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更俗
这种简易板甲,叫弓骑兵虽然不像披甲重骑那般防护全面,但在阵前对射时,却能有效保护要害;倘若腿臂等非要害处中了箭创,及时后撤,不至于伤及性命。
而这些进逼到阵前的弓骑兵,坐骑还披覆一层类似锁子甲的网甲。
战马的承受力要比人更为强悍,用轻便网甲大面积遮挡胸腹等处,骑射娴熟的弓骑兵进逼到阵前,且驰且射,极大降低战马为流矢所伤的可能。
在战场上,前列兵卒以大盾、长刀、长矛为主,弓箭手位于阵中抛射箭矢——铠甲防护齐全的将卒或者战马,在这样的战场上,生存概率要高得多;特别是于缺口正面列阵的雄州汉军,斗志不坚,无意从整饬的阵列中反扑上来,基本上是被动承受上千弓骑兵轮番袭扰。
如此一来,选锋军重甲步骑极其顺利的越过几道简陋的障碍物,杀至雄州汉军阵前,如汤泼雪一般,将强悍无比的凿穿战力肆意发挥出来,几乎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撕开数处缺口。
雄州汉军阵前督战的都虞候、指挥使们,无心组织精锐兵马去堵缺口,杨景臣站在寨墙的箭楼之上,看着浮渡正面的防御阵线,可以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崩解开来。
这时候他才完全确认北岸传信推测京襄已经得到大股契丹骑兵的增援是真。
无论是轻骑弓兵,还是突阵冲杀的披甲重骑,绝不像京襄拿普通的马步兵充数来吓唬他,可以确认京襄此时凿实在淮西战场有一万五六千精锐骑兵可以调用。
问题是多出来的这七八千契丹骑兵,是怎么瞒住他们的眼线,进入淮西战场的?
不是说契丹残部一直都停留在吐蕃高地的深处吗?
不是说契丹残部都没有往大理国方向进一步转移的迹象吗?
浮渡正面的防线被撕开,不计其数的兵卒往两翼营区逃来。
雄州汉军的兵卒此时的伤亡不会有多惨重。
毕竟浮渡前的两大营区,都是主营环绕数座小营的布局,与浮渡正面的缺口,有多条道路相通,营垒里除了一队队弓弩手站在寨墙之上严阵以待外,还部署大量的战械,京襄军还不敢肆无忌惮的轻易逼近追杀溃兵。
不过,看着京襄军分出一部精锐,通过缺口往浮渡栅营杀去,杨景臣他敢下令营中待命的精锐兵马杀出,去截断其退路吗?
杨景臣眺望怯不黑坐镇的东大营,许久也未见东大营升起“出兵断后”的狼烟信号。
京襄军的重甲步骑在撕开浮渡正面的防线之后,并没有直接往浮渡方向杀去,而是往两翼营区转进,在他们东、南营区的正面重新收拢起坚密的阵型;京襄军之前游弋于两翼的弓骑兵,这时候分出上千人马径直往浮渡外侧的栅营杀去。
杨景臣看京襄军的部署,也知道京襄军有防备这边出动精锐断其退路,此时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们即便调兵出营垒,更大可能会在营区前陷入胶着作战,断其退路则不要妄想了。
一方面是京襄选锋军进逼太近,他们没有办法将优势兵力展开,而出营垒的兵马侧翼安全也得不到保证,极可能会迎来对方骑兵凶猛的扑咬。
另一方面,也是更令杨景臣担忧的,由于外侧战场为京襄骑兵完全控制,这意味着靖胜军主力可以抛开任何防御性的阵列全速前进,也就意味着京襄靖胜军主力将比他们所预测的,更早抵达淠水河口。
他们现在要做的,已经不是出兵断其退路,而是要考虑在浮桥以及浮桥附近的码头被摧毁之后,他们这些殿后兵马该如何才能顺利撤出南岸。
……
……
以仲长卿的想法,他希望平燕王屠哥能当机立断,调派水军运送增援兵马前往南岸。
因为受淠水河口积沙成陆的地形限制,整个河口营区的摆渡码头实际也主要集中在浮桥南头附近,依托石崖填土围堤修建了多条栈道延伸到淮河之中,可同时供多艘战船停靠上去。
而东、南主营所靠近的河滩地乃是大片沼泽,都只勉强填出一条土道延伸到水边,还在汛季里因为河水漫涨被冲毁了。
考虑到京襄靖胜军主力今日入夜之前就将抵达淠水河口,到时候南岸仅凭借殿后的雄州汉军及怯不黑所部骑兵,将很难夺回浮渡区域的控制权,就需要花费时间在东、南大营近河区域紧急修建新的栈道码头。
那样的话,就极可能会产生新的不可预料的变数。
然而等到日上三竿,看到浮桥南端的栅营被京襄军突破,栅营之中仅有的千余守军被杀得丢盔弃甲,无数兵卒被迫跳水逃生,看到浮桥南端已经被纵火,仲长卿都没有看到北岸这边有集结水军战船,增派援兵渡河过去的迹象,便与摩黎忽赶往平燕王屠哥的牙帐。
这时仲长卿才得知淮东水营已经于清晨时分杀入洪泽浦中。
“什么,淮东水营编有两艘船型比普通楼船不小的铁甲战船?”
仲长卿听到这一消息,愣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在平燕王屠哥面前,也禁不住震惊的拍案叫道,
“定是邓珪早就暗通京襄。桐柏山匪乱期间,邓珪就与楚山众人通力合作,我们怎么就想当然以为他真为权势投靠南朝潜邸系啊?定是邓珪说服或要挟顾藩与京襄合作!”
由于淮东水营已经编有两艘超大型铁甲战船,在出动时机又跟京襄靖胜军、选锋军几乎一致,这直接坐实顾藩、邓珪所主导的淮东军已经选择与京襄共进退,绝非他们之前所认定的,淮东军还是潜邸系的中坚力量之一。
这个错误的判断,影响太大了,大到令仲长卿良久过后,都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淮东军的转向,并同时调派水营杀入洪泽浦,直接意味着他们留在南岸的殿后兵马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目前接到的消息是淮东水营携两艘超级铁甲战船杀入洪泽浦,但与他们留在洪泽浦西口的水军还没有接战。
他们暂时很难评估这两艘超级铁甲战船会有多大的威力,但平燕王此时已不敢再派遣援兵前往南岸了,生怕淮东水营径直溯流杀过来,他们又无以抵挡,那就意味着他们连新增援过去的兵马都将折在南岸。
当然,这还只是最直接的后果。
更令仲长卿心悸的是,邓珪、顾藩都已经选择同京襄站到一起,这实际意味着南朝实际已经彻底落入京襄的掌控之中了——潜邸系就算成功救下韩时良、葛钰所部兵马,也已经不可能与京襄系抗衡了。
而且邓珪、顾藩都跟京襄站到一起,南朝绍隆帝及潜邸系,还敢相信其先主旧臣一系的任何一个人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增援
京襄不仅突然得到七八千契丹弓骑的增援,还获得执掌淮东军政的顾藩、邓珪的支持,淮东水营昨夜同时从楚州出发溯流杀入洪泽浦——这两大事前未曾预料到的变数,是那么震骇人心,甚至可以说令人魂飞魄散。
在这两大变数面前,平燕王屠哥迟迟未敢往南岸派出援兵,助南岸殿后兵马争取浮渡区域的控制权,谁能指责他这是优柔寡断、心生胆怯?
而且这七八千契丹弓骑以及两艘超级铁甲战船编入淮东水营,是目前才暴露出来的筹码,谁知道京襄还有没有暗招没有浮出水面?
现在他们所能确知的,就是浮桥被摧毁已经难以阻止了,他们现在必须评估淮东水营与信阳水营分别从上下游发动夹攻,经水道奔袭淠水河口的可能性。
早就在昨日,斥候送回来的信报还确认荆州水师的主力还停留在铜陵、枞阳一带,但此时他们还有这样的自信吗?会不会荆州水师主力的实际动向,也被京襄玩了瞒天过海?
谁敢说此时增派援兵过去,不会肉包子打狗,都折在南岸?
仲长卿痛苦得快要呻吟出来,他自诩对京襄了解甚深,信心却一再惨受打击,这一刻是彻底被颠覆。
然而,他们真能弃南岸殿后兵马于不顾吗?
南岸殿兵后马看似不足四万,相比较平燕宗王府这次总计集结逾二十五万规模的东路大军来说,占比不算特别高。
不过,总兵力跟精锐兵力永远是两个概念。
平燕宗王府所辖总计仅有八千披甲重骑;此时有一半在南岸。
平燕宗王府所辖汉军看似兵多将广,但能拉出来打野战的战兵,也就八九万而已;此时有三万在南岸。
真要舍弃南岸这近四万殿后兵马,平燕宗王府一系的损失,将是极其惨重的,甚至还要远远超过镇南宗王府中路两年对峙的损失。
镇南宗王府三年前集结三十万兵马从中路对汝蔡发起进攻,前后对峙近两年时间。
虽说两年对峙作战,镇南宗王府累计伤亡看上去更大,但其中大半都是杂兵,或强行驱赶上阵的民壮,损失的精锐战兵占比其实不高。
再一个,就是两年高强度的对峙作战,令相当一批杂兵成熟起来,因此镇南宗王府在两年对峙中精锐兵马在总的规模上并没有什么缩小。
平燕宗王府倘若舍弃南岸这四万殿后兵马,三五年内都不要想能恢复元气。
仲长卿心里仿佛长了一团乱草,这一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叫局面稍稍好看一些。
“报,京襄靖胜军前部兵马已经赶到淠水河口!”一名侍卫这时候匆忙走进大帐,禀报道。
仲长卿这时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从帐帘射进来的阳光,不知不觉已是午后了。
都已经过午时了吗?完全没有感觉啊,怎么走神这么厉害?
再细听侍卫跟平燕王禀报敌情,仲长卿心里依旧震惊:即便时至午后,昨天入夜后才从龙舒河沿岸开拔的靖胜军,前部这时候就能赶到淠水河口,也是快得太惊人了。
完全是撒开脚丫子跑吗,彻底不考虑有被拦截、狙击的可能?
屠哥等人霍然站起,径直往大帐外走去,登上大帐南侧的望楼。
大帐南侧的这座望楼位于大营靠近淮水的一侧,以竹木搭建而起,高逾七丈,有如七重高塔。望楼占地也较广,体量很大;仲长卿、摩黎忽作为副万夫长级的人物,也有资格随平燕王屠哥登上望楼。
淠水河口以东的淮河水道较窄,算上两边的河滩也就只有六七里地宽,众将站在七八丈高的望楼之上,能清楚将南岸浮渡以及东、南两处营区尽收眼底。
浮桥连接南岸巨岩的八根铁环索早已经被突入浮渡栅营的京襄弓骑拿巨斧斩断。
在缺了这一最重要的固定支撑之后,近百艘浮舟,上铺大量栈板,又用铁环索环扣成一个整体的三里浮桥,毫无疑问是没有办法单纯用十数艘巨舶,在淮水之中下锚驻泊就能固定住的。
仲长卿这时候看到靠近南岸的三艘驻泊巨舟没有来得及起锚,直接被浮桥拖翻沉入淮水之中;整座浮桥就像一头扭曲的巨龙,往北岸这边斜靠过来,勉强没有解体,但大量的浮舟、栈板都从铁环索上脱离下来,往下游飘荡而去,一片狼藉。
不能夺回南岸的控制权,浮桥也就没有修复的可能,现在也顾不上心疼浮桥被摧毁成这样子,更令人心焦的还是浮渡附近的码头此时也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南岸浮渡码头,是借助石崖以东相对坚固、不容易为上游潮水冲击的稳定地基,驱使数以千计的民夫围堤填土,先建成大型堆场,然后在堆场外侧修建栈桥延伸入水中。
这样,大型舟船就可以直接停靠在栈桥的两侧上下货物、人马;这也是当世效率最高的装船码头。
然而花费无数气力、钱粮建成的栈桥码头,此时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而在推毁浮桥及栈桥码头之后,从缺口强突进来的上千京襄轻骑这时候正从容退去,似乎完全不介意他们会从北岸出兵,夺回浮渡区域的控制权。
理论上,栈桥码头虽然被摧毁,但浮渡附近造堤填出一片近水平地,倘若能夺回来控制住,殿后兵马从那里上船的效率,要远高过那些有如沼泽的河滩地。
然而看京襄兵马如此自信,他们敢从北岸派兵去助殿后兵马夺回浮渡区域吗,不怕京襄精锐再从缺口处突杀进来吗?
虽说京襄军的集结地,位于南大营以南,距离要更远一些,但相距逾二十里,仲长卿他们还能大体看到不断有新的兵马从南面赶到的情形,就像涓涓细流,不断汇聚到坡岗北侧的那洼湖泊之中,使得京襄在南侧的军容不断壮大起来。
很显然,京襄对其选锋军及契丹援骑组成的前锋兵马非常有信心,认定前锋能彻底控制住战场,因此从龙舒河沿岸开拔的靖胜军步卒主力,特别是有骡马充当脚力的马步兵部分,完全撒开腿绕过将军岭一路往北狂奔,以求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战场……
……
……
“浮渡已经摧毁,北岸虏兵到目前还没有什么动作,想必是被契丹援骑以及淮东水营的异动给震慑住了。我们此时除了以重甲步骑结阵,压制南岸两处敌营的虏兵轻易不敢出营垒作战外,正紧急在此地开挖浅壕、堆垒护墙,修建一座简营,楔入这处缺口,将兵锋直指浮渡区域,令虏兵不敢借这个区域登船逃走!”
在一座旧土神庙临时充当的行辕之中,张雄山就着淠水河口的堪舆图,将清晨接战到午后的战场形势发展,详细说给徐怀、范宗奇、傅梁等人知晓。
“我们刚刚赶到,还不太熟悉情况,接下来都听你们来安排!”刚刚随靖胜军第一镇赶到淠水河口的徐怀,对情况还不是很熟悉,就让张雄山、撒鲁合、史琥等将直接安排接下来的部署。
“赤扈人两座大营,接河区域都是滩涂、烂地、沼泽,之前修到水边的一段土路也被汛季大水冲毁——我们就算没有办法穿插过去,但赤扈人想重新修缮方便他们人马靠近河水撤走的土路,也不是三五天能成,”撒鲁合哈哈笑道,“我们只要保证将兵锋从缺口处指向浮渡区域,然后水军再从上下游夹攻不歇,牵制住一部分赤扈水军,吃下这部分兵马,没有问题!”
说到底就是争接下来三五天的时间。
他们只要有三五天缓冲时间,除了能进一步控制住淠水河口的外围区域外,诸路勤王兵以及左右骁胜军也将陆续开拔过来。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在淠水河口修筑营寨,将精锐兵马直接进逼到敌营寨前,将其殿后兵马主力死死缠住,静等荆州水师杀入淮河之中断其退路。
云朔之乱往后,撒鲁合与石海其实都不主张与楚山合作的,只不过早期他们也要从西山撤出云朔地区,徐怀又将西山诸部拱手让给他们兼并,急需补充部落实力的他们也无法拒绝。
之后徐怀千里奔袭太原,他们也反对出兵相助,还是萧林石力排众异,将天雄军俘兵交出来,由萧燕菡、邬散荣率领助战。
再之后秦州时期互通有无,没有什么好说的。
从洮源南下吐蕃高地,撒鲁合也是持反对意见的,他倒不是想投赤扈人,纯粹是认为南下这条路太艰难了,完全不觉得京襄(楚山)有可能会派出人手在前路接应他们。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京襄(楚山)的诚意与决心。
京襄(楚山)不仅派出精锐人马,携带大量的物资,绕行万里前往泸水接应,还不计代价打通邛崃山道,助他们在邛崃山立足。
不错,京襄(楚山)这么做,是京襄的利益诉求,然而这种种一切艰难都能克服,都能无畏,不是证实了京襄的可靠吗?
特别是此时的契丹残部如此弱小,现实迫使他们需要附庸于强盛势力,还有比京襄更好的选择吗?
当然了,撒鲁合之前反对,还有一个极关键的因素,就是觉得京襄(楚山)不够强大,不足以庇护契丹残部。
而到这一刻,他这层顾虑则彻底打消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传捷
虏兵攻陷合肥缴获大量的物资,使得其有充足的粮秣与人力,在淠水河口修造营垒。
这里也是他们最为重要的中转营地,至少在理论上,赤扈人在攻陷寿春城之前,淠水河口营地是绝不容有失的。
因此其东、南两座大营,基本上都是按照城池的严格标准进行修筑,两座大营皆有千步见方,夯土为墙,城墙高逾两丈、下宽两丈、顶宽一丈,碟垛、马面墙、谯楼、战棚、石砌券门皆全。
殿后虏兵闭城不出,精锐未损,在没有重型战械辅助的情况下,选锋军精锐与靖胜军想强攻下这两座大营,死伤定然惨烈无比。
不过,张雄山他们决定楔入虏兵两座大营之间修造一座营垒,以精锐步骑填入其中,兵锋直指浮渡及两座敌营,虏兵也不敢轻言撤退。
一方面是虏兵两座大营所倚河滩皆泥泞不堪,人马极难通行到水畔登船,另一方面虏兵没有准备妥当,在京襄精锐进逼的情况下,轻易撤退极容易诱发恐慌、崩溃。
哪怕是不想动摇军心,赤扈人都不敢对中下层将卒轻言撤退。
大军压境,最利撤退的浮渡又被摧毁,轻言撤退,杨景臣、怯不黑指望谁还会心志坚定的守在接敌的城墙,而不是稍遇压力就乱哄哄败退?
兵败如山倒,这绝非说说而已。
虏兵不敢轻言撤退,京襄就更不着急。
靖胜军四镇主力陆续抵达淠水河口后,往南侧依次结营……
……
……
次日一早,徐武江、韩圭就解除对魏楚钧、宁慈、张辛等人的软禁,但全城戒严并没有解除。
虽说此时舒城及附近营寨里的守军,以诸路勤王兵为主,徐武江、韩圭身边仅留有一两千靖胜军将卒维持招讨使司行辕的正常运转,但魏楚钧、宁慈等人已不能再去阻挠奔袭作战,又无法确知奔袭作战的结果,哪里还敢有什么轻易妄动?
徐怀率部奔袭淠水河口敌营失利,他们就得考虑赤扈人卷土而来的严重后果,就算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想要找京襄秋后算账,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倘若奔袭得胜,徐怀再次重创虏兵,就连绍隆帝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兵不厌诈”,他们还敢妖言惑众、煽动勤王兵卒闹事,真就不怕满门抄斩吗?
他们内心深处最为期待的结局,就是京襄军与赤扈人在淠水河口杀个天翻地覆、杀个两败俱伤,他们既不用担心赤扈人震怒之下卷土重来的巨大危机,也正好借这个机会狠狠挫打一下京襄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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