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想到这儿,吴世珏就举起个沙钵大的拳头,眼瞅就着要揍人了。可这时忽然有个又柔和又清脆,动听之极的声音从庄子的大门内传了出来。
“王二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王忠孝闻声望去,只见娉娉婷婷一个少女,身着一套翠绿色的袄裙,俏生生地立在庄园大门下,向他欢快地招手。王忠孝又细望了她几眼,只见她十五六岁年纪,神态天真,双颊晕红,肌肤雪白,一双明眸灿烂晶亮,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质高雅,仿佛明珠美玉一般,笑起来的模样尤其令人陶醉,和后世的那位影视圈里的古装大美人何某颇有几分相似。
这小美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被王忠孝调戏的吴家大小姐吴小菟。
这可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正说她这个良家少女呢,她就自己出现了,还问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王忠孝是来看她的吗?
上回没看过瘾,这回继续看?
王忠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吴小菟却已经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到了王忠孝面前,闪着明眸看了他几眼,嫣然笑道:“自从上次比武输了,王二哥哥就好久不来我家,今天是养好了伤来寻我哥哥再比高低的吗?”
再比高低?这不是在挑事儿吗?
王忠孝心说:好你个良家少女,一点不学好,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看见王忠孝生气的模样儿,少女嗔笑道:“王二哥哥不会是怕了奴家的哥哥吧?要真是怕了也不打紧,给奴家的哥哥磕个头,赔个罪,那件事儿就算了了。”接着她又扭头对吴世珏道:“二哥,你也别气了,一个丫鬟而已。”
吴世珏哼了一声:“既然小菟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吴世琮则瞪了吴小菟一眼:“小菟,你一丫头片子瞎掺乎什么?怎么能让王二哥为了个丫鬟给你哥磕头赔罪呢?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
“别介,”王忠孝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想通了,笑嘻嘻道,“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着?”吴世珏沉着声问。
王忠孝瞄了眼吴小菟,从这小美人眼眸中看见了一丝狡黠,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吴世珏:“吴二哥,要不咱们再比一场,把这事儿彻底了了如何?”
“比就比!”吴世珏磨了磨拳头,“王二,你小子的马上功夫不如我,要不咱们比比撂跤吧!”
王忠孝笑道:“比什么撂跤?我们都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好男儿,撂跤是江湖把式,上战场还得比马上功夫!”
“还比马上功夫?”吴世珏一副把人看扁的讨厌模样,“王二,那你可又得挨打了!”
王忠孝冷笑道:“吴二哥,和你实话说了吧。上次我是没拿出我爹教我的真本事!我爹的马上功夫,可当得天下第一?”
王忠孝那个不成器的爹可是号称马鹞子和活吕布的猛男!他的马上功夫可是经过真满洲白甲兵考验的。当年统军围攻大同的多尔衮和阿济格身边可有不少马上功夫超群的白甲兵,可偏偏没有人能挡住王辅臣的骑马突击!
这本事,连阿济格都心服口服。在吴三桂藩下,同样没谁敢说自己的马上功夫比王辅臣还厉害。
吴世珏虽然是个教不好的纨绔,但还是实事求是的,于是就点点头道:“不错,王总镇的马上功夫的确当得天下第一。王二,那你就拿出真本事,咱们俩再比一比吧!”
吴世琮连忙补充道:“二弟,王二哥,可说好了,点到即止,不要伤了和气。”
“伤不了和气,我知道轻重的。”王忠孝贼溜溜一笑,又瞄了眼吴小菟,“不过得来点彩头?”
“什么彩头?”吴小菟眨着眼睛,一脸天真地问。
王忠孝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就是他从王辅臣那里偷来的银票,拿在手里甩了甩道:“一千八百两的范家老号银票,就押吴二哥家的丫鬟!赌不赌?”
“一千八百两押个丫鬟?”吴世琮失声笑道,“这丫鬟得多好看啊!”
一旁的吴小菟听见这话,心里面别提多得意了,笑着说:“赌,当然赌!二哥,别怕王二,和他赌!我支持你!”
吴世珏差点没被自己的妹子气吐血了,回头狠狠瞪了眼吴小菟,“赌就赌,你可别后悔!”说完就对不远处的家奴道,“准备比武场,老子要和王家老二比马上功夫!”
“等等。”王忠孝忙开口阻止。
“怎么?不敢了?”吴世珏回头看了眼王忠孝。
王忠孝笑道:“吴二哥,战阵上的真本事可不是一对一的!”
“不是一对一?”
“对啊,上阵打仗可少见一对一单练的。”王忠孝扭头望了眼“好人吴世琮”,又接着道,“我爹当年在大同累破满洲勇士时,也不是单枪匹马,而是马队冲击。”
“什么?”吴世珏一愣,“王二,你还想把你爹的亲兵叫来?”
“不用,”王忠孝抬手指着身后那几位伙伴,“就他们几个加上我,总共七骑!吴二,你也出七个人,咱们七对七比上一场如何?”
“行啊!”吴世珏瞄了眼王忠孝的六个手下,就是于师爷、王忠贤、王忠义、李吉祥(小李子)、王全、王安他们几个,顿时就信心十足了。
那几位当中,仿佛只有一脸麻子的王忠贤和膀大腰圆,人称王大炮的王忠义能打,其他几个都一般般,其中于师爷看着还是个书生。
王忠孝看着吴世珏,笑道:“吴二,今儿时候不早了,我的人和马都乏了,歇一晚上,明儿咱们一比高低如何?”
吴世珏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第六章 吴三桂,你是不是想造反?
大名鼎鼎的五华山其实就是昆明城内的一座小山包,紧挨着翠湖和圆通山,占地不大,约莫就是两千五六百亩,是昆明城内的一个好去处。
吴三桂这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老汉奸现在就在这里依着山势修建了一座辉煌壮丽的王府,过起了颐养天年的好日子。
至于再升个职,在事业上更上层楼之类什么的,这个老汉奸眼下应该……可能、兴许、大约是真没这心思的。
唔,不过谁也不敢保证吴三桂一定没有上进心,毕竟这老家伙有很个奇怪的嗜好——收集反贼!
其实吴三桂自己就是个反贼,还是个双料反贼,先反大明投大顺,又反大顺投大清。所以跟着他的那帮关宁嫡系起码都是个“二反三臣”——都是反二朝,仕三主的忠臣,真是忠不可言啊!
但“反二朝,仕三主”还只是吴三桂旗下“反贼团”的起板价,造反的工作经验真不算是最丰富的。吴三桂这货在帮着大清打李闯、打张献忠、打南明的过程中,还搜罗了一群履历更加精彩的“三反四臣”或是“四反五臣”,好些人都先后反过大明、大顺(大西)、南明等朝,有些人甚至还在各个势力之间反来反去,既造“回头反”,又当“回头臣”,一点不脸红。个个都是造反经验无比丰富的主,都够得上造反专家了。
而吴三桂这老贼倒也不歧视“反来反去臣”,只要有本事,肯跟着他混,他都喜欢,都给好处。譬如他手下的右都督中营总兵马宝,就跟过李自成,投过南明朝,又在南明阵营中跟过孙可望和李定国,最后又剃发降清投了吴三桂。
而被顺治派来和吴三桂混的王辅臣的履历可比马宝还精彩!那可是大顺、大明、大清、南明……又大清,“四反五臣”不说,还造了三次大明(南明)的反,当了两次大清的臣!
这活吕布的绰号可真不是瞎起的。
吴三桂收集了那么多的造反专家在自己的麾下,实在很难让北京城里面的康熙小皇帝相信他是大清忠臣呢!你们这些人每天凑一块儿能干什么?是不是在交流造反经验,精进造反技术?
今儿王辅臣、王吉贞两父子上五华山的时候,吴三桂正在五华山上的银安殿内和手底下一帮造反专业户们一块儿研究怎么效忠大清朝呢!
这事儿还真不容易啊!吴三桂和底下那帮人造反的经验是很充分的,这个当忠臣……不会啊!
另外,自打不会当忠臣的吴三桂把永历爷给弄死了,上面的大清朝廷就对吴三桂这帮人越来越看不顺眼了。你这个吴三桂连养寇自重都不懂,这怎么可能是忠臣呢?
看看人家平南王尚可喜是怎么当忠臣的?人家可稀罕潮州大反贼邱辉了,这个海贼都打出“大明潮州府”的招牌了,尚可喜都不舍得发兵去剿灭,而是由着他割据濠江口,还让他垄断了广东的私盐,甚至让邱大反贼控制的达濠埠成为了和澳门、厦门平起平坐的大清沿海三大合法走私口岸之一。
至于福建的耿继茂就更加会当忠臣了,早些年因为郑明内讧而落在清朝手里的厦门岛也在搞了海禁之后又胜利丢失,还让郑明一方拿了回去,现在厦门已经成郑明和大清沿海地区进行合法走私贸易的基地——就怕郑经那边饿死、穷死啊!
再看看吴三桂这边……人死不能复生,吴汉奸就算是日思夜想,永历皇帝也回不来了!所以他也只能整点什么苗蛮之乱来养寇自重了。可问题是,这些苗蛮土司哪儿能和永历比呢?这帮人撑死了就是一群土皇帝,根本不可能夺大清江山。大清养吴三桂御苗蛮,还不如由着那帮土司割据一方,仿佛威胁还小一点。
所以吴三桂越是在云贵养寇自重,北京的朝廷就越是觉得他要造反!北京的朝廷越觉得他要造反,就越想着要削弱他。而朝廷越是削弱吴三桂,吴三桂就越是觉得不安全。
因而吴三桂已经许多年没有去北京朝觐大清皇帝了,而且他还死死抓住手里面的兵权……既然不能养寇自重,那就来个拥兵自重吧!
而一个躲在云南不肯入朝,手里还攥着几万精兵,手底下还有一大群造反专业户的藩王,怎么可能不想造反?
这可真是天地良心啊!虽然吴三桂怎么看都不像忠臣,但他真的没想要造反,他只是想保持随时可以造反的实力,然后安心当一个大清的忠臣。
所以他虽然不肯入朝,但还是会派遣藩下重臣年复一年往北京去向朝廷要养兵的银子,今年进京要银子的差事就落在了吴国贵身上。
当然了,这些银子要来以后也不是平西藩吃独食,朝中的一干大清栋梁们都要分润的,要不然吴三桂的人是要不着银子的。
但饶是如此,这个要银子的工作还是越来越难了。朝廷不肯痛痛快快地给,朝臣们的心也越来越黑!
这会儿见着上山来拜的王辅臣,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搞银子的大清忠臣吴三桂就跟这个和自己很合得来的“反来反去大忠臣”说起了要银子的事儿。
“辅臣老弟,你来得正好,给老夫参详一下,这鳌太师前些日子又来信跟老夫哭穷了,要减我云、贵官兵的俸饷,要老夫裁汰额兵,又要老夫将藩下丁余遣散屯种……这康熙八年的兵费,还有可能要到三百万两吗?”
“王爷,这个鳌太师来信和您说这些,不就是为了减少咱云、贵官兵的俸饷吗?”王辅臣叹了口气,道,“这鳌太师可不大好说话,我看王爷您多少得减一点兵费了。”
“不能减啊!”一个长得有点随吴三桂、吴世琮的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壮汉一听要减钱,马上就跳起来嚷嚷道,“现在藩下人口越来越多,绿营官兵也大多有了家口,开销日大啊!虽然咱们也给藩下人和绿营官兵们在云、贵分了土地,但云、贵的土地还是太瘦了,只能稍微补贴一点,若是俸饷减得多了,怕是不够吃喝了。这些可都是打生打死一辈子的汉子,好吃好喝供着还好,要不然可就……”
“应麒,别再说了!”吴三桂突然开口,打断了这个口无遮拦的中年壮汉。
这壮汉就是吴三桂的次子吴应麒,那个鹰视狼顾的吴世琮就是他儿子。虽然吴三桂的这个儿子有点大嘴巴,但大嘴巴的人通常说的都是真话。吴三桂的藩下人口,还有绿营兵丁的家口的确增长迅速……都要结婚生孩子的,有不少人还不止讨一个老婆,生起孩子来还能少?
另外,如今的云、贵虽然很穷,但是生活成本也低,养孩子也便宜,也有足够的土地可以分给那些孩子,所以吴三桂藩下人和绿营兵丁们都可着劲儿生。
而这些藩下人和绿营官兵,除了少部分是吴三桂的关宁旧部,其他都是在闯营、西营里面混过的。这些人不仅造反精神十足,而且对大清都不大服气——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可跟着李定国抗过清的,在他们看来,所谓的八旗天兵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如果大清朝廷要减扣他们的银子,让他们过苦日子,他们没准就要真反了!
不过这话当着王辅臣说出来还是不大合适的,虽然这个王辅臣也是个造反专业户,但他的编制毕竟在内务府……
吴三桂正想问一问,王辅臣有什么宫里的路子可以走一走,是不是能请老太后出面说个话儿的时候,他那大孙子吴世琮已经气喘吁吁奔进来了,一溜烟就到了吴三桂身后,还凑到吴三桂耳边一阵嘀咕。
这吴世琮的话才说完,吴三桂自己就一脸好奇地看着王辅臣,“辅臣,你儿子忠孝又要和老夫的孙子世珏比武了。”
王辅臣哈哈一笑道:“年轻人嘛,打个架不算什么……对了,谁赢了?”
吴三桂摇摇头,笑着问:“还没比呢,明儿才比。而且你儿子还放出话说,这次他要用你当年在大同收拾满洲白甲兵的独门绝技对付世珏!辅臣啊,你的这个绝技……到底是什么呀?能不能说来听听?”
第七章 这就是专打八旗天兵的绝招!
“什么?真有打八旗兵的绝招啊?”
“王总镇,快说说,让额们长长见识!”
“对对,打满洲白甲兵咧,这本事可厉害!”
“嘿嘿,额们也学学,将来……将来好用这本事效忠大清啊!”
一听说有专打满洲白甲兵的独门绝技,银安殿内所有的大清忠臣都不困了,人人聚精会神看着王辅臣,有几个还跟他打听……这本事他们得好好学学啊!以后兴许用得上呢?就算用不上,那也是技多不压身!
而王辅臣被这些期待的眼神看得有点无语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听见有打八旗白甲兵的绝技就那么来劲儿?难不成你们想学会了以后就去造反?不过这本事可没那么厉害,要不然我那个坑儿的姜干爹可就要谋朝篡位当皇上了,那我可就是王爷了……算了,还是平西王说清楚些吧。
大清忠臣王辅臣仔细琢磨了一番,最后才一脸诚恳的对吴三桂道:“不瞒王爷,卑职其实没有什么专打满洲白甲兵的绝技,卑职只是善用马队冲阵而已。
当年卑职在大同镇跟随姜总镇时,经常和我爹传下的百十个家丁一起结阵训练,久而久之就练熟了。可以做到百余骑一排,结成密阵齐进冲击,可冲二三百步而阵不散。”
吴三桂点点头,“骑兵冲阵谁都会,不过要结阵而冲,二三百步不散,却又不易了。辅臣,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辅臣笑道:“王爷,这也没多难,无非就是先弄清楚自家战马在慢步、快步、小跑、快跑的情况下,每一步的距离大概是几尺,然后再规定发起冲阵时得走几个慢步,几个快步,几个小跑步,几个快跑步……最后再反反复复的训练,好一点的骑手配上聪明一点的战马,一起练上几个月,横竖都会了。”
吴三桂浓眉微皱,虎目放光,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王辅臣又道:“后来卑职随姜总镇造反时,就时常领着百十骑家丁持长枪结阵冲击八旗兵和绿营兵的军阵,十之八九可以冲散他们的军阵,不过并没有多大用处。”
吴应麒这个时候插了一嘴,“怎就没用呢?”
王辅臣解释道:“一来卑职领着的枪马队人少,不过就是百十骑,即便可以冲破敌阵,也只能一击而还,不能与敌鏖战;二来八旗兵的马队很多,卑职在何处突破了,他们就会马上扑过来,卑职要走慢些就被他们围上了。所以姜总兵最后还是……”
话说到这里,王辅臣还是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啊!只看见平西王吴三桂手下那帮牛鬼蛇神一个个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仿佛若有所思,其中吴国贵、马宝、王屏藩、吴世琮这四位,更是不自觉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王辅臣寻思:他们不会是真的在琢磨造反吧?
这个时候吴三桂突然发话了,只听这老汉奸说:“辅臣所言之法虽然简单,但真要做好了确实也不容易。骑兵结阵本就困难,还要在万军之中寻着对手的弱点,再一击得手,然后迅速撤退,不可有分毫耽搁。辅臣,你的马鹞子和活吕布之明,果然不是虚的。若是数量再多些,有个数千铁骑,再配合步军、火炮一起攻打,姜总镇也许就……就要铸成大错了!”
“对,对,王爷所言极是!”王辅臣赶忙点头,“如果是那般,那辅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吴三桂又笑道:“辅臣,老夫听你讲解还是不大过瘾,还是想亲眼目睹一番。明日老夫想去观看令郎和世珏的比斗,没有问题吧?”
“没有,当然没有问题。”王辅臣一边摇头一边笑道,“只是卑职的儿子并没有多少真本事,他只是用大话哄人罢了。”
吴三桂摆摆手,“无妨,老夫只是想去看看。”他接着又对吴世琮说,“世琮,你去安排一下,把比斗的地点安排在庄子外面的空地上。到时候老夫会和王总镇一起去观阵……告诉世珏和忠孝好好比试,都拿出真本领来比!”
吴世琮忙一个拱手礼,正色道:“孙儿得令。”
第二天下午,在昆明城外,靠近吴国贵田庄的一处空旷荒地上,大清平西王吴三桂麾下一群很懂造反的大清忠臣已经齐集一堂。各个都是袍褂整齐,马靴闪亮,簇拥着平西王吴三桂在那儿看王忠孝和吴世珏在那儿斗嘴!
对,就是动嘴,不是动手。
而让这两个“小人”动嘴不动手的原因,当然不是平西王吴三桂来看热闹了,而是因为几根丈八蛇矛,不,是丈八竹竿!
这几根竹竿就是普普通通的竹竿,不粗不细,也不算太长,马马虎虎就是一丈八九,差不多两丈的样子,自然也不太重。竹竿的顶部还留着许多细枝和叶子,在云南这边找这样粗细长短的竹竿,那可是再容易不过了,要多少都有,成本当然也是极低的。
但是吴世珏还是觉得王忠孝拿这玩意儿和自己比武是严重的犯规!是无耻小人的行为!
骑马比武是要讲规矩的,有专门的护甲和比武用的长枪——那是去了枪头,再捆绑上沾满了石灰粉的棉布包的“枪”。布包捅在护甲上不容易致命,还会留下一个白点。比试结束后,裁判只要数一下白点,谁胜谁负就清楚了。
可王忠孝昨晚上却和于师爷一起溜进了吴国贵的竹园,砍了七八根小两丈的长竹竿,还要拿它们当比武的“假枪”来用。
这吴世珏怎么能答应?马上就当着爷爷吴三桂的面和王忠孝理论起来了。
“这不是戚家军曾经用过的狼筅吗?还那么长……这玩意能用来骑马比试?王二,你懂不懂规矩?”
王忠孝当然不会惯着这个不懂事的吴世珏了,他可是大发慈悲,看在这个吴世珏和他家的老东西吴国贵后来都走上了反清造反的不归路,才好心好意教他们点真本事的。
唔,有了真本事,以后就能老老实实忠大清了不是?
所以王忠孝也不和吴世珏置气,而是笑吟吟看着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的老汉奸吴三桂,不急不慢地说:“吴二哥莫急,我昨儿可和你说了,我要用我家那老东……老爹打满洲白甲兵的绝招和你比试!”
“你家老爷子是用狼筅把白甲兵从马背上捅下来的?”
“当然不是了,大同哪儿那么多竹子?用竹子替代长枪是小爷我想出来的,我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吴二,你想想看,这云南的竹子多便宜?你家后花园里随便砍砍就一堆了。”
“什么?我家后花园?这些竹子是从我家后花园砍的?”
“吴二,别急啊!不就几根竹子嘛!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个竹子晒干后还很轻,上面那么多零零碎碎的还能打脸,人脸、马脸都能打!待会儿打你的时候你可得躲着点儿!”
“你……可竹子它不经用啊,捅一次就得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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