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扒家猴子
“‘过去佛’的名字叫燃灯古佛,借用一下,就叫你‘燃萝’吧!”
“燃萝?”半成神灵咂摸着:“‘燃’我明白了,‘萝’是哪来的?”
左吴微微别开视线,说的话连标点都没有:“燃灯佛的梵语音译是‘提和竭罗’所以你的萝就是来源于这个音译的末尾……”
“不说真话我就不接受!”祂气鼓鼓垫脚。
左吴只能老实:“可能是黛拉的影响,你在我眼里……像和她同龄的人类……同样有个古代词语专门形容这个年纪的女孩,就是萝……”
最后的词他细若蚊蝇。
却只见半成神灵沉默片刻,笑起:“这还差不多。燃萝,燃萝。好啊,挺不错。”
左吴睁眼:“燃萝?”
“诶。”
“燃萝。”
“嗯啊。”
“燃萝!”
“唔耶!噗哈哈哈哈。”燃萝再次应声,笑起:“你叫我这么多次干什么?好傻。”
左吴只是笑着擦了擦鼻子。
燃萝还杵腮看着天空,看了一会儿后开口:“注意,你对你同族的厌恶要回来了。”
“我知道,我还在往前看呢。”左吴点头:“一直往前,我不信我对更往前祖先中的古猿,或者和恐龙一起生活的哺乳动物,甚至昆明鱼也会感到厌恶。”
“这得你自己试试了。”燃萝耸肩,还是悠哉杵腮看着天空,只是又想起什么:“不要向过去追溯的太快太远!”
左吴勉强笑了下,妈的,那种厌恶感真的回来了,附骨之疽,无从摆脱。厌恶感在追着自己,已经碾碎了自己对智人的观感,甚至连古时的哺乳动物和昆明鱼都不放过。
昆明鱼不是无辜的?
左吴想摆脱这种厌恶,又或许是想让那六张脸给自己的好印象留得再长些,一时没听清燃萝的提醒,还在往自己的祖先之前追溯,越来越快,越追越远。
什么东西能最轻易的超越光速?
大概就是“思想”。人能被困在咫尺寸地,却能一瞬间让自己的思想够到宇宙的尽头。这大概就是作为智慧生灵最可贵的地方。
左吴脑海中也洋溢着这种可贵。
回溯自己先祖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极点。所想象的恐龙时代,甚至昆明鱼的生存的遥远都在弹指一挥中便消失。
有燃萝的帮助,发散的思绪也如此有条不紊。左吴觉得自己在短短时间内见证了地球生命的诞生,那三十八亿年前水下第一个生命的开始,甚至越过了它,还在往前。
往前!
但那厌恶还在追赶,厌恶毕竟也是“可贵”的思想之一。
左吴还在往前,往前。地球的生命诞生于三十八亿年前,地球本身则出现在四十六亿年前。如此宏大的尺度,思想弹指跨越。
好像宇宙都开始在左吴脑海的急速回溯中变得混沌。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体内的物质,都来自超新星爆发的碎片,大家都是星星的尘埃。而再往前追溯,所有物质都来自于宇宙奇点的那一次灿烂爆炸。
奇点爆炸?
左吴陡然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在奇点中苟延残喘的以太龙,可思绪有惯性,还在飞速向前。
终于,报告的,如芦苇般尖利的思想好像捅破了什么东西。
左吴意识到自己的思绪竟然在咫尺瞬间追溯到了这轮宇宙的初生之前,好像看到了奇点之外。
而燃萝也是忽然伸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
过去的终极是什么?
燃灯,如来,弥勒。过去,现在,未来。
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轮回?宿命之轮回……
终末之圆环!过去的终极是未来?!
左吴觉得自己的大脑陡然炸开,往脸上一抹,已经是七窍流血。
燃萝说祂是个可以让凡人生灵窥得无限维度的窗户。
左吴意识到自己好像看得太远了,自己的大脑都被嵌套,像莫比乌苏环,被开了个口子。
有声音在自己脑袋里回响。
燃萝是过去,祂是窥伺高维的窗口。
那作为未来的圆环,会不会也可以作为从高维投至低维的传音筒?!
谁是圆环的契约者来着?
镜弗。
左吴勃然回头,看向这方世界的天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后脑勺,后脑勺又看到了后脑勺,层层叠叠,叠加无限。
却在无限那头,有声音传来,直接响在了自己大脑的最里。
是镜弗教宗的声音:“燃萝?你给祂取了名字啊。我觉得不错,放在任何宗教典籍上也不会丢份,只是,哈哈……”
教宗轻声:“你的模样,你们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脑子里时,我可吓了一跳。哈哈哈,我分心了,我就要和大汗打输了。”
“但你给我开了扇窗……因为你,圆环联系我了。祂给我抛了橄榄枝,说可以和我签订契约。和上一次的镜弗一样,五百年,一个辉煌,接着就是寂灭。”
“你说……阁下,你说……我该不该签?”
第五百七十章 宏愿
左吴只听教宗的声音通过“过去”和“未来”的循环与维度的无限,玄而又玄的传递到了自己耳朵中。
若说之前自己对创造神灵的手段的发现,能让自己的科研团队兴奋到心脏病发;那眼下同教宗取得联系的原理,也足以让他们在粗重的呼吸下罹患高血压。
在无限神机当中行走了这么久,还有眼眸里的视界已经粉碎的当下,左吴觉得自己已经丧失感知时间的能力。
但凭教宗说他和大汗还在打架的说法,想来时间真实的跨度不会太长。
……又不是某个作者尚且稚嫩时第一次动笔写下的书,一场架打了百八十章节。拢共一百万字的书,这场架就有二三十万字,把整书的节奏都毁了个稀烂。
所以,左吴又有些感叹。这么短的片刻中,自己居然触摸到了世间最深奥的秘辛好几次。
教宗的声音是便是乘着如此的秘辛而来,来到自己脑海里。
按理来说,能享受这样待遇的言语,要么该是揭露万物本质的玄妙谶语,要么是神灵模模糊糊的预言。
可就结果而言,教宗的话还真是有些太过明晰,甚至显得有些软弱且无力了。
问要不要和圆环签订契约?他在问自己?
哈。
左吴揉着眉心,之前让思绪于燃萝的引导下,走得太快又太远的后作用在浮现。炸裂的般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包括自己脑海里的先祖们的一张张脸,在疼痛的席卷下皆在如雪花般逸散。
也好,源自血脉的厌恶已经浮现,让他们趁自己印象绝好时消散,也好……
等等。
左吴又将教宗的话过了一遍,才意识到将要消散的不止是自己脑海中祖先们的模样,或许,还有这片银河本就已经像是风中残烛一样飘摇的未来。
头痛会让人暴躁。
左吴已不再只是揉着自己的眉心,气势更是像想把自己的额骨直接掀开,扯出自己的脑浆:“教宗,你和我说,你在犹豫要不要签和圆环的契约,你和我说这个?!”
教宗的声音依旧缥缈:“是的。”
“你他妈看看你的周围!银河因为圆环的这破契约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左吴觉得自己在嘶吼,可说出来的话实际没有温度:
“所有生灵都只能苟延残喘,而你们海星镜弗的未来科技甚至揭示,说我们的未来连技术的发展,都在这变得贫瘠的银河中都被设了上限。”
“哈,你该看看我的科研团队,对求知和探索是这么富有热情。可现在,我越看他们的热情越觉得刺目,因为努力再无回报,探索也没了意义。”
“还有我……我最终选了让黛拉离开银河的最根本原因……”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以前的镜弗和圆环签了这什么狗屁契约。现在你想再签一次,又来一次……你是不舒服我们的银河没被犁个彻底干净么?”
教宗沉吟,轻声重复了一句:“是,‘我们的银河’。”
说着,左吴摇摇头,总算是想起用吸抑制住愈发剧烈的头疼,稍稍放松了些抓着自己额头的力道:
“你自己说的,银河中绝大多数生灵都不能像黛拉一样离开这里,以及你我也是一样。这片银河再残破,都是我们唯一的家园,你自己说的。”
“……妈的,结果就这么点时间,转过头来,你就又对圆环的契约动了心,好像你之前那番以绝对的随机,给芸芸众生以确定的来生和公平命运的宏愿,就这么被轻易放弃了一样。”
左吴懒得说什么脏话了,只是摇头。头疼在吸收之下消减,一同消散的还有自己的愤怒。
说来奇怪,残破的银河最多只能容得下一种宏愿达成,不是自己,就是大汗或是教宗的。
若教宗如此轻易放弃了他的心愿,自己要么该幸灾乐祸,要么该对他可能会选择和圆环续约感到紧张,应该只会有这两种情绪才对。
可为什么,自己感到的却是惋惜,甚至惋惜到有些意兴阑珊呢?
只听见教宗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有些无奈,甚至有些委屈:
“当然,我们的银河。实话实说,其实曾经的镜弗,给继承了他们名字的我们留下了一些信息——就是能与圆环联系上的方法。”
左吴惊了一下:“不是刚才圆环才主动与你们取得联系的吗?!”
“是,因为之前我对直接联系上圆环的方法看都没看,直接销毁了。”
教宗轻笑:
“看不起谁?我只从曾经的镜弗留下的联系方法中,看出了从他们毛孔中流出的自卑和懦弱。”
“哈哈,用这么大的代价竟然只换来了南柯一梦般的辉煌,结果他们还对这种饮鸩止渴上了瘾,还把信息和提示放满了新生的我们的周围,好像不与圆环签约,我们就和他们一样活不下去。”
“我们毕竟不是他们。”
左吴疑惑:“可你们的‘未来科技’,是窥伺未来所得到的成果。命运和未来是圆环的权柄,你敢说你没有借助祂的力量?”
“……这你可冤枉我了,这些成果确确实实是我们自己取得。”
教宗咂舌:
“是圆环用以笼罩这片银河的黑暗,若将圆环看做生物,那我们认为这黑暗可以近似的理解成祂的身体组织。”
“而神灵的一切都和祂们的象征与权能高度绑定,圆环象征着命运和未来,我们还真的通过研究祂洒下的黑暗,窥得了些未来的风景。”
“哈哈,个中原理和今天你我取得联系差不多类似吧;燃萝帮你看到了悠远的过去,而我们通过圆环的黑暗看到了不远的将来。”
左吴皱了下眉头:“……我的科研团队对圆环黑暗的研究可是一无所获。”
“那没准是圆环也有路径依赖,喜欢盯着‘镜弗’薅。”教宗感叹:“说不定是祂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给我们开了些后门呢。”
是,多照顾一下“老主顾”也是神之常情。
教宗轻声:“总而言之,我想开辟一条银河最广大生灵都能走的路的想法,从未改变。”
“那你如今又怎么对圆环的橄榄枝动心了?”左吴咧嘴。
“因为燃萝给我揭示了另外一种方法啊,燃萝祂才和我说的。”
燃萝和教宗说的?
左吴勃然回头,也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教宗知道自己借由祂的帮助,看到了悠远过去和曾经?刚发生的事对方怎么知道的?
只有可能是燃萝告诉教宗的了。
燃萝被左吴盯得有些发蒙:“怎么了?”
“你……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也在和教宗交流?”
“对啊,神灵是横跨所有世界线的唯一,那我能同时和两个人说话不是常理?”燃萝颇为疑惑:“你好像,对我没成为你瞬间的唯一感到不开心?”
确实有些不开心,或许也是自己的独占欲。
但这暂时不是现在的重点。
左吴呼气:“你和教宗说了什么,让他动摇了他的理想?”
“哦,就是我玩游戏的那个经验。”
燃萝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祂的古董笔记本计算机,兴致勃勃的指向屏幕,荧幕上又显现出了那片银河的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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