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凶猛 第400章

作者:更俗

当然了,韩圭与史轸他们平时事务繁重,无法兼顾太多,此时听到徐怀说及世居黎、雅等州的青羌族人很早就有与东女国、白狼国等蕃邦接触的记录,韩圭就将主薄院随行的两名书办喊到营帐里,询问他们有没有接触到相关的史料。

这一问,还真有一人近期看到过蜀地志书里有提及位于若水中游的黎州乃青羌部世居之地,有大寨名九襄城,往北翻越牦牛岭,还有一处地名叫打箭炉,有传闻乃是汉末蜀相诸葛亮铸造兵甲箭矢之所。

只可惜大越立朝以来,对边地羌蕃等族以招抚为主,实际的交流极有为限,更不要说往归附的蕃地委派官员了。

因此九襄城、打箭炉等地,也并没有正式列入大越的版图之中。

不过,秦汉时期的白狼国以及前朝初年为吐蕃所灭的东女国,史载皆善冶锻铸,其冶铸之地都与传闻中的打箭炉相合。

目前主簿院搜集到一些琐碎史料,不仅能大体能推断朵甘思东部的嘉曲河,与穿过邛崃山进入蜀地的若水很可能就是同一条河流,也发现黎州青羌族人所惯使的长刀,在形制与前朝所传的蕃刀相类,而与当世蜀地所出刀械有很大的不同。

此外黎州青羌不善冶锻,其族也声称这些刀具都是从蕃人手里购得的良刃。

“求承还想多搜集一些地方志加以验证,却不想使君已知晓其事……”这个名叫苏求承的书办,也是刚刚选录制司任吏才三四个月,早就听闻徐怀博闻强识、无所不知的能耐,此时才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揖礼赞道。

徐怀有着后世记忆,对形势的判断以及对各种战略可能性的分析,当然非他人能及。

面对苏求承的夸赞,他只是微微一笑,问道:

“你可愿意率领一队人马,以铸锋堂商队的名义前往黎州、雅州,探索穿越邛崃山进入吐蕃高地的通道?”

除了派信使赶往神玉山麓,使萧林石、萧燕菡遣人到邛崃山西麓探索通道,史轸、韩圭也都建议制司派人马前往黎州,同时从邛崃山东南麓寻找道路,双管齐下,尽可能快的找到新道。

这样也能尽快明确契丹残部后续的去向。

主簿院乃是韩圭执掌,专门处理各种机密书函令表等事,书办、经承等吏职都经过严格的选拔与审查,能力也不会弱。

不过,深入路险山危、瘴毒深重又民风彪悍的邛崃山中,绝对是桩苦差事。

要不然的话,在当世流徙就不是什么严厉的惩罚了。

苏求承愿不愿意远赴此行,徐怀还得征询一下他自己的意见。

“求承虽无缚鸡之力,也才薄德浅,唯全力以赴不负使君所望。”苏求承却毫无犹豫,应允担下此职。

徐怀就让韩圭具体安排这事。

王举这次回来,自然还继续承担统领选锋军的重任;萧纯裕以及率部在前来京襄途中的萧泫、邬散荣等将,也将正式加入京襄为将,萧纯裕先行抵达京襄,徐怀就安排他在王举麾下任事,先熟悉京襄的各种情况。

而这次护送王举先行返回泌阳的两百多武X卫,除了一小部分契丹武士,更多以武士斋舍出身的见习武吏为主。

这一批见习武吏以孙延观为首,主要选录于投附的洞荆联军,前年秋后以见习的名义跟随商队西行前往秦水,之后随同契丹先遣兵马从洮源南下,前后总计有四十多人永远的倒在荒原之上。

包括徐灌山在内,这次可以说是京襄将吏损失极为惨重的一次。

无论是病逝还是战死,所有西行途中倒下的武吏都提拔两级予以抚恤,其他返回泌阳的武吏都加功编入选锋军。

孙延观也成为继蒋昂之外,第二个担任都虞侯高级将职的归附义军将领。

选锋军作为京襄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不仅在战场上要承担最为艰巨的冲锋陷阵重任,平时也承担护卫、侦察、突袭等各种特种作战任务——除了自身需要补充大量的精锐武吏、悍卒进行加强外,同时还承担往诸战兵、守备兵乃至屯辎兵输送武吏的职责。

像这一次总计动员近二十万辎兵、屯兵参与汝蔡等地的防守,基本上都是以各都巡检司、巡检司进行集结,也由诸巡检司、巡检司平时负责操训的武吏直接担任指挥使、都将等职,保证指挥架构的有序与完整。

当然,制司还以选锋军为主,额外抽调近两千精锐加强对这一部分人马的统领与指挥。

要不然的话,这部分兵马的战斗力,更不值得期待,反而有可能成为敌军有隙可趁的薄弱点。

这也是王举急于率部返回京襄的关键。

京襄之前仅有五六万精锐兵马,大规模扩军,还想确保诸营、都队人马的战斗在一定的水准线以上,对基层武吏的需求太大了。

在从选锋军抽调大量的精锐去弥补新编兵马的不足后,下一阶段制司的重点也是千方百计的弥补选锋军的缺口——史琥、萧泫、邬散荣所率领的三千精锐能不能及时返回京襄,对后续战事的影响实在不容小视。

孙延观等将在洞荆联军时,徒以骁勇著称,即便经历武士斋士短期的修习,以京襄的标准,还远远谈不上是一名合格的统兵将领。

不过,这次将近两年、总行程高达万余里的长程跋涉,不仅真正打开了他们的眼界,还彻底淬炼了他们的意志。

这时候倘若说他们与合格的统兵将领相比还存在一些距离,那纯粹就是一些技术细节上的瑕疵与不足。

孙延观、萧纯裕等人的去处安排好,徐怀又看向徐惮问道:

“你这次回来,想去哪里?”

“让他就留在广成,受王宪节制,”徐武碛没让徐惮自己挑挑捡捡,径直替他决定道,“从指挥使做起,也该让他沉下心来带领一营人马了!”

招讨洞荆联军后期,徐怀就使徐惮、苏蕈从投附义军各挑两千粗习骑射的健锐进行操练。

组建武装商团远赴泸水接应契丹残部南下,当时除了铸锋堂一部分武X卫以及从选锋军抽调一千精锐外,还将苏蕈其部淘汰掉一部分将卒,挑选一千五百名马步兵编入武装商团。

开始没有徐惮的事。

徐惮料定留在京襄没有什么仗打,自告奋勇、死缠烂打,最后徐怀同意他带着几十名精锐加入武装商团——之前徐惮带队操练近一年的兵马,自然就划到别的将领麾下。

徐武碛恼他不能沉下心思带兵,这次就想将他留在广成,听从王宪的节制。

“那你就留在广成!”徐怀哈哈一笑,也不给徐惮辩驳的机会,就将他踢给王宪节制。

“不会又要让我带守备新卒吧?”徐惮叫苦道。

汝、蔡、申三州及淅川战区,除了小部分选锋军精锐外,主力兵马分为战兵、守兵两个层次,必要时除了从腹地抽调州兵上战场,还可以进一步将附近的屯兵、辎兵编入营伍,但这些都纳入守(备)兵序列。

相比战兵序列,守(备)兵的战斗力自然是要差上一大截。

制司早已拟定以防御为主的策略,虽说这不意味着纯粹都守在城寨之中,不对敌军进行反攻,但总体来说,守备兵序列即便有机会出城塞,基本上也是在主力战兵的侧后翼,承担护卫、遮蔽等次要作战任务。

徐惮带过一年的新兵,这时候就怕被迫重起炉灶,特别是汝蔡很多守备新兵营,连兵甲都不全,他很可能一两年内都捞不到冲锋陷阵杀敌的机会。

“袁垒手下有一营人马,在之前渡河作战时,指挥使、第一都将都受到重创,就算养好伤,也可能要退出营伍,到乡司去任事,这营人马是不是还没有休整好?”徐武碛问王宪。

“指挥使原本有了人选,不过徐惮要统领这营兵马,原先选定的指挥使可以另行安排。”王宪说道。

“那好,我就要这营人马,”徐惮怕转眼煮熟的鸭子会飞掉,忙不迭将这事敲定下来,“魏桐他们,我也得都带入新营之中……”

“魏桐之前就是都将,立下大功归来,这次有资格独立带一营人马,怎能帮你去带兵?”徐武碛瞪了徐惮一眼,说道,“你不要什么事都想取巧!”

“你对徐惮要求也不能太苛刻,”徐怀笑着要徐武碛莫要太苛责了,又对徐惮说道,“魏桐、周义昂等将都给你,除了没有足够的战马,甲械等一律照选锋军标准给你配齐!”

徐惮好战,仅仅让他率领一营普通战兵冲锋陷阵,非但不能发挥他骁勇敢战的特点,甚至还会带来不必要的凶险。

而接下来两三年,徐怀考虑京襄还是要坚持以为防御为主,而京襄的战马来源,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大的弥补,就考虑重点组建一些重甲步营,加强局部战场的统治力。

第六十一章 重甲步兵

重甲步兵又或者说重装步兵,除了将卒披覆高遮覆率的精良铠甲外,更注重密集阵型协同作战,在当世绝非什么新鲜事物。

大越立朝,缺乏战马,就注重发展重甲步兵。

此时的西秦、东川以及淮东、淮西两路兵马,都是在以前的京畿禁军及西军的基础上打造出来,其精锐战力基本上都是重甲步兵。

楚山崛起早期几次耀眼的战绩,也可以说是重甲步兵突击作战的典范。

不过,在河淮等地沦陷,在面对战力强悍而机动性极强的赤扈骑兵,楚山则重点发展以盾车等便于战场灵活机动的轻型战械为核心的轻甲步兵战术。

即便将有限精锐集中起来发展的选锋军,有时候也会下马作战,依旧属于重装步兵的范畴,但这样的作战机会已经不多见了。

当然,其中极为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楚山崛起太快了,楚山的精良铠甲供应已经跟不上兵马扩张的步伐。

即便徐怀极其重视兵甲的锻铸,兵甲制备能力,居诸路之首,但前期楚山太窘迫了,不得不将相当一部分制备出来的精良兵甲拿出来交易,换回紧缺的粮食以及盐布马匹草药等物资。

即便楚山这些年前后制造出来装备营伍的扎甲、鳞甲,总计也高达近三万套,但除了楚山兵马这些年规模高速扩张外,战争的损耗也同样惊人,此时军中将卒所装备的,主要还是这些年诸多大捷所缴获的皮甲以及其他五花八门的旧甲。

这也注定楚山前期发展以精铁盾车等轻型战械为核心的轻甲步兵战术,更为经济实用,也更符合楚山的实际。

然而战场的形势及环境并非一成不变的。

随着战事规模的扩大以及双方在对峙缓冲区的防线逐步完善,兵马的机动性都被大幅削弱,这时候谁能掌握局部战场的统治力,往往更能决定胜败的走向。

比如说双方此时在汝蔡战场投入五六十万兵马,双方都在千方百计的倚山傍水修筑坚固坞寨,短时间内想依靠机动作战或完全依赖谋略取胜,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京襄这时候就需要发展重装步兵作为全军的核心,增强对战场的统治力,并配合骑兵及机动灵活的轻甲步兵于侧翼辅助作战,至少更符合广成、襄城等地的对峙战场实际情况。

重装步兵的发展,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就全军铺开。

即便随着新式水轮机、水力锻锤陆续投入使用,精良铠甲的制备能力获得跨越式的提升,但短时间内缺口更大,很多事还是得一步步来。

一方面陈子箫、王宪目前在广成、襄城战场,将一部分重甲武卒集中起来使用,一方面制司将下一阶段新供给军队的精良铠甲,集中起来优先装备一些精锐战营。

现在是直接给徐惮一个重甲步兵营统领。

当然,重装步兵并非什么稀罕物,制司对其优缺点也都非常清楚。

以选锋军健锐目前所装备的兵甲作为标准,重装步兵全副武装负重将超过八十斤;这还是京襄制甲水平高超,铠甲重量有很大减轻,但这依然令重装步兵在战场上的机动能力大为减弱,同时对进出战场的通道地形要求也极高。

再是精锐悍卒,也不能指望他们身负近百斤重物,在攀爬十数里险坡或泥泞狭道进入战场之后,还能保持多强悍的战斗力。

这也是徐怀决意优先在马涧河之上架设铁桥的一个重要原因。

倘若河洛敌军春后还不从广成前线撤退,双方对峙的主战场将集中广成主寨以北十数二十里纵深的平坦地带。

汝州将最精锐的重甲步兵,放在东岸大营,每次进入西岸备战或作战,都需要修建一条横跨马涧河的不易为敌军摧毁破坏的宽敞通道。

未来几年汝蔡等地以内线防御为主,为了将重甲步兵的优势更充分发挥出来,加强其对战场的统治力,同时为了将广成与襄城的防线更紧密的联系起来,方便重甲步卒在两个防区快速支援,徐怀计划进一步整修北滍水以北、贯穿整个汝州盆地的驿道,除了拓宽驿道、铺设碎石路基外,还有一个就用铁桥取代易为山洪冲毁的木桥以及汛季需要撤除的浮桥。

“马涧桥要修建单跨铁桥,径跨逾十二丈有余,营造院可有足够的把握?”王举之前就不怎么关心工造方面的细节问题,这次又率武装商团南下将近一年才返回,此时听徐怀述说制司下一阶段的战事部署及兵马发展方向,禁不住怀疑这么一座长跨铁桥的建造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此外,仅汝州境内,发源于箕山,往南汇入北滍水、规模与马涧河相当的支流溪河差不多有七八条,其他大大小小的河渠,特点都是入汛之后地势落差大、流程短、水势猛。

即便不在宽逾三四十丈的北滍水、澧水、滍水之上修建更大规模的铁桥,单是将汝州北滍水以北的驿道用铁桥彻底打通、铺上碎石路基,方便重甲步营在广成与襄城之间转移,将汝蔡防区更为紧密的结合起来,王举看来也是难以想象的。

当然,当世早就具备修建单跨逾十丈的石拱桥技术,只是包括开采石料在内,修造周期太长,成本也极其不菲,此时更不能去考虑。

“营造院早已经能铸造单支重逾六千斤、长逾四丈的拱肋,而拱肋也是铁桥重量最大、要求相对较高的构件。年前营造院在龙潭岭已经建成第一座长跨铁桥,初步验证了多段拱肋通过铆接拼装,承载力远在普通木桥之上,马涧河铁桥在技术上已经不存在什么难度,”徐怀说道,“而就其成本来说,马涧河铁桥大约要耗用铁料上百万斤,制司此时也能承受。不要说一万套铠甲总重也就六七十万斤,却足够造好几十座中小铁桥……”

扎甲、鳞甲的甲片都需要反复锻打成形,还要经过淬火、退水处理,还要穿缀起来,所需功夫之深,当然非一次性铸造成型的成型构件能比——这里面根本就不能用单纯所耗用铁料的多寡进行比较。

史轸又给了王举说了马涧河铁桥的具体预算在两万贯左右,造价是要比普通木桥昂贵得多,却也在制司承受范围之内。

王举有些担忧的问道:“即便能造,会不会过早在敌军之前暴露我们的实力了?”

“我倒是想藏拙,但是没用啊,”徐怀摇头苦笑道,“兀鲁烈打定主意要跟我们在中路耗下去,我们现在也是被迫要叫他们早点打消这个念头!还有一个,就是云阳炼出来的那么多铁,总得用掉!”

真正能促进技术不断前进的核心因素,绝不是几道简单的军令,而是不断增涨的需求。

云阳铁场去年底就形成两千五百万斤的年产规模,今年冶炼炉全部改造完成,更将达到四千万斤的年产规模。

不过,对京襄之外的铁料贸易扩张,却需要一个过程。

目前包括传统的铁器、农具、兵甲在内,再加上直接的铁料外销,今年京襄预计将对外输出两千万斤左右的铁料,这已经是之前难以想象的一个数字了。

这主要也是荆南、淮南、淮东等地冶铁在战乱中受到毁灭性的摧残,不管朝中君臣如何排斥京襄的商货,只要无法公开下旨禁止,这些地区所需要的铁料暂时又只能全部从外部购入,需求一下子被京襄所出的楚山铁全部占领。

即便淮南制置安抚使司也得捏着鼻子购买京襄生产的铁条、铁锭锻打兵甲。

太他娘香了,量管够,铁质好得一塌糊涂。

倘若淮南等地组织人马开矿冶铁,所耗两三倍钱粮都未必产出这样的良铁;更何况新组织开矿冶铁,本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不过,除开荆南、淮南、淮东等地,其他地区的官冶、民冶都有一定的规模,历来又占据当地的市场。

考虑到当世商货贸易的封闭性,京襄的铁料再价廉物美,想要攻占这些地区,都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

这种情况下,还想云阳等地的铁业继续往前蓬勃发展,就需要京襄消耗掉大量的铁料,尽可能保证云阳等地的铁场不会产生严重的积压。

要不然,费那么大气力开矿炼铁,最终一块块铁锭却像小山一样堆积在仓房里,如何叫数以千计的匠师、工师,还有心气去钻研技术?

京襄路传统的农具、铁器以及兵甲铸造,目前对铁料的年需求量约在一千四百万斤就足够了;就算将水轮机等新式器械的铸造都囊括在内,也不过新增加两三百万斤铁料的年需求。

就这个需求规模,就已经是天宣年间的三四倍之巨了。

这主要还是受到制司在州县推动的大规模垸寨、堰堤、城寨、驿道等工造事刺激所致。

然而供需之间依旧存在巨大的缺口需要去填补。

目前的办法,就是防线寨垒、营舍建设,大规模采用角铁、工型铁取代木料。

由于世人习惯用木柴烹饪、取暖,汝州等早年又大规模烧炭制瓷,周边地区容易开采的丛林早就被砍伐一空。

因此在广成等地,用角铁、工型铁替代木料,成本还是有优势的。

还有一个,就是徐怀很早就有意就有些修建一些小型铁桥,前年又提出探索长跨中型铁桥的铸造修建——

长跨铁桥的耐久以及维护可能比石拱桥要差很多,但无论是建造难度,还是成本,却是要比石拱桥低出一大截。

综合下来,铁桥各方面都居于石拱桥与木拱桥之间。

这么一来,对铁料的需求就激增到一个就怕不够廉价的层次上去了。

为此制司还专门在鲁县境内,在滍水(沙河)的上游修建了一座铁桥铸造工场,隶属于营造院,就是方便利用水运,将重逾数千斤乃至上万斤重的铁桥构件运往汝蔡各地……

第六十二章 毡衣

“郡主不忍弃族众不顾,在被围困神玉山麓峡谷时,就决定着我与张参军择机护送小郡王突围。神玉山麓之围解除之后,形势暂时还算安稳,不过又担心返回京襄有数千里之途会遇到太多波折,我们也就没有擅自将小郡王接过来……”

为王举等人归来举办简单的接风夜宴过后,徐怀又将孙延观单独留下来,听他细说萧燕菡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