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1881:西部传奇 第2章

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黑人摇摇晃晃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剑秋一个错步向前,揪住他的衣领:“钱?”

黑人晃了晃脑袋,彻底泄了气,从怀中把那张纸币掏出来,递给了陈剑秋。

陈剑秋刚把钱揣进怀里。

一声巨响。

屋子的后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跌了出来,摔倒在地上。另一个背着弓箭,手提着斧子的身影跟着从门中走了出来。

“你的同伙?”陈剑秋反手把黑人压在身下,低声问道。

黑人急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罗伯特上校!你还认识这把斧子么?”黑影举起了手中的斧子,对着躺在地上的老者说道,“你以为躲到这个镇子里,就能躲过神明血与火的惩罚么?”

借助屋内的灯光,陈剑秋看清了地上老人的脸,正是煤矿的老板。

他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脸上完全不见了往里日的和善,换上了一副讥讽的表情:“我杀的印第安杂种太多了,让我想想,你是哪个?啊?疯马的野种么?”

拿着斧头的黑影走到了光亮之中,是一个印第安年轻人,他颤抖的手将斧子高高举起。

“你也可以选择放下斧子,赶紧逃命。”煤矿老板阴阴地笑着,撩拨着这个印第安年轻人脆弱的神经,“治安官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你会和你的蠢货父亲一样,死的很惨。”

“啪”的一声枪响。

一个弹孔出现在煤矿老板的脑门上,弹孔中开始向外汩汩流着鲜血,老人两眼圆睁,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向后倒下了。

又一个人影从屋子的后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六发左轮,枪口还冒着烟。

陈剑秋认识这个人,是镇上的治安官——莫里斯警长。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印第安小伙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间脑袋便挨了一下,像个木桩子一样直直向前倒了下去。

警长很熟练地从腰中掏出一根困绳,把印第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检查了下手中的那把左轮,退出了滚轮弹夹中的所有子弹后,把枪塞到了印第安人手里。

随后,他又掏出了自己腰中的枪。

陈剑秋这才听见,屋子里传出来“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不一会儿,火苗和浓烟,已经爬出了二楼的窗户。

“遭了!”陈剑秋和黑人似乎同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准备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但一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里面两个人,举起手,出来吧。”

刚在还在酒馆的强尼,此时已经带着四个手持着步枪的手下,堵在了后院门,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陈剑秋和黑人所在的角落。

两人无法,举起双手,慢慢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头儿,怎么说?”强尼看向莫里斯。

“这个印第安人摸进了老矿长的屋子,偷了他的枪,并且用它杀死了这个可怜的老人,还放火烧了他的房子。”莫里斯提着箱子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我来晚了。”

强尼愣了一下,但很快行动起来,让一个手下把印第安人扛了出去。

“那这俩人呢?”强尼向着陈剑秋和黑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一并带走,放风的同伙。”莫里斯说的干脆极了。

黑人的眼睛瞪得老大,陈剑秋也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黑人和一个华人,在一个白人老矿主的后院,替一个印第安人放风?骗鬼呢?

但陈剑秋没有反抗,他的腰被一把步枪抵着,双手被牢牢绑起。

强尼在身后推了他一把,阴恻恻地说:“小子,知不知道我们这边人是怎么对待罪犯的么?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他把手伸进陈剑秋的衣服里,掏出那张十美元的钞票,用钞票拍了拍他的脸,笑得很肆无忌惮。

两个手下敲醒了附近的居民灭火,剩下的人把陈剑秋他们锁进了马车。向着镇子另一边的治安所驶去。

第三章 当他们说你是啥的时候,你最好是

“姓名?”

“陈剑秋。”

“职业?”

“矿工。”

“作案动机?”

陈剑秋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眼前审讯桌前坐着的两个人,似乎和他一样没有什么太多的耐心,他知道,根据惯例,不管他说些什么,他们都会编出一些东西,然后把他送上绞刑架。

“从你在酒馆里的刀法来看,是个惯犯了吧?说来听听呢?”强尼问道。

陈剑秋仍然没有回答,神色如常,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强尼身后的窗户。

“您受伤的手没事儿吧?”他的目光落在了强尼受伤的那只手上,现在那里用棉纱布包裹着,看起来有点可笑。

强尼有些恼怒,他站了起来,走到了眼前这个阶下囚的身前。

“小子,你动作不是很快么?我看看你头是不是也和你的嘴一样铁。”强尼转过头对记录的那个人说道,“过来,替我把他摁住。”

还在记录的那个小伙子有点不太情愿,身为这个镇的治安所为数不多的认字的人,还要替眼前这个粗野的牛仔打下手,真的是不甘心。

小伙子绕到了陈剑秋的身后,一手摁住他的头,一手框住他的脖子。

“兄弟,小心点,你的长官拳打得不太靠谱。”陈剑秋突然说话了。

小伙子还在琢磨这话什么意思,一个拳头已经砸了过来,他忽然觉得摁在身子下面的人脑袋晃了一下,又好像没晃,而自己的肚子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长官,我……”小伙子忍住疼,喊了一声,可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自己的胳膊上中了一拳,拳的力道很大,小伙子感觉自己胳膊快断了。这次好像是前面这个人肩膀动了下。可自己明明摁住了他啊。

“强尼!”小伙子怒不可遏,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尊称了,“你他妈的在打我!”

强尼也愣住了,他明明是照着陈剑秋的脸和胸口去的啊。

“我说吧,你的长官拳法稀烂。”陈剑秋嬉皮笑脸。

强尼停下了,小伙子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见鬼,这个黄种人是个巫师,赶紧把他丢牢里去,明天一起绞了。”强尼喃喃道。

“最好到时候给他钉上十字架什么的,我去牧师那找点圣水。”小伙子补充道。

治安所并不大,一楼办公室,二楼审讯室,而负一楼的地下室,则是不大的牢房。

陈剑秋被带了下去,推进了其中的一间牢房。他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只有地下室的顶部有一个小小的采光窗。而他的“邻居”,是那个黑人,和他仅仅隔着一道铁栅栏。他的对面,则关押着那个印第安人。

这黑哥们儿正舒适地躺在牢里的板凳上,似乎对这种地方习以为常。

“嘿,兄弟,你跟他们说啥了?”黑哥们儿看见陈剑秋被推了进来,立马翻身爬了起来,凑到铁栅栏边上,“我叫肖恩,你叫什么?”

“我姓陈。”陈剑秋并没有看向这个有点话痨的黑人,而是在反复观察着牢房里的环境。

如果明天是在镇中心的绞刑架处刑,那自己得想办法制造点混乱。以自己的身手,脱身应该不难,可会有被枪打中的风险,然后怎么离开这个镇子呢?扒火车?

“嘿,陈,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呢?”肖恩丝毫没有在意陈剑秋的态度,仍在絮叨。

“他们打算明天绞死我们。”回应平静如水,在黑人那却不亚于一道惊雷,肖恩抱头一声哀嚎,坐回了椅子那。

“不信你听呗。”陈剑秋指了指他们的头上。

楼板很薄,一楼办公室的声音他们竟然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长官,那三个人罪名咋写?”

“入室盗窃,杀人,放火,随便两样凑一块儿都够绞死他们了。”这明显是强尼的声音。

“那这三个人的身份怎么写?”

“编呗,写的越恶劣越好,那个印第安人,杀人惯犯,那个中国人,嗯,匪徒,至于那个黑鬼么,小偷,你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强尼再次回复道,“今天编完,啊呸,不对,整理完。明天当众审判,绞死他们。”

肖恩的脸色更难看了,感觉快要哭了出来。

可陈剑秋思索了一下,突然间压低声音,向肖恩问道:“你是小偷对不?”

黑哥们儿尴尬地笑了下,比哭还难看:“那啥,我,只是,偶尔……”

“我跟你说啊,虽然我来美国不久,可总结出一个道理。”陈剑秋继续低声对肖恩说道,“这些白大人如果说你有武器,你最好有;他们说你是恶人,你最好是。”

他指了指黑人牢房门口上的那把锁,“这锁,你应该不难打开吧。”

肖恩点了点头,可又随即摇了摇头:“我需要一个尖点的东西,而且,我们也干不过外面的那些卫兵啊。”

“这些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我说了,他们说你是啥,你最好是。”

“如果你们能带我出去的话,我有躲避他们追捕的办法。”从进来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印第安人忽然说话了,用着他不太熟练的英语,“我叫飞鸟,一名拉科塔战士。”

陈剑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个印第安青年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去杀煤矿老板?”他突然问道。

“那人原名叫罗伯特,是美军的一名上校,南北战争结束后,就一直在追杀我的族人,五年前,他从背后杀死了我的父亲,苏族最伟大的战士——疯马。”提到父亲,飞鸟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两根手指头指了指双眼,对飞鸟说道:“别让复仇蒙蔽了你的双眼,他能给你带来力量,但你需要更果断的决定和更周密的计划。”

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勇气,但仍容易被情绪左右,需要历练。

他甚至一时间忘了自己也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虽然他暂时无法唤起这具躯体的更早记忆,但潜意识中,他能感受到,这具躯体曾经经历了许多。

飞鸟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陈剑秋回头看了看监牢里的木头长凳,深吸了一口气,猛的一巴掌拍在了凳子面上。凳子的木头面下沉一寸,露出了嵌在里面的细长铁钉。

“吵什么那?”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是刚才审问他的那个小伙子。

然而他只看见那个中国人隔着铁栅栏,揪着黑人的衣领,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怒目互视。

“你们俩能不能安静点,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一起下地狱了。”小伙子翻了翻白眼,又关上了门。

陈剑秋听到背后门关上的声音,松开了揪着黑人衣领的手,然后把右手握着的细长铁钉递给了他。

“这样的行不行?”

肖恩比划了下锁孔,点了点头。

“那晚上再动手吧,咱们先休息会儿。”陈剑秋说完,躺回了那张被拍的有点歪的长凳。

他看着天花板,开始回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第四章 越狱

地下室顶板那个小小采光窗中照入的光,逐渐变得昏黄,微弱,直到最终完全消失,漆黑一片。

地下室的门开过一次,一个之前没见过的警卫下来挂了一盏昏暗的马灯,给关在牢房里的三个人一人丢了一小块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面包。

“祝你们最后一晚好梦。”警卫丢下一最后一句话,关上了地下室的门,顺带把梯子也抽走了。

陈剑秋躺在板凳上,姿势没动过,耳朵却一直关注着楼上的动静。

刚开始还有几个人在聊着天,内容从附近农场两个傻子的粪叉互殴,到镇上最新出现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寡妇,直到有一个人提议该去喝一杯,声音才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个人来回的踱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踱步声也停止了。

陈剑秋坐了起来,轻轻敲了敲铁栏杆,示意黑哥们儿开始干活。

肖恩在摸索了一阵之后,“嗒”的一声,锁被打开了。而随后,他再次证明了他的专业素养,不一会儿,陈剑秋和飞鸟牢房的锁,连同他们三人的手链和脚链,全都落在了地上。

肖恩踩在飞鸟的肩上,双手向上,小心地顶了顶地下室的门。

顶不开,门被从上面锁住了。

陈剑秋拍了拍肖恩的腿,示意他先下来,然后在两人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此刻的一楼

留下来负责值班的警卫,正把脚翘在桌子上,一边读着今天的报纸,一边嘟嘟囔囔骂着自己那些同仁们的狼心狗肺。

喝酒赌钱没他份,脏活累活专挑他。

突然,地下室传来“咚”的一声。

“艹他妈的,这帮该死的杂种又在搞什么鬼。”警卫憋着一肚子火,他从抽屉里掏出马鞭,提着马灯,准备下去给这三个混蛋死前留点记忆。

他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放下了梯子。把灯放了下去,向下探了探头。

“崽子们,让爸爸来教教你们怎么老老实实做一个囚犯!”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白花花的眼睛和一抹月牙般的白色光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