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对面的哨塔半边已经已经塌了,只剩下半截竖立在那里。
“看上去不怎么结实嘛。”丹尼伏下身子,调整射角,准备再来一炮。
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旁边那几个还在调整角度的徒弟们。
“诶,你们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快点打啊!”丹尼有些不满,吼了一声,“要是在战场上,对面的炮都已经打过来了。”
他堂堂当年迪克西第一炮手,“佛罗里达毁灭者”教出来的学生,怎么能如此磨叽。
旁边一个名叫傅正礼的小伙被丹尼催促得手忙脚乱。
他将定装弹塞进了炮膛,猛地拉动了发火绳。
“轰”得一声,炮架在后座力的作用下向后退了一段距离,随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重新复位。
然而,炮弹划过了他瞄准的那座哨塔的上方,落入了后面的营地里。
“嘭!”
炮弹在营地里炸开了花,里面的人开始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诶!傅!你打歪啦!”丹尼放弃了自己的那门炮,快步地走到了傅正礼那组人面前。
“让开!让开!”他挤了进来,站到了炮后面傅正礼的位置上。
丹尼蹲了下来,顺着炮管子向上瞄了一眼,嘴角一撇:“这明显是歪的嘛!你们怕是毕不了业了哦。”
傅正礼和负责这门炮的小组成员苦着个脸。
丹尼老师的要求是出了名的严格,这下可要在其他人面前丢大人了。
“你们让开吧,我来……”丹尼两腿岔开站在炮的后面,准备亲自校准角度。
然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丹尼一回头,见陈剑秋正微笑着看着他。
“还是让他们来吧。”陈剑秋点了点头,“毕竟第一次实战,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丹尼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傅正礼还有站在旁边的其他人。
“臭小子们,别再给我打歪了,要不然出去别说是我的徒弟!”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让开了身位。
傅正礼回到了炮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伸直了一只手臂,向上比了一个大拇指,闭上了左眼,右眼视线沿拇指一侧对准目标左侧,头和手保持不动,再闭右眼,使左眼视线通过拇指的同一侧。
“向下调整五度!”傅正礼再次校准了距离和角度。
这招“跳眼法”是丹尼和陈剑秋在西部流浪的时候,从陈剑秋那学来的。
他是不屑于用这招,但下面这些没有基础的学员就不一样了。
于是丹尼又把这招传授给了学员们。
“对啦!就是这角度啦!拉绳啦!”镇长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像是一个考官一样说道。
陈剑秋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穿越前驾校的老师。
在得到答案准确的指令后,傅正礼拉动了点火绳。
“轰”的一下,对面被瞄准的塔楼顶部飞上了天,与此同时,还有两个牛仔从上面飞了下来。
另外的两门炮也响了。
仅仅半个小时不到,河对岸的四座木制哨塔全部变成了遗址,还在冒着烟。
“每天拿对面的这四座残塔做练习目标,早晚各轰一次。”
陈剑秋用手遮了下阳光,看了眼河对岸,下达了命令。
炮击发生的时候,库奇正在自己的帐篷前的篝火边准备自己的晚饭。
他从哨塔下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段时间,为了这四座哨塔,他真是操碎了心。
库奇决定晚饭一定要好好犒劳下自己。
他从旁边空地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块风干的腊肉,那里还晾晒着两排的咸鱼和野牛肉。
这是库奇的粮仓。
他打算从明天开始忙自己牧场的事情了。
库奇钻进帐篷里取出了一个平底锅,然后把锅放在了篝火的烤架上,开始煎腊肉。
腊肉在锅里冒着油,滋滋作响,香味扑鼻。
“美妙的东西。”库奇半跪着翻着锅里的肉,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河岸上传了过来。
这什么动静!?
库奇愣了一下。
但作为一名曾经的联邦军人,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有什么东西被炮弹击中了。
他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了河边的方向。
库奇突然发现,四座哨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三座半。
自己刚刚登上的那座哨塔,现在正在冒着烟!
然而就在此时,他在头顶的天空中,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轰!”
一枚炮弹落在了库奇晒咸鱼的架子的位置,同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不远处的库奇反应不及,被爆炸掀起的土块和咸鱼砸倒在地。
库奇的耳朵还在耳鸣。
他感到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想从地上爬起来。
营地里现在的人并不多,不过这场爆炸让他们害怕至极。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了过来。
协会留在营地的拓荒者们到处乱窜,他们纷纷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向着北边的空地上跑。
只有一个曾经参加过南北战争的迪克西老兵站在自己的帐篷前,一脸疑惑地看着河岸的方向:
炮击唤醒了老人尘封的记忆。
“杨基佬又打过来了?”
库奇迷迷糊糊看向了自己的“粮仓”。
那里现在是一个大坑。
自己的咸鱼和腌肉早被炸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幸好不是开花弹。”库奇感到很庆幸。
这枚定装弹原先的目的是为了敲掉那些哨塔,所以并没有装填很多碎片。
库奇知道,如果是霰弹的话,自己的脑袋多半是要被削掉一半。
他的神志现在清醒了一些,想站起来。
然而这时,一阵剧痛突然从大腿的根部传了过来。
库奇低下了头,难以置信地在自己大腿上看到一处可怖的伤口。
那里深深扎进了一块断木,几乎将他的整个大腿贯穿。
鲜血正沿着断木,汩汩地向外流。
这根断木,可能原本是他那个晒咸鱼的架子的一部分,现在,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库奇的头又是一阵晕眩。
他昏了过去。
河对岸的炮击停止后,殖民者协会的成员们找到了自己的会长。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了剁肉的桌子上。
协会的某位兼职医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被通知的时候,还在两公里外自己的牧场搭养猪的窝棚。
在检查了库奇的伤势之后,“医生”给的意见,是截肢!
因为这根断木已经伤到了库奇的大腿骨头,如果不截肢,伤口会有感染的风险。
这位医生拿着锯子为库奇做完了“手术”。
会长被抬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往后的一个星期。
俄克拉荷马的草原开始接连不断地下起了大雨。
库奇被独自扔在了帐篷里,偶尔会有人给他来送吃的。
几次事情后,他在协会里已经失去了威望。
大家都很忙,都有事情要做。
库奇开始不断地发起了高烧,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清醒过。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库奇死了。
悄无声息,轻如鸿毛。
死因,伤口感染。
第四百六十六章 俄克拉荷马市
在库奇和他的得力干将死后,所谓的俄克拉荷马殖民者协会彻底散了架。
这个协会的组织当初就是一帮西部的拓荒者为了来俄克拉荷马搞地而聚集在一起形成的。
现在老大和核心成员一死,协会名存实亡。
营地的边缘天天被河对面拿着炮轰,驻扎在堪萨斯的联邦军队又不管,这日子天天过得提心吊胆。
剩下的协会成员在远离营地一公里外的地方简短地商讨了下。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一个多月以来,除了那个受伤的工人,对面就没见少一根毫毛。
倒是自己这边不断有人伤亡。
殖民者协会太耻辱了。
既然这样,不如就这么散了吧。
大家都有自己的地了,也都很忙,农场牧场什么的都一堆的事情,就别折腾了。
聚是一坨屎,散了说不定是漫天星呢?
于是,这次会议后,俄克拉荷马殖民者协会就地解散。
一部分还住在河北岸的人纷纷离开,回到自己的那块地,还有一部分派了一个代表穿过河,去河对岸投降。
“尊敬的陈先生!请不要再将大炮对着无辜的人了,库奇已经死了,我们都是可怜人。”
在河南岸的一间大屋子里,作为北岸代表的一位名叫唐尼·麦肯的老绅士,对着正在吃面的陈剑秋说道。
面,是非常普通的酱油面,上面卧着一颗小青菜。
陈剑秋一手拿着筷子,另一手拿着一瓣蒜,一口蒜,一口面,“哧溜,哧溜”得吸得非常香。
“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来一碗?”陈剑秋吸了下鼻子,对着面前的老绅士说道。
麦肯瞅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底,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除了第一天有一发打呲了以外,后面我们可没将炮弹打进过居民区。”
陈剑秋又喝了一口酱油汤,然后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
“那只是我们维持治安的一种方式,毕竟有人打伤了南岸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