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酥面包
有人当场就想去质问高邑军,有人想在网上发帖揭露内幕,然后,还是那位投资人站了出来。
“大家先别急,想办法找找人,查查高远地产把咱们的钱挪用到哪里了吧!”
结果巧得很,他刚好有朋友的二姨的女婿在高远地产工作,很快就打听出了高远地产的动态,重中之重是——高邑军第一时间套走了三分之一的项目款。
消息传回来,那叫一个群情激愤啊!
“咱们是不是已经可以去告他了?”
“对,去告他!”
“什么理由?诈骗还是非法集资?”
“哎哎,咱们要不然先和他谈谈看?主要目的是拿回钱啊……”
有人缩了卵,主要是不想投资打水漂。
也有人担心另外一件事:“合同上确实有不得挪用的条款,可是单靠这一点告不倒他吧?毕竟竣工期定在明年,离现在还早着……”
仍然是好心大哥,当场拿出了主意。
“找对方退钱没有法律依据,人家不搭理咱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当务之急,一定是报案。
只有立了案才能冻结他的公司账户和个人财产,那家伙都已经开始转移财产了,谁知道是不是想要卷款潜逃?
一旦被他跑出国,公司倒闭,咱们极有可能血本无归……”
血本无归四个字,杀伤力巨大,当时就统一了思想。
“那咱们以什么理由报案?”
“诈骗!”
好心大哥振臂高呼:“不管他想干什么,咱们先统一口径,就是被诈骗了!到时候查出来什么算什么,最坏最坏也能让他把吞下去的钱再吐出来,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好!就这么干!”
大家轰然应诺,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冲向辖区机关。
其实对于现在的各种房地产信托项目而言,开发商挪用一下项目款几乎是常态,告诈骗是立不住脚的。
但是这回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来自于国内各地,影响很坏。
于是,机关很快开始了调查程序。
所有相关环节的负责人都被传唤了。
然后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哟,承销方的主管已经被咱们兄弟单位拘起来了啊?
那没跑了,这次肯定有收获!
高叼毛被经侦找上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怎么回事?太突然了吧?!
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莫名其妙的就被韭菜们打上门来,我不理解……
懵归懵,可是高叼毛仍然又奸又滑。
“我确实挪用了项目款,但那是公司决议,不是我个人的私下行为。而且我们只是临时周转一下,并未影响项目的施工进度。等到B地块的抵押贷款批下来,我们一定会如期完工项目的!”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违规确实违规了,但是诈骗纯属无稽之谈!
从法律的角度来讲,这件事的性质肯定够不上诈骗。
挪用工程款最多能够构成挪用资金罪,但由于不是挪用给个人使用,而且没有出现下列情形——
数额较大、超过三个月未还的;或者虽未超过三个月,但数额较大、进行营利活动的;或者进行非法活动的。
所以,目前只能认定高远地产违法合同法,产生了违约行为,而不至于被刑事追责。
这种情况在我国的司法实践中,一般都是判归还,履行合同义务,并且支持违约金补偿,很难上升到刑事责任。
但是,当调查人员找到魔信托的邱总时,案情迎来了拐点。
“什么?!中环新城项目?!不对,那个项目的风险特别大,我记得我签字否掉了啊!”
扑棱一下,调查人员的耳朵竖起来了。
“邱总,能详细讲讲么?对了,具体经办人是谁?我们可能需要请他进行协助调查。”
“好的好的,事情是这样的……”
老邱开始讲故事,中心主旨是——我不知道,我没批,上官,有小人在作祟啊!
然后严霜她老公就被“请”去协助调查了。
卫长鸣进去的时候,脸蛋更白了。
高邑军那里搞得是什么把戏,他太清楚了,当然,那和他无关。
可是,他在自家公司的业务处理角度中,是有明确的违规违法行为的,现在,开除公职的结局已经是板上钉钉,区别只是刑事责任而已。
他扛了差不多半天,严霜来看望他时带来了公司副总的“警告”。
“老公,付总告诉我,你犯了错,问题严不严重?他跟我讲得好吓人,还说我很有可能被连累什么的……老公,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怕被连累,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那意思非常隐晦,但又很清晰,聪明人一听就懂。
‘你最好自己扛下来,如果牵扯到我,我肯定就要对你们两口子不客气了,你也不希望你爱人满身大汗吧?’
卫长鸣狠狠一咬牙,决定……
去尼玛的连累!
到这种时候了,你不想着赶紧捞我,居然吓唬我媳妇?
我没看错你,但是你看错我了……我是在乎她怎么样的人吗?!
搞笑!
卫长鸣敷衍了严霜两句,准备把她哄走,然后就去自首。
结果刚刚习惯性的撒了两句谎,心里忽然一动——咦?她可能派得上用场啊!
只是叫她别担心,安心等我出来,是不是太浪费了?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一变。
“霜霜,我恐怕出不去了……”
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表情悲伤中又带着深深的不舍。
“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保重,少吃外卖,早点睡觉,如果在魔都待得不顺心,就回家去陪爸妈吧……”
其实严霜已经和卫长鸣冷战很久了。
自打上次被韩烈冷脸拒绝,她回去之后就和卫长鸣大吵了一架,并且搬到了小卧室住。
卫大帅哥忙着搞定项目,也没怎么哄她,夫妻感情降至冰点。
但是,当卫长鸣真正出了事,又展现出极度脆弱的一面时,那些美好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
“长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我太急于证明自己了,被付总给拖下了水……”
直到现在,他仍然在撇清自己、维护形象,目的是激发严霜的母性,让她心软。
卫长鸣满脸悔恨和痛苦,哽咽道:“现在事发了,我恐怕要给付总背锅,他告诉你这件事,本身就是要拿你的安危来威胁我……好了,他成功了,我待会就去认罪!”
严霜顿时理解了,她的出身,让她在这方面有着非同寻常的敏锐。
“肯定还有办法的吧?你那么聪明,难道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确实还有最后一条路……”
卫长鸣表情复杂的看着严霜,她正处于女人最好的年龄,青春尚在,美而成熟,又有大小姐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高贵。
把她彻底送出去,应该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吧?
“现在,恐怕只有韩总能帮我减罪缓刑了……”
严霜一听到那个名字,顿时柳眉倒竖:“你还要让我再去求他?!”
她对韩烈的记忆太深刻了,那张在灯光中半明半暗的侧脸,仿佛是刻在脑子里一样,时至今日,仍然清晰得可以回忆起每一处棱角、每一个细节。
也因此,她感到极度的羞愤。
“他对我是什么态度,难道你忘记了吗?!”
有门!
极其了解严霜的卫长鸣马上意识到,她排斥的并不是帮自己亦或者陪韩烈,她真正愤怒的,是韩烈的看轻和不留情。
“这次不一样,真的,霜霜!”
卫长鸣马上展开三寸不烂之舌,拼尽全力的分析者。
“上次是韩总不满意咱们对他的安排和支配,感觉受到了冒犯,大人物嘛,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是另外一种情况——咱们走投无路了,于是去恳求他,性质完全不同!
于他而言,捞我一把,只是随手的事。
他和邱总的关系那么好,只需要替我讲一句好话而已,付出极少,也不存在什么把柄,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你的态度足够可怜,他一定会帮忙的!
只要他肯帮忙,我就不需要为了保护你而蹲里面十几二十年!
霜霜,我才不到30岁,你忍心看着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烂在那间狭小恶臭的囚室里吗?”
卫长鸣太会拿捏严霜了。
尽管严霜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只是他的又一个套路,可是她在心灰若死之余,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他。
“卫长鸣。”
她深深的吸一口气:“是你做错了事,付出代价的又是我!”
“我爱你!”
卫长鸣果断极了,态度也庄重极了:“过于强烈的爱让我犯了错,我确实畸形了,已经配不上你了,但我依然爱你……”
“你的爱让我恶心!!!”
严霜忽然大吼一声,泪流满面,转身冲出房间。
卫长鸣却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严霜终归还是又一次妥协了……尽管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但是,谁在乎呢?
严霜在乎。
她回到车里,当场哭崩。
这一次,比那天在KTV里更让她伤心。
那种环境,再加上酒精的催化,让她终归对卫长鸣残存一丝希望——他不清醒,再看看吧。
结果,没喝酒的卫长鸣仍然还是选择让她去扛。
现在还有什么借口吗?
没有了,自己对于他而言,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件工具。
严霜看清楚了这一点,因此哭到天崩地裂,一边哭,一边又想起了韩烈那张渣帅的侧脸。
渣和帅,是她现在最痛恨的两个点。
但是不知为何,放在韩烈身上,她非但不反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几个月时间,她也反复去问自己,结论很有意思——可能是因为韩烈的态度。
“我愿意睡你,你才能爬上我的床。”
“安排我的时间和精力,你不配。”
如此霸气如此自我的精神核心,与卫长鸣截然相反。
稳定如钢铁,璀璨如钻石。
这种男人根本不会被女人改变,也不会被困难打得跪地求饶,自然会给人以莫大的安全感。
对于某些女人而言,这是缺点。
可对于严霜而言,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