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飞的东君
“而且赵佗年纪轻轻,就灭了六国,破击胡夷,立下惊世大功,威震天下,当今皇帝是他丈人,能镇的住赵佗。但下一任呢?”
“或许以后秦国朝堂上就会发生乐毅、廉颇之事,到了那时候,才是我们的机会!”
……
九江郡居巢县,此地水网纵横,南临大江。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渔夫正坐在岸边,一边啃着手里的烤蝼蝈(蛙),一边饶有兴趣的听着来自北边的商人正向几个渔夫,绘声绘色的讲着北边泗水郡发生的大事。
“僮县的申氏,徐县的徐氏都被泗水郡尉灭了全族,尸体在城外做成了京观,好大的两座尸山呢。那可真是血流满地,惨不忍睹啊。”
商人吹嘘了一通,惊得众渔夫连连吸气,待到后面,他又讲到了皇帝下达的新诏令。
“项氏那几个逃犯各有百金之赏,项燕之孙项籍的人头则值两百金,楚国大将景同值千金。但这些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张良值钱。”
“这张良啊,可是值整整六千金呢!如果能将他抓获,还能得卿级爵位,可做大官……”
商人说到此处,就见到那刚啃着一条蛙腿的大胡子渔夫猛地站起来,叫道:“张良,张良。要是让乃公见到,一剑砍了脑袋,那才是真善良!”
说着,这大胡子渔夫似乎感觉手里的烤蝼蝈不香了,直接扔到地上,大步往外走去。
众渔夫怔了怔,随即取笑道:“刘邦,你小子又在做梦了。”
说着,他们一起向地上啃了一半的烤蝼蝈伸出了手。
粮食,可不能浪费。
“范翁为我把名字改成了刘邦,还走关系帮我在居巢上了户籍。邦者,国也,这么好的名字,也该转运了才是,为何还不让乃公发达啊。”
“什么时候送个项籍,张良到乃公面前,让乃公砍了领赏,方才对得起这名啊。”
刘邦嘴里嘀咕着,回头看到他刚刚一激动扔掉的食物已落到他人口中,不好再去要回来,只大步往范增家走去。
他刚才可还没吃饱,看来又要去范增家蹭一顿了。
一边走,刘邦脑袋里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乃公被赵佗通缉,尚且改名。想来那项籍、张良,怕是也要更名换姓,以逃追捕,不好抓啊不好抓。”
“不过赵佗从未见过我,乃公如今又更名成了刘邦,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邦就是刘季吧,哈哈哈……”
……
沛县以西,多有茂密山林。
沛县往东,则是水网湖泽密布,除了城邑没多远,便四处都有沼泽芦苇,如果有人藏于这些水泽之中,依靠着里面的芦苇水草躲避,就十分难以搜寻。
正因为此地水泽丰沛,故多有人在这里以打渔为生,并于水泽附近修屋筑宅。
张良从噩梦中惊醒,尖叫道:“逃!逃!逃!”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在咳了几声后,连忙捂嘴静默。
这时候,张良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小屋中,旁侧,有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男子正眯着眼睛打量他。
“客醒了?看来我这几碗鱼汤,效果可比良药,呵呵呵……”
男子轻笑起来,声音清朗,使得屋中气氛为之一松。
张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手揉着脑袋开始回忆。
之前在沛县一处山林中,因为公孙信外出泄露了踪迹,引来秦人县卒的追捕。
慌乱之中,公孙信引走了大部分秦人追兵,但也有六七人一直追在张良和力士的身后。
那来自獩貊的力士平日里沉默寡言,在危难之际,却十分靠得住,他一个人堵住山道,挥手让张良先走,说自己留下断后。
彼时张良正受了风寒,身软体虚,知道自己留下只是累赘,便咬牙往山林深处跑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藏身于山林之间,并逐渐往东部的水泽转移,想要逃脱秦人的追捕。
只是山林水泽条件恶劣,张良又有疾病缠身,更不敢外出求药,只能颠颠撞撞逃跑,终日以野果水蟹等东西为食,直到他在一处水泽边,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如今清醒过来,张良见到那人轻笑,再打量四周环境,哪还不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忙拱手行礼道:“多谢足下相救,若无足下,吾命休矣。”
那人嘴角微勾,摆手道:“不用如此,吾平生最好交友结朋,此乃小事耳。”
见到这人姿态豪爽,张良心中一宽,再次躬身问道:“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那人摇头道:“何谈什么尊姓大名,吾乃渔夫季布是也。”
“季布?”
张良一怔,想起之前在项氏听项缠聊过的一些楚地人事,忙道:“原来足下是楚地名侠季布,久仰大名。”
“哈哈哈,什么楚地名侠,都是昔日的事情了。楚国已经没了,秦法里不需要什么侠,如今的我不过是水泽边一打渔求活的黔首罢了。”
季布笑了笑,又目光炯炯的盯着张良,沉声道:“还不知客来自何方?”
张良的目光在屋中打量了一圈,见到屋角处正有一块平整的大石,上面摆放着许多打渔的用具。
石头的颜色有些偏黄。
张良收回目光,看着季布。
“吾名黄石。”
第六百八十六章 :势力
“君侯料敌先机,兵取下相,短短时间便镇压项氏叛乱,吾等佩服啊。”
“呀呀呀,可恨吾等被困在彭城,没能和君侯一同征战下相,否则我定要在项氏叛军里杀他个七进七出,人头滚滚!”
武功侯赵佗暂居的彭城府邸中,正有一场小宴开幕,说话的是北伐军旧部樊哙、曹参二人。
他们两人举杯敬酒,一边夸赞赵佗镇压叛乱的功绩,一边后悔着自己错失了这场上战场杀敌立功的机会。
昔日曹参、樊哙、萧何三人跟随赵佗北伐,因功封爵。
萧何为大夫,曹参为公大夫,樊哙则飙升到左庶长爵位。
当时北伐一战,获得爵位者数量太多,再加上刚过中央部门的上计时间,并没有合适的职位分配给他们。所以樊哙三人在咸阳呆了一段时间后,就告辞回了沛县家乡,等待日后有空缺职位时候,再行安排。
其中萧何的爵位不算高,回到泗水郡后,就立刻被有心交好的沛县令征辟为主吏掾之职,成为县中干吏,现在正因为沛县出现刺客的事情,全县戒严,事务非常多,不能前来拜访赵佗。
至于樊哙和曹参两人,他们爵位要比萧何高。公大夫爵的曹参可做一县的县尉,樊哙更是能做郡尉、都尉之类的官职,暂时还没相应位置空出来,两人算是自由身。
在听说始皇帝车驾将来泗水郡打捞宝鼎的时候,两人和萧何就约好了要来彭城拜见恩主赵佗。
哪知道皇帝车驾还没进彭城呢,就遭遇了张良刺杀的事情,赵佗立刻率兵南下,而樊哙、曹参等人则因为彭城戒严,被困在了此处,失去了这场跟着赵佗平乱的机会。
酒桌上一想起这事,樊哙和曹参两人就直叹气,上过战场后,他们打仗的天赋和爱好算是开发了出来,只可惜后来没有什么参战的机会。
樊哙甚至还嘀咕道:“早知如此,之前在咸阳的时候,就应该和陈平一样,跟着任兄去打西南夷了。”
赵佗心中一动,说道:“你们如果想再上沙场征战,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只是不知你们愿不愿去海东之地。”
海东?
樊哙和曹参一愣,接着就想到这两日传出来的,张良勾结獩貊沧海君和朝鲜王,刺杀皇帝的事情。
“皇帝要征伐海东?是君侯领兵吗?”
两人大喜,双目炯炯的盯着赵佗。
赵佗笑着摇头道:“是在辽东征战的李信将军。皇帝将调遣一支偏师经燕地前往辽东归李信将军指挥,然后和辽东军一起,南下攻取海东的獩貊和朝鲜,此两邦皆羸弱蛮夷,此战没有什么悬念,你们若是想去,可进这支偏师,在海东杀敌立功。”
听到此战不是赵佗来领军,曹参脸露犹豫之色。
樊哙却是等不及,叫道:“好啊,只要有敌人打,哪里都是一样,我樊哙愿意去海东!若是能再抓个朝鲜王来杀,这次起码能再升一两爵吧!”
听到樊哙提到升爵,曹参也心动了,跟着拱手道:“吾也愿去李将军麾下,征讨海东逆贼。”
“嗯,届时我将修书一封给李将军,你们为我带去。”
赵佗点了点头,凭着他和李信的关系,再加上樊哙和曹参都有能力,这一次秦军征战海东,他们必将大放异彩。
同时,也能让赵佗在大秦的势力日益增加。
“中央,地方,军队,都要有我的人。”
赵佗低头饮酒时,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原本历史上始皇帝死后的秦末乱象,一直像是颗大石头悬吊在赵佗的心中。
他一方面在竭力改变历史的同时,也在防范着有可能出现的政变。
赵佗深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所以他对自己的势力延伸一直很看重。
在咸阳,赵佗的旧部如涉间、黑臀、钟离眛、卢绾、郦商等人分别在太尉、中尉、卫尉等重要军事部门任职。
在地方上,有赵广为泗水郡尉,西乞孤、白荣、张贺等人或是为郡兵曹,郡司马,或是为县尉等职务。
军队中,西征月氏的统帅王离,领着十万刑徒、黔首修直道的蒙恬,都是他赵佗的老部下。
征伐西南夷的统帅任嚣是他赵佗的兄弟,军中参谋是曾经的谋士陈平。
北伐辽东,即将攻取海东的李信则是他赵佗的老上司。
就连在东南经略百越的冯无择,也和赵佗多有交情。
但赵佗觉得还不够。
樊哙和曹参两人对他很忠心,因为没有合适的职位闲置于老家,不免显得有些浪费。不如趁着攻伐海东的机会送到李信军中,可以让樊哙等人立功升爵,等打完仗回来后,担任更加实权的职务。
“等到中央、地方、军队里全是我的人,不管日后发生什么大事,也能从容应付。”
想到此处,赵佗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决定好樊哙、曹参等人的去向后,赵佗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他的老部下,基本都有爵位在身,担任政府和军队的职务,不可能经常跟随在他身侧,而且那样影响也不太好,所以这一次东巡,赵佗身边基本上没有真正的心腹可用。
“该是时候招一些新人了。”
想到此处,赵佗放下酒杯,对樊哙和曹参问道:“你们可知道沛县之中叫做周勃的人?”
周勃?
樊哙和曹参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迷茫之色。
曹参摇头道:“未曾听过此人姓名。”
樊哙则叫道:“君侯,这周勃是干什么的?你说说,我看看有没有印象。”
赵佗脸露尴尬。
周勃是西汉开国功臣,做过太尉和丞相,还是个万户侯,在刘邦死后,曾削平诸吕之乱,拥立汉文帝,可谓是名声很响了。
他那个儿子周亚夫,更是西汉鼎鼎有名的大将,曾敉平七国之乱,安定天下。
但在追随刘邦起事前,周勃到底是做什么的,赵佗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你们可将周勃之名转告萧何,让他帮我留意下此人。”
听到赵佗如此在意,樊哙和曹参两人连忙应下。
赵佗有些不死心,又问出另一个有印象的人名:“那你们可知夏侯婴?”
夏侯婴?
樊哙眨了眨眼,嘀咕道:“这人的姓氏倒是独特,我如果听过一定忘不了,不知他又是做什么的?”
“马夫!”
曹参却是叫道:“君侯,我知道此人,他是沛县马房的马夫。我和樊兄、萧兄之前去县寺饮宴,后来宴毕,赶马驾车送我回去的就是此人,当时我见他马术不错,驾车平稳。就随意问了一下,故而记得此人姓名。”
“咦,是回来之后的那场宴席吗?”
樊哙惊愕道:“我怎么不记得有此人?”
曹参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喝醉了,吵着要去女闾潇洒一番,后来县令就让自己的小妾扶你入内室休息。”
樊哙也想起了这茬,嘿嘿笑道:“好像是这样,那县令太热情好客了。”
赵佗对于樊哙的风流事不太感兴趣,夏侯婴此人才是重点。
他颔首道:“嗯,既然夏侯婴的驾车技术不错,可为我之马夫。”
樊哙摸了摸脑袋,反应过来道:“不对呀,夏侯婴的名号我这个沛县人都不清楚,君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还要让他来做你的马夫?”
赵佗露出神秘的笑,不做解答。
他为什么知道夏侯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