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凶猛 第396章

作者:更俗

包括萨加在内,五名百夫长所率领的弓骑兵往左右散开,就是仿佛雄鹰的羽翼怒展开来,遮蔽宽谷前近十里纵深的坝原以及两翼的坡岗,各举弯弓。

在他们身后则是人数更众、各举刀枪的近战骑兵,透过前阵露出的缝隙,像狼群一般静静的等候着羔羊扑入他们温暖的怀抱。

萨加那黑红粗糙的脸庞,这一刻就像神川之畔的黑砾石,露出狰狞的笑容,森白的牙龄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瘆人的光泽。

然而未待萨加从箭囊抽箭张弓,就听得对面张弦之音有如恶狼峡澎湃的水浪拍打崖石,百余支箭矢脱弦而出,在空中刮起细小却刺耳的啸响,往他周遭攒射过来。

骑弓射杀距离通常只有五六十步,为追求更强的穿透力,甚至需要耐心等候敌军接近到三四十步的时候再射出更致命的箭羽,而密集攒射对箭术的精准度要求也低——除了骑手的膂力外,这些还主要受限于短梢弓臂的张力上限。

因此在双方距离在刚拉进百步之内的那一刻,对手就一通攒射,萨加吓了一跳,但身手敏捷的他并不为内心的震惊所扰,在这一刻伏低身子,就听得“嗖嗖嗖”三支利箭擦着皮牟飞过。

张弦之声接续不断,萨加不敢轻易抬头,眼神斜瞥,就见刚才那一会身边有七八人被射落下马,箭簇深深扎入他们所穿的皮甲,只有箭杆露出来……

……

……

张雄山、孙延观快速下到谷底,萧燕菡、萧泫等人也刚刚披戴好,勒马停在营帐前催促将卒整队,准备往峡口方向杀过去。

“是从京襄过来的援兵吗?”萧燕菡难掩激动地问道。

四千多人马撤入深峡之中,分为三处营地:

前营设于峡口,由邬散荣率部驻守,防备蕃兵杀入。

后营紧挨着湍流激越的通天河,励锋堂商队驻扎在那里,孙延观下到谷底没有停留,直接赶往后营,去集结所剩的两百精锐护卫,做好参战的准备。

不过,前营、后营两处地方都非常的狭窄,大营则设于距离峡口约六七里的谷底,妇孺及伤病都集中在这里,萧燕菡坐镇其中。

邬散荣刚刚派人过来禀报有援骑杀入峡口外的坝原,但萧燕菡、萧泫等人为周围雄峻的山岭遮挡住视野,很多细节都不清楚,目前就知道从南面赶过来的援骑仅有五百余众。

他们猜测援骑很可能是徐怀从京襄派来接应的兵马,但也担忧援骑不辞万里赶来,路途劳顿,不是数倍之众的蕃骑敌手,强行杀入会产生惨烈的伤亡。

萧燕菡此时不仅亲自披甲跨上战马,还勒令营中所有能拿得起兵刃的伤病以及健壮妇女都出来整队,她准备亲率妇孺伤病紧随前营主力之后从峡口一并杀出。

“有邬将军率部出战即可!孙指挥使也会率励锋堂卫配合邬将军出战!”

张雄山上前挽住萧燕菡的马头,说道,

“此次赶来增援的五百余骑,有近半数选锋军精锐,即便未必能杀透敌阵,也不会吃什么亏。另外,这五百骑应该不会是全部的接应兵马,很可能只是最早发现到我们的行踪,才第一时间赶来增援。接应兵马主力应该在其他地方,暂时还没能赶来,我们配合五百援骑作战,主要还是先挫一挫蕃兵威风,将他们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就好,最后还要等主力援师赶到后再作从长计议,郡主此时不可叫伤病、妇孺上阵冒险!”

他们从洮源南下,除了四千护卫兵马外,总计还有五千将卒家小随行南迁,但抵达神玉山脚下时,已经有超过三千将卒家小永远的倒在南下途中,这时候怎么忍心叫妇女、都没有马鞭高的孩童以及须发斑白的老人拿着刀枪上阵?

“京襄调选锋军来援?”萧泫惊喜问道。

萧泫原是萧干部将,汝颍会战期间与萧干所部被围于颍水南岸无法脱身,后为张雄山策反,秘密投附楚山刺杀萧干,最后率领投降的部众秘密转往秦州,归于萧林石麾下任用。

这次从洮源南下,契丹内部争议极大,甚至不排除有人心里有投降赤扈人的打算,然而萧泫却没有办法再走回头路,只能带着家小、率领部众,第一批追随萧燕菡南下。

这次护卫兵马里,萧泫所部占了小一半,伤亡也极是惨重,被困于此,境遇甚至比汝颍会战期间更令人绝望。

此时听说是京襄调选锋军精锐不辞万里赶来接应,如何叫他不激动?

汝颍会战之后,楚山所编三万人马,就已经是令降附军闻风丧胆的百战精锐了,而当时总人数都不到三千的选锋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我与延观不会看错的!”张雄山说道。

不待后营所剩不多的精锐护卫赶来,张雄山、萧泫就先随同萧燕菡在中营百余战兵的簇拥下,往峡口前营赶去。

这时候邬散荣已经下令将峡口处的栅墙打开,将鹿角、拒马等碍障物拉到一旁,五百多骑兵也已经整队完毕,做好往敌营进攻的准备。

不过敌营就堵在峡口外侧,在接近峡口一侧也设下很多障碍物,不利骑兵冲杀,而五百援骑距离敌军大营还有一段距离,还没有轮到这边残兵配合杀出的机会。

当然,张雄山建议萧燕菡两边先配合着杀一杀蕃兵的威风,震慑住蕃兵不敢轻举妄动。

蕃兵在峡口有七千兵马,他也不指望在援兵主力赶到之前,能将这七千蕃兵吃下来。

张雄山先陪同萧燕菡、萧泫策马往前营左首的坡岗驰去;邬散荣就在勒马坡岗上,紧急而激动的朝峡口外侧张望。

“……”看到萧燕菡、张雄山、萧泫等人赶来,邬散荣兴奋的拍股大叫道,“郡主,蕃骑完全不是京襄援师的敌手,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就已经有两百蕃骑被打落下马……”

虽说朵甘思南部地区以及大理国都有骑兵,但与中原骑兵编制以及阵战的风格有极大的区别,萧燕菡此时已完全能确认援兵就是京襄所派。

虽说她觉得徐怀此时绝不可能从京襄脱身南下,但看到援骑阵列核心两百多重甲骑兵,心脏也禁不住一阵阵发紧。

“我与延观年前从京襄出发赶往岷山,制司就已经初步掌握快速锻造瘊子甲的秘法,”张雄山这时候略作解释道,“虽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大规模供应全军,但援应兵马远赴万里深入不毛之地,制司紧急调用一批瘊子甲加强装备,是应有之意。”

“……”萧燕菡强按住内心的激动,想到自己已经有好些年没见徐怀了,京襄此时到底强大到何等程度,也缺乏具体的印象。

……

……

相比较长枪,马槊长刃有一尺五寸长,就像一柄锋利的厚脊短剑连接着槊杆,除了攒刺撩抽等势,马槊也利于斩劈扫挂。

以楚山后起第一人自诩的徐惮,就像一头咆哮的恶龙,长槊每一次劈斩、攒刺,都会带起一蓬激射的热血,率领骑阵最为核心的两百多披甲重骑,就像一柄利刃,将阻挡于眼前的一切障碍,都毫不留情的斩劈扫除。

“……”

槊刃像雷霆般劈下一道刀光,将当前蕃骑胯下的战马迎头劈开,不待徐惮补上一槊,左右各有一支长枪刺出,捅入马背上的蕃骑腋下当场杀死。

徐惮这时候才发现他们当前再没有蕃骑敢阻道,那些被杀破胆的蕃骑纷纷往两翼的坡地逃去。

苏蕈与魏桐等将率领轻甲骑手持刀弓盾牌,负责掩杀侧翼的残敌,但这时候蕃骑跟他们脱离接触、拉开距离,他们的兵马又毕竟太少,暂时还不敢分散追杀往远处逃去的蕃骑。

“接下来要怎么打?”

魏桐勒马凑到苏蕈跟前来,问道。

一方面苏蕈乃是北线接应兵马的主将,另一方面苏蕈凡事都能思虑周详,在与主力分开后,诸多事务都是苏蕈在拿主意,徐惮则要惫懒得多。

此时蕃骑无力抵挡他们骑阵突袭,纷纷往两翼地形复杂的坡岗地带逃散,他们接下来怎么打,魏桐一时间吃不准,自然找苏蕈请示。

当然了,他们已经杀死杀伤三四百蕃兵,初步已经达成震慑蕃兵的目的,接下来收兵退到十数里外觊觎一侧,也足以拖延到王举、史琥率主力援师赶来。

然而还未等苏蕈与魏桐商议接下来怎么打,就见重甲骑阵列里这时候爆发山崩海啸般的呼叫声:

“踏营!踏营!”

苏蕈心里一惊,忙与魏桐等将即刻驰马往徐惮身边赶去,大声问道:“怎么,你要直接杀入敌营?”

“敌营兵马虽众,但其阵慌乱,已不足为惧!此时不杀入践踏敌营,更待何时?”徐惮将长槊横在马鞍上,一双虎目紧紧盯住苏蕈问道,“你不会被数倍乌合之众吓住,不敢杀入敌营吧?”

徐惮心头热血奔腾,但还记得分兵时王举反复叮嘱过要以苏蕈为主将,还是要拿话激一激这个慢性子!

第五十二章 踏营

铸锋堂商队年前从京襄出发时,护卫骑兵加上武士斋舍的见习武官总计四百余精锐随行。

从洮源出发南下,商队护卫没有承担正面作战任务,主要作为大营守卫的补充,但邬散荣、萧泫所率主力骑兵仅三千五六百人众,辗转万里根本没有办法将外围守得滴水不漏,有好几次被袭扰的敌骑杀到大营队伍之前,张雄山、孙延观也必然要率部一同奋力搏杀。

在进入吐蕃高地与横断山脉的过渡带,邬散荣、萧泫麾下的骑兵部队伤亡惨重已成强弩之末,商队护卫则更为频繁的承担突袭、掩护、断后等作战任务。

商队护卫即便是千挑百选的精锐,特别是武士斋舍的见习武官,都有相当不弱的身手底子,但经历近一年如此残酷的行军作战,也损失上百人,另有百余伤病,此时剩不到两百人马还能继续持刃作战。

孙延观率领集结的两百人马赶到峡口待命,登上坡岗看到南侧的援师在杀得蕃骑纷纷往两翼败退之后,既没有追击两翼溃敌的迹象,也没有稍退休整的意图,而是分作三部:

一部以重甲骑兵居中,一部以轻骑遮掩两翼,一部于重甲骑兵与两翼轻骑之间下马持盾而行——有一百多战马,直接遗弃在身后的战场上。

“他们要做什么?”孙延观震惊问道。

在武士斋舍修习过,孙延观当然清楚这是轻重骑与步甲混编的突击阵型,问题是五百人马编成凿穿式突击阵型,指向的是简陋栅墙屏蔽、内有五千蕃兵峙守的敌军大营,这怎叫他不惊?

“不知领兵主将是谁,狗娘的,这是要直接践踏敌营啊!”邬散荣叫道,“莫非真是徐怀亲至?”

虽然理智上叫邬散荣认为此时掌握整个京襄乃至大越命运的徐怀,不会在中路大敌压境之际如此任性,但这种意图凿穿厚壁的突击作战风格,又是那样令他熟悉。

“援师主将有可能是乌敕海,也有可能是徐惮!”

援兵正往敌营推进中,距离他们有三千余步,也不可能认清面目,但张雄山作为军情司右参军,对制司诸将以及年轻一代将领的作战风格,还是颇为熟悉的,猜测说道。

“邬散荣、萧泫,你们亲领将卒下马持盾步战,随时准备突入敌营!”萧燕菡肃然下令道。

敌营在峡口一侧填以大量的障碍物,他们原计划是派出骑兵逼近敌营,将一部分敌兵吸引到峡口这一侧以为牵制,但援兵已经做出踏营的势态,他们自然也要努力清除障碍物,争取也尽快杀进去联手踏营。

这也是先遣兵马伤亡太惨重了,不多的能战之兵也是太疲惫了,要不然他们现在就应该拼尽全力先扑上去。

现在嘛,只能让援师承担吸引敌军主力的重任了。

不过,邬散荣、萧泫以及他们麾下诸多武将,此时皆是士气大振;孙延观则是请求率部打前阵从峡口杀出。

……

……

大营之中的蕃兵、布曲寺的喇嘛、上师,以及逃到两翼坡地以避兵锋的蕃骑,看到这一幕则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都不敢相信这点敌援就敢直接杀往他们的大营。

然而一步步发展下来的事实,证明了他们猜测无误。

主导这次兵马集结、围剿契丹残兵的几名布曲寺上师,都想着派人对逃到两翼坡地的散骑、溃骑下令,令他们到南侧谷口,也就是绕往这支神秘援兵的背后集结,可能有前后夹击这些神秘援兵的良机。

然而部落贵族出身的几名千夫长,见这支神秘援兵直奔大营而来,则策马在大营中奔走哇哇大叫,命令百夫长们快快率领所部到大营的南栅墙后列阵备战。

地广人稀的吐蕃高地分布大量的草甸、草场,牧业要远比农业发达,不缺战马;大理也主要是通过茶马道,以茶盐布匹跟蕃人交易马匹、草药等物资。

因此集结于神玉山这处平坝之中的七千蕃兵,绝大多数都是布曲寺从朵甘思北部诸部抽调的骑兵部队。

不过,峡口外侧的这处平坝看似开阔,最宽处十二三里,最窄处乃是南北两侧的出口位置,仅有千余步宽,南北通长二十余里,容纳七八千人扎营没有一点问题,但将两万余战马、牦牛(充当补给、驮运粮秣物资)等都拉进来,那就有些拥挤了。

更何况那么多的马匹、牦牛,需要数十万亩的草甸放牧才能养活。

蕃兵总不可能学契丹先遣人马,撤入深峡之中,就直接将一大批牲口屠宰晒成肉干或醺制腊肉储存起来,尽一切可能减少消耗将有限的草料让给战马食用。

因此七千蕃兵主要集结于峡口外的简营里,而马匹、牦牛等牲口则分散于周边的坝原、丘陵之间放牧。

也是看到苏蕈、徐惮率领五百余骑不听劝阻,坚持从南面北上,蕃人才紧急调来两千余匹战马,以为有两千骑兵足以用来拦截、残灭擅闯过来的商团武装。

大部分蕃兵这时候战马都不在身边,千夫长们看到这支杀散他们拦截骑兵部队的神秘援兵径直往大营这边杀来,仓促间也只能让更多的兵卒填到栅墙之后列阵备战。

蕃兵对苏蕈、徐惮他们的到来,除了在侧翼集结两千骑兵试图拦截之外,再无别的防备。

南侧栅墙也并非是那种用两层密集栅木插地、中间填土夯实、上面可以站立将卒进行守御、高逾丈余、额外还有垛墙的坚固砦墙。

南侧栅墙仅仅是一道长约四里,用手臂粗细原木搭建、中间缝隙大得小羊可以钻过去、不足一人高的单层栅栏。

蕃兵将更为坚固的栅墙,建在封堵峡口的一侧。

南侧仓促起拉过来的十数只拒马,也是又矮又小,纵马就能越过。

蕃兵平时主要也持刀弓在马背上作战,下马作战既谈不上经验丰富,也缺乏锋利的长矛与坚固的盾牌,去抵挡骑兵阵列凿穿式的突击。

之前与萧燕菡、张雄山他们统领的先遣兵马作战,蕃兵这种劣势还不太明显。

毕竟萧燕菡、张雄山他们一直都极力避免大规模的正面交锋。

同时在通天河中上游沿岸地形开阔,蕃兵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无需下马结阵作战,而是仗着以逸待劳的机动优势在侧翼进行缠斗、游斗,又或者大规模的迂回包抄围堵,就足以令萧燕菡、张雄山他们疲以应对。

然而在面对苏蕈、徐惮所率的轻重甲骑及步甲混编凿穿阵列,蕃兵的劣势则彻底暴露出来。

两百重甲骑居中,百名步甲持盾保护轻甲骑前翼,遮蔽蕃胡弓弩射击——弓臂松软的骑弓在十数二十步距离,对瘊子甲及马铠保护的重甲骑以及盾牌、鳞甲保护的步甲根本形不成威胁。

“开!”

左右数名力士,在重盾的保护下逼近栅墙,怒喝声中持巨斧劈斩而下。

徐惮驱马上前,隔着不足马首高的栅栏,长槊横扫,顿时叫两名持刀从栅栏缝隙捅刺的蕃兵血溅当场,之后长槊劈斩,与两侧的持斧力士,三下五除二将一截栅栏劈倒,打开往敌营冲杀的缺口。

马槊连杆带刃,长逾一丈,徐惮高踞马背之上,居高临下攒刺劈斩、寒光四溢,叫手持长刀的蕃兵如何抵挡?左右甲骑多持重锋长矛,攻击范围也远在蕃兵之上——弃马随重甲骑兵杀入敌营的步甲,主要是保护战马以及封堵重甲骑之间的缝隙,防止蕃兵贴近,共同形成坚实的锥形阵列,往敌营纵深凿穿。

苏蕈率领轻骑,除了不断扩大南侧栅墙的缺口,拦截在他们后方重新集结的蕃骑,也同时跟随前阵往敌营纵深移动,以弓弩与远处的蕃兵对射。

轻骑将卒也基本以鳞甲或札甲为主,主要是战马不披马铠,是容易为蕃兵攻击的弱点;战马在杀入敌营之后,速度也拉不起来。

不过,大营之中的蕃兵虽说高达五千人之多,是杀进来的援师的十倍,但有时候绝对多的人数未必就是优势,甚至还是劣势。

比如说现在。

被重甲骑与步甲混编的坚实阵列凿穿,居前的蕃兵被杀胆丧心寒,忙不迭逃散,先就将蕃兵两翼的阵列冲得混乱不堪。

南栅墙附近的蕃兵不仅没有办法有效组织进攻,去威胁援师相对薄弱的侧后翼,甚至还争先恐后往缺口处逃去,将南侧重新集结起来的数百蕃骑阻拦住,没有办法死咬上来。

敌营地势平坦,徐惮高踞马背之上,将三四里方圆的敌营尽收眼底,沿路径直往其中军大帐方向杀去,所向披靡。

这时候邬散荣、萧泫、孙延观也亲率南下残兵,从峡口处杀出。

一方面是蕃兵在峡口处所立栅墙较为坚厚,又填充大量的障碍物,一方面南下残兵各方面消耗太大。

他们逼近敌营后,前期主要拿弓弩列阵攒射。

待确认敌营已经彻底被搅动起来,峡口处的敌军心思慌乱,无心防备,南下残兵则直接绕开障碍物,攀附、翻越栅墙,往敌营纵深杀来。

孙延观所率两百人马,还有较强的战斗力,兵甲也好,自然是一马当先,结成前阵先往纵深处冲杀;邬散荣、萧泫各率其部结阵紧随侧翼往前移动。

两支人马,规模都不大,却像两头恶龙,践踏进蕃兵大营,搅起掀天波澜。

蕃兵在慌乱中组织起来的孱弱拦截,都被毫不留情的一一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