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没有人认出这是洛克菲勒家大少爷,因为大家很难讲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和豪门继承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还有有人认出他来了,不过这个人不在街上,而是在楼上。
哈里曼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边,向下看去,嘴角泛起冷笑。
看样子坊间的传闻是真的。
出现在老洛克菲勒生日上的俏丽女人是伊娃没跑了。
难怪最近自己的这位秘书始终在和自己保持距离。
起先哈里曼也因为忙于北方证券的官司而没有太在意,没想到是这女人攀了高枝。
之前的种种怀疑交织在一起,让哈里曼有点窒息。
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伊娃回到熨斗大厦的时候,哈里曼办公室的大门开着,而他本人并不在办公室。
伊娃将钥匙放在自己桌子上,走了进去。
她开始习惯性地整理起了哈里曼的桌子。
这是伊娃作为一个秘书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她这次没有关门,也没有急于去翻箱倒柜。
桌子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些公开的文件和报纸。
伊娃将这些东西一份份叠好,放在桌子的角落。
可当她转身去挪椅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沿的一个钢制烟灰缸。
烟灰缸落入了垃圾桶里,发出一声落在纸堆上的闷响。
伊娃弯下腰,将手深入垃圾桶中,打算把那个烟灰缸取出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然而,当她拿起烟灰缸时,突然发现垃圾桶里有一摞废纸。
伊娃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将那摞废纸从垃圾桶里拿了出来。
最有价值的,是低下的两张。
虽然她看不太懂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可标题上醒目的“报表(对内备份)”她还是看得懂的。
尽管陈剑秋向来对于她的任务一直都没有硬性要求。
同时在上一次碰头的时候,陈剑秋也劝她早点脱身。
但伊娃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那两张“废纸”抽了出来,然后把剩下的,小心翼翼地原样放回了垃圾桶里。
她把那几张“废纸”塞到了一个文件袋中,放进了自己的抽屉,然后拿起了电话。
“喂?都市丽人吗?我是伊娃,今天晚上我去你们店里拿衣服。”她对着话筒说道。
“今晚吗?什么颜色的?”电话那头传来了伙计的声音。
“嗯……暗红色的。”伊娃想了一下回答道。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几秒钟:
“那我得问一下老板,有没有暗红色的,我等一下回电话给你。”
伊娃挂掉了电话。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窗户发着呆。
大约二十分钟后,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老板同意了,晚上8点,暗红色礼服,他会亲自恭候您的到来。”
陈剑秋那边同意了会面,老地方。
伊娃长舒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哈里曼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
“晚上共进晚餐吗?”他走进了伊娃的办公室里,问道。
“不了,我去买衣服。”伊娃一脸淡然地看着哈里曼。
哈里曼没有说什么,目光从伊娃的身上扫过,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同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桌子被收拾过了。
原先的杂乱无章变得整整齐齐。
哈里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既没有去翻抽屉,也没有打开保险箱,而是直接看向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哈里曼弯下腰,取出了那摞废纸翻看。
果然,最下面的那两张,不见了。
时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可以是长的,也可以是短的。
当你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机械的事情时,时间往往流逝的毫无痕迹。
伊娃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
只是整理了一些资料,便到了下班的时间。
她和往常一样,收拾了东西,乘坐电梯下了楼,开着自己的汽车回到了所居住的公寓。
她给自己简单地做了一份三明治晚饭,吃完之后和往常一样坐在了自己的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女人依旧貌美如花,可灵魂却是苍白无力。
伊娃拉开抽屉。
那把精巧的手枪依旧躺在抽屉的角落。
她拿起那把手枪,把玩了一番,依旧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这把手枪,无论是射向别人,还是射向自己。
时间来到了晚上的7点半。
伊娃知道自己应该赴约了。
她套上一件外套,手里提着一个纸质的手提袋,下了楼,走向了自己汽车。
夜晚的纽约,被路灯的光线,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伴随着一阵引擎声后,伊娃的车发动了,驶出了路口。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车离开后不久,路灯所照射不到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两盏车灯。
一辆车从黑暗中驶出,沿着道路,跟在了伊娃的后面。
第六百四十一章 登场
陈剑秋依然在服装店的后花园等候着伊娃。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桌子下面放着的是一个纸袋子,现在是一个小牛皮箱子。
“暗红色的?拿给我看看呢。”陈剑秋饶有兴趣地看着伊娃手上的档案袋。
“你知道的,我不会漫天要价。”伊娃将档案袋递给了陈剑秋。
陈剑秋打开档案袋。
他将里面被撕开的几张纸拿了出来,借着灯光扫了一眼。
“可以。”
陈剑秋对情报的价值做了肯定。
伊娃松了一口气。
陈剑秋将箱子提到了桌子上,推到了她的面前。
女人打开箱子,里面金光闪闪。
“我给你的那把枪带了吗?”陈剑秋突然问道。
“带了。”伊娃合上箱子,撒了一个谎,“您是担心我一个女人这么晚拎着这么多黄金不安全吗?”
“只要你没有在大街上把黄金拿出来欣赏的爱好,应该不至于。”
陈剑秋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
“不过我记得上次提醒过你,你已经被哈里曼怀疑了,你的处境相当危险。”
他吸了一口雪茄,看着伊娃:
“而且,政府针对北方证券的诉讼已经进入了尾声,他们胜算不大。”
“干完这单我不干了。”伊娃坐在了陈剑秋对面的椅子上。
“我打算回去就辞职,然后离开纽约。”她说道,“这些钱够我养活自己的下半辈子了。”
“你不是在和小洛克菲勒打得火热吗?我听说都见过家长了。”陈剑秋眨着眼睛。
“难道大名鼎鼎的陈先生也这么八卦吗?”伊娃瞥了陈剑秋一眼。
“好奇而已,上次可是你自己说要换目标,我才推荐了一个长相、家世都不错的给你,还免费赠送了全套情报资料。”
陈剑秋磕了下烟灰。
“按照我家乡那里的说法,你们要是成了,我算是你们‘媒人’,也算是成就了一桩因缘。”他说道。
“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伊娃表情平淡如水,“我天真的以为可以嫁入豪门,结果发现在他们面前我赤裸得就和一只初生的羔羊一样。”
“嗯,这倒是,不见其门庭,不知其深。虽然老洛克菲勒娶老婆的时候也是个穷光蛋,就凑了二十五美元把他老婆迎进门。”
陈剑秋冲着伊娃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还没有放弃撮合这桩“因缘”的努力。
“不过你可以试试生米煮成熟饭啊,挺着个大肚子去要挟老洛克菲勒啊,他老头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你嫁进来也说不定呢。”
“陈先生,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伊娃看着陈剑秋,嘴唇子啊微微颤抖,“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玩笑。”
陈剑秋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往了你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
“正如您知道的,我是一个私生子,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不知道我的是谁爸爸。”
伊娃抬头看向了天空。
“我曾问过我的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去找他,可每提起这个问题,我的妈妈就会和疯了一样。”
“他或许早就把我们忘了,即使找到了他,他也不会认我们,否则的话,也不会几十年都不来见我们一面。”
“也有可能是死了。”陈剑秋插嘴补充道。
在那个年代的西部,一个人变得杳无音信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当人们想起他的时候,说不定他已经变成了野狼的一坨粪便。
“死了就死了吧。”伊娃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素未谋面的爸爸被陈剑秋判了死刑,“我不想我和我的孩子变成那样。”
“相信我,小洛克菲勒应该不是这种人。”陈剑秋挑了挑眉毛,“我感觉他很爱你。”
看着天空的伊娃笑了,很无奈,也很悲伤:
“陈先生,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从小到大,没有人爱过我,我也没有爱过任何人。”
“爱情嘛,我也说不清。”陈剑秋叼着雪茄,双手枕在了脑袋后面,靠在了椅背上,“不过我敢打赌,小洛克菲勒先生现在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是吗?然后,我感动,爱上他?”伊娃一脸嘲弄。
“我又不是占卜师,你问我,我问谁?”
陈剑秋站起了身。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不说其他的了,到了西部遇到什么困难,写封信告诉我就行,合作一场,能帮你的,我还是会帮你。”
伊娃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