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 第441章

作者:阴天神隐

  如此说道,他转过头,看向一片狼藉的圣山周边。伊恩反而微笑:“将这一片乱糟糟的收拾干净——这才是我们现在要去做的工作。”

  “联系瑙曼城,他们绝对会感到惊喜的。”

  ……

  泰拉773年12月25日,被命名为‘锖钢山阻击战’的战役落下帷幕。

  南岭行省总督府将其定性为‘一小部分山民坏份子勾结飞焰地,运输构装骑士进入境内’的重大叛国事件。

  而绝大部分山民都是识大体,亲帝国的,也正是这些山民提供了线索,为以伊恩,漫崖为首的山民首领提供了阻击必须的情报与时间。

  山民叛乱仿佛从不存在……不,山民的确从未叛乱过。

  在官方记载中,不过是一群有着独立倾向的山民部落冒险勾结飞焰地,意图借助构装骑士的力量盗取山民圣地力量的‘地方事件’——而因为这件事,忠诚的南岭山民如今颇为穷困糟糕的状况得到了帝都官方的重视。

  在巴敦侯爵的倡导下,为了保证西南战区的稳定,也是为了保证西部行省有除却中央地区外的其他补给地,帝都决定,要加大针对南岭行省的建设投入,开发拜森山脉西部区域的优秀矿脉,在瑙曼城周边再建数条军工生产线,并强化边境防线的力度。

  经过帝都批准,南岭行省总督府决定,强制解散嘉木,蛇岩,震舟与铁尘等山民部落的部落编制,废除米德拉自治区的自治区地位,划分为南岭总督直属区,由阿伏德部领袖,漫崖·阿伏德代理监管。

  而霞辉领领主,伊恩·阿尔乔蒙(银峰音译)男爵(未正式授勋)得到帝国嘉奖,具体的奖励仍在讨论,但一枚紫夕勋章毫无疑问。

  但这并不是一件大事。

  773年的最后一个月,寒风渐起。

  在索林大公携带最忠实于他的一部分子民进入‘地狱’之后,原索林大公领所在的区域就变成了一片禁地,虽然仍然有一部分大公领的居民没有追随大公而去,但浓厚的迷雾笼罩了此地,除却大公领的子民亲自带领,没有人可以在进入迷雾后再次出来。

  而帝国在稳定了西部五个伯爵领的混乱后,在阿巴萨罗姆山脉峡口周边再次修建了一批永久工事,而巡监骑士团在整个西南地区广泛行动,他们的目标就是全力打击所有飞焰地的间谍行动——一时间,不少巡监骑士行侠仗义,上惩贪官下惩恶霸的新闻轶事接连出现,舆论一片大好,但只有明眼人和本地贵族才能明白,这次巡监骑士的出动大规模清扫了索林大公留下的残余政治影响。

  索林大公领周边正在成为帝都全新的直辖区。

  但这也不是十二月最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只是一件小插曲。

  12月28日,飞焰诸国,延鏖地之王嘉兰奈极其看重的一位子嗣,阿苏亲王在旷野狩猎时被神秘部队强袭,最终伤重难愈而亡,而延鏖王从残存的神秘部队留下的痕迹中找到了帝国相关的印章。

  延鏖王是少数对帝国态度较为平和的飞焰诸王之一,她一向不喜战争,而她的子嗣阿苏亲王据说在前段时间还前往帝国进行了一次秘密会晤,但他归国还未有一个星期便遭遇暗杀。

  说实话,但凡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绝对有蹊跷,帝国也得喊冤,但以如今的舆论,以及两大血系间隐隐约约的矛盾与威胁,让所有人都只能将火力转移到帝国身上。

  甚至就连延鏖王本人都不能多说些什么——阿苏亲王究竟与帝国交流了什么?想要调查他的死因,这件事也必须被调查。

  而帝国也未曾想过辩解,也不屑于辩解。

  ——如果飞焰地想要战争,那么就给你战争!

  以阿苏亲王遭遇暗杀这件事为标志,飞焰地与帝国间进行了大量部队的调集和重整,针对阿巴萨罗姆山脉与拜森山脉交界地带的领空权,每日都有斩获敌人空天铠装和己方损失的新闻。

  一时间,泰拉各国对此发表了众多意见,著名学术期刊《真理之门》的终生撰稿者,学识之都的大炼金术师巴特在私人渠道批评飞焰地的举动简直就是‘假装其他人都是傻瓜’,他并不支持帝国,但对飞焰地这种在开战之前先镇压内部不稳定因素的举动表示嗤之以鼻。

  而以反帝国为核心卖点的苍天王庭报纸《寰宇报》主编库尔巴罗夫则在自己刊物上接连发表文章《巨物的陨落》与《崩溃边缘》,严厉批评帝国卑鄙无耻的暗杀行动,是帝国顽固腐朽的一大象征,也是帝国军队逐渐堕落的结果,如此下去,帝国必将在五年内崩溃。

  以此为代表,泰拉各行各界的人士都针对阿苏亲王遇刺事件发表意见,他们或是支持飞焰地,或是支持帝国,亦或是希望看两方打出狗脑子,明里暗里拱火讽刺,总的来说,在年末为泰拉人民和吟游诗人带来了不少素材,为773年做了一个绝佳的收尾。

  无论是七城联盟的商人还是鲸歌崖的佣兵,无论是迦南摩尔的海盗还是甘特瑞格姆的酒馆老板,每个人都在热烈地讨论帝国和飞焰地的冲突。

  但在短短的数日后,也正是泰拉774年,1月1日。

  就在飞焰地王属军团悍然跨过国境线,从已经化作雾国的索林大公领中出现在帝国西部行省内侧时,飞焰地远焰要塞群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宣告独立。

  远焰要塞副军团长,第四能级强者,‘魇炎’伊贝亚在正面战斗击杀军团长‘天壑’卡瓦加后,痛斥数十年来飞焰地对远焰要塞群以及负责供应要塞群物资地区的忽视与轻视。

  尤其是最近十年,飞焰地近乎于是让他们自生自灭,许多军人都成为了军官的私家仆人与家奴,原本的大荒漠绿化计划也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个要塞群的军人和普通人都生活在漫天黄沙和酷热之中,苦不堪言。

  他的独立,绝非叛乱,只是针对早已背叛了要塞群的飞焰地,进行一次公平公正的‘回报’!

  而帝国在第一时间公开表示,他们完全支持魇炎军团长伊贝亚独立的做法,这毫无疑问是正义的举措,是人权,秩序,符合人道且合理的行动——在第一时间,帝国大皇女阿莱格里娅·瑟塔尔便作为官方使节与暂名为‘烈山地’远焰地堡垒群建交,并提供了一大批物资与礼物。

  涅玛萨斯诸王怎么能承受这种羞辱?就在阿巴萨罗姆诸王的军团开进帝国境内,迎击西境五位伯爵的联军时,他们的军队也将开往要塞群,进行两线作战。

  全面战争开始了……

  这下,所有普通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真的。

  不是转移国内视角,围绕堡垒群进行不痛不痒的区域战争……瑟塔尔帝国是要与飞焰地进行一场全面全方位的大战!

  而早就知晓这点的诸国高层也在静静地等待。

  作为只有一片大陆的泰拉,战争从来不会漏过任何人……它与所有人都息息相关。

  历史的一角正在缓缓掀开。

  而相较于这样的大事件,发生在帝国南岭行省,区区三位构装骑士企图暗中突袭山民圣地这种小事……也就不过是一件可以振奋士气,但完全算不上引人瞩目的小胜而已。

  但,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一个人头上,便如山峰般沉重。

  对于山民而言,一切都已经被改变了。

  泰拉774年,1月1日,上午。

  全面战争的新闻还没有广泛传播开来的时候。

  在这新年第一天的晨间,伊恩站立在锖钢圣山的顶端,背靠倾覆的高塔,环视山岭间,那数百位来到此地的山民部落酋长祭司,以及成千上万汇聚于此的山民。

  ——他要进行一场演讲,一次宣告,一次预言与加冕。

  ——他要在这里成为山民的共主,成为引领的先知,成为全新的向导。

  以及……成为指引未来的星辰。

  就在此时此刻。

第693章 这一次,我们不会输!

  她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山民女子,诞生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部落中,有着偶尔争吵,大体和睦的父母,以及一个老是与她犟嘴,但犟嘴后也会听话的弟弟。

  她自小在称不上严格也算不上轻松的环境长大,学会了家传的手艺,用芦苇编绳以及在芦苇塘中养鱼养虾,认识了周边几户人家的同龄人,一起玩耍,一齐工作,就这样逐渐长大。

  她在一个有着柔和阳光的午后遇到了自己的丈夫,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湖畔的森林染上了一层淡黄,倒映着阳光璀璨如金,那双湛蓝色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瞬间就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割草小镰,而他也怔然在原地,与那双浅银色的眸子的女主人对视,然后羞涩地一笑。

  他们熟悉了起来。他是采药人的儿子,在冬日封山祭上邀请她跳舞,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来年的春天,他们便结合成一家,很快就有了一个孩子,孩子继承了父亲蓝色的眼睛,明亮又湿润,经常咯咯笑,可爱极了。

  这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儿子逐渐长大,她肚中又有了一个孩子,丈夫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每次采药回来都会为祂带回一盆花,石头的小屋固然简陋,但却温馨无比,屋后的后院充斥着斑斓的色彩,当她站在后院,诸多花簇拥着她时,被他赞叹为群山中最美丽的景色。

  在第二次怀孕的那一天,他们一起在后院的正中央种了一颗五十年兰,这有着湛蓝色花朵的花有着悠长的寿命,但成长速度很慢,从抽根到发芽需要十个月的时间,正好就是孩子出生的时候。

  他告诉她,如果是男孩,那未来孩子们就不缺花去追女孩了。而如果是女孩,当她出嫁时将会有最好最美丽的花冠佩戴,绝对不会逊色任何酋长的女儿分毫。

  她没有说话,只是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地注视着那颗刚刚种下的五十年兰,就像是注视着漫长未来后的幸福,满怀希望。

  但是粮灾出现了。紧随而至的,便是战争。

  ——有一群山民在飞焰地的蛊惑下发起叛乱,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些狂徒摧毁我们的家园与传统,亵渎我们的信仰与荣耀!

  ——我们要提起刀枪,我们要拉起弓箭,保卫我们的家园,保卫我们的亲人!

  这是酋长说的话,原本平和甚至有些憨厚的酋长大声地怒吼着,声音在群山间回荡,没有人可以反驳,也没有人可以拒绝,因为战争不是他们发起,他们只是被动迎战。

  酋长带走了许多人,也包括他。

  石头屋子的后院,五十年兰缓缓生长着,它在扩展自己的根系,汲取着大地与雨水的养分,而花儿们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纷纷盛开着。

  但她却仿佛被抽调走了活力,她心中不安,满是惊疑与惶恐,她逐渐憔悴,但却强迫自己吃许多东西,这是为了肚子中的孩子,她感觉味如嚼蜡,但还是强塞入口,吞咽,宛如机器。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来,他们所在的一方节节败退,很多人都死了,绝大部分部落都被独立山民一方拉拢亦或是征服,只有他们这些沿海沿湖,根据帝国人的话,也就是佛罗多自治区的山民还在抵抗。

  为什么要抵抗?为什么我会想着最好别抵抗?有些时候她会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极端的惶恐感让她短时间内停止思考,无法继续这个思路。

  但事实冰冷淡漠,但现实残酷无情。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她等到了那一天,最糟糕的预感成为现实的那一天,一个木头棺材被运了回来。

  多么幸运啊。太多人尸骨无存,炼金火炮的轰击能粉碎的不仅仅是城墙与要塞,还有人的骸骨尸首,而火器的威力也足以撕碎血肉,敲碎骨骼,让尸体畸形到他最亲近的人也无法认出。

  这是幸运的。她颤颤巍巍地走出石头小屋,她看见自己丈夫的父母哭嚎着扑在那木头棺材上,简陋的棺材盖打开了,里面是一具大体完好,但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已经开始腐坏,灰蒙蒙的结晶雾气充斥眼眶。

  她跪在了地上,爬向棺材,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她只知道第二天那棺材就下葬了,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又过去了半个月,酋长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了。

  但除此之外,他还带回了许多失去了手脚和身体一部分的人。

  胜利的消息根本就不能冲刷这种惨淡,部落的街道上开始经常出现一些残疾的士兵,他们行走在街道上惊惶无比,仿佛随时都会有人从转角射击,他们会突然地尖嚎,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他们会不住地流泪,他们会面对太阳颤抖。

  他们究竟是在哪里变成这样的?他们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打击才会被摧残至此?

  如果说这就是胜利,那么胜利究竟是什么?

  部落中只有牺牲者亲友的哭泣,而其他人和往常一样过日子,甚至还有点喜庆。

  胜利。胜利……

  她咀嚼着这个词汇,她无法理解这个词汇,究竟哪里赢了呢?那些要独立的山民胜利了,他们所有人就都要死吗?是啊。或许吧,或许可能比死都要残酷,但如今这样的胜利究竟要怎么才能欢庆?

  她痛恨。她痛恨那些活着回来的人,无论残疾与否,他们都等到了胜利的那一天,活着回到了家乡。

  她痛恨。她痛恨那位酋长口中的龙神使者,为什么那个传说中的英雄继承者不早点出手,不早点带来胜利救下他?

  她痛恨。她痛恨独立山民,痛恨飞焰地,痛恨帝国和一切她不知道姓名,隐藏在战争背后的大人物。这些人究竟摧毁了什么,他们自己真的明白吗?

  但是他们或许根本不在乎,根本不在乎他们的举动会造成什么结果,不在乎会有一个寡妇,一个母亲,还有更多的人憎恨着他们。

  是啊。就是如此。痛恨什么都无法办到。她的弟弟和丈夫的哥哥都来到她的身前安慰她,他们一同出战却幸存归来,他们向她下跪,两个男人痛哭流涕地告诉她,她的丈夫英勇无畏,是为了掩护一支侧面迂回的部队而战死,他是部落的勇士。

  他们向龙神,先祖和天地的精灵立誓,他们会保护她,保护她的孩子,自己兄弟的血脉,酋长做了见证。

  这已经非常幸运了。她的心中偶尔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她还有亲人和孩子,她还有家人与朋友,他死的像是一位英雄,自己在哭泣之后应该赞美他的勇武,这正是山民的传统。

  更不用说,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一个……比她这样寡妇更悲惨的事情还有的是——母亲失去了自己的独子,父亲失去了自己含辛茹苦拉扯长大的儿子,那些年轻的战士牺牲时甚至还没有子嗣,他们的父母以泪洗面,甚至没有一点安慰。

  她牵着自己四岁长子的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看着对方蔚蓝色的天真眼眸,感受着腹中微微震荡的心跳,心中的痛苦略微有些消退。

  可这样的安慰就像是在心中鼓荡起一阵风,将被棘刺刺穿而破碎不堪的心从满目疮痍的大地中吹起,轻飘飘地在空中飘荡着,暂时地离开了痛苦的源头。

  但是很快啊,这飘动的心会再一次落回大地,再一次被伤痛贯穿。

  那些伤痛并非是直接的死亡,而是一次厨房中的沉默,一次柔和仿佛抚摸般的轻风,与一双相似眸子的对视,以及突然深夜中升腾而起的回忆——就像是火山爆发,不可抑制的美好记忆混杂着轰然炸裂的痛苦涌上心头,然后便是几近于绝望的茫然。

  她会明白,她早就明白,其他人的痛苦和她有什么关系?没有人可以理解其他人,也没有人可以真的用其他人的痛苦来遮掩自己的悲伤。

  她常常梦见,梦见丈夫带着伤痕归来,他们还是像过去一样做馅饼,他揉面,她剥虾,家里充满了麦饼烤制的香味,孩子欢声笑语,等待着热腾腾的虾肉饼上桌。

  而现在,她每天起床看见晨曦,却仿佛像是太阳要熄灭了那样。

  酋长在说着什么,酋长在鼓动着什么,酋长说服了许多人,包括她的父母,所以她随着酋长一起,离开了家乡,前往了遥远的圣地,那锖钢圣山周边的峡谷。

  这并不漫长,但是许多山民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他们部落的势力范围,不会离开他们栖身的山峦,而这一天,来自四面八方的山民们都汇聚而来了,他们熙熙攘攘着,虔诚且敬畏地仰起头,看向圣山的山巅,那阴云之下,比太阳还要明亮闪耀,却不伤人眼球的龙神祭火,他们眺望那座呼唤雷霆劈落的高塔残骸,以及站立在残骸之上,那位白发的使者。

  那就是龙神使者,在过去的传说中有着他前辈的故事,在如今的战争中有着他现在的威名。

  他就是带来胜利的那个人,仅仅是因为他的存在,所有山民都屏住呼吸,令山谷间一片寂静。

  她轻轻握住自己孩子的手,牵着自己的孩子,静静地仰起头,看向那微不可见,但却的的确确给予所有人一种明显存在感的人影,而一排巍峨的钢铁骑士站立在通向山巅的道路两侧,磁暴发生器中流淌着闪电的光辉,与充满阴云的天空间流淌的雷霆交相映会。

  【我来这里,并非是要告诉你们一场值得欢庆的胜利到来,而是要告诉你们苦难与寒冬将至】

  而一个声音,一个平静,清朗,年轻却给予人一种威严感,他开口直入主题,没有任何废话,语气也平淡地宛如叙述:【山民的内战并非源自于我们自己间的仇恨,而是源自于帝国与飞焰地的战争,只要两国的战争还在持续,我们就不可能得到和平,飞焰地会将我们作为影响南岭的武器,不断地攻击我们】

  【而问题在于,为什么飞焰地要选择我们?】

  他停顿了一会,然后道出事实:【因为我们山民的确有着足以让飞焰地去花费心思谋算的本钱】

  【因为我们的人口众多——所以只要让我们没有足够多的粮食,我们就会陷入混乱】

  【飞焰地根本无需费心让那些叛徒胜利,他们只需要让这些叛徒拖延我们向外界求援的步伐,在这个缺少粮食的冬天,就会有许多人活活饿死,而剩下来的人也会成为难民,哀嚎着离开群山,冲击玛瑙石平原,彻底搅乱南岭】

  【因为我们的确有着力量——就在我的身后,这燃烧的龙神祭火,凭借这宏伟圣地的力量,我呼唤雷霆,击溃了三位构装骑士】

  【但倘若没有我呢?倘若我失败了?那么圣地的力量,我们山民的力量,就会被飞焰地的狂徒所盗取,而他们究竟会用何等亵渎的方法利用我们先祖留下的遗产?我们无法想象,但那绝对是最糟糕的噩梦】

  山民们聆听着这声音,他们屏住呼吸,在这肃穆的气氛中安静地听着那位带来胜利的使者言语。

  而他继续道:【因为假如我们团结一心,那么谁也无法忽视——飞焰地之所以费尽心思蛊惑那些叛徒,真的是为了我们山民好,为了让我们‘独立’吗?大错特错!】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阴谋不可能成功,叛徒必然会失败,但凭借这场内战,飞焰地撕碎了诸部之间那坚韧而又脆弱的关系!】

  【我们中的一部分人,杀死了另一部分人的朋友,杀死了另一部分人的丈夫和妻子,杀死了另一部分人的儿子亦或是女儿——名为死亡的哀伤与名为永别的愤怒充斥着我们的内心,自这场内战之后,我们山民再也不可能像是过去那样团结一心了】

  【自这场内战之后,我们山民再也无法重回过去的辉煌,恢复龙国的荣耀,振兴我们自己了!】

  【因为我们手上沾染了自己同胞的血,我们之间,已经满是憎恨与绝望构筑而成的天壑了!】

  【我们山民,自此之后,便将成为分裂在群山之间,老死不相往来的独立部落了!】

  使者的声音越来越大,宏亮的回应在群山间震荡,乃至于化作了层层叠叠地怒吼与质问:【你们想要这样的结局吗?】

  【我的回答是,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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