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白化贝
他们想不明白，弗里德曼教授带着陈舟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回酒店的路上，克罗斯负责开车，弗里德曼和陈舟坐在后排。
克罗斯透过后视镜，仔细的观察着弗里德曼和陈舟的表情。
弗里德曼永远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而陈舟则是偶尔露出困惑的表情。
克罗斯默默的开着车，默默的等待着弗里德曼后续的安排。
车子驶离SLAC的实验区，有一段时间后。
弗里德曼终于转头看着陈舟，轻声问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给你安排任何工作？”
陈舟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教授，我不觉得您带我过来，只是让我熟悉实验装置这么简单。”
弗里德曼闻言，轻声笑了笑，却并未解释。
转而对竖着耳朵在听的克罗斯说道：“去湾区的海边看看吧。”
克罗斯连忙应道：“好的，弗里德曼教授。”
SLAC是在斯坦福大学的，而斯坦福大学是在旧金山湾区的。
这里离湾区的海边，并不算太远。
单纯论路程的话，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只不过，研讨会结束的时候，都已经下午6点多了。
这会再去湾区的海边，其实有点捉瞎的。
但克罗斯可不会说这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跟着弗里德曼这么长时间的他。
却是知道，弗里德曼每次来SLAC，在实验结束后，都会去湾区的海边看看。
克罗斯也跟着弗里德曼，去过几次。
只是，弗里德曼一直静静的看着大海，沉默不语。
克罗斯也曾好奇的问过弗里德曼原因。
但弗里德曼只是笑着说：“海风可以令他冷静下来，更好的思考。”
对此，克罗斯不以为然。
一路上，弗里德曼并未再多说一句话。
而陈舟也耐住性子，没有多问。
该说的，总会说的。
克罗斯驾驶汽车，从斯坦福大学继续南下，走1号公路。
这里属于半月湾以南了。
说起来，1号公路上的景点有不少。
像是著名的打卡圣地，Pigeon Point灯塔就位于1号公路上。
不过，弗里德曼显然并不打算去这么远的地方。
在克罗斯开了一会，弗里德曼就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后。
便让克罗斯靠边停车了。
这里的话，除了能看到大海，就是1号公路了。
别的，并无什么。
不仅是克罗斯，陈舟也有些奇怪，怎么在这里停了下来。
弗里德曼没有跟两人过多解释，只是走到公路边，遥望着已经陷入黑暗中的太平洋。
陈舟走到弗里德曼身边，和他一样，吹着海风，看着黑暗中的太平洋。
弗里德曼这时，转身指着远处的光芒微弱的灯塔：“那里就是Pigeon Point灯塔了。”
陈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微弱的光，灯塔的本身，则完全看不清楚。
尽管这座Pigeon Point灯塔，也就是鸽子灯塔，是米国西海岸线上，现役灯塔中最高的一座。
弗里德曼放下指着灯塔的手，缓缓说道：“灯塔是太平洋航行船只的希望，别看那光芒很微弱，却是无数船员心中的定心丸。”
陈舟轻轻点头：“在漫长的航海时期里，灯塔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弗里德曼闻言，轻声笑道：“如果把太平洋比作我们的粒子物理学，那灯塔就是粒子物理学的理论。”
陈舟有些意外的看了弗里德曼一眼，这位诺奖大佬，要开始了吗？
弗里德曼继续说道：“也可以说，灯塔就是理论和实验的结合物，引导着粒子物理学的发展，也为我们指示着危险区。”
“教授，这才是您喜欢来海边的原因吗？”克罗斯这时出声问道。
弗里德曼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大海，我甚至不会游泳。但是，有灯塔在的大海，总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面对弗里德曼的这个回答，克罗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但陈舟却若有所思。
他觉得弗里德曼是在说他自己。
粒子物理学的世界，就是眼前黑暗的太平洋。
而他的工作，则是照亮太平洋的灯塔。
大海并不可怕，黑暗的大海，才可怕。
如果眼前没有灯塔那微弱的光芒，他们也不可能看到，那偶尔被照亮的海面。
正如粒子物理学一般，没有那一次惊喜的发现，这个黑暗的粒子世界，永远也不会为人所知。
或许，这里就是弗里德曼的静心地吧。
陈舟这样想着，就听到弗里德曼招呼着：“回去吧。”
第四百一十七章 计算物理学的天赋
再次坐上车，陈舟明显的发现弗里德曼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说上午的观测结果，下午的研讨会上，弗里德曼还有些犹豫的话。
那现在的他，则完全回归到了那种有着十足信心，并且会不断追逐这种信心的状态。
回去的路上，弗里德曼开始给陈舟布置任务了。
这次实验所收集到的数据，会对陈舟开放。
陈舟的研究，只需要对弗里德曼一个人负责。
同时，弗里德曼还安排了克罗斯协助陈舟的数据处理。
对于这样的安排，陈舟是极其惊讶的。
这等于是给了他最大的机会，以及开放性。
相比于陈舟的惊讶，克罗斯在惊讶之后，反而变得平淡了一些。
从陈舟的出现，到后来的种种，再到此刻。
克罗斯的疑问，虽然还有一些，却也解开了许多。
他边开车，边笑着对陈舟说：“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陈舟看了克罗斯一眼，回道：“克罗斯教授，合作愉快。”
但随即，陈舟就不解的问弗里德曼：“教授，您这么信任我？”
弗里德曼摆了摆手，看着陈舟说道：“这并不是一次成功的实验，也不是我有多么的信任你……”
陈舟仍旧十分困惑的看着弗里德曼。
弗里德曼笑道：“我只是相信你在计算物理学上的天赋！”
陈舟愣了一下，计算物理学上的天赋？
计算物理学虽然带个计算，但这不是信息科学的分支吗？
历史上，计算物理学是计算机的第一项应用啊？
所谓的计算物理学，它的定义就是研究如何使用数值方法，分析可以量化的物理学问题。
但随即，陈舟意识到了什么。
计算物理学有时也被视为理论物理的分支学科，或者说子问题。
甚至还有人认为，计算物理学与理论物理，与实验物理联系紧密。
而且相对独立，是物理学的第三大分支。
显然，弗里德曼的意思，应该是后者。
看到陈舟脸上惊讶的表情，弗里德曼解释道：“我看过你发表的两篇物理学论文。”
“一篇是关于‘强脉冲粒子束原理及应用’的课题研究，虽然是燕京分子科学国家实验室的课题，但是论文的一作是你。”
“另一篇，就是你在燕京大学物理系的毕业论文了。虽然研究的只是关于粒子加速器二极管的优化设计，但是这里面的思考，却不少。”
“当然，这两个课题的难度，都不算很大。也很适合你这样的初入高能物理领域的学生。”
“但是……”弗里德曼赞赏的说道，“你在其中所用到的方法，简直令人惊讶！甚至给我一种错觉，你就是计算物理学的未来！”
听到弗里德曼的话，陈舟的表情愈加惊讶了。
这份夸奖，从弗里德曼这样的大佬口中说出来，不可谓不重！
计算物理学的未来？
物理学第三大分支的未来？
陈舟是真的没想到，弗里德曼会这样去形容他。
他有点恍惚。
陈舟对自己一直有着很强大的仔细，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前排在开车的克罗斯了。
这还是克罗斯第一次听到弗里德曼如此称赞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位年轻的……数学家？
这简直，难以置信！
克罗斯的惊讶，甚至导致了他开车，都差点撞上了对面的行驶的汽车。
要不是弗里德曼突然出声提醒，陈舟估计明天就能，再次在新闻上看到自己了。
弗里德曼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克罗斯，请不要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
克罗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道歉：“对不起，弗里德曼教授，是我的错。”
顿了顿，克罗斯还是忍不住说道：“只是刚才，您的话，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弗里德曼只是再次叮嘱了一声“好好开车，注意安全”，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或许别人看不出陈舟在两篇论文里的天赋，但是他看到了。
那种对数据的敏感，那种计算的严谨，那种理论和计算结合的巧妙。
尤其是那种方向性的选择，简直令人陶醉！
没错，弗里德曼在看陈舟的那两篇论文时，陶醉其中！
陈舟这会也回过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诚恳的说道：“弗里德曼教授，感谢您对我这么高的评价。也感谢您给我这样的一次机会。”
弗里德曼却说道：“这是你争取到的。”
陈舟再次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没有说话。
听着两人的对话，克罗斯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就像今天弗里德曼为什么要来海边一样。
他不明白黑暗的太平洋，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陈舟的两篇论文找出来，仔细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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