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490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金忠自讨了个没趣。

倒是胡广耳朵尖,却是听了去,他悄悄地到了金忠的身边,低声道:“金公……你算的准吗?”

金忠一本正经地道:“操持此业二十载,算无遗策。”

胡广道:“不如给我测测?”

金忠笑了笑,道:“你写一字我看。”

胡广却是可怜巴巴地看向朱棣。

朱棣只觉得这里闹哄哄的,却没想到,随扈的大臣,又生枝节,却只低头呷了口茶,没有点头,也没反对。

这里的笔墨纸砚,到处都是,胡广想了想,便沉吟片刻,写了一个大字,交给金忠。

金忠看着这上头的字,却是一个大大的“粮”字。

金忠淡淡道:“左边是米,右边是良,米,利也,良,即为良知。可见这个粮字,一面是利,一面是仁义良知。胡公,你是否现在遇到了什么为难事,心中愁苦?”

胡广一脸吃惊道:“啊……对对对,还有呢?”

金忠道:“你现在是心口不一,你心里想的事,和你做的事,不能契合。正便是米、良的关键所在。哎……人生在世,到了你这个年纪,尚且还要心口不一……”

他说到此,胡广道:“金公,你真的算得太准了,我想问一问……”

“问什么?问姻缘,还是问前程?”

胡广想了想道:“问人生。”

金忠一脸高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道:“其实人啊活在世上,本就不可能一簇而就的,其实你是屈原的命,大志难酬。不过……你也别慌,从你的字来看,你性情温和,为人忠实,善于逆来顺受,所以虽有屈大夫的愁苦,但是却绝不会似他一样跳江取义。”

“以我之见,你这辈子,终究还是能顺风顺水的。眼下的愁苦,不过是小波折罢了,没关系,回家好好睡一觉,数个月之后,你再回头,就会发现……世间事,大抵都是如此,也就能愉快了。”

胡广好像一下子,被金忠说中了什么,又见朱棣和夏原吉几人,都支着耳朵侧耳倾听的样子。

他脸一红,也不说算得准还是算不准,忙讪讪道:“是,是,是。”

于是将自己所写的字夺回来,觉得有几分羞愧,那边读书人们还在闹腾,胡广却没心思管他们了,却是悄然到了杨荣的身边,低声嘀咕道:“金公测字,果然很准。”

杨荣只斜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心里所想的事,连张安世都能算得出,还需测字来算?”

胡广有些急了,忍不住低声道:“张安世?就他?我不信!”

就在此时,那李秀才却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太公……太公……”

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落在了这李秀才的身上。

“不好了,太公……四两银子……四两银子了,短短几炷香,就四两银子了……”李秀才大呼道。

这阁楼中众人,一个个脸色惨然,有人更是疾呼:“当初……这粮,我便是四两买的,完了……”

其他人还好,有人买的价格低。

可现在,却也是茫然无措。

张太公身躯颤抖着,他张大眼睛,眼里瞳孔收缩着,瑟瑟发抖地道:“快,卖,卖……”

“不能卖,不能卖,那里的许多商贾说了,价格低,就因为……许多人偷偷地在卖,这样价格只会越来越低,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是大家联手保价……”

众人迟疑起来,有人已经急了,大呼道:“对!联手保价,这一定是有人……有人……”

此时……

自这阁楼之上,却有人徐步走下来。

“哈哈哈哈……诗词如何了……怎么闹哄哄的。”

众人纷纷去看。

却见一个身段修长的男子,身穿蟒袍,从顶楼徐步而下。

原来……张安世竟就在他们的楼上。

张安世穿着一身蟒袍,他年轻,身姿高挑,再加上面容俊秀,显得风姿卓越。

身边数十个护卫小心翼翼地拱卫着,又有一队护卫,出现在这楼中的各处角落。

张安世大笑之后,竟是看到了朱棣,他有些震惊。

显然没想到,朱棣会亲自来这群儒阁。

这读书人的热闹,他也凑?

朱棣却朝他微微摇摇头。

他俩的默契不是第一天的事了,张安世自是会意,于是目光一转,神色自然,又大笑道:“诸位,诸位……这诗词……可都写好了吗?我张安世最是爱才,求贤若渴,早盼着,想要一览诸公大才了。”

一听是张安世,这数百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平日里,大家都没少骂张安世,多恶毒的话都有。

可当着张安世的面,这些人却不敢有人吐出什么恶言。

只是……那一双双的眼睛,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嫉恨。

“这……竟是威国公赞助的诗会?”有人反应过来,一声惊呼。

张安世道:“不能这样说嘛,什么叫我赞助的,这分明是我的爱徒,一甲进士顾兴祖赞助的。”

“嗯?大家怎么都不作诗了?来,来,来,大家不必客气,我也只是路过此地,大家不必在意我。”

可所有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应声。

只有那一双双的眼睛,带着无穷的恨意。

张太公甚至恨不得想要拔腿就走。

许多人也不想在此逗留,都有想走的意思。

这时,张安世却是气定神闲,好似闲庭信步一样,突然,背着手,转身朝身后的朱金吩咐道:“朱金啊……现在粮价几何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就真的是挪不动步了。

每一个人,都好像脚上长了钉子一般,纹丝不动。

朱金笑嘻嘻地道:“现在?不好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差不多要掉到三两银子了。”

三两……

虽然不知真假,可很多人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

许多人已是心忧如焚,说实话……这一次……搭进去太多了。

起初许多人购粮,还只是一点点地买,可后来,看到价格涨得太多,便开始后悔当初买少了。

于是,这胆子就越来越大,这采购的规模,开始越来越大。

他们大可以安慰自己,购这些粮,本就是打击太平府,是大义,可实际上……都不过是欲壑难填罢了。

朱金说罢,张安世便皱眉道:“今日各县的粮,能运多少入库?”

“公爷,应该能有一百万石吧。后头的近两百万石,怕要半月之内,才能陆续运入库来。”

一百万石……后头还有两百万石。

这个数目,已经是所有人想象的极限了。

众人听了张安世和朱金的对话,有人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骗人的……只是他们耍弄的把戏罢了,他们骗不到我的,前后三百万石粮……他们从哪儿弄来?

张安世听罢,却是笑了:“这是公粮,不能动的。其中半数,都要上缴朝廷,各县的粮……咱们府衙收购的情况怎么样?”

朱金又道:“各县都让粮站在收,九县都丰收,为了有一个稳定的粮价,各处粮站都以八百文的价钱购粮,无论粮价涨跌如何,都是如此。现在市价高的离谱,愿意卖粮给粮站的百姓也不多,也就只收了七十多万石吧。”

谷贱伤农,米贵伤民,为了解决这个情况,粮站就有了大用处,张安世制定了一个官府统一购粮的法令。

也就是说,无论粮价多少,粮站都以一个价格来收购,假若粮食的价格已经跌到了八百文以下,这粮站也依旧付出一石八百文,而外头的粮价高涨,也依旧是这个行情。

当然,若是农户想将粮食卖给商贾,也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卖,粮站不管。

可实际上,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的农户,愿意将粮卖给粮站。一方面是粮站童叟无欺,价格是恒定的。

另一方面,你想卖给别人,运输是个大问题,而且小农在面对商贾的时候,本就处于弱势,哪怕是大宗的粮价暴涨,商贾的收购价格,却也绝不可能是市价。

一听单单收到的余粮,就有七十万石……这里的人都懵了。

当然,是没有人相信张安世的,在他们看来,张安世是在故布疑阵。

却听此时,张安世轻巧地道:“七十万石……这便好的很,现在大宗粮价价格这么高,那就赶紧统统都卖了吧,我报一个价,二两银子一石,有多少人收,我们就卖多少。”

朱金像是很讶异地突然惊呼道:“七十万石都卖出去?”

“都卖?”

“若是价格到了二两银子之下呢?”

张安世道:“一两银子也卖,莫说一两银子,就算是八百文,照旧卖!现在太平府粮食多不胜数,只要有人肯买,高于八百文,有多少卖多少!”

朱金道:“明白了,公爷……小的这便让人去挂单。”

张安世说着,笑吟吟地走到了靠朱棣不远的地方,落座,看着众读书人。

这些人则是一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

张安世则是一脸随和地笑盈盈道:“来啊,继续做诗,我们都是高雅之人,此情此景,怎可无诗?”

许多人的脸色已是骤然苍白。

因为他们看到,果然有一人,得到了朱金的吩咐之后,飞快地跑着去了。

就在此时,却有一个小厮猛地冲了进来,大呼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却是那周举人叫出去卖粮的小厮。

这小厮如丧考妣,带着几分哭腔,大呼着道:“老爷,市价,根本卖不出去了,找不到买家了。现在就是二两银子,也没人肯买了。少爷说了,连一两银子……也没人愿意购粮了。少爷还说,有数不清的粮食……上了码头,数都数不清呢,许多的脚力,都去搬粮代入仓,大家都亲眼见了,是真的粮食,而且都是新米……”

这小厮的每一句话,就像带着无穷的力量,如同一把利刃一般,都在诛了这里的人的心口上,令人痛的快要喘不过气。

再联想到张安世八百个钱就敢卖,几乎所有人……都猛地觉得眼前一黑。

却又听小厮道:“太平府……太平府大熟……丰收……大丰收……消息已是传出来了,是内阁大学士杨荣,还有内阁大学士胡广,亲自调查出来的结果。此二公,昨日面圣,就是禀告这个喜讯……杨荣对太平府赞不绝口,连胡广也是这样说……少爷是亲耳听了人说的……少爷说,咱们家的粮……可能再迟一些,便连八百文都卖不出了。老爷……少爷现在是急疯了……”

那周举人……只觉得眼前满是星光。

他身子轻飘飘的,摇摇晃晃,八百文……

竟是八百文……也要卖不掉。

市面上还有许多的粮,一旦没人买,大家一起抛售,这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粮食只能继续堆砌在自己家的谷仓里,而仓储成本,还有当初的购买成本,一起叠加……

对,对了……还有钱庄。

血本无归!

这真就是一夕之间,将整个家都净空了啊。

“胡广也这样说,胡广此贼……不得好死!”有人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胡广:“……”

殊不知,大家是可以接受张安世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所以无论和张安世怎么死斗,张安世采取什么手段,至多也只是私下里骂一骂而已。

而至于杨荣,杨荣此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正直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他干出这样的事,大家也不会意外。

可胡广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不一样的,胡广如今在大家的眼里,可谓是属于叛徒,最是可恨。

因而,有人嚎哭,有人捶胸跌足,有人愤恨不已地怒骂:“恨不能生啖胡广之肉。”

有人急匆匆地大叫道:“卖粮……卖粮啊……”

张太公听了这些,先是整个人无法接受地愣了一下,随即就像疯了一般,微微颤颤的,举步要冲出群儒阁去。谁知,还没跨到门槛。

啪……

一声巨响,自天上,一个人突然掉了下来。

紧接着……犹如肉泥一般,摔在他的眼前。

好端端的一个人,顷刻之间,已是面目全非,摆在张太公面前的,只剩下了一团早已不似人形的尸首。

张太公张大了眼睛,努力地辨认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一幕,他终究是认出来了,这正是周举人……

是周举人啊!

第334章 我要看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