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更俗
另一方面则他们率族人、乡族投附东洲岛较晚,地位比十几年来跟着蒋昂打混的老头目要低。这一次东洲寨的老头目、大头目,基本都没有一个能够逃脱,他们与蒋昂结为异姓兄弟,至少以后在东洲寨这个字号下就是大头目了。
江雄、张聪等人当然也是大拍胸膛,一再发誓要对蒋昂忠心耿耿,绝不会三心二意。
而除了赵善之外,刘福金则是洞荆联军盘踞盘龙寨之后,跟随黄陂县境内的民民投附过来的小头目。
刘福金其人武艺精湛,却沉默寡言,他与赵善手下拉出来的那点人马,早就被打散了,在东洲岛也没有半点根基,当然更是唯蒋昂马首是瞻。
这时候蒋昂忧心尽去,也一扫惨败之后的颓丧,一脚踩在溪石上,昂首说道:“那靖胜侯凿实厉害,我们败得不冤,但依我看,也非无懈可击。我等兄弟此归东洲岛重整兵马,日后好好琢磨琢磨楚山的破绽,自有讨回过节的机会!”
“大哥,我们还是不能直接就回东洲岛重整兵马,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赵善怕蒋昂得意忘形,以为他们九人拧成一股绳就大局抵定了,忙劝说道。
“确实不能大意,没有探明情况之前,我们不能贸然现身!”
蒋昂脑子还是清醒的,他倘若除了强横的身手就没有其他过人之处,这些年也没有办法立足洞庭湖中。
他也很清楚其他字号头领是什么秉性。
他们逃回来还是拖了太久。
倘若孙彦舟真已经将东洲岛划归到别家字号旗下,他们想将东洲岛讨回来,不是容易的事。
倘若贸然前往东洲岛,他们仅有九人,说不定还会被扣押下来有性命之忧。
而这次东洲岛实力大损,他就算直接去找天圣将军孙彦舟,也未必会受到公正对待。
蒋昂捻着胡须与众人商议,决定由张聪一人假装独自从南蔡牢中逃脱先回东洲岛,他们潜往东洲岛附近等张聪探明情况后过来会合。
与后世主体位于荆江以南的洞庭湖不同,当世的洞庭湖要广阔得多。
而在荆州东部以及位于汉水以西的复州(沔州)及汉阳等州县境内,分布连绵广袤的湖荡水泽,较为出名的有二十九处——汛季时吞纳荆江、汉水上游来水,这些湖荡与荆江、与洞庭湖混同一体,又称为水穴或穴口。
在更早些年,这些水穴与汉水以东的千汊浦等湖荡以及洞庭湖,都是云梦大泽的一部分,范围广及当世之荆州、复州、岳州、潭州、湘州、鄂州等地。
蒋昂老巢所在的东洲岛,乃是位于荆江北岸的白露湖中,乃是荆江携上游泥沙于白露湖中沉积而成的一座沙洲。
早些年东洲都没有资格称得上岛,枯水期露出湖面的沙洲要大一些,约有三四里方圆,但进入汛季,仅有丁点的土地露出水面,大涝之年甚至还会被全部淹在湖中。
不知道哪年有三五户破落渔民在沙洲落脚,建了一座棚舍生儿育女,慢慢发展成湖中的小渔村。
小渔村几十年、上百年如一日,在沙洲上围造垸堤抵挡湖水侵袭,东洲岛才算逐步成形,面积也扩大到一两里方圆。
蒋昂占据东洲岛拉杆子,还是十六年前,仅六七十口人的小渔村也成为他的基本盘。
不过,早年大越境内大体靖平,洞庭湖及荆湖江匪湖寇虽多,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劫掠乡野,以免惹来官兵进剿。
早些年他们更多时候甚至还是以捕渔或搬运货物、拉船以及运载商货为业,偶尔看到红货才暗中做一票;对周遭村寨乡里也能保持克制。
这种情形与桐柏山里的山寨势力类似。
在蒋昂十数年经营下,建了垸堤、寨墙,寨子里也陆续建了好些院舍,成了复州与荆州之间颇为有名的东洲寨——
甚至在孙彦舟于洞庭湖大掠荆南官船之时,时任荆州知州的孔昌裕还想着要将东洲寨收编进州军之中,当时遣人登上东洲岛,承诺举荐蒋昂到州兵马都监司担任营指挥使。
不过,蒋昂念念不忘少年时的悲惨境遇,拒绝孔昌裕的招安,最终与孙彦舟、胡荡舟等人走到一起。
东洲寨最初加上家小总计也就五六百口人而已,但这三四年人马扩编到两千多,加上家小总计高达七八千人,寨子一再扩建,还占了附近两座沙洲建寨子,但还是拥挤不堪。
能否成功返回东洲寨,是蒋昂能否东山再起的关键。
蒋昂、张善等人先在白露湖北岸某处潜伏下来,由张聪孤身先返回东洲寨打探消息,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苦熬了三天,张聪才找到机会渡湖来见:
“三首领胡荡舟早于半个月前就逃回天圣岛,赤山寨这次也损失惨重,大概损了两千人马,天圣将军念其劳苦功高,决定将东洲寨划给赤山寨补充实力,十日前胡荡舟长子胡游就带着两百人马进入东洲寨,准备将寨子里男女老子都迁往赤山寨!”
“干他娘!”
张聪如期返回,叫蒋昂松了一口气,但张聪带回来的消息却叫他心里气恨,啐骂道,
“胡荡舟这孙子不想着派人马闯进南蔡劫牢救我们脱身,却跟兔子似的急着逃回来吞并东洲寨……”
天圣岛位于西洞庭湖中,乃孙彦舟所盘据多年的老巢,此时也是洞荆联军的大帐所在。
从鄂州到西洞庭湖的天圣岛,有五六百里水路。
算着时机,盘龙寨被破的当日,胡荡舟就应该已经脱身逃到浔渎或梅渡,但没有在浔渎、梅渡停留,就直接赶回天圣岛了。
此时洞荆联军有大量的兵马盘踞在汉水以西、荆江以北,正跟竟陵、沔阳、汉阳等地的官兵对抗作战——胡荡舟的老巢赤山寨,位于复州以西的瓦子湖南接荆江的湖湾处。
胡荡舟没有回赤山寨重整兵马,没有留在浔渎、梅渡或复州境内,而是直接前往天圣岛见孙彦舟,摆明了就是想着吞并东洲寨,弥补赤山寨这次的损失。
盘龙寨惨败,缘由就是胡荡舟等人在田儒生的唆使之下盘踞千汊浦不退,蒋昂几次急白眼反对都不管用,心里早就一肚子气,恨不得将胡荡舟揪来抽大两耳刮子,问问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否满意。
蒋昂没想到胡荡盘不思己过,脱身之后竟然第一念头就是要吞并他的东洲寨,叫他如何能心平气和?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秘策
听得胡荡舟逃出盘龙寨之后,竟然第一时间赶回来吞并他的东洲寨,蒋昂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胡荡舟之子胡游率领赤山寨两百人马就在东洲水寨,东洲寨稍有风吹草动,都在赤山寨人马的注视之下,他们九人连件干净的衣衫都没有,四把柴刀、两张竹弓,倘若就这样回到东洲寨,恐怕都没有来得及纠集人马,就会先被胡游扣押下来。
“寨子里什么状况,马占江他们就乐意并入赤山寨,听姓胡的号令?”蒋昂强抑住胸臆间的怒火,详细询问寨子里的情况。
马占江乃是东洲寨的二当家,蒋昂率领人马潜袭汉川,马占江留下来看守东洲寨。
此时东洲寨青壮男丁还有千余人,但有组织、装备兵甲的人马仅有百余人,还是马占江的麾下。
马占江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们能不能顺利拿回东洲寨东山再起。
“南蔡没有传出半点有关我们的消息,我为免胡游起疑心,也只敢说自己侥幸逃出南蔡城,并不知道大哥您的行踪,”
张聪抹着脸,一五一十说道,
“大伙儿都不知道大哥您是生是死,对并入赤山寨旗下,并没有太反对。现在分歧较大的,是胡游这厮想着第一批将守寨兵卒以及青壮男女先带走,有人则担心赤山寨会将老弱妇孺扔下不管,要求一起走。这才拖延着没动,等赤山寨调派更多的船只过来。至于马当家,听说胡荡舟给他在赤山寨留了位子,他却是巴不得大家赶紧动身,生怕提太多的条件,惹恼了胡家父子心里不快……”
“马占江这狗娘养的!”
蒋昂料到留守的几名大小头目,对他不可能有多死心踏地,不可能有多可靠,但听张聪说马占江不仅没有想着派人手潜入南蔡相救了,甚至都没有坐等他们在南蔡授首伏诛的消息,就急着另投新主,也是气得够呛。
“赤山寨想调更多的船只过来,还需要几天时间,我们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赵善听到东洲寨内部的情形,跟蒋昂建议道,
“我听大哥说长林河入白露湖的水口,有个镇子叫长林镇,东洲寨壮大之后,对长林镇也秋毫不犯,有暗桩在那里。胡荡舟之子此时应该还顾及不上长林镇的暗桩,我们或许可以先去长林镇落脚,再暗中联络寨中可靠的兄弟——最终要有百余弟兄能与大哥同生同死,我们就可以护送大哥回东洲寨,将胡大公子请走!”
“好,我们先去长林镇,”蒋昂点点头,说道,“马占江这人不靠谱,我们贸然回东洲寨风险太大,但有百余人马在手,我们就光明正大的返回东洲寨,还真不怕胡游这厮敢撕破脸不走!”
当即安排张聪返回东洲寨,秘密联络一些绝对可靠的兄弟到长林镇见面密谋大事。
这也是他们此时最稳妥的办法。
毕竟除了蒋昂之外,江雄、张聪等人在东洲寨也都有一些至亲的兄弟手足,这些人此时是可以信任的。
只要他们筹划得当,在胡游及马占江等人的视野之外秘密聚集百余人马,并非没有可能。
其他选择都有更大的风险。
此外,东洲寨在势力壮大前后,一方面所劫掠的黑货需要有一个渠道贩售出去,需要一个稳定的地方,能给东洲寨输入紧缺的粮食、盐铁等物资,另一方面需要有个地点安插暗桩,打探、监视官府可能会对东洲寨采取的动静,所以长期以来蒋昂都对长林镇秋毫不犯。
当然,东洲寨也有不少人马,就是直接来自长林镇。
不过,东洲寨再对长林镇秋毫不犯,如今兵荒马乱的,长林镇也萧条起来了,除了本地人,几乎看不到外地商旅在此停留。
蒋昂、赵善他们等天黑之后潜入长林镇,翻墙摸进东洲寨在镇子里的一处暗桩所在。
这处暗桩,乃是一个叫老金的跛脚老贼,带着一个有些痴傻的婆娘,领养两名年幼孤儿,假扮一家老小逃难流落于此,在镇上租了一栋院子以卖炊饼作为掩护落脚,盯着长林镇的风吹草动——当然,东洲寨在长林寨还有其他落脚之地,但蒋昂觉得不如这里可靠。
蒋昂小心谨慎之余,也考虑到这个节骨眼上,洞荆联军从上到下都以为他们被囚在南蔡、生死不明,胡荡舟使长子胡游来收编东洲岛,就算知道东洲寨在长林镇有暗桩,也不大可能会注意到这边。
跛脚老贼夜里看到蒋昂等人翻墙潜入进来落脚,当然是又惊又喜。
听过蒋昂的打算后,跛脚老金说道:“大当家如此筹划甚妥。铺子里除了炊饼,也没有别的吃食,我去买几只烧鹅过来,给大当家你们打打牙祭;大当家,你们还得添置一身新衣裳,这次你们可真是吃大苦了啊……”
“买两只烧鹅便可,太多惹人怀疑!”即便考虑到胡游不大可能会注意到长林镇,但蒋昂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露破绽,吩咐老金要小心行事。
“衣裳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买,我与福金也出去走一趟吧,看能不能顺手牵羊拿些衣裳回来,另外还需要找些兵刃!”赵善说道。
“辛苦三弟、九弟了!”蒋昂他现在手里就一把柴刀、一把竹弓,极其别扭,但凡手里能有趁手的兵刃、铠甲,他未必不敢就带着八人闯回东洲寨去。
而东洲寨除了有暗桩在长林镇,除了跟镇上一些胆大妄为的商贾暗中交易黑货外,寨子也不时会有人耐不住寂寞,上岸改善生活。
因此蒋昂等人轻易不能走出炊饼铺抛头露面,但赵善、刘福金在长林镇却无人能识,甚至东洲寨里都没有谁认得他们,可以出去走动打探消息,顺手牵羊偷些衣服或趁手的兵刃回来。
赵善、刘福金假扮逃荒来投奔的亲戚,与跛脚老金走出铺子,一边听跛脚老金介绍长林镇上的情况,一边寻找下手的目标。
经过一栋宅院拐角,跛脚老金跟赵善、刘福金说道:“这栋宅院半个月前刚换了房主,不知道什么来头,行迹颇为可疑,有可能是官府安插进来的眼线——你们在长林镇行事,千万要避开他们!”
赵善与刘福金对望一眼,又看了一眼院角下悬挂的迎春牌样式,沉默不语的跟着跛脚老金继续往前走。
耐心走到镇东首,赵善跟刘福金说道:“九弟,你与老金去找吃食,我摸回刚才经过的那家铁匠铺,看有没有兵刃找着。”
赵善说罢,就与刘福金、跛脚老金分开,绕回到悬挂迎春牌的院子前,见左右没人,走上前刚要轻叩门扉,就见大门吱呀从里面打开,一人伸手将赵善拉进去:
“我们都看到你们进长林镇了,没想到卖炊饼那跛脚,竟然是东洲寨在长林镇的暗桩!你快进去,周参军在屋里面等着你呢!”
“周参军怎么到长林镇来了?”赵善惊讶问道。
约好军情司会在长林镇设立联络点,方便居中传递消息,但赵善没有想到周景会亲自赶到长林镇来。
周景乃是军情司参军,负责楚山对外所有的军情刺探工作,平时都会留在徐怀身边协助各种情报分析之事。
拉赵善进院之人,摊摊手,说道:“我怎么知道?”
“周参军过来,你们更要小心谨慎,跛脚老金都看出这里可疑了!”赵善低声说道。
“我们初来乍到,如此紧急设立联络点,怎么可能不露破绽?”那人陪着赵善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现在东洲寨一片混乱,应该无暇注意到我们,过段时间,我们就换人换地方与你联络!这里会放弃掉!”
“是需要设立新的秘密联络点,确保赵善与福金的身份绝对保密,但这里不会放弃掉,”周景从屋里走出来,跟赵善二人说道,“这里会作为军情司在长林镇的正式联络点,负责监视东洲寨的动静,就算被发现破绽,也无所谓,毕竟等到时机成熟,需要这里直接以楚山行营的名义,与东洲寨进行试探性接触……”
“计划变了?”赵善惊讶问道。
最初的计划,乃是赵善助蒋昂返回东洲寨东山再起,促使蒋昂在洞荆联军内部,联合反感胡虏或者说心里稍存家国之念的义军将领,形成抵制暗通胡虏的那一部分势力,以牵制孙彦舟、胡荡舟及田儒生等人,甚至有机会,可以推动洞荆联军内部分裂。
最初的计划里,很显然没有楚山与东洲寨直接接触这个选择。
至少在蒋昂东山再起之前,在蒋昂联合其他义军将领之前,楚山没有必要接触东洲寨。
在楚山行营面前,东洲寨以及蒋昂算哪根葱啊,楚山哪里需要犯大忌讳,越过荆湖北路、荆湖南路,直接找东洲寨接触?
“对,计划是有些变动,这也是我亲自过来的原因,”周景点点头道,“我们到屋里详谈……”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棋
赵善、刘福金乃是半年前混入同乡饥民之中,一并投附潜伏进盘龙寨搜集情报;在攻陷盘龙寨后,军情司继续将赵善、刘福金二人安排到蒋昂身边,并助蒋昂从南蔡城逃出,最初的计划是想着葛伯奕出任荆南制置使,进剿义军未必能顺利,他们的主要任务就要尽可能推动义军内部分裂,以免洞荆联军彻底沦为赤扈人在大越腹地搅乱浑水的棋子。
最初的计划里,这是一步预防性的后手棋、闲棋冷子,楚山只想着暗中推波助澜做些事情。
毕竟围剿洞荆联军,乃是荆南、荆北路司的职责,楚山倘若越过荆南、荆北路司,直接插手进来,让朝中士臣知道了,会作何想?
到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奏章飞到建继帝的案前弹劾楚山呢。
然而葛伯奕到荆南接任不久,许蔚就在返回建邺的前夕,却在岳州溘然病逝,令徐怀重视起建继帝的身体状况。
在史轸的建议下,徐怀做了一些调整,其中一项就是将东洲寨这步后手棋、闲棋冷子重视起来。
军情司暂时没有人更熟悉东洲寨这边的情况,赵善、刘福金两人又是周景随徐怀在南蔡期间亲自部署下去的,决定亲自过来走一趟,向赵善交待计划变更之事,同时也亲自看一下洞庭湖周边的形势发展。
赵善与蒋昂等人为绕开搜捕,从郢州、荆门等地绕行,一路跋山涉水,差不多在途中拖了有二十天;因此周景反倒赶在赵善、蒋昂之前赶到长林镇来。
周景与赵善接触过后还得离开,但会安排更有分量的人手过来坐镇,负责秘密联络及支持之事。
交待过一番后,赵善得受机宜便告辞离开,离开之前,还打包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衣物、刀械,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后院翻墙而走,以免落到有心人的眼里。
赵善摸回到炊饼店,也是趁左右无人翻墙进去。
跛脚老金与刘福金连买带偷,拿了好些吃食回来,蒋昂等人却迟迟不见赵善回来,担心出了什么岔子,却又听不到长林镇里有什么动静,现在大家比惊弓之鸟好不了多少,都难免焦急。
看到赵善回来,蒋昂也是又忧又急的问道。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多走了几家,大哥你看我找到什么?”赵善将沉甸甸的包袱递给蒋昂,炫耀道。
看包袱形状便知里面藏着刀械,蒋昂迫不及待将包袱解开,却见四把直脊长刀,六柄短刃跟衣物乱糟糟的混在一起。
“好!”蒋昂这些天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刃,浑身都觉得不对劲,这时候拿起一把直脊长刀,按住机括露出半截湛然刀身,顿时忘了刚才的焦急,屈指轻叩刀身,赞道,“好刀!三弟真是走了狗屎运,这几把刀真不错!”
现在兵荒马乱的,长林镇稍有余财的人家,藏几把刀械防身护院很是寻常,但既然是防身之物,想要悄无声息的偷窃出来,就不是易事了。
何况还是四把上品良刃。
赵善也是替蒋昂等人可怜,这样的刀具在楚山已经算不上良品了,都已经装备到每一名普通将卒,却不想叫蒋昂看到如获至宝,暗感半道应该将这些刀具,在砖刀上乱砍一些小缺口拿回来才是。
不过,见蒋昂除了欣喜,却无怀疑,赵善假装不好意思的笑道:“从汴梁一路南逃,没饿死道侧,也就这点本事有些长进,叫大哥见笑了!”
“虽说有人瞧不起咱,但咱们就是鸡鸣狗盗之徒,有甚好讳言?”蒋昂挥挥手说道,“但凡能派上用处,便是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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