朱勇低声嘀咕道:“大哥别生气,他就是这样的。”

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

再过两日,就是万寿节。

张安世探望了三兄弟,便又乖乖溜回去,老老实实地继续受邓健和杨士奇的教诲。

连续几日闭门不出。

而此时……荒凉的宅邸里,朱棣坐的纹丝不动。

在他的跟前,摆了一桌酒水,菜肴和酒水已凉了,朱棣没有动筷子,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有碎步匆匆而来,一个护卫行礼,低声道:“陛下,这几日……不知何故,都不见郭得甘在常去的几处出没,方才卑下人等四处搜寻,也不见其踪影。”

朱棣听罢,淡淡的颔首:“知道了。”

“要不……”这护卫迟疑了片刻:“给锦衣卫下一个条子,让他们打探……”

朱棣依旧纹丝不动,眼眸微微眯着,似乎是思索着什么。

登基为帝已两年有余,别有一番滋味。

从前见太祖高皇帝在皇位上时,何等的尊贵。

可当朱棣也称孤道寡时,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

从前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军将们,如今对自己敬若神明,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以往一家人和和美美,承欢在自己膝下的儿子们,依旧还对自己亲近有加,可朱棣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野心,看到除了亲情之外,还有争权夺利的盘算。

无数臣民,现如今都凝视着他,猜测着他的心思,有想逢迎,有想讨好,也有人对他杀侄夺位的不屑一顾。

苍生万民的重担,也压得朱棣喘不过气来。

偶尔,朱棣会回想在北平时,和军将们称兄道弟,摔跤喝酒时的放声大笑。

也会想起,在冷冽的寒冬里,一家人围坐在炉火边,温了小酒,彼此畅言的欢笑。

只是很偶尔的时候,朱棣扫了一眼跟前这冷清的酒桌,他知道,菜肴冷了,温热的酒水也已冰凉。

半月之前,还和他叽叽喳喳个没停的那个少年,如今似乎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所见所感,尽如泡影。

“陛下,陛下……”

“嗯?”朱棣回过神。

护卫道:“是不是请锦衣卫……”

朱棣却是长身而起,似乎在这一瞬间里,又恢复了顾盼自雄的帝王威严:“不必,都由着去吧。”

说罢,龙行虎步,匆匆离去。

只有这宴席上的一杯茶水,尚还残留一丝余温。

……

万寿节。

东宫一早便开始张灯结彩。

为了恭祝朱棣的生诞之日,朱高炽今儿早早起来,便先入宫祝寿。

回来时已是正午,而此时,张安世已被邓健催促着到东宫集合了。

同来的还有杨士奇,杨士奇今日即将结束最后一天的上坟,居然心情还不错。

太子当然要亲自询问张安世的功课,邓健永远保持着笑吟吟的表情,行礼道:“太子殿下,礼仪方面,不成问题了。”

朱高炽听罢,随即看向杨士奇:“杨卿,经义文学如何?”

杨士奇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比从前稍有长进。”

朱高炽来了兴趣,道:“杨侍讲有劳,或许安世将来也可学富五车。”

杨士奇缄默不言。

朱高炽这时才察觉到杨士奇可能只是客套,于是便看向张安世,道:“安世啊,入宫之后,千万小心仔细。”

张安世道:“姐夫放心吧,我一定不给你丢脸。”

朱高炽干笑:“先去内苑,见你阿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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