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林狼
确定是那个人后,褚遂良也激动起来。
整个大汉若论兵法,没有人能超越当今陛下,若论数术,恐怕也没有几人能超越李淳风。陛下在这些年来有诸多奇思妙想,数术方面说不定颇有造诣,只是未曾显露,若陛下真有数术之长,在褚遂良看来,必然与李淳风不相上下的。
在此之前,先把李淳风替陛下收下再说。
说干就干,褚遂良立马安排麾下备好马车,名单上有李淳风的住处,他要在科考之前,提前与之见上一面,以显大汉对他的重视。
马车徐徐而行,长安两市各有繁华,再加上外地学子不断进京,原本就人多的长安更显热闹,货物交易、乐曲杂耍,在两市轮番上演,颇有盛世之风。
褚遂良的马车在七拐八拐之后,来到长安靠近城墙边缘的一处客栈,这家客栈并非文学馆指定学舍,想来是李淳风低调入城,不想引人注目的缘故。
走进客栈,褚遂良连忙向掌柜的打听李淳风的下落。
“掌柜的,烦请问李淳风是否住在这里,在下与他是旧识,旧友入京,我特意前来拜访。”褚遂良找了个借口套掌柜的话,掌柜的也是个爽快人,马上回答了他。
“哦,原来是李先生的旧友,我看看,”他瞧了眼门外太阳,发现未到中午,说道:“李先生入住以后,都会在清里出门到城门附近算卦,大约傍晚时分才会返回客栈,大人您可以上城门附近瞧瞧,说不定能遇上。”
“多谢。”留下几十文钱后,褚遂良弃马车步行,城门离此不远,再加上步行更显诚意,才做此决策。
待到城门附近,果然有位蓄须清瘦之人,摆了个小木桌,地上插着一杆“算无遗卦”的路旗,身边围了一大群人正在求教。
“李仙长,我最近老遇到倒霉的事,每次回家时不是被狗追就是被东西砸,很是奇怪,您帮我算算,最好是能祛除霉运。”
“李仙长,前几日家里遭了贼,我藏在罐中种粮被盗去大半,直到今日也没个下落,可愁死我了,那可是来年春耕的储备。”
“李仙长,有我爱上了一位女子,每次逢节气都会送她精美的礼物,她都照收不误,可当我约她出来逛街游玩时,却是不肯,您能帮我算算我与她是否有缘分吗?”
位于众人中央的李淳风轻咳一声,半闭双眼手指掐动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神色之中仿佛洞察一切。
“李老汉,你每次回家之时妻子是否额有汗渍,头发松乱,桌椅板凳靠近门口摆放杂乱?”
询问之人频频点头。
李淳风道:“我已知晓,不过此事天机不可泄露,这几日你只需早早出门,出门后不动声色,悄悄返回屋外藏好,等上一时半刻,便能知晓缘由。”
“谢李仙长。”
李淳风又转向家里遭贼的何夫人:“至于何夫人家中失窃的粮食,我虽未算出去往何处,但已算出有人知晓种粮的下落。”
何夫人:“太好了,谁知道?”
“您的夫君。”
何夫人先是愕然,而后勃然大怒:“死没良心的竟敢又偷卖种粮去赌坊,看我回去不撕烂他的嘴!”
待气冲冲的何夫人离去后,李淳风才转向问姻缘的男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专一虽好,可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男子面色黯然,怏怏离去。
连算多卦,李淳风都能准确道出缘由,惹得众人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
直到临近中午,众人散去,褚遂良才上前行礼。
“李先生,有礼了。”
李淳风看向褚遂良,露出笑颜:“想必这位便是文学馆主事,本届科举主考官,褚遂良褚大人吧?”
褚遂良在经历刚才一系列算卦的过程后,对李淳风的本事早已没有任何质疑:“李先生果然算无遗卦,光凭面相就能算出我是谁,让人敬佩。”
李淳风摆摆手道:“没那么玄乎,褚大人既是陛下钦点的科举主官,我自然找过机会观察大人,能在这里认出大人,非常正常,至于刚才那些算卦,也并非算无遗策,皆是观察而已。”
“哦?”听他这样说,褚遂良列有兴趣了,若是说以卦象推理,只是玄学并不完全可信,可若李淳风完全靠观察就能得出结论,就足以堪称大才:“不知先生用的何法,足以道破关窍?”
“非常简单,即便我不说,以褚大人之能,想必也能摸清原理。”
第986章 :好消息
褚遂良笑了起来:“李先生说笑了,阴阳一事玄秘之极,还望先生赐教。”
见科考主官如此谦虚,李淳风也不再推辞,将其中原理娓娓道来。
“非常简单,李老汉之事没有无缘无故的霉运,再加上每次都是回家时出意外,再考虑到门后还特别设计了阻拦之物,也就是板凳,偷食之事十有八九,求姻缘的那位男子,摆明了落风有意流水无情,典型的单相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褚遂良自然也能猜测到这两件事,有李淳风的解释,他更加明朗。
只是粮食被盗一事,却是他无论如何想不通的。
此事有两个疑点,一是种粮被盗大半,也就是说没有完全盗完,再加上时值春耕时节,最先考虑的应是附近居住之人或者盗贼之类,为何会是何夫人的夫君?
见褚遂良陷入沉思,李淳风微微一笑,向他解释:“这个也简单,一是何夫人府上算是小富之家,如此种粮必然藏得很好,一般人不会知道藏的地点。当然,就算猜测此点,也无法确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前几日我与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就在昨日,我见何夫人夫君神色慌张溜进了条巷子,那条巷子藏着的,正是长安的赌坊。”
原来如此。
得知真相后,褚遂良不仅没有因此看轻李淳风,反而因为其强大的推理计算能力折服。
临近中午,二人相约于附近食楼吃饭,其间李淳风更是展现其学识之渊博,足以让人惊叹。
“星之行也,近日而疾,远日而迟,去日极远,势尽而留。星相之学,可勘破天下诸事。”
李淳风如此说。
期间,他尽展天文一道,更辅以精密算法得出各类数据,惹得褚遂良连连惊叹。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两人相谈甚欢,大有携手而归之意,不过临近分别,李淳风却婉拒了褚遂良让他见陛下一面,免考直通天听之举。
科举考试不仅考查学子的综合能力,更受到天下监督,李淳风虽有过官身,只是现在是新朝,他亦有想过考试与过去割裂的想法。
已有决议,褚遂良也不再勉强,分别之时,李淳风又神神秘秘将他拉在一旁,告诉了他一件事。
正是有关墨门韩岐之事。
初闻墨门,褚遂良有些陌生,直到他与几百年前的诸子百家联系起来时,他的神情极为精彩:“你是说诸子百家中的墨门?他们竟然还有传承?”
李淳风微微函首:“没错,当年秦皇对诸子百家的追杀虽然凶猛,终是力有不逮,再加上始皇帝驾崩得早,追杀一事也就不了了之,而墨门也就保存下来。”
“可是……”褚遂良仍有疑惑,秦国大一统后,诸子百家被始皇帝赶尽杀绝,有传承的各家都在后朝中展现力量,在朝中与民间发展壮大。
唯有墨门,一直默默无闻。
“没错,墨门确实默默无闻,那是因为当年墨家被追杀得最狠,所以秦末时的墨家巨子定下新规,墨门不得出世争锋,别看大唐贞观年间涌现不少新型工具,其中有不少都是墨门手笔。”李淳风对自己好友了解颇深,因此才能点破关键。
想不到还有这种层次的关系,褚遂良有些感叹,世间总有大才之人,不愿于人前显露,却总能在无人察觉之时,悄悄出手。
他也明白李淳风告知他的意思,想要通过他的力量将之吸纳进朝廷,大汉新立,陛下对这天下有超前的规划,如果获得墨门的力量,规划实现不知道可以提前多少年。
约好次日相见后,褚遂良匆匆赶到宫城见汉帝。
秦怀道正巧在做规划。
现在的大汉,疆域足够辽阔,东临大海,北至蒙古一带,至于新疆、吐蕃等地也尽皆收入囊中,形成前所未有的大一统局面。
地域辽阔虽好,却有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车马太慢了。
唐朝及之前的朝代,向来有皇权不下县的说法,不是这些皇室贵胄管理不善,而是鞭长莫及。
举个例子,江南道有桂阳郡若是发生盗贼之事,若是上报到长安,文书传递起码需要月余,再由长安将旨意下达到郡,已过去两三个月,盗贼早已不知道跑到哪个州县去了。
就算是送到府城,也得耗费许多时日,无论任何事都有充足的时间从中做手脚。
地大物博,管理也是个大问题。
前朝的大学士们发动智慧,也只是想出了分封制和府兵制等以区域自治的行政架构,直接管辖几乎不可能实现。
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此类现状。
从现代过来的秦怀道深刻知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并非靠改变朝廷官员架构就能够实现的,真正需要打通的,是道路和交通。
鞭长莫及,是因为所耗时日众多,如果缩短日程呢?
摆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最新的杰作,一幅有着三横三纵交通道路的天下舆图。
其中一条主干道,更是沿最北边的漠河,一路修至南海,贯穿整个大汉将之一分为二。
见褚遂良觐见,秦怀道请召他入甘露殿,将此天下舆图给他看。
“褚卿来得正好,朕欲大修道路,通过三横三纵将整个大汉纵横贯穿,形成一条通衡天下的大道。”
褚遂良当即膜拜:“陛下英明神武,光照大汉,有如此大道,大汉荣光必将照耀八方,此次前来,臣还有个好消息,可以协助陛下成事。”
“速速说来。”秦怀道正沉浸在自己的规划当中,对褚遂良口中的好消息不甚重视。
直到这位科考主官将那两个字说出。
墨门。
如今大汉初立,急需能工巧匠,更何况像墨门这等拥有工匠技艺传承的诸子百家之一,他秦怀道有诸多现代思想,也只有一人,若是有墨门支持,生产制造一事,必将有更广阔的空间!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终于意识到褚遂良给他带来的是多大的好消息。
“褚卿,你辛苦了,来,这是早些年朕亲手炒的春茶,一般人我可不会给他喝,你快尝尝。”
第987章 :墨门韩岐
“谢陛下赏赐,这茶,臣暂时还喝不上。”
秦怀道正在沏茶的手为之一顿,“什么意思?”
褚遂良这才将墨门受秦始皇追杀,定下不出世之类的门规让这些墨门后人无法下定决心投效一事说出。
了解其中原委后,秦怀道舒心笑着让褚遂良放心喝茶,他只需要墨门子弟下落的消息,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效劳,简单,他就不信后世那些如同传说般的技艺,墨门不会心动。
“你既已相约明日,那明日朕便和你一道前去,也好让那名墨门子弟见识见识朕的实力。”秦怀道说道。
上任不久的这位科举主官,神色惊异,他似乎回想起来,面前这位皇帝陛下,在还不是皇帝时的诸多妙想,以及制造这些妙想背后那鬼斧神工的技艺。
“陛下之能,普天之下无人能及,臣三生有幸。”
次日。
长安的风如同西北汉子狂莽的性格般浓烈,当朝的皇后娘娘得知陛下又熬了一宿,心疼亲手用名贵药材熬制一碗补汤,给他端来,十里国宴虽然风光,背后也仍有许多繁杂的事物要处理,皇帝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豫章,你辛苦了。”看着面色有些暗沉的豫章,秦怀道心知她肯定从半夜就守着这碗汤,此中辛苦,他如何能感受不到?
豫章却道:“守护天下百姓是陛下的责任,替天下百姓照顾好陛下的身体,也是我的责任。”
字里行间有着浓烈的关怀之情,亦含着责怪他不照顾好自己身体之意。
秦怀道有些惭愧,默默将那碗汤一口气喝个精光,待这位当朝的皇后娘娘满意之后,才松了口气。
今日有大事,他还不能停下。
早朝之上,农业司刘怀仁将农业改制一事上奏,各地对土地国有一事虽没有明确反对,不过却暗流涌动,这些也在秦怀道意料之中。
世家名门,权臣望族,把持着各地,土地国有相当于从虎口中拔牙,若不是借着大汉灭唐的积威,此事恐怕早就翻天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怀道才要速战速决,将农改之事借着这股势头推进下去,一旦势成,后面再反对也没用。
至于土地分配、摊丁入亩和免徭役税赋之政,在民间收获无数支持的声音,也正是因为来自民间的声音,让那些本想反对土地国有的地方权贵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醒。
自古有大臣和皇帝对着干的,这么做不仅能获得好的名声,还能把自己和民意牢牢捆绑,即使得罪皇帝,皇帝也不敢怎么样,但基本上不会和百姓对着干。
很简单,激起民愤就会被掀翻。
微妙的平衡如同在刀尖跳舞,跳得好就是大师,跳得不好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在此道上,秦怀道显然是大师级。
早朝之后,他才与褚遂良一同前往与李淳风约定的地点。
今日不出摊,李淳风早早将韩岐叫起,还在睡梦中的韩岐瞪大着眼睛,试图摆脱:“李兄,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和你交好,可不是为了试那等禁忌之事,我衣冠未整,你这是取非礼之道。”
韩岐说些胡话惹得李淳风哈哈大笑:“说严重了韩兄,今日国乐府开府大典,听闻国宴之上艳绝长安的仙女裴仙竹和狂士上官仪也会出席,上次我俩只是远观,这次却有机会上前攀谈,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
“裴仙竹?去啊,等我半炷香时间。”韩岐瞬间变脸,从反抗走向主动。
李淳风疑惑不已:“半炷香?你要干什么?”
韩岐双眼透出灿烂神采:“你们这些读书人读傻了,当然是好好打扮一番,方能有资格站在仙竹姑娘身侧。”
刚才还称人为裴仙竹,现在叫人家仙竹姑娘,态度变化如翻书,看来英雄终究逃不过女色,李淳风连连感叹,哪怕神秘如墨门之人,也不能脱俗。
国乐府,今日大宴。
有狂士饮酒作诗,珠玉美人奏乐助兴,国乐府第一任府主,有着“国宴乐首”之称的裴仙竹在漫天花雨中落于高台,以筝为乐,奏出高山流水之意。
上官仪借雅乐之音,慷慨激昂。
“长安有仙女,随花落红尘。”
首句将裴仙竹的经历,登场的画面描绘,拥有绝世无双的美貌却落入红尘,道尽其身世悲惨之余,又能在此境遇如花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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