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693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殿下。”来的乃是锦衣卫的千户周东成。

张安世道:“何事?”

“解公……有了动向。”

张安世顿时来了精神,道:“哦?”

随即,张安世又道:“已上岸了?何时能进京?”

“说不准。”周东成支支吾吾的样子。

张安世猛地挑眉,大惊:“这松江口至京城,也不过几日功夫,怎的说不准?”

周东成道:“解公的车驾,没有进京,而是改换了船,进入了运河……往……往山东去了。”

“山东……”念着这两字,张安世有点懵。

只听周东成接着道:“据闻还上了一道奏疏,这奏疏,已快马加鞭送入了宫中,只是这奏疏的内容,卑下就不得而知了。”

张安世却是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为何要去山东?”

“这……卑下继续打探。”

“要快……”张安世肃然地道:“本王觉得有点不对劲。”

“喏。”

……

大内。

一份奏疏送到了朱棣的面前。

朱棣只轻描淡写地看了看,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随即却看向亦失哈道:“奏疏可经了文渊阁?”

亦失哈忙道:“陛下,因是急奏,又是解公的奏疏,所以不经票拟,直接送到陛下的面前,没有其他的途径。”

朱棣颔首:“知道了,此奏……留中,就不必发了。”

“是。”

朱棣脸色随即微微一变,道:“这个解缙……想要干什么?”

“这……”亦失哈不曾看过奏疏,当然不知道解缙奏报的内容。事实上,他对解缙也没有什么好感,现在既谈不上来,索性……也只好敷衍道:“奴婢以为,不妨再看一看为好。”

朱棣一挥手:“太子与张卿,所上的章程,是有道理的。只不过……人与人毕竟有别,那杨士奇……固然可以磨砺的脱胎换骨,却也未必……人人都如杨士奇,所以,现在这章程之良莠,尚且还不可妄下论断……”

朱棣叹息道:“抡才大典,牵涉国本,如此大事,真是非同小可啊,这决定的……乃是我大明基业,以及百年之后的社稷成败,实是不可不察,这解缙的动向,定要盯紧一些,朕倒也想称量一下此人。”

亦失哈现在一听盯紧,或者彻查之类的话,下意识的,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东厂在折腾了一大通之后,亦失哈现在颇有几分躺平的心态了。

别再求有什么功了,只要不折腾就好,最好陛下当东厂不存在过。

越折腾越没脸啊!

现在陛下提出来,亦失哈也没办法,只好道:“奴婢遵旨,不过奴婢以为,如此大事,锦衣卫那边,必有动向。”

朱棣只颔首,抬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亦失哈一眼。

良久,朱棣道:“朝中百官的动静如何?”

“奴……奴婢……”亦失哈迟疑了一下,斟酌着道:“东厂那边,倒也有所查看,只是也不好妄下定论,只是……听闻……有人去了吉水县……”

“吉水县?”朱棣皱眉,眼眸闪烁着什么,口里道:“解缙的祖籍所在?”

“正是。”亦失哈道:“除此之外,还有人去了国史馆……”

亦失哈继续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道:“有人在查阅《文献大成》,这《文献大成》,乃解缙为总修撰,就是在解公手头上完成的。奴婢在想……在想……是否有人……有人……”

这后面的话,显然亦失哈不敢说。

朱棣背着手,来回踱步,只道:“朕略略明白了。”

亦失哈带着几分忧心道道:“只怕有人想从中断章取义,想挑出一点什么……”

朱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却是沉默不语,似乎还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又过七八日。

而这时候,一封封急奏,却是火速地送到了京城。

有的送至通政司,火速入宫。

而有的,则落在了芜湖郡王府。

这一份份山东布政使司来的奏报,似乎带来的,乃是令人震撼的消息。

而此时,张安世打开了奏报,随即,面上却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良久,张安世道:“快,去请杨公来。”

很快,在京暂时下榻在郡王府的杨士奇,便被人请来了。

张安世直接将奏报给杨士奇看,边道:“你来看看,这解缙是什么个意思!这家伙……本王看着……果然不像好人。”

杨士奇苦笑一声,忙是接了奏报。

张安世见他这样子,忍不住抱怨:“杨公怎么苦笑,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意见?”

杨士奇摇头:“殿下误会了。”

第502章 解缙的三板斧

张安世没有和杨士奇过多的纠缠。

而是继续道:“这解公……是什么意思?这奏报之中……倒教本王看不懂他。”

杨士奇微笑道:“解公此番去了曲阜,奏报中说,他先是去祭拜了至圣先师,在这曲阜孔庙之中,与衍圣公一道念了祭文,这祭文真是大手笔,解公的文章,依旧还是如此精妙,令人读之潸然泪下。”

杨士奇说着,继续看了一眼奏报,才又道:“解公回到大明,率先去祭孔,倒也情有可原。先祭孔庙,以表游子心迹,再入京拜天子,说也说的过去,只是这衍圣公,如此盛情款待,一路陪同,亲热至此,倒是令臣没有想到……”

张安世的脸色沉了下去,挑了挑眉道:“杨公的意思,莫非是……这小子……又想拉拢读书人?”

杨士奇摇头:“这却未必,历来行大事者,首先要占据大义的名分,至圣先师是何等人,乃光耀历朝历代人物。解公此番……倒是颇有几分……复古的意思。”

“复古?”张安世一脸疑问。

杨士奇笑了笑道:“殿下平日里也读过不少经史,难道不知,历朝历代要改制,最先干的一件事,就是复古吗?变法和新政是一回事,可要变,又该怎么变呢?若是说革除所有的旧俗,可旧俗已深入人心,想要彻底革除,真比登天还难,非大智大勇之圣人,绝不可为。”

杨士奇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我等都非千年难出的圣人,那么……又要改制,就不得不复古了,即借复古之名,推翻当前之俗,从圣人的经典之中,寻找当今之弊病,提出恢复旧制……殿下,可知道王莽改制?王莽改制,就是以复古之名,打的也是孔圣人的旗号,可是殿下……这王莽的改制,又与孔圣人有什么关系呢?”

“因而,越是要革弊,就越要复古,到底是不是复古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足够博学,能够从经史中找到支持自己的论据,便可操持大义在手。”

张安世道:“挂孔圣人的羊头,卖狗肉?这个……我也会呀。”

杨士奇微笑道:“不能这样说,因为……羊头……不,是至圣先师他老人家到底奉行的是什么,其实后世之人,谁也说不清。虽说后世的弟子,产生了诸多的学说,都牵强附会,去理解孔圣人的学问,来行自己的主张,可孔圣人早已亡故,他是不能说话的,正因为孔圣人不能说话,所以人人都可代表至圣先师,人人也都可是至圣先师,人人都可代至圣先师立言,人人也都可借至圣先师铲除异己,或是复古改制。”

张安世叹口气,道:“圣人若是从棺材板里爬出来,看着这一个个挂他羊头的家伙……一定……”

杨士奇顿时色变,满头黑线地立即道:“殿下,别说了,别说了,这个不兴说。”

张安世却是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道:“怕什么,本王行得正,坐得直。”

杨士奇道:“解公此举,倒是破局之法,尤其是这衍圣公,沿途陪同,极尽周到,又与之一道念诵祭文,这倒算是……一下子将许多对解公的流言蜚语,都要打破了,想来有不少给他搜罗罪证之人,现在也哑口无言了吧。”

“只是这衍圣公……如此殷切,这般的奉承,倒是教人没有想到,解公先从衍圣公府落下的这一招先手,确实让人没有想到,唯独……这解公如何知道衍圣公会如此就范呢?”

衍圣公乃是孔圣人的后代,某种程度,他们代表的就是孔圣人,毕竟古人是最讲究血缘的。

虽说现在的衍圣公的血脉颇有几分存疑。

可至少这衍圣公乃是朝廷所册封,至少官面上,是绝对血脉可靠的。

杨士奇想不明白,衍圣公为啥会如此周到热情。

要知道,至少在读书人心目中,现在的解缙名声可不好,若他杨士奇是衍圣公的话,一定尽力会避开解缙,免得招惹是非。

杨士奇感慨道:“解公的手段,倒是教臣也看不懂了,他竟有驾驭衍圣公之能,确实非同凡响。”

张安世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衍圣公……本来就是属草的,风吹两边倒,谁来了,他们就帮谁?”

杨士奇:“……”

这话,杨士奇显然又没法接下去了。

对杨士奇而言,衍圣公还是颇有几分神圣性的,无论怎么说,也是至圣先师的血脉,张安世所说的这些东西,他可不敢胡乱联想。

张安世倒没有继续为难杨士奇,随即笑道:“这解缙,倒还真能折腾,本王现在越来越期待,解缙这家伙入朝之后,会闹出什么来了。想当初,我咋不知道这家伙是个人才呢?”

杨士奇便微笑道:“所谓彼之蜜饯、我之砒霜,当初解公与殿下不对付的时候,在殿下眼里他即砒霜,如今此公……可能与殿下一个鼻孔出气。自然,也就如蜜饯一般的香甜了。”

张安世哈哈大笑道:“此公也类我,一般的足智多谋。”

……

次日的邸报,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

那些翰林院的翰林们,骤然沮丧。

本是在《文献大成》里断章取义,想要借此攻讦的翰林们,陡然发现,好像靠那么点儿断章取义,似乎拿解缙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你已经不能将这家伙开除出读书人的行列,骂他是斯文败类了。

到时候谁是斯文败类,还真不好说。

众人内心里埋怨衍圣公,可偏偏又不能从嘴里说出来。

总不能作为读书人,去讽刺圣人的后裔吧?

与此同时。

吉水县中。

却已有人开始忙碌开了。

他们出没于吉水县,似乎在考证和搜罗着什么。

甚至有人……直接从吉水县,请入京城。

在平静的之中,似有一种力量在暗潮涌动。

可此时,谁也没有吱声,仿佛这一切,都好像不曾发生一样。

在这凝重的气氛之中,持续到了年关过去。

永乐二十二年的初春,来得格外的早。

在细雨绵绵中,丘松却是来了。

浩大的下西洋船队,已即将重新起航。

除了下西洋的巨大船队之外,那两万的水手和无数的护卫、大夫、匠人之外,还有是即将出行的模范营人马。

这些时日,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千精锐,每日练习水战和登陆作战,不眠不歇。

而如今,他们也即将要随下西洋的船队出发。

丘松没什么表情。

他似乎永远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他虽已不再是初生牛犊,却依旧还是那一副好像对任何事都莫不挂心的模样。

张安世显然还是不放心的,谆谆嘱咐他:“在外头不要胡闹,不要丢了大哥的脸。还有……身上多带银子,出门在外,不要不舍得。在外头,要有防人之心,切切不可什么人糊弄你,你都相信他……”

面对张世安的喋喋不休,丘松没有不耐烦,只一个劲地点着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张安世依旧不放心,便又道:“打不赢的话,就跑,咱们不怕丢人!等回来,咱们几年之后再杀回去,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海上不是陆地,一切都要听郑公公行事。还有……还有……若是真遇到了大风浪,我说的是……那种滔天巨浪,要切记上救生筏。若是上了救生筏,遇到了鲨群,切记切记,直接给自己来一刀。”

丘松便深以为然地道:“这个我知道,鲨鱼闻血则狂,流下血腥,这叫断臂求生。”

张安世摸摸他的脑袋,却是悲悯地道:“不,给自己一刀,可以让自己死的痛快一点,免得活受罪。”

丘松:“……”

终是万事淡定的邱松,也不得不被自己这位最为敬佩的大哥给干沉默了。

看着邱松复杂的表情,张安世却是掩面,几乎要流下泪来,带着不舍道:“好四弟,你这一去,大哥不知该多有伤心和牵挂啊,此次一别,更不知何时相见了,大哥……大哥我舍不得啊。”

丘松终于收起了方才的表情,安慰道:“大哥这般怎如妇人一样?我都知道啦,大哥莫哭,等俺直捣龙城,不,直捣威尼斯城便回,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