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醛石
他的人生价值就是平平安安的活过每一天。
至于辜四维技术上肯用心，只不过说明这小子捧饭碗的手还是稳的很，至少没有抖。工作跟爱好什么是不搭，至少对于老辜来说如此。
嘿嘿！
乔逸同笑了笑继续用毛巾搓自己的脸，直到把脸都搓红了，乔逸同这才把毛巾重新在温水中投了一把，折了个来回用双手把毛巾拧了拧，最后把毛巾挂好，把脸盆中的水泼到了外面的地上。
不是乔逸同不讲文明，而是现在大家都这么干的，再说了水也是干净的水，并不是什么污水。
“我走了”。
乔逸同在脸上抹了一点雪花膏，个人的卫生就算是打理完了，见辜四维没有继续睡，他和辜四维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单位去了。
辜四维等着乔逸同离开之后，觉得没意思，他也没有继续睡觉的心思了，于是起床慢悠悠的洗漱了一番，然后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闲书翻了翻。
等到了六点多钟的时候，辜四维放下了书，准备出去吃顿早饭。
这时候出门挺热闹的，家里有孩子的纷纷都准备上学了，大人们马上也该上班了，这时候上班的时间一般都是早上七点二十，最晚最晚也是七点半，后世的九点上班还没有影子的事儿。
现在工人就算是休息也是一周一天，没有后世一周两天的说法。
走到路上那就更热闹了，耳边此起彼伏的自行车铃铛声，到处都是叮叮叮的响声，时不时的还伴着大人孩子的让一让之类的。
这些很平常的东西，到了辜四维的耳中就是烟火气了。
想法不一样，对待同一件事情的态度自然而然也就不同了，像是辜四维悠闲的在大街上逛着，和急匆匆上班上学的人群形成了极度反差。
辜四维这边踱着小方步子，背着双手跟个老干部似的走在路边上，刚才好事的他站在路边看两个人吵架，吵了差不多五分钟，等着人家各自上了自行车，他这才继续走向早餐铺子。
到了早点铺子，依旧是没什么人。
百十来个平方的门面里面只是零零散散的两三人，就这两三人一看还是中山装，胸口的袋子里或多或少都是别着一支笔的，一看就是文化人或者是干部，没有一个是普通工人的打扮。
“小辜来了啊？”
吃了几次，从服务员包括点心师都认识辜四维了，打辜四维一到门口，里面人就招呼了起来。
“来了！都忙着呢？”辜四维客气的和大家回了一句。
“小辜，你这是真客气话啊，你看我们像是忙着的样子么？”
后面的面点师傅，现在围着围裙手一只手插在兜里，另外一只手中夹着一根烟，斜倚着里面工作间的小门，冲着辜四维笑着说道。
“不忙啊”。
辜四维也跟着乐了，看了一眼店里冲着师傅问道：“怎么今天又少一个？”
常来店里吃的人辜四维都认识，扫了一眼就知道谁来谁没有来，今天这一扫发现有一位老师傅没有来，老师傅姓徐还是姓许来着，辜四维听说过一次，不过说话的人口音重，辜四维并没有听清楚。
“你说老许啊，你可有一周多没过来了吧？”
坐在店里正在喝汤吃油条的老师傅听到辜四维这么说，便笑着回了一句。
“还真是，从今天算差不多得有八天了”辜四维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拿起了筷笼里的筷子，在桌子上斫了一下，把两根筷子弄齐整，拿在手上。
跟着把桌上翻着的醋碟子拿了一个过来，摆到自己的面前，先拿了醋倒了差不多一汤勺的量，然后兑了半汤勺的酱油，又加了一点辣椒糊进去，这下辜四维自调的早餐料就好了。
都不用辜四维多说，服务员自动就给辜四维把东西给上了。
在辜四维面前摆的是两个三丁包，两个萝卜丝饼，这东西是混了面粉然后下油锅里炸在，表皮苏脆，内里绵软，萝卜的味道挺足，混着面粉又有特别的口感，辜四维十分喜欢。
不是这时候才喜欢而是他来的时代，辜四维就很中意这一口，只是到了这个时代，成了辜四维的钟爱。
别看夹着烟跟个二流子似的大师傅形像不靠谱，但是做东西真是挺有一手的，面点做出来真的比以后的早点摊子好上太多了。
不说别的，只说这包子，馅那不光是足足的，味道也是绝绝的，这时候的大师傅给你打菜，手从来不见抖，因为啥，因为现在吃的都是公家的，跟他私人没关系，只要不是你和他有矛盾，他们打菜绝不抽风。
四个面点配的是一碗汤，以前辜四维叫这玩意胡辣汤，不过吃起来又不像，有一次听师傅说，这才知道这东西真名不叫胡辣汤，这是师傅老家特有的早茶汤，本地人叫茶粥，到了这里，师傅为了适合大多数人的口味改良了一下。
这边人都叫胡辣汤，最后也就叫胡辣汤了。
虽然名子是叫了，但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最大的区别是这汤出来的时候不放胡椒粉，也没有辣，这些东西都是给客人自己添的。
辜四维放两样也行，不放也可。
今天辜四维就没有放，等着汤端上来，用勺子轻轻的舀着散散热气，手中的筷子却已经招呼起了包子。
夹了一个放到嘴边咬了一口，一口下去半口都是馅，三丁中的笋丁脆、鸡丁嫩、肉丁香混的口中那香气直接暴炸了。
美滋滋的咬上一口，就着碗沿儿吸溜一口热汤，温热的早点顺着脖子一路向下，立刻冲散了饥肠。
啊！
辜四维出了一口气，满滋滋的开始要冒泡了。
这边吃着呢，便听到那边的两个老师傅聊起了天。
刚想随意听听两人扯什么，突然间听到服务生笑着来了一句：“这人还真不经惦记，这才说许师傅好久没来，这人就来了”。
店中的人齐刷刷抬头，便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爷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样子！”
老爷子进来冲着服务员喊了一嗓子，便坐到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我说老许，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儿子媳妇不待见你？”
一个老爷子笑呵呵的和刚进来的许老爷子打起了招呼。
“不是不待见，而是家里的地方太小了，儿子媳妇一间，我和孙子一间，现在媳妇他老丈两口子过去住几天，你说这家里还有地方没有，我一看那也别呆着了直接打了车票就回来了……”。
听到老爷子一说，辜四维明白了，这事情几十年后也常见，尤其是大城市，电视一演都是三居四居小别墅的，其实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讲，住房依旧是大问题。
明显老爷子家也是这样的，儿子分的房子小，实在是挤不下这么多口人了，老爷子便又回来了。
几个老爷子闲聊，辜四维和服务员带着面点师傅一起闲听，别人时不时的还插上一嘴，逗个乐子什么的，辜四维这边只带了一双耳朵。
“老陈，你二儿子的工作有着落没有？”
“怎么，你们厂子要招人？没有听说啊？”
被问的老爷子有点奇怪，怎么老许提起这事来了。
“我们工厂招什么人，就算是招也是本厂的子弟，和你那边不搭界的”。
“那你说的啥？”
“我说这边马上要办个木材加工厂了”。
“办那玩意做什么？”
“这满山的树要伐了，卖出国去”。
辜四维这边听到这事突然间一怔：伐木卖出口？这玩笑大了吧。
真是个坏消息。
第182章 真要搞场子
这事辜四维就不得不关心了。
“老师傅，您说的事是真的？”辜四维等着人家说完，立刻插了一嘴，转过身去十分正色的问道。
问之前辜四维这边还散了一圈烟，包括做点心的师傅，只要是个男人辜四维都递上了一支。
这时候的男人像辜四维这样不抽烟的很少，至少这间店里便只有辜四维一个，剩下的人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烟枪。
许老爷子对辜四维的印象很好，一来是这家伙看起来就不像是坏人，二来呢这人说话待物什么的也都有章法，显得很有修养，因此老许并不反感辜四维突然插话。
“这事也就是我这次过去，要不然也不会知道，现在这事还是保密阶段。不过呢，保密也就是对咱们这边的人，有些地方早就传开了，没人关心什么的也就是这职位人家看不上，钻深山老林子的辛苦不说，人家那边哪有家里的孩子缺单位的……”。
老许这边和辜四维侃侃而谈。
辜四维心中苦笑：老爷子，我想听的是代木场的事情，不是什么大院子弟的工作安排，再说了，您也就是去那边逛了一圈，说的好像您是大院出身似的。
但辜四维还不能表现出来，老人嘛其实更加在意的是个尊重，像是许老头就是如此，见辜四维一脸恭敬的听，心中十分受用。
这一受用，立刻话匣子就打开来了，再加上众人都好奇，其中还有人琢磨着这事要是真的，那自己这边是不是有门路可以走，亲戚家的谁和谁还没有工作呢。
别人不在意的工作，在这边明显是抢手货，一是这边的人口多，工厂这边五六口之间都正常，两大人带三个孩子，这孩子一大不得要工作啊，就算是顶娘老子的工作，那也还缺一个名额安排老三呢。
所以只要是有个工式的工作，大家就没有不关心的，别说什么伐木场了，就算是烧碳场对于平常来说也是份正经工作。
现在哪有像辜四维这样，不把单位当回事的人。
原本辜四维的心中还有挺大怀疑的，不过在听到老爷子说的儿子单位，还有现在国家的经济情况的时候，顿时明白了。
不是可能，而是太可能了。
不说这里，就算是辜四维的家乡，小的时候也是建过厂子的，不过不是伐木场而是石材厂，挖出来的石材都是出口到小日子去的，最好的石材出口到小日子，次等的石材自己用，至于什么以次充好咱就不提了，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一直保持单纯也挺好。
当然，辜四维是没有经历过挖石头这事，不过他亲舅舅在石材厂上班，所以他知道这里面的事，而他舅舅当年也是顶的辜四维外公的工作，总之今儿辜四维算是见识到源头了，顶职这事儿在现在太常见了。
“那这厂子什么时候建？”辜四维打听道：“准备从哪里开始伐，总得有个范围吧，不能直接把大山给代没了，这可太伤环境了”。
“伤什么环境？”
老爷子们有点听不懂。
不过这并不妨碍老爷子们教训辜四维。
“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其中的事，咱们国家一穷二白的，想发展就得有钱进口外国的机器……”。
“阶级兄弟国家也不支持一下咱们”。
“这时候你不能指望别人，自己靠自己才是真的，别人都是假的”
……
辜四维有点纠结，这谈着伐木场的事情怎么又扯到了国际形势了，这不是扯呢么。
“许师傅，您知道这范围么？”
“范围，那可就大了去了，你怎么想知道这？”老许也有奇怪。
“我家就在这附近啊，不得不关心”辜四维说道。
另一个老爷子笑道：“是伐木头，又不是拆你们村子，这你们放心好了，到时候你们该种地的时候种地，该打粮的时候打粮就是了，没事干操这份心做什么。
哦，是不是父母还在家务农？……”。
这位老爷子搞错了，他以为辜四维在厂子里上班，家里父母在家务农。
这种情况在工厂这边挺普遍的，因为工子当时建的时候，为了缓和一下工厂和地区的矛盾把一批年轻的农民吸收成了产业工人。
辜四维笑道：“您误会了，不是我父母务农，而是我本人务农”。
“你开什么玩笑”。
一众人都乐了起来。
“就你今天这一顿饭，够附近村子的里的农民一家五口吃上两天的了，你当农民，要是当农民都过上你这样的日子，还哪里有人当工人……”。
辜四维试着解释了一句，不过大家都不当回事，辜四维也就不解释了。
重复了一句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我还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帮你问问了，现在我想问也问不成了，等我电报一个回来，估计这消息都传过来了”。
许老爷子笑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伐来的木头你得运输出去啊，这山里怎么才好把木材运出去？”
“走水路？”
许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一副你真聪明一点就透的意思，没有想过这事他自己也是听来的，让他自已说他可不知道这木材要怎么运出来。
“所以啊，小伙子，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走水运，把河两边的木材伐了，顺着河水一路漂下去，到了下游的时候再把木材捞出来。
这么一想，突然间我觉得你问的范围问题也解决了”。
辜四维这下心中跟猫挠似的。
辜四维明白吧，老爷子说的太在理了，不光是在理，几乎只要是伐木场建起来，那么按这个方案干是肯定的。
这时候咱们国内的技术水平真就是四个字：一穷二白。
说的更加直白一点，那就是这时候人家的东西放到你面前，拆开了打散了让你组装，你都不定装出人家的水平来。
伐木场肯定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辜四维甚至相信，这伐木场要是真办出来，有没有油锯都还是两说。
这样的技术水准，那肯定是沿着河边伐，这样的成本最低。
而这么一来呢，辜四维觉得石磨村估计是没跑了，六队那更是重中之重，因为六队最偏啊，越偏就意味着人少去，人少去那自然树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