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跃千愁
庾庆嗤了声,“你那海市梁家子弟的身份糊弄糊弄别人就行了,你在梁家的情况,我不捅破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成,明知道我知道你的老底,还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脑子进水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众说出这话来,无异于将梁般的底细给捅了出来。
梁般脸色顿越发惨白了,他以为庾庆要留着他的身份加以利用来着,譬如之前在九道口,就是他以梁家的身份屡屡助其脱困的,在这里自然更需要他,没想到这位为点小事能这么疯狂,顿让他懊悔到无以复加。
而对庾庆来说,你既然认为大家困在这里都无法核实你的底细,因此而有恃无恐,好啊,那我就以实际行动来展示。
他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位的身份有问题,不足为惧,你们不信?好,你们看到没,我把他的手给剁了!
闻听此言,连鱼愣住了,申无空也诧异了,许多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怪蝎子帮的二当家打了这位梁家子弟,这位梁大少却来了个雷声大雨点小,轻轻揭过了。
难怪蝎子帮之前陷入困境时,这位梁家子弟屡屡能被这位小胡子帮主拿话顶着相助,原来是被拿住了软肋。
申无空当即问道:“朱老弟,这小子我查过,确实是梁家子弟,当中有我们不清楚的什么名堂不成?”
庾庆呵呵,“这厮,在梁家属于边缘到不能再边缘的那种,就差被梁家逐出家门了,你当我这边之前打了他,梁家为何不找我这边算账?不是不算,是梁家不会管他死活的。”
梁般忙向众人求救,“哪怕是虚名,我毕竟是梁家子弟……”
庾庆一口打断,“少糊弄人,我就剁你手了,大家都看到了,能怎样,我有怕吗?”
说这话是承担了风险的,有些话青牙在信里说的很清楚,梁般再不济也是梁家人,小打小闹还行,但不能做得太过了,太过了就是不把梁家放在眼里,是要承担后果的。
可他没时间扯了,先确定南竹的情况大过一切,以后就算天塌了,那也得等到以后再说。
蝎子帮一群聚来的人都有些牙疼,算是再次领教了这位帮主的任性,这得脑子进了多少水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但话又说回来,梁般的身份被庾庆给摆烂成了这样,之前供着梁般的人,大多都忍不住暗暗骂娘了,被这孙子给装了,起码连鱼已经心平气和了,不再因庾庆的鲁莽而怒目相向了,姿态又恢复了之前偏向庾庆那边的样子。
“朱兄,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梁般害怕到哀求,这辈子还是头次见到敢对他这么横的外人。
庾庆厉声道:“再啰嗦,我剁了你,说,在哪看到的,带我去。”
梁般哪敢不配合,那只还能用的手指了方向,就此带路,直奔盆地方向。
现场有人犹豫,盆地那边离危险太近了,也有人壮着胆子跟了去看情况。
目送的魏约脸色变得很难看,阴森森盯着庾庆离去的背影,因为庾庆把他的底牌给废了,深吸了两口气后,他也还是跟了上去。
梁般之前藏身的地方,就在盆地山顶附近的一个坡脚凹陷处,为了躲藏安全,这厮还特意搬了块大石头堵住凹陷。
他看到南竹被一只银背猿扛上了山顶跳进了盆地内,应该是跳进了盆地内,因为看不到盆地内的情况,他只能这样猜测。
为了确定这位是不是在糊弄自己,根据梁般的躲藏方式,庾庆还亲自用那块大石头将自己堵进了那处坡脚凹陷处向外查看,确定暴露的视野确实刚好能看到梁般说的南竹消失在盆地内的方位,细敲了所有细节,他才相信梁般确实看到了南竹被银背猿抓进了盆地内。
也相信南竹被抓走时可能还活着,因为梁般说了,发现被银背猿抓来的人几乎都还能动弹。
当然,唯独南竹看起来没反应。
也不该有反应,南竹已经瘫痪了,不能动弹。
只要确定了还有活着的希望就好,至少对庾庆几人来说,就还有救老七的希望,若是连希望都没有,那才叫绝望。
确定梁般没作用了,庾庆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扔下就走了。
他倒是想杀了梁般了结一桩恩怨,奈何这么多人看着,确实不好对梁般下杀手,也算是听了青牙的话,为将来留了一线余地。没跟梁家结生死相关的仇,将来也许还能找冥寺或那位丽娘帮忙周旋一二。
现实很残酷,之前人人恭敬的“梁大公子”,此时受伤倒在地上,竟连一个过问的都没有,该走的就那样走了。梁般求路过的帮他解开身上的禁制,好运功疗伤,一个个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此时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悲凉。
庾庆带头爬到了盆地山顶上,看着盆地内那座幽暗深沉在月光下千疮百孔的“镇灵钟”,沉默了一阵后,忽沉声道:“蝎子帮上下听令,全部下去给我找,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蝎子帮上下面面相觑。
连鱼等一干旁人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感觉这有些太过冒险了,都不得不怀疑这位年轻帮主和那胖子之间是什么情况,或那胖子究竟有什么名堂。
童在天看了眼此时看来十分恐怖的盆地内,不得不凑到了庾庆跟前,苦口婆心道:“帮主,这下面真的太危险了,那么多人进了‘镇灵钟’内都消失了,连姑阳和沈金蝉那样的高手都消失的悄无声息,我们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庾庆:“没让你们进‘镇灵钟’内,就在盆地内找,大家拉网搜查,不愿听我号令的,本帮留不得,自行逃命去吧。”
他抱着一步步的希望,万一南竹就躺在盆地内呢?
听到不用进“镇灵钟”,蝎子帮上下多少松了口气,而牧傲铁则第一个带头跳了下去,其他人犹犹豫豫的也下去了。
见庾庆身边的人几乎空了,百里心走到了他跟前,拎起了一个血糊糊的包裹递给他。
庾庆乍一看不知什么意思,狐疑地看着她。
百里心解释了一句,“他的贴身包裹,之前找到的,可能是被拖走的时候蹭掉的。”
庾庆这才反应过来,是南竹的随身包裹,被血糊的认不出来了,赶紧接了扯开查看,一只眼熟的黑葫芦,还有那只装在小匣子里的金蛋。
见到这两样玩意还在,他多少松了口气,这两样真的是宝贝了,都是仙府里弄出来的,被南竹视若心肝。
他再看向百里心的眼神也变了,那颗金蛋蛋百里心也许不知道是什么,但那黑葫芦百里心是知道的,百里心也知道南竹的包袱里有这件奇宝,捡到了,明明有机会吞掉,却还了回来。
仅凭这一点,他就对这女人放心了,至少没让老七错付信任。
包裹里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了,他扯了件干净的衣裳重新包裹了那两间宝贝,在连鱼等人的留意下,当做不甚重要的玩意一般,又随手给了百里心,“他的东西,你回头自己还给他吧。”
百里心也是干脆人,自己收了起来。
于是大家的目光也都回到了盆地内,紧绷着心弦,提防着危险再次出现。
好在盆地内一直无任何异常出现,等了许久后,蝎子帮一群人终于返回了,牧傲铁对庾庆摇了摇头,他亲自组织的搜寻,没发现南竹的影子。
庾庆的神情凝重了起来,目光盯向了那座千疮百孔的“镇灵钟”,如今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了,南竹被银背猿抓进了“镇灵钟”内,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一个结果。
他深吸了口气,“三当家,你带弟兄们再回去挖挖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幸存的弟兄,尽力而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再让蝎子帮的人进“镇灵钟”搜查,那就没道理了,也不会听他这样的命令,只能让他们先撤。
童在天犹豫了一下,真觉得这样做没意义,但想了想,还是嗯了声,挥手招呼了一声,除了牧傲铁都跟他走了。
“你们在这等着,我再绕一圈看看。”庾庆扔下一句话,突然飞身跳向了深深的盆地内。
百里心还真是不怕危险,下意识想跟去,牧傲铁却伸手拦了一下,对她摇了摇头,似乎知道了庾庆要干什么。
其他旁观者则面面相觑。
落身在盆地内的庾庆,抬头望着“镇灵钟”上的一口口洞窟,他也不敢擅自闯入,再想救人也要有方法,不能明知道是死还要硬闯,那不叫救人,那叫害人。
他抬手从马尾辫里捉出了大头,放在掌心,认真告知,“大头,南胖子应该被抓进了这里面,让你救人不现实,但你确实是最适合进去打探的,我希望你能确定他在不在里面,在什么位置,你敢进去吗?”
第789章 倒挂
话毕等了一阵,趴在他掌心的大头好像睡着了一般,竟无一点动静。
刚从头发里抓出来时,还在动弹着,庾庆肯定它没有睡着,并早已无数次确定了如今的大头完全能听懂人话,甚至能认字,毫不客气地说,比他们师兄弟几个认识的字还多。
这真不是开玩笑,别看他们师兄弟几个是人,也别看庾庆是大名鼎鼎的探花郎,许多生僻一点的字他们是真不认识,而大头似乎认识所有的文字,这点在幽角埠是逗着试过的,只要你说出来,大头就能用身体在沙盘上画出来。
反正自从被冥僧点化后,这点就很神奇了,搞的他们师兄弟三个都想被冥僧点化一番,不用学就能会,多爽。
总之大头就差能开口说话了,这趴着不动是几个意思?
按常理来说,大头往左往右或上下摆动身体,都是一种回应方式,不动是几个意思?
不得以,庾庆怀疑它没听清楚,于是又将同样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南竹有危险,拜托它去帮忙找到南竹。
然而大头就是死活不给反应,只是微微扭动了一下脑袋,妥妥的置若罔闻。
“行了,你回去吧。”庾庆试着给了句。
好嘛,大头立刻振翅而起,又飞到庾庆的马尾辫里躲藏。
庾庆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有对大头不听话的恼怒,也有对南竹和牧傲铁的深度怀疑,他现在可以肯定,老七和老九那两个家伙绝对是把大头给惹恼了。
见鬼的,他都想不通了,那两个家伙究竟对大头干了什么,能让大头一直反感至今,甚至见死不救。
以前两个家伙语焉不详,他怎么问都问不出来,想着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较真。
现在怎么办?他立马闪身飞向山壁,扶摇直上,又回到了山顶上,朝牧傲铁招手示意了下,“二当家,来一下。”
牧傲铁立马飞身而下,跟着他一起飞回了下面。
盆地内一落脚,庾庆劈头盖脸便骂,“两坨狗屎东西,老实给我交代,你和老七究竟对大头干了什么?”
“呃……”牧傲铁一愣,还当他喊自己下来要干什么,竟是问这个,当即皱眉道:“老十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过问这个?”
“你问我?我不过问都不行了,大头听说是找南胖子,压根不搭理……”庾庆将情况快速讲了一下,问他怎么办。
一听是这个原因,牧傲铁向来木讷的脸上,表情有点丰富多彩,也有点尴尬,倘若老七这次能活下来,他都不知道老七知道这个后会是什么反应。
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他只能支支支吾吾道:“没有啊,我们哪能对它做什么。”
庾庆:“放屁,能让它记仇这么久,你说你们没干什么,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不说是吧,不想解开这个结是吧,我费尽心思救老七,你想坐看老七去死是吧?”
牧傲铁:“虫子和人的想法不一样,我真不知道哪些举动得罪了他,那个,你把大头给我,我跟它沟通一下。”
庾庆火大,然这个关头又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只能又把大头抓了出来给他。
大头一到牧傲铁手上就挣扎,身上甚至开始放红光去烧牧傲铁,这要不是庾庆强行交接了,牧傲铁现在根本碰不到大头。
手上瞬间烧出了烤肉味,牧傲铁痛不撒手,迅速转身闪远了点。
也不知他快速和大头嘀咕了点什么,总之那闪现的红光慢慢消失了,红光消失前能看到牧傲铁抬一手做发誓手势的样子。
这情形令庾庆相当狐疑,那两个家伙得罪大头的事,不会和他也有关吧,否则为嘛遭这罪也要避开他去说。
很快,牧傲铁回来了,大头落在他摊开的掌心上没有再厌恶远离,他解释道:“没事了,误会化解了,他答应去找老七了。”
庾庆越发狐疑,那么深的怨气,这么容易就化解了?很想知道两个家伙到底沟通了什么,奈何现在不是扯这个的时候,只能催促大头:“可以了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大头立刻展翅飞起。
见果然有效,庾庆又赶紧交代一句,“里面危险,小心点。”
大头身形倏地一闪,直接射进了“镇灵钟”的洞窟内。
这一幕也让师兄弟两人的心弦紧绷了起来,担心大头的安全,邪气什么的大头是不怕的,关键里面有实力超强的恐怖存在,搞不好弹指一挥间就能把大头给打烂成渣。
然为了救南竹,又不得不让大头出马,这是不是有点牺牲大头的味道?两人内心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此时才意识到大头已经不仅仅是那个值钱的虫子,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两人也不敢在这里久留,一旦那尾巴似的东西又从洞窟中弹了出来,只怕想逃都来不及,这也是上面人不敢轻易跟下来查看的原因。
到了山顶又招呼上了百里心等人迅速离开,大头一旦出来了自然会去找到他们。
过来旁观的一群人也迅速从这危险之地退开了。
也有没走的,魏约让镇山帮其他人都先回去了,自己单独留下了。
也不算单独,他找到了之前被弃之如敝屣的海市梁家子弟梁般。
残废在地的梁般正靠在一块石头旁残喘,见到魏约来了,眼中闪过希望之光,喘息道:“魏帮主,我快撑不住了,快解开我身上禁制。”
魏约没有照他的话做,而是一把将他抓了起来,然后飞掠而起,折返回了盆地的山头上。
看到下面阴森森的盆地,梁般有些惶恐,“来这做甚,这里随时有危险,快走。”
魏约反问:“走去哪?”
梁般:“自然是哪里安全就去哪。”
魏约蔑视了一眼他的样子,“你都这样了,还有必要躲躲藏藏吗?”
梁般不解:“你什么意思?”
魏约叹道:“你的老底被人捅破了,你没用了,如今就是个累赘,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留着你干嘛,难道要留你告诉其他人,我跟你之间的勾当吗?”
梁般大惊,顿意识到了最大的危险是来自自己人,当即严厉警告道:“魏约,我好歹还是梁家子弟,你动我试试,看你出去了怎么跟梁家交代。”
“之前确实不得不顾虑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我们是一伙的,你出了事我也确实麻烦。但现在不一样了,那么多人看到了,是小胡子废了你,我后来怎么都找不到你,账只能算小胡子头上去……”
见梁般要惊呼求救,话未说完的魏约顺手一掌轰去,打的梁般肋骨都弹出了胸腹,刺破了衣裳。
狂喷鲜血的梁般消失在了黑暗中,咣当砸落在了深深的盆地中。
魏约一声冷哼,看了看四周,迅速闪身而去。
幽暗盆地内,也许是因为那一声砸响的原因,洞窟内跳出了几只银背猿四处张望查探。
很快,它们嗅着血腥找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梁般。
几只围着打量了一下,这个上一手,那个上一手,粗糙长毛的手拨棱一下梁般的胳膊,拨棱下腿脚,拨棱下脑门,发现他颈项皮肉还有微微震颤迹象,遂血淋淋拽起带走了,直接钻进洞窟带回了“镇灵钟”内……
一座幽深的空间内,淡淡的邪气飘荡,遍布数不清的大大小小不规则石柱,不少镂空的石柱内燃烧着蓝汪汪的火光,把整个空间染成了诡异晃动的幽蓝色。
上方垂着许多藤条,绑着一个个人倒挂,正是那些被抓进来,或消失在了“镇灵钟”内的人,南竹亦在其中,他虽动不了,眼珠子却在四处乱瞄,发现其他人似乎都因邪气的浸染陷入了昏迷中。
星月帮帮主姑阳赫然就在他边上的不远处,低垂着脑袋,明显也在昏迷中。
有些事情,昏死过去了也许反而能心安,眼睁睁看到的反而更感恐怖,他这一路过来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该死的,为什么自己无法被邪气给弄晕了,非要让他一直被惊吓。
还有就是这藤条勒在人腹部把人倒吊,真勒的难受,尤其是他的体重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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