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754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夏瑄道:“家父致仕之后,愚弟与家父滋生了一些争议,家父认为,现在纲常已乱。可愚弟却认为,此时正是男儿进取的时候,对家父的许多做法,不甚苟同,尤其是家父,竟产生了这样大的疏失,我这为人子者,亦是羞愧难当。虽然家父却觉得这不算什么,不过是有人想要借机报复他,可愚弟却认为,天下虽一直都是如此,可身为大臣,岂可因循苟且,最终……愚弟便索性负气出了家门,辞去了这太常寺的官职,起初本是想去铁路司里谋职,可惜铁道部那边,直隶铁路司的员额满了,江西铁路司倒是有不少的缺额,却需去江西那边,那里毕竟太远,思来想去,愚弟便想来邮政司试一试运气。”

胡穆听罢,不禁唏嘘,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夏原吉是老年得子,对这儿子,自是宠溺无比,这也造就了夏瑄任性的性子,关于这一点,其实胡穆是早有耳闻的。

若是胡穆敢指着胡广的面骂你做得不对,还敢离家出走,甚至擅自辞官,只怕有三条腿也要打断的干干净净不可。

胡穆苦笑道:“除你之外,还有何人?”

“还有几个,当初在族学里,和愚弟交好的一些堂兄弟,他们也早不忿碌碌无为了,都想碰一碰运气。”

胡穆哭笑不得地道:“这铁路司,可不管你是否有荫职,也不管你父亲是谁。”

胡穆还是选择丑话说在前,别后面他们后悔了。

“愚弟早有准备。”夏瑄想了想道:“只觉得天地之大,实在不愿虚度光阴,我常听戏曲,里头许多英雄好汉的故事,甚至还有不少人,远渡重洋,求取功业,若非是愚弟晕船,怕此时已在海船上,往爪哇去了。”

“此事……”胡穆还是有些迟疑,斟酌着道:“我还是想问问你父亲的建议,实在不敢做主,如若不然……”

夏瑄却是昂首,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道:“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我乃监生,又曾任过一些闲散官职,琴棋书画虽不算精通,却也能写会算。你们邮政司,口口声声说缺人,要广纳贤才,如今,放着来投效的人不用,却是推三阻四,这是礼贤下士的姿态吗?”

夏瑄越说越是激动:“世兄若是认,我的才能不足以在邮政司,我这便走!大不了,去江西,或去其他地方,天高海阔,男儿大丈夫,总有去处……”

“可若是正在用人之际,眼下愚弟这样的人,还用的上,自然而然,就请接纳,我自当尽心用命就是,何须多言?”

他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倒是让胡穆不得不审慎对待了。

夏瑄这个小子,是个很刚强的人,现在打发他走,只怕明日他就四处跟人说,邮政司不肯接纳贤士,这是砸自己的饭碗呢!

当即,胡穆道:“只是你既是初来乍到,那么……怕是要从驿卒做起。”

夏瑄不甚在意地道:“此我所愿。”

胡穆又道:“现在各处驿站,往往是一些偏乡最缺人力,此去……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夏瑄决然地道:“有何不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穆也不好再继续拒绝了。

胡穆倒也不含糊,当即便命人去查询,良久,有文吏来,靠近他耳边,窃窃私语几句。

胡穆这才看向夏瑄道:“现在最缺人的,就是平谭驿,你若是肯去,明日就可成行,至于你的族人,自然另有安排。”

夏瑄没有异议,直接应下,当即道:“多谢大使。”

夏瑄的性子也是干脆,谈妥了这事,便也不继续逗留,直接告辞离开。

目送夏瑄离开,胡穆还是有些瞠目结舌,说实话,这人……让他有点看不懂。

“果然是家中的独子啊,哎……”胡穆忍不住感叹道。

……

到了次日,夏瑄便匆匆启程了。

而此时,京城之中,夏原吉的寓所之内,在这里,有人匆匆寻到了夏原吉。

“夏公……听太常寺那边说,小公子辞官了……”

夏原吉:“……”

虽然父子二人,吵架乃是家常便饭,这个夏原吉接近四十高龄才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不免使夏原吉格外的偏爱。

可夏原吉刚刚遭到致仕打击,如今家中又不宁,说是双重打击,也不为过。

夏原吉淡然地道:“罢……他既无心仕途……也好……好好在家中读书……也没什么不好,将他叫回来,告诉他,为父不会责怪他……”

这人便皱着眉头道:“小公子,已经……走了。”

“走了?”夏原吉一愣,不明所以地道:“去了何处?”

“去了平谭驿,他跑去投了邮政司,甘为平谭驿的驿卒……清早,听说就已收拾了行李,往平谭去赴任了。”

夏原吉:“……”

“老爷……老爷……”

夏原吉竟僵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方才那轻松淡然之色早已不见。

“老爷……”

良久,夏原吉才开始动弹了,他方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了,现在才开始呼吸有所正常。

“哎……”夏原吉回神,一时间感到无力,叹息道:“天下事,坏就坏在这些不知天道地厚的少年人身上……”

“老爷,要不要叫人去追。”

“平谭在何处?”

“在福建布政使司……靠海……”

“天涯海角?”

“是,天涯海角。”

夏原吉:“……”

“老爷……”

夏原吉竟一下子萎靡起来,即便是在他致仕的时候,也不曾见他这样的颓丧。

他最后苦笑一声道:“追的回人,追不回心,随他去吧。”

……

文渊阁里头,张安世每一次去,都见几个大学士在忙碌。

隐户的问题,已经被陛下当做是动摇国本和根基的事来看待了,正因如此,所以一再三令五申。

而作为文渊阁大学士,此时自要揣摩陛下的心意,竭尽全力,将此事办妥。

所以针对不同的府县,除了大量的派遣巡按稽查,同时也要给各府县予以正告。

唯独担心,他们还心存侥幸。

因而这个时候,已经没人陪张安世来喝茶了。

张安世也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些只言片语。

有好消息,无非是某府某县,初见成效。

也有一些糟糕的消息,说是遭来了地方百姓的不满。

可无论如何,事情总是要推动的,在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敢敷衍了事。

第558章 神兵利器

见大家都忙,张安世闲来无事,却是将心思都收了起来,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值房里,草拟出了一份章程。

一个完好健全的邮政系统,可谓是神兵利器。

其实这世上,最有价值的永远都是讯息。

在一个农业时代,人们接收讯息的速度极慢,彼此之间,都割裂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村落和庄园里,绝大多数人浑浑噩噩,表面上似乎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美好田园景象。

可实际上,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社会的进步,其实往往是从信息的爆炸开始。

每一次信息的爆炸,所给天下所带来的推动力,绝不是一些冶炼铁器的作坊,亦或几条铁路可以比拟的,虽说作坊和铁器也是这讯息爆炸的根基。

因为一旦人们可以低廉地获得讯息,那么就意味着,即便是天涯海角之人,也能从远方朋友亦或者借来的邸报中,更或从其他读报之人口里得到千里之外的讯息。

那么,原先只在少数士大夫阶层缓慢流行的讯息,便开始在百倍千倍的人之中流动起来。

这是何其可怕的事,这一个个讯息,本质上,就相当于在千百人的心中,种植下了一颗种子。

天下的百姓,再不会只浑浑噩噩的想着,明日去那里觅食,家里的衣物是否该修补了。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样的诗词,亦或者是这样的志向,已不再是士人阶层的专属。

人们会不自觉地滋生出一个个念头,若有一日,我也能出海,该有多好。

亦或者,真想去京城见识见识,见一见栖霞的市集,远远看一看紫禁城,或去栖霞寺见一见宝塔。

这植入的一个个梦想亦或者志向,当然会最终熄灭的,毕竟小小一支蜡烛发出的微光和火焰,在旷野之上无法持久。

可一旦有了这些念头,就是千千万万人改变的开始。

张安世要将扩建邸报的印刷作坊,销量不能再拘泥于十万份,而是百万份。

打算更快地推动印刷的产业,利用规模的优势,继续降低成本。

除此之外,他还想推动炭笔,毛笔的使用成本太高了,所需的纸张也是惊人的,给士人阶层用,自然可以挥洒自如,可寻常百姓,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成本。

细小的炭笔,可以节省纸张,也更加便捷。

当然,张安世还打算请人专门制定出一套廉价的启蒙用书,将一些简单的常用字,通过图画的形式,印制出来,而后送至报亭中贩卖。

这个时代,即便是最寻常的百姓,对于知识的渴求也是巨大的。

盖因为接受知识的成本,实在过于高昂,远远超出了寻常百姓的接受能力。

正因如此,所以如何做到最简单的提高识字率,这天下的驿站还有报亭,也有许多的文章可作。

大明自有无数的百姓,千千万万的子民,用朱棣的话来说,叫江山万里,百姓亿兆。

可再多的百姓,倘若不能识字,不能有一技之长,这人口的数目,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将他们变成一个个真正的人,才能汲取到力量。

时间在无声无息地度过,很快,一个多月过去。

这段日子,张安世过的很是充实,他每日埋头在自己的值房里书写,偶尔也将一沓沓的稿子送去邮政司,而邮政司,再根据宋王殿下的构想,予以回应。

有的实在办不成的,索性也就说明难处。

有的可以办成,自然欣然表态。

还有的,一时之间,大受启发,更是热切无比。

每一次张安世让人送来的稿子,胡穆都极小心地对待,先将这稿子叫人誊写抄录数十份下发,而他自己,却将原稿小心收藏下来。

慢慢的,自有文吏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不免好奇道:“大使……原稿还是封存吗?”

胡穆只点点头。

文吏不由道:“学生不知大使……有何用意。”

胡穆却不由得笑了,道:“这些东西,你自己没有看吗?其中诸多的念头,我辈有几个能想到?如此奇思妙想,实是教人为之惊叹,匪夷所思。我是读书人,自幼读孔孟,读书二十余载,却也知晓一件事,这样的奇思妙想,倘若还能实现,那么千百年之后,这便是圣人一般的人物,你细细想想,孔孟可曾遗留下手稿吗?”

文吏听着,不由瞠目结舌,忙不迭地摇头。

胡穆接着道:“那是因为,他们在世时,不是圣人,孔圣人在时,虽有弟子三千,周游列国,却几乎没有遇到礼遇,几乎可谓是郁郁而终,他生平所留来的典册,多为弟子们凭借记忆而书下的。今日不同,今日……我将这些手稿都留下来,妥善收藏,终有一日,万世之后亦可教人知晓。”

当然,这不过是闲话。

而在此时,平潭驿中。

当夏瑄经过多日的跋山涉水,风尘仆仆地抵达平潭时,却发现这里不过是福州府下的福清县的一处驿站。

福清县沿海,且又多山,因而,县里设置了三处驿站,除了县城,还有一处多山的偏乡,便是这平潭驿了。

夏瑄倒没有耽误,到了这里,立即来到驿站点卯,驿站中总计有九人,驿丞是一个算学学堂的生员出身,还有一个看门和负责驿站伙食事务的,是个老迈的驿卒,是当初驿站留任下来的。

除此之外,其余七人,则多来自于天南海北。

平潭驿下头,是两个乡,三人负责一个乡,因而这三人中,又设了一个长吏,另有一吏,则负责报亭。

当然,此时报亭的工作较为清闲,所有的书册和邸报运输,都另有县里的人负责,他只要守着报亭即可。

可也不白干这样的轻省的事,因为此人还负责一些文书和会计的工作。说穿了,反正人尽其用,啥都干一点。

至于驿丞,平日除了督促驿卒们的工作之外,还要负责站中的马匹事务,当然,那老驿卒和报亭的文吏,也都会分担一些。

不过人虽少,却听人说,接下来还会扩编一些人员。

因为平潭驿即将要修缮和营建起一些建筑,要修缮的乃是客房,这客房从前原本是专门负责接送官眷的,不过现在要改了。

管你是不是官眷,亦或者是赶考的读书人,来了就要给钱住宿,以往不接受招待的过往商旅,现在也愿意接受了,给住宿和饭钱即可。

这驿丞很亲和健谈,也可能是驿站很久没有接受新人了,所以一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给夏瑄画大饼:“那平潭宾馆,等修缮之后,就要开业,生意一定不会差的,实不相瞒,这也是咱们邮政司的主要业务,你可别小看了这个,从前的时候,这驿站住宿,就是白白贴给官眷和读书人,一切给养,都是驿站负责,可现在要收钱了……就不一样了。”

夏瑄忍不住道:“可我见县里也有不少客栈。”

“这不一样。”驿丞道:“将来这儿,主要招待的乃是商旅,你想想看,住客栈的都是什么人,那可都是外乡人!这外乡人到了地方,人生地不熟,且这天下,终有不太平的地方,人到了异乡,难免心中不安,其他的客栈,未必敢住,可咱们驿站的宾馆就不同了,咱们可是隶属于邮政司,这满天下的人若都是歹人,咱们也不会是歹人!且邮政司的所有宾馆,无论是平潭,还是北平,都是明码标价,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文,你说……将来能不热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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