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650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开封府知府刘进,官声颇佳,他所奉行的乃是无为而治,如今灾情紧急,他也几次催促朝廷发粮。

至于此前朝廷所送来的粮食,毕竟此次灾情甚大,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应付。

此时,他悠悠然地正欣赏着一幅字画,目光落在落墨之处,口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捏着胡须,颔首道:“好,好,好,此画雄健,果然不愧是周举人的手笔,周举人的画工又精进不少。”

他正说着,却有差役匆匆而来,道:“周举人和张公来见。”

刘进站直身体,背着手,挺着肚腩,风轻云淡地道:“请来。”

不多时,那周举人和姓张的士绅便登堂入室。

彼此见面,自是相互见礼,慢吞吞地各自落座,有人奉上茶盏,又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

刘进方才气定神闲地道:“前几日,读周易时提及到乾卦六龙时,见那潜龙二字,倒是颇有心得。”

周举人含笑道:“还请府君赐教。”

刘进道:“潜龙者,德而隐者也。此龙‘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就如那德才兼备的隐者一般,虽有才华,却是隐世不出。”

周举人笑吟吟地道:“夫君此言,莫非意有所指?”

刘进道:“周公有大才,却隐于乡中,不肯出仕,可本官观周公之学问,无论诗词,亦或书画,尽可称为精绝,教人叹服。周公宁愿寄情于山水,也不肯出仕,实在是天下之大不幸。”

周举人大笑,道:“府君折煞我也,学生哪里有什么才干,不过是自知德薄,才疏学浅,不敢不自量力而已。”

说着,众人都笑了笑,又低头去喝茶,知府刘进才道:“诸公来此,所谓何事?”

周举人道:“城里突来了锦衣卫,还押了粮来,说是要赈济百姓,此事,府君可知吗?”

刘进淡淡道:“略知一二,说是奉旨。既是奉旨,我区区一个小小知府,又能说什么?”

“府君啊,府县里,一直都在赈济百姓,现在锦衣卫竟是来多此一举,不知是何居心?府君乃一方父母,岂可不察?”

刘进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非本官不愿查,只是不能查,那锦衣卫没有找本官的麻烦就不错,他们凶横惯了,本官能奈何他们?”

周举人微微一笑,他行礼如仪,依旧斯文有礼道:“依我看,他们是来抢赈济之功的,谁不知府君赈济这大半年,灾情已有缓解,哎……罢了……”

他摇摇头,露出惋惜的样子。

刘进眉一挑,道:“诸公的来意,我已知之,只是……本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是管束不住……”

周举人等人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过却也明白,这一次,刘进是帮不上忙了,只好又和刘进谈了一些书画之道,这才告辞。

离了府衙,众人则来到了大店街。

这大殿街与建于明洪武十二年的鼓楼相毗邻,乃开封最是繁华的地方,这里多经营的乃是书画和文房四宝,因而许多读书人也愿来此。

而这里头的醉月楼,却又是本地最热闹的所在。据闻这儿每隔一些时日,就有一些扬州瘦马领了来,这些女子,自幼便要学习琴棋书画,且一个个美貌出挑,不说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却也都是极好的姿容。

近来这里越发的热闹,倒不是又大批新的瘦马来,需知养一瘦马,除从小进行培养,从妆容至读书写字,再到言行举止,都非一日之功,唯有如此,这样的女子才可称的上是头牌。

只是因为近来这醉月楼,得了许多的丫头,这些丫头,个个眉目清秀,据闻价格也低廉,如今一个个教她们收拾一番,来此伺候出入此地的文人墨客。

周举人与其他几个相熟的朋友,入了醉月楼,却并没有让老鸨子挑了人来作陪,甚至连吹拉弹唱,却也婉拒,只在靠近河堤的厢房里落座。

众人各自喝了茶,有人带着几分气恼地道:“这刘知府,实在可恨,平日里没少给他好处,又是文玩又是字画,什么冰敬、炭敬,一个都没少,现如今,倒是躲了起来。”

周举人压压手:“诶,王贤弟不必说这样的话,刘知府有他的苦衷,这锦衣卫,岂是他可以招惹的?”

那被称为王贤弟的人,叫王锦,出身自开封大户,有号称半开封之称。这是说他家土地多,占了开封近半的土地,这自然是夸张之词,不过……其家大业大,可见一斑。

王锦道:“我可是听闻,现在粮价……下跌了三成。周公,若是那些好吃懒做的流民,有人给他们当真发粮,还能将他们喂饱,谁还去买粮?咱们……仓里可有不少的粮呢,周公……到时只怕……”

这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其实已是不言而喻。

于是众人都陷入了忧心之色。

有人忍不住地恨恨道:“芜湖郡王包藏祸心,这是要收买人心。可怜那些又懒又馋的愚蠢百姓,如今……”

周举人打开了折扇,压压扇子,道:“好啦,不必说这些丧气话。我等在此,就算是日夜咒骂,又能如何?人家乃是郡王,来的又是锦衣卫……”

“依我看……”王锦咬咬牙,压低声音道:“不如……索性教人去抢粮……”

周举人冷笑道:“你没瞧见,随行的竟还有模范营的校尉吗,他们可是带着火器,何况……江西那边的教训,你们忘了?只怕那张安世,还巴不得我们动手呢。”

王锦急的跳脚,道:“这又不成,那又不成,好不容易来一场大灾,家里有一点粮,却教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刁民们白吃白喝,这粮价再跌下去,咱们……这一仓仓的谷子卖给谁去?此番为了囤粮,可是花了不少代价的。”

在另一旁,则是一个粮商,此时也擦拭着汗,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啊……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诸公都是有本事的人,若是再想不出办法,只怕……”

周举人站起来,微微低垂着头踱步,神色间像是在细思着什么。

半晌后,他才叹道:“官府现在用不上,抢又抢不得,那张安世居心险恶,显然早料到我们拿他没有办法……”

说罢,他忧心忡忡,而后才慢悠悠地接着道:“倒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众人便都看向周举人:“还请赐教。”

“收粮!”周举人咬咬牙道:“市面上本没有多少粮食,现在最大的变数,却是太平府运来的粮食,咱们只要收粮,就能维持住粮价。”

此言一出,那王锦骇然:“可是……可是……谁晓得这太平府有多少粮,再者说了,现在的粮价……可是高不可攀啊。”

这王锦的话,说来也可笑,说到他家囤积的粮食时,却担心现在粮价跌了三成,日子要过不去了。

可一说到收粮,却又能将粮价高不可攀的话脱口而出。

且这话说出来,居然没有人认为有违和感。

高卖低卖,从中牟取暴利,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对他们而言,本就是应该的。

周举人道:“你难道不看邸报的吗?”

“邸报……”王锦一愣。

周举人道:“这邸报中,太平府那边,已经提倡节约粮食了,由此可见,这太平府……一定也是缺粮了,只是……张安世这个人,历来喜欢出风头,所以想借此机会,显现出他能为君分忧而已。且他要赈济的地方这么多,开封一地,能有多少粮?只要咱们收了去,那些好吃懒做的刁民,也就无粮可用,自然而然,粮价才可维持住。”

“这……”有人觉得这话在理,却仍带着几分犹豫。

不过,王锦却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是太平府欲擒故纵的把戏。”

收粮可是要拿出真金白银的,王锦自然会小心一些。

周举人道:“太平府那边,也有一些消息,说是确实在太平府,许多商行开始节约用粮了,似乎……还引起了不少的争议,这应该不会有假,那张安世最喜收买人心,用一些小恩小惠,好掩盖自己的狼子野心,断不会在太平府惹出民怨……”

王锦等人,面上阴暗不定,似乎也开始思索起来。

良久,王锦道:“那锦衣卫押运的粮,也肯售卖我们?”

“只要价钱合适,不怕不就范。”周举人从容不迫地道:“当初官府赈济咱们开封的时候,那些官府的赈济粮,不也第二日就出现在了各家的粮店了吗?朝廷如此,锦衣卫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显得自信满满。

王锦等人点头,道:“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既如此,咱们各家需同舟共济,咱们想办法,收粮。”

一切议定。

随即,便有人暗中开始接洽太平府的人员。

对方倒也干脆,粮也可以卖的,不过却需比市价高两三成。

询问到对方有多少粮时,对方只笑而不语。

不过此等事,王锦人等,其实早已熟能生巧。

每次赈济,官府和朝廷的钦差大抵都是这样接洽,只要价码足够,不愁走不通。

于是……众人开始筹措银子。

而后便有一袋袋的粮,连夜搬往各家的谷仓。

到了次日,锦衣卫继续发放粥水。

不过对于周举人和王锦等人而言,他们是很理解的,这锦衣卫奉命而来,就是表面功夫也总要做几日,倒也不必担心。

不只开封,几乎各府县,大抵都是如此。

许多人悄咪咪地请这锦衣卫的人去,暗中勾连,彼此攀亲。

与此同时,锦衣卫的快马,几乎日日夜夜都从四面八方,不停地将奏报送往栖霞。

在栖霞,长史府招徕来的一批书吏,几乎疯了似的不断地计算每日送来的粮食数目,以及粮食售卖之后所得的银钱。

这绝对是暴利。

粮食的价格,直接是七倍起售,而且连零售都省了,刨除去运输和损耗的成本,还有少量施粥的粮,这利润,也在四倍至五倍左右。

张安世此时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眼眸闪亮闪亮的,唇角勾着怎样都止不住的笑意。

看着这些应接不暇的奏报和数目,他真是乐开了花。

只是,其中却也出现了不少问题。

于是尽情地高兴过后,张安世便让人将朱金和陈礼等人叫了来。

瞪大着眼睛,劈头盖脸的就骂:“西安的粮怎么还没有运去?还有……洛阳那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人接洽来购粮?那洛阳的粮价,都快跌去一半了。”

“对了,最新一批的粮,要尽速运去,大家都售卖了粮,手头的粮食,若是不够施粥,可教流民们怎么度日?再者说了,本王还有许多粮要卖呢!”

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珠子一转,随即便道:“对啦,教人在栖霞闹一闹,就说百姓们没粮吃了,咱们太平府,居然还拿粮去赈济其他的府县,闹事的人,要选好。”

“栖霞铁坊是不是有一个刺头……啊……不,有个工友叫陈六的?这家伙当初因为有同伴工伤,还曾带人大闹过一场。这人本王看可以,就让他来带头,动静要大一点,最重要是要有气势。要让工友们不要闲着,本王等着看他们的表现。”

“要把工友们的气势都显现出来,告诉那些掌柜,若是有掌柜被工友打伤的,医药本王包,子弟的学费本王包,养伤期间,薪俸三倍!实在不成,本王养他们一辈子!”

张世安说的豪气万丈。

朱金脸都绿了:“啊……这……”

第464章 张安世的毒计

张安世说罢,随即却又笑了笑。

而后道:“挣钱不是目的,咱们争的乃是人心,是土地和人丁。”

“人是最紧要的,对于那些乱臣贼子而言,人不过既是他们从中获取好处的工具,也是他们压榨的劳力。”

“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即便饿死了一些人也不打紧,因为他们囤粮,兼并土地,就可挣了个盆满钵满。对咱们而言,人虽不说是无价,可至少……也可将人发挥出更多的价值。现如今,各地大灾,饿殍遍地,现在……就是咱们太平府收拾河山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众人一眼,才又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所以本王才在你们面前直言不讳,太平府这么多年,总还算是养出了不少能官和能吏,官校学堂,还有诸多学堂,也养出了这么多有才能的人。现在,就是检验大家的时候,接下来……才是咱们真正要紧的事,这里有一份章程,你们且先看看吧。”

张安世说了一番意气激昂的话后,随即便丢出了一沓厚厚的章程来。

现如今,张安世说话水平提高了不少,大家听完他的话后,脸上都不自觉地肃穆了几分。

长史府的书佐们拿着那些章程,开始分发传阅。

众人纷纷低头去看,可这一看之下,俱都色变。

张安世自然看到他们的反应,又提高了声音道:“诸位看……这些可以实现吗?要实现,免不得大家的鼎力相助,大家先将自己的难题提出来,怎么安置,如何调配人员……这些事都是环环相扣。”

众人默默看着,区分着章程之中自己的职责范围,而后心里开始思量起来。

高祥率先道:“殿下,这么多的府县,只怕人力不足,太平府至少只能抽调出……九百多文吏来,实在是杯水车薪。”

张安世看了高祥一眼:“这不是大问题,实在不成,从官校学堂还有其他如海关学堂、算学学堂抽调即将毕业的生员,这些够不够?”

高祥听罢,陷入深思,半晌后道:“应该可行,只是各大学堂那边……肯放人吗?”

张安世道:“就当是实习嘛,教他们切实的去干一些实际的事务,对他们将来有好处,再者说了,这些学堂的生员,大多毕业之后进入锦衣卫、太平府和海关,与王府有了联系,他们求之不得。”

高祥颔首:“那下官负责联络,先将人调集起来,统一的先让一些文吏教授一些实际的事务。”

陈礼这边也把章程看完了,沉吟道:“殿下,锦衣卫这边,没有太大的问题。”

张安世颔首,便看向朱金。

朱金想了想道:“应该不成问题,现在钱粮不是问题,那么……下头各个作坊,完全可以尽快进行生产,价格好商量,不亏本就成。”

张安世笑了笑道:“这样最好,既如此,大家分头行事。噢,对啦,火速将诏令,分送各府县,教大家依诏行事。回头和他们说,谁也别掉链子,倘若敢坏了事,定要严惩不贷。可若是此事若是能成功,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这个人……赏罚分明,愿实心实意的就吃肉,若是敢有人与当地士绅勾结的,那就别怪本王拔刀子了。”

“喏。”

众人散去,张安世松了口气,随即又命长史府这边,开始抽调人员,预备往各府县巡视。

一通忙碌,已至夜深。

开封……

周举人等人,依旧在陆续不断地购粮。

一切似乎没有其他的迹象。

毕竟这等事,他们从前就是这样干的,可谓是经验老到。官府有赈灾粮,他们便勾结官吏,从官吏的手中购出,再进行囤积。

不过买了七八日后,却开始变得有一点……异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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