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林狼
一句话将他洒脱自由的性情发挥到极致。
“快看,裴姑娘要出手了。”
十里长宴上,秦怀道与百官位于最中央的主宴之中,负责国宴厨食部分的程小妹带领麾下女官将数之不尽的山珍海味分置于百官桌前时,却忽见一道异香扑鼻,竟艳压诸道奇珍。
就连几位陪同汉帝一同征伐天下的国公们,亦是议论纷纷,讨论这道香气的源头。
随即。
国色天香之女子悄然从马车跃至百官中央,见汉帝而神色不改,手持琵琶拢指轻按,天籁之音随之发出。
这等音乐的琵琶,连秦怀道听了都忍不住叫好。
她手中那把古琵琶,恐怕大有来头。
果不其然,有识货的官员见到乐器之后,不禁失色:“这、这难道是传说龙首琵琶小忽雷?”
点破之后,裴仙竹(上一章名字错误,已经修改)点头默认,再次惹得众官员震动。
她倒是不慌不忙,按下琵琶后,试弹二音,而后拜向秦怀道:“民女裴仙竹拜见汉帝,素闻汉帝以武立国,于战阵中勇猛无敌,民女特献曲《汉王破阵乐》,还请汉帝勿要见笑。”
秦怀道示意他不必多礼:“今日天子与庶民同乐,不必拘泥于礼节,裴姑娘之曲乐想必百官早有耳闻,倒是朕不曾听过,还请姑娘不要藏拙才好。”
他这番话倒也不是真的对裴仙竹慕名,只是百官在此,天子居于上座,就算是见过识广的百姓仍旧只是百姓,要说一点紧张都没有,也不可能,所以他这么说,确实只是想让她放松而已。
“多谢陛下。”
谢过之后,裴仙竹才不紧不慢,奏起乐来。
初闻之时,琵琶声如秋风瑟瑟,沉声低语,若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声来,而后音律急转,声乱嘈杂,如同万马奔腾的沙场,刀光剑影马蹄声乱,漫天黄沙尽飞扬。
众人听着听着,不由得入了神,仿佛自己身处于万军之中,四面都被敌军包围,面对生死存亡之刻,众将士展现着钢铁一般的意志,依旧以疲军之姿向着对手向起冲锋,英雄命短,将成骨枯,所有将士反而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以一万人包围十万人的姿态,冲破敌阵。
“好!”远在宴席边缘的上官仪拍手叫好,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梯子,竟然爬到朱雀大街的墙檐上,取出怀中玉笛,与琵琶共鸣。
秦怀道听得威武雄壮的阵乐中,传来悠扬绵长之音,缓急转折之调使得画面再转,得胜之后将军归来,士兵解甲归田,自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意。
曲终之后,众人回味无穷,皆是沉醉其中美妙不可言传。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爆发出如同轰鸣般的掌声。
“好一曲《汉王破阵乐》,威猛大气又不乏归田之乐,这样的曲子才配得上汉帝登基,这样的曲子才配得上大汉立国!”房玄龄赫然叫好。
向来以刚正自称的魏征,亦出言称道:“曲中之意,既有称道汉帝勇武之意,又有感念之情,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姑娘好琴技。”
秦怀道大为满意,笑道:“既然诸位大人都称好,那就赏珠宝十串,绫罗绸缎各二十匹,金银玉器若干,赐‘国宴乐首’称号。”
裴仙竹又惊又喜,但面容依然波澜不惊:“多谢陛下,民女还有一物相献,此龙首琵琶刻有龙首,暗含陛下九五至尊之意,因此民女特将此琵琶献于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这个朝代对真龙名讳等等都有相应忌讳,不过秦怀道可没那么多逆鳞,至于因为犯了忌讳而杀人这种事更不可能。
所以这把古琵琶留在裴仙竹手中,倒也无妨。
不过……
治国不比治家,不能一意孤行,除了他秦怀道的意志外,他还需要照顾百官的意志,天下百姓的意志,守旧思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生改变的,只能潜移默化影响。
思虑至此,他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你这龙首琵琶,朕收下了,不过朕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你可否愿意?”秦怀道开口。
裴仙竹向汉帝行礼:“陛下但说。”
秦怀道笑道:“天下初定,百姓才从战乱中逃离,朕想借你之乐抚平百姓心中亲人分离惨死之痛,因此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朕将于长安开国乐府,鼓励各地才俊修习好的乐曲遍传天下,以励世人,你为乐首,不过国乐府没有品级,乃直接听令于朕的商业乐府,也就是事业编。”
“若你一人的话独木难支,朕也把自己的乐师班底交给你。”
“第二,好剑当配上将,好乐器也要配给合适的人,这个龙首琵琶就由你替朕保管,用曲乐代朕激励天下,此二事,你能否做到?”
裴仙竹大喜:“多谢陛下,民女万死不辞,不过敢问这事业编是何物?”
跟随秦怀道的旧部对这位新帝冒出来的奇怪点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底下的百姓们倒是听得新奇。
连原本不屑于行走官场的醉诗先生,都不免眼前一亮。
“事业编没有品级,直接听令于汉帝?”他心中思虑着是否能借此机会,在自己的领域内大施一番拳脚。
中央宴席那边,秦怀道解释道:“没错,大汉立国,借此机会朕欲行双轨制,处理行政事务如各级官员,称为行政编,处理各地商业往来的,称为事业编。”
第979章 :广传天下
“之后,朕将成立大汉事业部,赋事业编,专管大汉国库于各州道的投资,参与百姓的商贸钱财运作。”
“商贸司行大汉商贸之事,事业部行大汉投资之事,两部并行,互不干涉。”
“而你这国乐府,便是大汉事业部的第一家机构。”
“普天之下,任何人不论出身,只要有好的想法,能为国库带来收益,皆可向大汉事业部提交构思,若是可行,便能获得大汉事业部的扶持资金,广行天下。”
此消息一出,无疑为此次国宴再添重拳。
自古寒门难出头,科考与官员晋升基本被各个名门望族及世家把持,普通人很难有机会进入,即使成为官员之一,也必须找人站队,否则只能被边缘化。
而今大汉皇帝秦怀道于国宴之上公然宣布,普天之下任何人不论出身皆有机会,还不限名额,这是何等好事?
一时间现场百姓商人无不欢欣鼓舞,就连最底层的贫苦百姓,也觉得原本干涸的心突然涌出一股生机,让他有了奋斗的冲动。
这便是人心的力量。
裴仙竹正在谢过皇恩,赫见上官仪从人群中挤来,对着至尊之位的汉帝高呼:“汉帝隆恩,算我上官仪一个如何?”
罗武见有人闹事,眉头一皱拍桌而起:“大胆,此乃国宴岂能容你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秦怀道却伸手示意罗武无妨。
上官仪乃被后世尊为初唐名士之一,虽然他的诗不及著名的大唐三大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但此时三人还未出生,以他文采依旧是当世前列。
“上官先生,有何指教?”他耐着性子与上官仪交流。
上官仪倒也有些狂士风骨,见陛下而不拜,好在秦怀道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否则这位醉诗先生恐怕只会血溅当场。
见到汉帝,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高声说道:“我于远处听闻汉帝要建国乐府,广开乐院,传乐于天下,且不论出身任何人都有机会,因此草民不才,想试一试。”
秦怀道点头道:“允,那你便和裴仙竹一道,既然她为乐首,你那便为词首,为天下之乐谱词如何?”
上官仪面对汉帝毫不犹豫地答应,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汉帝既然已经答应,他定然不好再言语。
见他面露疑色,秦怀道说:“不知上官先生有何问题?”
被称为醉诗先生的上官仪,有些难为情道:“草民还以为陛下会考校一番,以便证明才华。”
秦怀道恍然大悟。
此乃新帝立国登基之国宴,若是能在此宴之上咏诵自己的佳作,此作必将广传天下,甚至千古留名也不一定。
聊到这,秦怀道也好奇起来,大唐还未到玄宗皇帝一代就已没落,杨贵妃自然无法与玄宗皇帝相爱,上官仪没有长恨歌,他会在如此国宴,咏诵怎样的名篇?
“那上官先生便展示一下诗作吧。”秦怀道说道。
得到皇帝陛下首肯,上官仪正准备吟诵出口,突然发现自己的前作皆是反讽之意,若是用于献给新帝,似有不妥。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只见他朗声说道:“陛下,草民有一首《伤国赋》,乃前朝期间著作,用于讽刺李泰重赋税,不顾百姓死活,正好借国宴之名,书前朝之罪。”
说罢,他将此诗高声朗诵,诗句字字珠玑,将李泰生死人骨的罪行数落一遍,把皇家权贵珍宝堆积如山,百姓连饭都吃不起的事实诉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怀道哪里不知百姓的疾苦?登基之后,休养生息将是重中之重。
借着上官仪的诗句,秦怀道再颁一道口谕:“说得好,李泰重赋,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朕秦怀道心怀天下,岂能做李泰之流?大汉新立,朕赦天下百姓赋税三年,不仅如此,对种粮有心得能使粮食增收者,朕令有封赏,房爱卿,将此事也归于农业司事务一并处理。”
免除赋税三年,这可是很大的一笔收入,如今战事初定,国库空虚,若是失去这笔收入,国库将很难支撑。
房玄龄虽对此颇有疑虑,只是秦怀道所做决策,必然还有后招,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躬身回答:“诺。”
经过上官仪这个小插曲后,又有百官齐贺,向汉帝道喜,接下来是长官百业,各铺老板掌柜祝贺,随后又和普通百姓于国宴之上谈及需求,秦怀道皆是接纳,上承百官,下接黎民,百姓无不称道。
国宴结束之后,这场宴席很快就传向各地。
不仅仅是秦怀道开大汉事业部,免除三年赋税的消息传及各地,汉帝风采同样如春风般吹过整片汉地。
得知国宴开明风气,人人都在称赞汉帝开明,不像旧朝的那些权贵,眼高于顶,不拿黎民百姓的命当命。
不久之后,正式旨意下达。
旨意字数繁多,总结起来也就三点,无非就是新朝立国,大赦天下,一为免除百姓三年徭役税赋,改征商税,税率极低;二为要求士农工商平等,人人可以科考,大开恩科取士;三为全面取消奴籍、不准人口买卖。
随后的旨意中,又提及事业部以及农部改制之类的事,各类旨意如雪花般飞向各地,事务虽然繁杂,但也初步展现了新朝一片欣欣向荣之意。
房玄龄得知汉帝在免除百姓三年徭役赋税时大吃一惊,在国宴之上陛下之提及赋税,没有说连徭役同免,这让他顾虑渐深,又看到改征商业税时,不由拍手叫好。
这种想法实在惊为天人,也只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汉帝,才能设计出如此绝妙的征税方式。
若按旧例,商人需要交市税和边税两种,还都是象征性收费,虽刺激了商贸发展,但无法充实国库,改征商税却完全不同。
商贸之术,在于流通,得利,征商税不过是在商人们得利之余,收走一小部分商人的盈余归于国库,并不影响人基本生存,而且商业越繁荣,商业税便能征得更多,反倒会促进各地官员积极发展商业贸易。
此为一石二鸟。
第980章 :风云涌动竞长安,岂负我辈少年郎
大基调定下后,大汉这台机器开始疯狂运转,按照秦怀道的规划,他要将整个大汉打造成理想国度,除了加大道路的修建外,优秀的政务官员也非常重要,如今聚在他身边的多是武官,各地臣服者不过是更旗易帜,管理官员变化不大。
既然是新朝,就要有新气象,想要有新气象,官员就必须流动。
因此,即将到来的科举是他的重中之重。
通过科举遴选出一大批人才,用于补充投入到地方政务治理当中。
国宴之后的文学馆在褚遂良的执掌下往来学子越来越多,各地来京的学子也都扎堆在长安,时常相互辩论,以道短长。
在褚遂良看来,科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日,他乘着马车,带着诸多礼物来到长安西郊的一户山居中,这户山居不大,但格局却别有一番风味,亭台楼阁,花草树碟,皆是别具一格,丝毫不亚于长安那些书香门第。
主宅身后,亦有六层高塔,独耸于这平坦的郊地中。
“在下褚遂良,特来吊祭陆老先生。”
他口中的陆老先生,正是唐朝大儒陆德明,此人自幼勤奋好学,受业于周弘正,对玄理一道特别精通,是大唐著名的经学家,训诂学家,著有《周易注》《周易兼义》《易释文》等作品,十几年前去世时,所有的遗产都留在了六层高塔中。
迎接他的是陆德明长子,陆敦信,而他,便是褚遂良所要之东风。
大汉立国第一试,若没有大儒之名坐镇,岂不是让天下学子看了笑话?陆敦信虽然没有继承陆德明大儒学风,但经诂之道,亦有成就。
再加上他为陆德明长子,天下儒士就算不给他陆敦信面子,也会给已逝的陆德明面子。
“原来是褚先生,素闻褚先生于长安一带传书教学,颇有孔孟之风,数日前又受汉帝恩典,重开文学馆,成为大汉开国首举的主官,想不到今日竟屈尊前来,陆某何德何能,诚惶诚恐。”
褚遂良道:“敦信何出此言?尊父一代大儒,乃天下儒士之楷模,身为儒子,我前来吊祭,合情合理。”
“请。”陆敦信将褚遂良引至后堂,待他吊祭完毕后,才引入正常招待。
坐定后,褚遂良才与陆敦信交谈。
“敦信,你虽久居西郊,想来汉帝的名声,也有所耳闻,不知你对汉帝怎么看?”
“我对汉帝素有耳闻,汉帝此人心怀天下,更有许多奇思妙想,且不说烧烤吧,工业城,那火药与大炮就是世间罕见,堪称才妙无双。”
褚遂良长叹一声:“是啊,我虽跟随汉帝不久,但早已听说他的惊世之举,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与他相处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时代?”
陆敦信轻轻笑道:“褚先生说笑了,喝茶。”
上好的清茶奉上,褚遂良也没有客气,以茶礼轻勉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好茶,”褚遂良道:“大唐乱后,好久没喝过这种品级的清茶了,也多亏了汉帝文韬武略,举世无双,才有你我今日一谈。”
“既然敦信认可汉帝,那我就直说了,科举一事,汉帝已然委托于我,然褚某自觉不才,无法为天下举子主考,敦信师承大儒陆老先生,又是其长子,当可为儒家之代表,召天下举子,共赴长安。”
“你以为如何?”
陆敦信犹豫不已,他拱手谦道:“褚先生,陆某虽师承家父,但学术训理不及家父万分之一,哪里堪当儒家代表?还请另请高明吧。”
褚遂良见对方没有马上答应,劝道:“敦信,你之才能我岂能不知?虽不及陆老先生,但也学了十之八九,何况你若答应,陆老先生之作定能流传更广,对于儒家一道而言,岂不美哉?”
“即使陆老先生知道了,也会答应的吧。”
陆敦信还有顾虑:“可是……”
“不用可是,敦信替父传经,更为广大学子的典范,当是义不容辞之举,为何扭扭捏捏作女子态?难道是不愿陆老先生所著让更多人看到?”他步步为营,向着陆敦信最后的心理防线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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