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戏
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
天地是万物父母，人乃万物之灵，造化钟神秀，最为不可思议。
对于妖修而言，吞食人族，不管是修行者，还是普通凡人，都有莫大的好处，既有助于修行，又能冥冥中夺取人中灵秀弥补自身不足。
故而，“吃人”对妖怪而言极具诱惑力。
在蛮荒之地，妖怪吃人屡见不鲜。
而在九州中土，妖怪吃人却少了很多。
不是九州中土的妖怪个个善良，而是不敢。
大昌天朝定鼎天下后，以人道气运布下血禁，但凡妖怪食人，掠夺人族灵秀之炁，其身上就会多出血禁煞气，悄无声息，无法洗刷干净。
吃的不多，还能靠着法力神通遮掩一二。
稍微吃多了，血禁煞气就越发浓厚，到后面连法力神通都压制不住。
斩杀这类吃人妖魔，功德无量，正道修士只要见到都不会放过积功累德的机会，疯狂追杀。
届时，吃人妖怪就成了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也正因为，中土的妖怪并不敢随便吃人。
不过，广平曾家无意间得到的这卷【变畜秘法】，将人族变为牲畜，就能越过人道血禁的诅咒，不留下后患。
这对妖族无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某些资质平庸、困在瓶颈多年的妖怪，就想着靠吃人改善修行天赋，突破瓶颈。
即便花费巨资，倾尽家产，某些妖怪也在所不惜。
【变畜秘法】一拿出来，整个宴会气氛就不一样了。
楚尘、老六环顾四周，分明地感受到大多数妖魔眼中的炽热、贪婪以及激动。
全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你是曾家人？你们舍得将【变畜秘法】拿出来售卖？”
席间，一头豹首人身的妖怪炽热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怀疑。
常言道，最赚钱的买卖写在刑法上。
“变畜贩人”就是其中典型，这桩买卖太赚钱了。
当初曾家就是没能把持得住，堕入了邪魔外道，成了人人唾弃的人奸。
黑牌修士笑了笑，道：
“我曾家被天朝仙庭诛九族，往日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荡然无存，即便有心变畜贩人也无力了，眼下，在下只想拿秘法换些财帛遁走，带着族人隐姓埋名。”
听了黑袍修士的话，洞中妖魔不仅没有放下余虑，反而越发提防。
“你们不是投入了骷髅观？与骷髅观合作，你们赚的盆满钵满不好？为何眼下拿出了【变畜秘法】售卖？”
白虎山君皱了皱眉。
他也没有想到曾家人整这一出。
一开始曾家人找上他，说是逃亡时携带了不少宝贝，不敢去坊市，就连各大鬼市也不敢去，想找个地方出手。
他的酒宴，本就有交易会的性质。
曾家人携礼物上门，白虎山君颇为心动，想着曾家的奇珍异宝可以为酒宴增色不少，于是没有拒绝，顺势邀请对方赴宴。
只是，他没有想到曾家人拿出的不是各种奇珍，而是【变畜秘法】。
黑袍修士见白虎山君有些不悦，连忙解释道：
“我们曾家加入骷髅观不过是幌子，若我们真入了魔门，恐怕会被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我们就想最后狠狠捞一笔，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这才决定将【变畜秘法】拿出来售卖。”
听了黑袍修士的解释，一众妖怪们纷纷点头。
黑袍修士的话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他们是曾家人，也不会一心投入骷髅观，明目张胆与仙庭作对。
这是取死之道。
许是打消了不少余虑，妖怪们望向黑袍修士手中兽皮时目光显得炽热无比。
“道友，你这秘法作价几何？”
有一头妖怪高喊一声，神情颇为激动。
黑袍修士淡淡道：
“拍卖，价高者得，十万玉钱起拍。”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一片乱糟糟。
“十万玉钱起拍，这也太贵了，不得拍出天价来。”
“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修习了这门秘法后吃人，仙庭真发现不了？万一秘法不够灵验，咱们又傻乎乎吃了人，回不去了，到时候被正道修士追杀，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秘法应该不假，俺听买下曾家牲口的道友说了，这门【变畜秘法】真能避开天朝血禁。”
“真的假的……”
……
一群妖怪议论纷纷，有妖怪蠢蠢欲动，也有妖怪心有余虑，下不了决定。
见到这一幕，楚尘、老六心中暗叫不妙。
若是让【变畜秘法】流传开来，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诸位道友，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到这，楚尘没有多想，站了出来。
白虎山君对楚尘、老六很关注，见方才还低调的楚尘突然站出来，心生好奇，大笑一声道：
“鹤道友，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楚尘向白虎山君拱了拱手，又望了望宴席中的牛鬼蛇神，道：
“咱们妖族能在青州有龙岭山有块立锥之地不容易，既有龙岭山的天时地利，也有暗中强者庇护的人和，多方平衡之下，我们妖族才能在龙岭山栖息。”
“往日，咱们与人族修士虽有冲突，打打杀杀从未停止，不过仙庭却不曾故意针对我等。”
“可若是【变畜秘法】在龙岭山大肆流传，山中妖族大肆出山吃人，到时候咱们龙岭山妖族就与天朝彻底站在对立面，没有了缓冲余地，到时候必然是战火四起。”
楚尘站了起来，一双鹤目死死盯着黑袍修士，杀气腾腾：
“你，是何居心？想谋害我龙岭山妖族？还是你不忿仙庭灭你曾家，想借刀杀人，用我们龙岭山妖族来报复你们人族同胞？”
楚尘这番话，可谓是诛心至极，当面揭露了曾家人这一手滔天毒计。
不管曾家人有没有这心思，他的行为都会造成这个结局。
洞府中群妖听闻了楚尘的话，顿时又议论起来。
他们贪婪归贪婪，心动归心动，方才没有想到这一层，眼下听了楚尘点拨，一个个望向黑袍修士的目光就充满警惕了。
就连神色淡然的白虎山君也微微皱眉，这番话，不无道理。
“肃静！”
白虎山君伸手，整个宴席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位曾家道友，你有何话说？”
第432章 利益使人疯狂
黑袍修士见白虎山君语气不善，心中咯噔一跳，他狠狠地瞥了楚尘一眼，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趁机捞一大笔远走高飞，又能报复天朝，好好的一箭双雕之计，竟然被人当面拆穿了。
不过，黑袍修士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恰恰相反，稍稍惊慌之后，他脸上满是从容。
有妖族看出来又能如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世间，不缺清醒人，缺的是面对利益不动心的人。
黑袍修士淡淡道：
“山君，这位道友危言耸听了，这【变畜秘法】虽不是顶级神通传承，不过也是有真意传承的，即便你学了，也没法外传，根本没法大肆传开。”
“若是我手中的兽皮传承没了，这【变畜秘法】也就失传了，眼下，这【变畜秘法】兽皮卷有些许受损，目前只够两位道友参悟，灵性不足了，机会有限，大家莫要错过这桩机缘。”
一听这话，原本目光警惕一众妖怪顿时放下了心。
白虎山君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若【变畜秘法】并不能大肆传开，那危害就小得多了。
毕竟，若是龙岭山妖怪都会【变畜秘法】，大肆出山掳掠百姓，到时候惊动了天朝，管你有没有吃人，大军压境。
九州中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哪怕付出不小代价，天朝也会开战荡平龙岭山群妖。
作为龙岭山妖族的一员，谁也无法幸免于难，统统都跟着倒霉。
若只是少数妖族习得【变畜秘法】，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谁修习，仙庭通缉谁，仅此而已，并不会危害整个龙岭山妖族。
人是自私的，妖族也不例外。
不想别人连累自己，可若是利益只有自己可以攫取时，那它们就没有多大的顾忌了。
“不能大肆传开好啊，若是传开了，正如白鹤道友所言，大家都得跟着倒霉遭殃。”
“不错不错，这个秘法好，凭什么咱们妖族不能吃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此乃天道至理，凭什么人道横插一杠，不准我们吃人，我早就想吃了。”
“俺也一样！”
“不错，就是这个理，若是大庭广众之下拍卖秘法，岂不是容易暴露？”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大家虽然是自己人，不过宴席这么多人，难免出现一两个心向人族的妖奸，谁拍走，谁就倒霉。”
……
妖怪们议论纷纷，这会，它们明显心动了，一个个开始担忧拍卖后的情况。
楚尘、老六见到这一幕，稍微松一口气之余，心中又不由叹息一声。
松口气是因为【变畜秘法】无法大肆传播，造成的影响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感慨则是因为宴席中的大多数妖怪们心动了，接下来，少不了有妖魔祸乱一方。
楚尘、老六有心再劝一劝洞中妖怪。
不过，细细一想，一鹤一犬都没有开口。
方才，楚尘算是大义凛然，站在了龙岭山广大妖怪的立场上，说起话来理直气壮，无需顾忌什么。
而眼下，他们却是没有了说话的立场。
毕竟，【变畜秘法】无法大肆传开，那修炼不修炼【变畜秘法】，吃不吃人仅仅只是某头妖怪自己的事，还牵扯不到整个龙岭山妖族。
他们再多说，恐怕白虎山君等一众妖怪要把他们当做“妖奸”处置了。
白虎山君听闻众人议论，笑了笑，道：
“这好说，拍卖改成暗拍，大家各自报价给曾家道友，价高者得。”
“若是诸位信得过本王，拍卖后，拍卖的钱货、兽皮秘法都放在本王这，本王做个中间人，解决你们担心暴露身份的顾虑，你们觉得如何？”
一众妖怪闻言，一个个点头。
“这个主意好！若是山君出面当中间人，俺是一百个放心。”
“不错！这个主意不错。”
“山君，我同意！”
白虎山君在妖怪群中口碑颇为不错，一听这话，一众妖怪想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曾家黑袍修士起初有点迟疑，不过想了想，白虎山君的口碑还不错，于是咬咬牙，道：
“在下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