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了
周大家目光一扫,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揽住了身边红袖姑娘那轻盈得几可作掌上舞的娇躯,闷哼一声。
“怎么,莫非你觉得那位今科神童状元编撰的《汉宫秋》在东京的号召力,还能在老夫的佳作之上?”
“什么?!”老鸨与那红袖姑娘齐刷刷地低呼出声,难以置信地瞪起了眼眸。
“莫非尔等都不知道?”
看到了这二位以及在旁边侍候茶水瓜果的婢女们那一双双满是八卦的眼眸,周邦彦有些懵逼。
“周大家说的哪里话,奴家自然也是知晓一些的。
只是听周大家之言,似乎这里边,还有什么我等并不知晓的秘密……”
挽红楼的老鸨掩唇一笑,已然有了鱼尾纹的明眸眼波流转,份外显得妩媚。
那红袖姑娘那双水汪汪的明眸也落在周邦彦的脸上,满脸的期盼。
周邦彦想了想,这倒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径直言道。
“其实也没什么,那位小高状元编撰的《汉宫秋》的本子,老夫亲眼目睹过罢了。”
“在老夫看来,一个孩子鼓捣出来的东西,即便是那位神童状元多才多艺。
那东西不过是个新鲜玩意罢了,毕竟小高状元年不过十一,终究还是个孩子。”
听到了这位自信心十足的周大家之言,老鸨心中亦是一松,旋及媚笑道。
“周大家言之有理,奴家也在想,莫非一个孩子,还能够强得过久负盛名的周大家不成?”
“若是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回头,老夫会亲自广邀友人,前来为红袖捧场。
定然要教东京的骚人墨客知晓,红袖姑娘色艺双全,乃我东京勾栏馆阁之未来……”
红袖姑娘听得那张艳光四射的俏脸染上了晕红,水汪汪的明眸频频放电,电得周大家忍不住差点当场不正经起来。
“乖女儿好好的侍候好周大家才是,妈妈有事就先去忙了……”
老鸨看到了红袖姑娘的眼神,呵呵一笑,吩咐了句之后,便告退离开了屋子。
侧耳听了听屋内的动作,老鸨不禁既欣慰,又遗憾地叹了口气。
欣慰的是姑娘终于把这位周大家给勾在了挽红楼。
遗憾的是,自己还年轻的时候,为什么就遇不上像周大家这样的骚人墨客里边的领军人物,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作为挽红楼的主持者兼曾经的挽红楼花魁,老鸨十分清楚这位周邦彦周大家的影响力。
这位在过去可是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在樊楼的场子里混,吸引了大批的骚人墨客前往。
而上一回意外发生了,在藏香阁那位清倌人出道之日,这位周邦彦出现在了藏香阁,甚至还拿出了一篇《少年游·并刀如水》。
交予那位清倌人传唱,瞬间就让那藏香阁名动一时,名满东京,可以说,足见这位周大家在勾栏馆阁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厉害。
而前些日子,这位周大家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天子,被贬谪出京,之后,就在那大运河畔的无名小城,又显露了一手。
直接就把那小城的勾栏馆阁圈子给炒得火热,令周边州县的骚人墨客们蜂拥而致。
据说那位已经过了巅峰期的小城花魁,就是凭借着那道佳作,如今已然成为了她原本寄身的青楼的二老板。
至今仍有很大的热度,不少沿着运河南来北往的骚人墨客,都很喜欢到那无名小城驻足。
现场感受一下,能够激起周大家灵感的过期花魁,到底是怎样的尤物。
所以,这位周大家的影响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有一点让老鸨有些担忧。
毕竟那樊楼的花魁李师师的名气,可以说是引领着整个东京勾栏馆阁界。
握不确定的小道消息,就连那位成天喜欢才艺的昏君赵佶,似乎也被她所迷得魂不守舍,曾经在她那里留宿过。
当然这只是小道消息,谁也不知道真伪,但是前些日子,挽红楼虽然因为红袖姑娘的大放异彩,火了一段时间。
可那樊楼推出的歌舞剧,瞬间就抓住了整个东京骚人墨客的注意力。
而现如今,又贴出了告示,准备要再上新戏《汉宫秋》,这让老鸨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本想暂避其锋芒,等那新戏的热度先过上数日,再让红袖姑娘拿着周大家的佳作吸引客流。
倒没想到,这位周大家如此硬气,非要与那樊楼硬碰硬。
这着实让老鸨有些担忧,毕竟师师姑娘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本就摆在那里。
至于那位神童状元小高嘛……老鸨不禁想到了今岁金榜提名之后,状元游街之时。
那张俊美而又稚嫩的小脸蛋,还有被过度热情的女性看客们吓出了呆萌可爱的模样。
下意识地舔了舔艳红的樱唇,老鸨当真甚是好奇,那位神童状元可是才十一岁而已。
居然就敢给那师师姑娘编撰歌舞剧,偏偏师师姑娘还真敢用他的本子。
这让心痒难耐的老鸨都有种想亲自前往一睹的冲动,看看到底那唇红齿白,模样俊美馋人的神童状元。
能写出什么样的歌舞剧,值得李师师这位久负盛名的东京第一花魁敢这么下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完胜的歌舞剧《汉宫秋》
公告的当日,虽然仍是过去的节目,但问题是,樊楼现如今有高璋这位极其擅长搞营销的总导演在,怎么可能会放过前期路演的绝佳机会?
剩着其他节目轮替的间隙,音乐响起,经典唱段在幕后响起,而一条横幅由两位眉目如画的小姐姐拉着。
在舞台前摇曳娉婷而过,让那些倍感新奇的观众们恍然大悟。
那动听的音乐,还有那婉转妙蔓的唱段,自是即将于数日之后正式开幕演出的《汉宫秋》。
这样的路演,不但让那些观众们眼前一亮,同样也勾起了他们极大的好奇心,都很想亲眼一睹那《汉宫秋》的舞歌剧,到底有多好看。
“哎呀,这还真是难办啊。”
“世兄何出此言,莫非到了开演之日世兄有要事,不能亲来一睹?”
“唉,你可知道,周大家已然又有了佳作问世,愚兄与他有旧,他特地遣人相告,让愚兄到时候亲往捧场。”
“原来周大家又有佳作问世,这倒是件妙事,不过啊,可惜到时候小弟怎么也得等看完了师师姑娘的演出,再去碰碰运气。”
“毕竟周大家的佳作总是能有,可是师师姑娘的歌舞,嘿嘿嘿……”
“话虽如此,可是周大家的面子,终究不好落下。”
“这有何难,小弟倒觉得,大不了世兄遣人招呼一声,就说家中有事,晚些过去捧场便是。”
“听一曲而已,这里的整场演出,错过一幕,小弟我都会觉得是遗憾。”
“咦,贤弟你这主意我看行,也是,一首佳作,咱们先把这《汉宫秋》看过瘾了,再过去听便是。”
大家都知道周大家很有本事,佳作很厉害,不然也不会成为大宋骚人墨客的表率。
但问题是,师师姑娘乃是大宋第一花魁,而且她乃是色艺双全的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谁不想多瞧上几眼,好歹赏心悦目,令人回味无穷。
至于周大家想要捧新花魁,这事早就已经传开了,虽然那位挽红楼的红袖姑娘也是色艺双全,可终究是差了师师姑娘一筹。
这边之前的歌舞剧都能够让观众们看得目不转睛,而据说这《汉宫秋》乃是讲述四大美人之中的王昭君凄美的故事。
如此一来,谁都很想瞧一瞧师师姑娘扮成王昭君到底会何等惊艳,更想瞧一瞧这位历史上青史留名的美人的凄美结局将会如何演绎。
于是乎,许多接到了周大家邀约的骚人墨客们,都默默地打定了主意,先在樊楼,欣赏完了师师姑娘主演的《汉宫秋》。
再去赴周大家之约,一出足可持续半个时辰的歌舞剧,与那再婉转低吟,也不过盏茶功夫就结束的佳作,大家都还是很拎得清的。
……
周大家信心十足地等待着时间的到来,终于来到了那一日,这挽红楼内,今日特地准备了丰盛的酒水。
而红袖姑娘也是精心地妆扮了一番,务必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出彩。
而且为了展示自己这位挽红楼花魁的矜持,红袖姑娘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边,精心地准备着,等待厅中宾朋满座,自己再惊艳亮相。
可是随着一开始的信心十足,等来等去,等得红袖姑娘面对着铜镜所展示的笑容都已然僵硬。
仍旧没能等来妈妈过来唤自己登场,这让红袖姑娘的心不由得忐忑起来,赶紧让心腹婢女前往询问。
好在很快,婢女就赶了回来禀报,说是周大家已然来了,只不过,不少周大家邀请的宾朋好友,尚未到场,所以,怕是自己出场的时间还得往后拖上一拖。
听到了这话,红袖姑娘暗松了口气,就算时间晚点也不慌,毕竟好戏向来都是在最后登场。
此刻,樊楼的观众们,感觉自己正在经历着一场奇幻的视听盛宴。
师师姑娘那优美妙蔓的嗓音,还有那动听的唱腔,还有那令人刻骨铭心的唱词。
还有那带给视觉强烈冲击的歌舞画面,令所有来到了现场的人们,都看得心神摇曳。
哪怕是之前曾经前来看过彩排的人们,就像官家赵佶,此刻注意力也被舞台上的表演紧紧地抓住。
都被那师师姑娘刻画得入目三分的王昭君的命运深深地打动,为她满心欢喜,为她黯然落泪,为她切齿而恨。
而当那汉天子梦中看到了王昭君飞入了自己的梦境那一幕戏时,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夸张到极点的喧哗声。
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在天空中飞翔,泥玛,要不是有人举起牌子,示意大家安静欣赏,怕是都有人想要冲上去一看究竟。
当最终的一幕终结之时,如雷一般的掌声,叫好喝彩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官家赵佶,更是兴奋地巴掌都拍红了,目光炽热地看着那倾国倾城的师师姑娘,香汗淋漓地再一次谢幕之后,便与那杨戬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当然不是溜,而是官家赵佶决定先赶过去等待着师师姑娘的到来,告诉她,演得实在是精彩万分。
……
终于,周大家的脸都快要黑成了炭头之时,终于看到了那些好友们鱼贯而入,大家都纷纷地表达了歉意。
周大家只能强颜欢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实则恨不得抄起大棒棒将这帮子撒谎的混帐玩意全都狠狠地擂上一顿。
一个二个全都家中有事,真当老夫是傻子不成?挽红楼这边在发现宴请来的宾朋居然只来了寥寥十数人之后,就已然遣了人悄悄地前往樊楼。
哪里还不明白,这帮子混帐玩意,分明就是先去欣赏了师师姑娘的歌舞剧之后,这才过来这里赴约。
可问题是,周大家哪怕是心知肚明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跟大伙集体翻脸不成?
只能催促着那老鸨赶紧让红袖姑娘出来亮相,让这帮子混帐东西明白,周大家的佳作,配上红袖姑娘的色艺,必定又会在东京城掀起一场浪潮。
等得花儿都快要谢了的红袖姑娘终于盛装出现在了厅堂,可是信心十足地她这才刚刚亮相。
就发现,坐在厅堂内的那些宾客,犹自在交头结耳不语,根本就没把注意力落在自己这位挽红楼的花魁身上。
“……”
第二百二十章 他才是大宋文艺界的希望
当周大家站起了身来开始讲述起了关于自己的新作,还有隆重推荐这位红袖姑娘。
一干听众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捧场的叫好附和。
只是,当音乐响起,周大家坐了回去之后,这些人又再一次进入到了交头结耳的模式。
他们所聊的话题,正是关于今日樊楼师师姑娘所演出的《汉宫秋》。
不管理师师姑娘今日的妆扮,还是她的歌舞,又或者是她的舞蹈,还有那神奇的舞台表现。
都成为了这些听众们所谈论的话题,至于那红袖姑娘的唱词,对于他们而言,的确不错。
可是他们今天看到的那场歌舞剧,所带来的冲击远远地大过了区区一首佳作。
看到这些被自己邀请来的友人们,明明人坐在这里,可是这帮子人却眼神游移不定。
所讨论的话题,三句不离那樊楼师师姑娘所演绎的《汉宫秋》。
听得周邦彦心中大恶,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强颜欢笑,继续拉这些人为红袖姑娘捧场。
一曲唱罢,满堂喝彩之声,显得那样的有气无力,甚至就连往日里踊跃的点评声都没听到。
坐在那里,辛苦地付出了大量精力反复练习了许久的红袖姑娘若不是好脸面,加之这些人都是花了财帛的宾客,她当真恨不得直接拂袖而去。
在姑奶奶的地盘,不讨论姑奶奶的唱腔,不评价周郎的大作,却尽在那里叽歪樊楼的李师师的歌舞剧,你们这是来砸场子的吗?
……
一场并不出彩的周大家佳作品鉴盛宴,以极其潦草的方式结束。
那些宾客们已然陆续散去,要不就是回家,要么就是搂着相好的小姐姐去聊人生和远方。
周邦彦此刻满脸无可奈何地坐在红袖姑娘的屋子里,耳边尽是那红袖姑娘低泣的声音。
红袖姑娘自然不会去埋怨周邦彦这位骚人墨客的表率,只是表示自己太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