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更俗
陈子箫、郑恢、董其锋等人也为刚才所目睹的一幕暗暗心惊,皆想:郭曹龄莫非是夜叉狐遣这莽货所杀?
郑恢、董其锋当然识得郭曹龄曾视为宝器的那张贯月弓,应是邓珪那货将弓交给这憨头使用,真是气煞人也。
这张贯月弓,军伍之中挑那些有近三百斤臂力的壮力之卒都能拉开,但关键贯注浑身气力拉出满弦又有何用?
开弓射箭,开弦是基础,但要保证精准,两臂还要足够的稳定。
这样的强弓绝对不多见,非大匠级人物不能制,董其锋他们却也有机会接触过,知道箭术高超之人,也非要有五六百斤气力才能做到用这样的强弓稳定射箭。
而要做到用大架开弓法连珠射击,所需要的气力更为惊人。
从郭曹龄遇刺之后忤作查看的伤情看,刺客必是骨健且坚、气力绝强之人。
拥有这样的气力,放眼河西诸军,可能就十数二十人而已。
他们实难想象桐柏山这么小的旮旯窝里,还有第二个身手如此强横之人。
要说卢雄年轻时身手也绝对强横,或许不比眼前的莽货稍差,但他此时都五十好几了,筋骨早已过巅峰期。
卢雄或许技击经验更为丰富,但要说正面硬对硬的强攻,董其锋都有信心能力敌卢雄,很显然还是要略差眼前这莽货一筹。
第九十三章 红白乡营立
“他们这是在玩钓鱼,多少好手填进去都不够他们玩的!”
麾下又损失两名好手,还有一人虽然逃回来,但左肩被长枪刺穿,也很难治好;潘成虎带人马撤回到鹰子嘴附近好一会儿,想想还是急得想跺脚,冲陈子箫也是满腹抱怨,他投靠虎头寨,可不想纯粹被当作枪使,
“我看现在只有两途,要么在鹰子嘴、跳虎滩、潘家峪等地都建立据点,断开淮源街市及军寨与外围诸大姓宗族坞堡的联系,但这么做,我们会有更多人手被拖在这左右,还并不能切断淮水。特别是往后三四个月里淮水漫涨,筏舟是可以进出军寨及街市的。还有一法,就是立刻不计一切代价,强攻下街市,将邓珪等顽劣军卒死死困在军寨之中,再想办法破之!”
别人未必能感同身受,但潘成虎在歇马山重新立足十数年,手下聚拢三百贼众,堪称好手不过四五十人,却有近四分之一折损在徐氏这憨货手里,他能不急眼?
他不会认为徐氏这憨货有多聪明,又或者说徐氏这憨货真就是天生命好,他只是越发肯定徐氏这憨货以及徐武江身后有真正的高人指点。
先是遣这莽货在鹿台寨前乱杀一通,令他心神纷乱,致立基之地歇马山被徐武江不费吹灰之力夺走,还一把火烧了粮草、下院,令他担忧被困歇马山粮绝而不敢回师,后来才有上柳寨的惨败。
而他率部渡白涧河到鹰子嘴附近,都不到两天,又在这憨货手里折了两名好手,看上去是两军相争、正常的消耗,但关键是为啥不消耗别人的部属?
潘成虎现在就主张诸寨一哄而上,先夺下河东街市,然后将河西军寨死死围困住,要损兵折将,大家一起损,不能总在他头上薅毛。
谁他娘人到中年还毛发茂密,经得过这般狠薅啊?
陈子箫沉默着不吭声,至少在旁人面前,他还不想表现出对郑恢言听计从的样子。
郑恢沉默着没作声,他何尝不知道潘成虎所言才是良策?
邓珪到底不是弱手,关键时刻终究下定决心请王禀出面插手淮源的防务,事情就要比他最初所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王禀军政皆擅,卢雄在西军任将二十载,又游历天下多年,见多识广,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始终未露头尾的夜叉狐,怎么可能是容易斗的?
使徐氏那莽货带着十数泼皮挑衅式的出阵邀击,看似闹剧,但郑恢知道,这定然是王禀、邓珪等人有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振奋街市被困民众的人心及军卒的士气,使散乱的人心凝聚起来,不再畏惧诸寨联军所表现出来的凶残。
血洗仲家庄所散发的恐惧阴云,这一刻正在淮源的上空快速消融。
倘若他手里有一支能如臂使指的百战精锐,郑恢对强攻街市绝对不会有一丝的犹豫,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干脆利落将邓珪、王禀、卢雄等人逼退回军寨困守。
这样一来,他们后续哪怕不急着强攻军寨,也仅需要少量的人马就能将军寨死死围困住,而不是像此时这般,需要在淮源的外围,用更多的人手,去建更多的据点,却还没有办法将沿淮水进退的通道完全堵死。
这将极大限制诸寨联军在其他方面的动作,甚至将丧失继续强攻坞堡的能力。
而一旦叫诸大姓宗族意识到诸寨联军不足畏时,事态就糟糕了。
但是,他手里有足以强攻下街市的精锐战力吗?
看陈子箫都没有接潘成虎的话,他便知道连陈子箫都不愿意拿虎头寨不多的精锐去死拼。
当然,郑恢也无意逼迫陈子箫太甚,这样的人物还得顺毛捋才更容易驾驭。
再者说,虎头寨精锐拼光了,诸寨联军一旦形成枝强干弱、尾大不掉之势,仲长卿、高祥忠、潘成虎这些人都是善茬?不会想着夺权当老大?
到时候他还要怎么藏在陈子箫身后翻云覆雨、掌控局势?
眼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方面邀请老鸦潭等更多的山寨势力加入联军,让各寨都在淮源的外围负责一个据点,对淮源进行封锁包围,一点点去消耗邓珪、王禀能在淮源所能动员的潜力,郑恢相信局势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
……
徐怀用正常手段,不可能叫唐盘、仲和心平气和的在战场上听他号令,只能用非常手段叫他们意识到,在战场上稍有差池,便会招致他及诸泼皮无情的嘲弄、羞侮。
所以等到午时都不见有贼骑敢来挑衅,徐怀便骂骂咧咧的带着三队人马返回街市,走到邓珪、王禀等人面前,也抱怨唐盘轻敌冒进,害王禀所授妙策白白为救他这个蠢货给浪费了。
唐盘又不能辩驳在这么远的距离,想要用弓箭袭杀潘成虎或陈子箫这样的人物,可能性并不大。
他被徐怀数落满脸羞愤,还得走到王禀跟前请罪。
“好说,好说,”徐怀说话跟拿鞭子抽人似的,王禀自然要软言安慰唐盘,还故意责怪徐怀,“你这莽货可知道唐小哥有胆气出战迎敌,便已经是超过万千人矣——而这胆气比袭杀一二贼酋更为弥足珍贵。你想想看,淮源镇及军寨,还有千余男儿,要是人人都有杀贼之胆气,千百贼寇又有何惧,又何需老朽绞尽脑汁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计谋去赚贼酋?”
“唐盘不敢当;此后定用心杀贼,不叫王相失望!”唐盘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低着头不叫自己发红的眼睛让旁人看见。
“仲小哥今日表现也可圈可点啊,桐柏山不缺英杰也!”王禀也不忘夸赞仲和几句。
说实话,在如此恶劣的势态下,唐盘、仲和敢率众与徐怀出街市迎战贼寇,已经非常难得了,邓珪、晋龙泉也上前来劝慰,半真半假的责怪徐怀太苛求了。
“这厮就想着睏田燕燕,才如此浪战——你们也不要劝我,我叫田燕燕陪他睏一觉便是,恁多麻烦事。”徐怀撇撇嘴说道。
“你不得如此欺侮田燕燕?”又叫徐怀戳到痛处,唐盘怒叫道。
“莫吵莫吵,”王禀说道,“老朽来做个主,守寨期间,唐小哥在战场之上,诸事都附随徐小哥之后共赚军功,等打退贼寇后,徐小哥你便将田燕燕姑娘许配给唐小哥为妻——你们看这样可好?”
“不对啊,”徐怀掰起手指来,跟王禀说道,“唐盘赚得军功,自当是邓郎君赏他,我为何要将田燕燕许配给他?到时候我赚得军功定然不少,也不稀罕三五百贯赎身银,到时候拿田燕燕婚配事,还能招揽几个身手好的家将庄客……”
“你这憨货,这时候却又不傻啦,但是一女哪里能嫁多夫啊?”王禀哈哈笑道,“这事暂且不去提,但老朽自信眼力还是不差的。徐小哥,你要想在战场之上立足,单靠个人武勇还略有不足,需要唐小哥这样的人手相助。便拿今日来说,你带一队人马出去,贼骑从四方围合而来,你能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靠仲小哥、唐小哥这两队人马,帮着将进退空间撑开来,令贼军不敢围逼过来?卢爷在排兵布阵上是有心得的,你与唐小哥、仲小哥好好相处,莫要再拿言语相欺,定能赚得更多赏功!”
此时外围是什么形势,以及徐怀回来后还对唐盘、仲和两人骂骂咧咧的“折辱”,王禀心里跟明镜似的透澈。
而考虑到后续的守御安排,也必然需要组建一支徐怀直接掌控、敢战能战的机动战力。
这支人马单纯从街市胆大泼皮里挑选拉出去,没有一个较长时间的严厉操训,就指望他们与凶顽贼寇进行血战,无疑是痴人做梦。
在不动邓珪基本盘的情况下,最好的方式,是唐盘带十数二十名血勇武卒以及仲和带领十数二十名对贼军怀有深仇血恨的仲氏族兵,与殷鹏带队的街市壮勇进行混编,然后由卢雄在旁帮着掌控、操练,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打造出一支越战越强的机动战力来。
“邓郎君,老朽觉得很有必要在巡检司之外再设一支乡营,以徐怀为都将、唐盘、仲和、殷鹏为节级统领乡兵,以补军寨战力之不足,你觉得如何?”王禀将一切都安排,才想起问邓珪的意见。
“王相所言甚是,乡营也当以徐怀为都将,但他太鲁莽,实在叫人担心他有时候陷入险境而不自知,可惜卢爷不愿出马为将……”邓珪此时眼瞎也能看出围绕徐怀打造一支进能攻、退能守的乡营战力,是未来守御街市及军寨的关键,但在人手安排上,他却有不同意见。
他不是担忧徐怀,甚至不担心王禀想掌控这支乡营,而是担忧徐怀身后、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的“夜叉狐”。
乡营明面上是要受巡检司节制的,但问题是除了这个夜叉狐,还有谁能节制得了徐怀这憨货?
唐盘以及前日才见面的仲和,邓珪也信不过。
看他们受徐怀言语欺侮,虽然气恼,气势上却实实被徐怀吃住,邓珪不觉得他们真能在乡营钳制徐怀。
“那可就要委屈晋都头当个监营使了!”王禀看向晋龙泉说道。
王禀以介直名世,但不意味他看不透邓珪这些人的机心。
他建议将晋龙泉调去节制乡营,一方面是进一步确保乡营的调度权力在巡检司的掌控之中,另一方面减少晋龙泉对巡检司内部事务的干涉,实际上是助邓珪越过晋龙泉,通过诸节级、十将直接掌控军寨武卒。
军寨武卒加新募的壮勇,以邓珪的能力,直接掌控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长期以来形成的权力结构,使他平时都习惯有什么事情都吩咐晋龙泉、唐天德去办。
很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严重不适应当前严峻的形势了;邓珪必须直接掌控下面的武卒,才能确保防务不会因为晋龙泉、唐天德的懦弱或无能出现漏洞。
“乡营补给都要从巡检司支度,结算赏钱也需要有专人负责,这些事都要叫晋都头委屈了?”邓珪看向晋龙泉,问道。
晋龙泉就巴望能顺顺利利渡过此劫,这时候哪里会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再一个,邓珪安排他专门监管乡营,他要是不愿,还能推搪说更愿意带兵上阵杀贼不成?
第九十四章 美人与谋
邓珪与王禀商议片晌,便将设立乡营这事确定下来,任徐怀为都将,晋龙泉代表巡检司任监营,唐盘、仲和、殷鹏为节级;邓珪还当即下令征用郑屠户肉铺左右前后的铺院,彼此间打通门户,作为乡营驻地。
邓珪也是正经对唐盘、仲和下令:“唐盘你听好,从今往后,直至溃退贼寇之前,你都要唯徐怀马首是瞻,附随其左右;仲和,你从今日起便是乡营武吏,州县团练规矩,你若违背,特殊时期,休怨巡检司以军法治你。而除杀贼之赏外,乡营兵甲粮秣,巡检司一并供给,不需你等忧虑……”
唐盘、仲和都点头应是,邓珪又指派一名书吏给徐怀、晋龙泉,协助乡营整编、钱粮赏功管账等事。
徐怀则指着郑屠户、陈贵:“肉铺子肥鹅、烧羊肉极美,你们便专门跟着晋监营,每顿专司烧肥鹅、羊肉若干——贼他娘的,老子带出来的人,总不能整日吃糙粮上阵杀贼……”
这两天徐怀敢率乱糟糟一团、对结阵作战都没有什么概念的泼皮出街市起衅,说白了就是看准潘成虎畏战、保存实力的心态。
两天猎杀数名贼寇,己方却没有伤亡,极大提升淮源军民士气,但随着贼军在外围建据点,以及后续会有更多的大寇、顽匪跑过来,跟陈子箫、仲长卿、潘成虎、高祥忠等沆瀣一气,接下来的作战会日渐残酷起来。
郑屠、陈贵虽然真心服庸于他,但除了烧一手好肉、心里有一些小算盘外,脚拳棍棒实在不尽人意。
徐怀也不奢望他们对排兵布阵有什么独特的见解跟悟性,如今招揽两铁杆跟班不容易,便不想他们在战场上白白丢了性命,现在打发他们跟着晋龙泉负责乡营这么多口人的吃食。
“肥鹅、烧羊肉,置办起来简单,我家婆娘便擅!”郑屠户说道。
他这两天跟着徐怀出战爽到飞,还有赏钱分,哪里舍得落在后面专司食厨?
“你不怕晋都头日你婆娘?”徐怀瞪了郑屠户一眼,不由分说的斥道,“还有田燕燕这几个,你替我看紧些,莫叫哪个不开眼的睏了去,将来卖不出好身价来!”
晋龙泉瞥了一眼郑屠他婆娘那水桶一般的腰身,心想自己口味没有那么刁钻吧?却是郑屠他婆娘眸子瞥过来,还有一点水光,吓得晋龙泉一哆嗦:这娘们不是好人呐。
“徐爷你就不怕郑屠、陈贵两贼眉鼠眼的偷吃的?”诸泼皮起哄道。
“这却也是,田燕燕她们得叫你家婆娘盯住;你二人,我不放心!”徐怀见郑屠还要叽叽歪歪,便催促他去捉头肥羊拿酱料闷烧来给大家当午晌点心。
桐柏山里穷困,乡民每日仅有朝食(晨食、旦食)、晡食,富裕人家日中时分会加一餐,但哪怕是吃烧羊肉,也通常都称为点心。
唐盘虽说还不大甘心受徐怀驱使,但下面的乡兵武卒听说晌午便有烧羊肉加餐,已大咽口水,纷纷给徐怀喝彩。
唐盘、仲和以及唐青、唐夏这些人多少还有些心高气傲,但底层武卒、乡兵的心机要单纯得多,徐怀此等武勇已然叫他们折服了!
乡营这事说定下来,但只是大略,兵卒造册以及编排等事才叫繁琐。
徐怀现在立的人设,自然不能有去参与这事的耐心,他便都推给晋龙泉与唐盘、仲和、殷鹏去负责。
他着人将郑屠户肉铺后的那座铺院清空出来,作为演武校场使用,他拿上弓箭去练习速射。
速射与连珠箭有相通之处,却也有所区别。
连珠箭主要还是针对个别身手强横之敌,令其难避间不容发连射数箭的袭杀;而速射讲究是敌军冲杀到近前时,射手在两军混乱之中以最快的速度捕捉不同的目标进行精准射杀。
两军接战时,当然不需要考虑射距,也不用考虑破甲贯穿力,需要在最短时间内于近处射杀更多的敌军,为前阵将卒提供有力的支持;有时候甚至还需要在混乱的战场上快速移动,当然是用轻便软弓为佳。
这方面的苦练,也有利提升身体的直觉反射能力。
当然,在院子各个角落树几个箭靶子练习,远不能反应战场上两军接战时的真实混乱场面,徐怀将田燕燕诸女都召进来,叫她们各执箭靶子在院中跑动。
这么一来,诸女跑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羽箭乱射时,诸女受惊吓后的本能反应,才更能纠正混乱中有可能产生的偏差。
就是诸女被乱箭吓得嚎呼惨叫,传到唐盘他们正议事的铺面,实在叫人听了烦躁。
邓珪、王禀、卢雄以及唐盘、仲和他们是正经人,殷鹏资历最浅,还有点自卑,临座都不敢怎么吭声,晋龙泉、唐天德到底是武人出身,便笑着说:“徐小哥到底是按捺不得的嫩瓜子,还得劝他节制啊!”
考虑到接下来作战没有那么容易打,仲和所率仲氏族兵还好一些,但诸泼皮都没有经历过严格的编训,邓珪、卢雄想着将唐氏另一名后起之秀唐夏编入殷鹏这队当十将,再混编五六名能战武卒进去加强一下;另外将唐青编入仲氏族兵这队,给仲和当十将。
而前期的核心战术,还是落在利用浅攻战术给徐怀提供支撑,令贼军不敢轻犯街市,邓珪、王禀也是百般叮嘱唐盘、仲和兵卒演练的要点。
街市除了边缘地区要给贼军进出制造更多的碍障,还要考虑以郑屠肉铺为中心,将前后左右四座铺院、利用其坚厚的护墙构筑一座小型防垒。
铺院乃是诸家在街市的核心产业,建造之初就有考虑防火防盗等用。
院墙用砖石垒砌,既高且厚,内部打通之后,还要沿围墙内侧搭木架以供人手站上去,射杀接近的贼众;将外侧的屋舍拆除,以免贼众借以掩护逼近。
这里面种种事务繁杂且多,但晋龙泉既然代表巡检司任监营,自然是一并交由他来负责,唐盘佐之。
如此一来,殷鹏都能看出乡营还是彻底在巡检司的控制之下,但徐怀这时候都不参与议事,还在别院搞得诸女大呼小叫,他实在没有底气在邓珪这些人面前争什么。
当然,邓珪还是将最根本的守御放在军寨。
考虑到夏秋水涨,淮水最上游这一段也只能使木筏通往下游的信阳,为避免被贼军彻底堵死,他还得招募船工,多制作些大筏备用。
唐盘将人员安顿进东首铺院里暂歇,还听到后面的铺院里隐约传来诸女大呼小叫的声音,铺院里的将卒却听得精神抖擞,他气得想要砸门。
殷鹏想着从巡检司挑选几件上好兵甲过来,与有过一面之效的唐青过来找唐盘,想拉他一起到巡检司公廨走一趟,但找过来看他这般模样,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殷鹏正要劝唐盘眼不见则心不烦,听得“吱呀”一声,田燕燕端着茶水推门进来,左眼角、下巴各有一块乌青。
“你不在那院子里?”唐青讶异问道。
“刚从徐爷那院子里过来。”田燕燕捂着乌青的下巴说道。
“你眼角、下巴是怎么回事,那莽货还打你了?”唐盘声音都控制不住的尖锐起来,恨气问道。
“嗯,”田燕燕委屈得想哭出来,哭诉道,“徐爷叫我们背着箭靶子在院子里跑动,他拿箭乱射,虽说箭折掉头,但慌乱间被射着还是痛得慌——”
“哈……”唐青、殷鹏愣怔在那里,大呼小叫半天,竟是这个原因?
他们见唐盘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徐怀这憨货拿诸女练箭也很变态,但总比他们刚才所想的要好。
“你又怎跑这里来?”唐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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